老爺子聽說齊悅準備懷孕,可樂壞了,每天讓傭人給她燉補品,各種滋補。


    隻是一個月下來,肚子絲毫沒有動靜。老爺子心裏擔憂,卻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有意無意的暗示季北,讓季北帶齊悅去看醫生。


    季北相對而言,很淡定,平靜的對老爺子道,“爺爺,孩子的事我們順其自然。齊悅能生出喵喵來,說明她很正常。就算真有問題,那該是我的問題了。”


    “傻小子,胡說什麽呢,我們季家的孩子怎麽可能……”老爺子沒說下去,心裏擔心不已。


    “好了,爺爺,這些不是你該擔心的。”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呢,什麽叫我不該擔心,你是我的孫子,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夠看到季家後繼有人,不然我就算死了,也沒臉去見老祖宗。”


    季北低哼一聲,淡淡的說道,“爺爺,您就別瞎操心了,您原本也不是季家人。”


    “啪……”的一聲,老爺子一拳捶在茶幾上,怒吼,“你這是說的人話嗎?什麽叫我不是季家人?我不季家人你就跟著姓季了,我不是季家人你能有今天這地位?”


    “地位?”季北冷笑,“您覺得我如今是有地位的人?我從小到大沒有朋友,沒有自由,沒有生活,我所走的路是被安排好的,即便是麵對自己喜歡的人,我都會有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我害怕,我擔心有一天我的仇家找上門,傷害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家人,您坐過我這位置,我的父母,季南的女朋友,也因此失去的生命,您應該能夠理解我的感受。”


    “你……”老爺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爺爺,其實您不用擔心怎麽向季家人交代,在我心裏,您也不是這種知恩圖報的人。不然當初對齊家,您能如此殘忍,如此忘恩負義?”


    “我忘恩負義?”老爺子是真的被氣瘋了,“如果我真的忘恩負義,我會把阿航留下來,親自照顧,就像照顧自己的孫兒一樣。”


    季北搖頭,“當年把阿航留下來的不是你,您下了死命令讓那一家人全部死,是父親見阿航跟我一般大,宛如自己的孩子,他下不了這樣的手。那時,我雖小,可也不是不懂事,我聽到您跟父親爭執,您狠狠打了父親一耳光,您說總有一天父親會後悔,可如今,後悔得是您吧?”


    老爺子雙眼微微眯起,“為什麽突然提到那些事?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季北順了順氣,也意識到自己衝動了,他隻是恨,恨自己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他無法想象齊悅心裏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他甚至不能替她分擔任何。相反,他是她的仇人,仇人的後代。


    季北深深歎了口氣,恢複了平靜,“爺爺,從今往後,我希望我和齊悅的事,您不要在去操心,也別想從中去做些什麽,如果讓我知道了,後果不會太好。”


    “你威脅我!”老爺子氣得胡須直顫,“好啊,長大了,翅膀硬了,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爺爺,對您,我已經很尊重,不止我,齊悅也很尊重您,我希望您別再惹是生非。”


    季北說完轉身上了樓,給老人家一個清冷的背影。


    ——


    齊悅哄喵喵睡下,回到房間時,看到季北正一個人坐在陽台發呆,那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落寞。


    她輕聲輕腳的走過去,把他的西服披在他肩上,從後麵抱住了他的脖子,笑道,“怎麽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這次誰惹你生氣了?”


    季北拉著她的手輕輕一帶,讓她跌坐在他的腿上,雙臂鐵一般圈住她的腰肢,將她緊緊摟在懷裏。


    “這是怎麽啦?怎麽像個孩子似的?跟誰鬧情緒呢?”齊悅好笑的說。


    季北還是沒有鬆手,鐵臂緊了緊,抱得越發緊了。


    “沒有跟誰鬧情緒,隻是想這樣抱著你。”


    “你呀,真是,每天晚上抱著我睡覺還沒抱夠呀。”齊悅嬌嗔,打開心扉,才發現一個男人竟可以如此溫柔,他們的愛竟埋得如此之深。


    “抱不夠,怎麽都抱不夠,天天抱也抱不夠,一輩子都抱不夠。”季北飄渺的聲音似乎能穿透血液,傳到齊悅的心髒。


    “齊悅,你想你家人嗎?”季北突然莫名的問了一句。


    齊悅微微頓了頓,笑著道,“想啊,當然想啊,想我爸,想我媽,想我姐,上次過來我姐離婚了,現在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每次打電話都說過得很好,可誰信呀,電話裏有幾句是真話呀,她跟姐夫愛了那麽多年,簡直就是身體的一部分了,你說突然之間在身上割塊肉,你能不疼嗎?我真的很擔心她。”


    “今年過年把他們接過來吧!要不,我帶你和喵喵去中國也行。”


    齊悅在他懷裏微微怔了怔,她是想呀,可是真回了中國,這裏就不要了嗎。她輕歎了口氣,“算啦,讓我爸媽過來,他們肯定是不會同意的,過年那段時間超市生意多好呀,現在又沒有王剛照看了,他們走不了。”


    “那我們回中國。”季北認真的說。


    齊悅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笑著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可這也不現實呀,你陪我去中國,季家也不顧了,老爺子也不要了。你要真跟我去中國,還非得把老爺子給帶上,不然,來年你別指望回來了。”


    說到老爺子,季北臉色一沉,抿著唇問了句,“齊悅,你恨爺爺嗎?”


    “啊?”齊悅愣了一下,接著笑道,“我恨爺爺幹嘛?”


    季北笑著搖了搖頭,摸了摸她的頭發,將她摟進懷裏,仿佛怎麽疼都疼不夠似的。


    “齊悅,我愛你,從來沒想過這麽深愛一個人,你幾乎已經成為我的全部,我不知道失去你我會變成怎樣!答應我,這輩子都別離開我好不好?”


    齊悅嘿嘿的笑著,笑著勾住他的脖子,“你今天這是怎麽了呀?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感性呀!這可一點兒都不像季北,讓你的那些手下看到你這個樣子,不知道多少人會跌破眼鏡呢。”


    “我不在乎,我隻在乎你一個。”


    ——


    最近家裏的氣氛似乎有些低沉,以前每次吃飯,老爺子總喜歡在飯桌上跟大夥兒說說笑笑,還經常性的教育晚輩。可最近,老爺子總是悶悶的,低著頭簡單的扒兩口飯,吃完連個招呼也沒有,直接回他的房間。


    幾天下來,都是這個狀況。今兒,老人家幹脆讓傭人來說,不想吃飯。大家都開始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爺爺最近是怎麽了?誰又惹到他老人家了?我最近很乖呀,每天按時上班下班就往家趕,對他老人家的話可是言聽計從呀,。我敢斷定,絕對不是我惹他不開心。”周一航說著甚至還舉起了手來保證。


    齊悅好笑的夾了塊肉給周一航,笑道,“知道不是你招惹的,人都會這樣,突然有那麽幾天情緒不高,不一定有人惹他不快的。”


    “可爺爺是男人,哪像你們女人,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


    周一航嘿嘿的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季北已經在對他翻白眼。


    齊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家夥還真是口無遮攔,飯桌上也能說道這個。


    “北哥,是不是你招惹爺爺了?我看這個家裏,敢惹他生氣的,除了你就沒別人了。”周一航突然很認真的說道,“呀,不會是你逼我住在家裏,害我不能出去交女朋友,老爺子這是替我打抱不平吧,難怪了,那天老爺子還把我喊到書房,詢問我感情的事呢,老人家肯定是急了。”


    季北聽了挑了挑眉,一臉的沉思樣。


    這時季南笑著出聲,打斷周一航,“航子,你想多了,老爺子沒那麽看重你。”


    “南哥,您這是說得什麽話呢?寒磣我呢。”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林馨一直安靜著,突然大叫一聲,“我瞧著老爺子肯定是想抱金孫了,這不抱不到,鬧情緒了。我那天還聽到他在跟季南說,齊悅怎麽還沒動靜。齊悅呀,我看你要抓緊了,老爺子可是一心指望著你呢,你再不給他生個金孫,老人家是不會舒心的。”


    林馨的口氣怎麽都有些酸酸的。


    齊悅微微一怔,下意識的看向季北。季北什麽也沒說,隻是那原本就鐵青的臉此刻變得越發的冷了,那雙眸子仿佛染上了千年寒冰似的,危險的眯了林馨一眼。


    季南瞧了打圓場,“齊悅,你別聽林馨瞎說,爺爺那天隻是在跟我說,你身子骨虛弱,讓我吩咐廚房給你多準備些補品,到時候才能替季北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老人家開明得很,也看透了很多,他不會逼你們的,而且生孩子的事,得順其自然,你們倆都把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生出的孩子才更健康。”


    “是呀是呀,生孩子這種事還真是急不得呀。”周一航也跟著圓場,“我個人認為,齊悅已經生了喵喵,喵喵現在還小,你跟而且齊悅也還年輕,完全可以等喵喵再長大些考慮生二胎,到時候也有精力照顧呀。齊悅到了季家這麽久,老爺子什麽時候逼過你們結婚,逼過你們生孩子,老爺子壓根兒不是那樣的人。我想啊,老爺子一定是因為我情緒不高,我都這麽大了,還沒正兒八經的帶過女孩子回來,老爺子前幾天還跟我提起這事,老人家肯定擔心了。吃過飯我去找他聊聊就沒事了。”


    周一航有的時候其實挺細心的,也挺會照顧人的。難怪他可以待在季北身邊,協助季北做事。


    ——


    回了臥室,齊悅仍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她能夠理解老爺子的心情,不管是誰,人到了老年,都免不了俗。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現在跟季北之間可以說是不設防的,可肚子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大概是之前一直在吃避孕藥的緣故。


    人還真是個奇怪的動物,真的想要一樣東西的時候,怎麽都得不到。能夠擁有的時候,卻不懂得珍惜。


    “哎……”齊悅長歎了口氣。


    肩膀忽然被人輕拍了一下,季北從身後一把將她抱住,親吻著她的臉頰,笑問,“在想些什麽?”


    “我在想,為什麽我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齊悅癟著嘴道。


    鏡子裏的季北眉頭微微蹙了蹙,抱怨道,“你怎麽也聽他們胡說,孩子的事情我們不急,慢慢來,順其自然。”


    “我不是急。”齊悅一臉憂心,“我隻是擔心,前段時間我吃了很多避孕藥,我聽說吃避孕藥會導致不孕不育,我害怕我……”


    “傻丫頭,別胡思亂想。”季北摸了摸她的頭發,“我再說一遍,誰也沒權利逼我們要孩子,如果能懷上我們就多生幾個,真懷不上就算了,我們還有喵喵。”


    “可是……”


    “可是什麽!”季北啐了她一口,“你之前生過喵喵,就算真的不育,那也是我的問題,也許我沒有生育能力。”


    齊悅轉過身子,看著季北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季北,明天我們一起去醫院做檢查吧,就算真不能生育,我們也得搞明白原因,吃點藥也許就能治好了。爺爺這麽大年歲了,也就那麽一個心願,我們怎麽能不滿足他呢?”


    季北平靜的臉上瞬間掀起了波瀾,他的眼睛裏忽然之間染上了縷縷哀愁,吻了吻齊悅的額頭,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傻丫頭,你真的一點都不恨爺爺嗎?”


    齊悅微微頓了下,怎麽可能不恨,那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人呀。可是他又是她的恩人,如果沒有這個老人,當初她也許沒有勇氣活下去。是他在照顧她,是他在照顧她的孩子,是他給了她優越的生活。她好希望能夠恨他,可是怎麽也恨不起來。


    “我為什麽要恨爺爺?”齊悅淡淡的問。


    季北深深望了她一眼,摸著她的臉道,“因為他逼我們生孩子啊。”


    齊悅朝著季北吐了吐舌頭,沒好氣的道,“我這就生氣,也太小氣了吧?在你心裏我是這樣的人?”


    季北搖了搖頭,心疼的將她摟進懷裏,感性的說道,“怎麽會?在我心裏,你是最完美的女孩,好像怎麽愛你都愛不夠。”


    ——


    接連幾天,老爺子的氣都沒有消,每天賭氣不吃飯,甚至待在房間不出來。季北鐵了心的不管老人家,季南偶爾去看老爺子,都會被罵出來。周一航自然是最識趣的,不去招惹他老人家,還趁此機會,天天晚上出去溜達。每天又灰溜溜的被季北一通電話給召回來。


    這一天,他終於沉不住氣了,對著季北吼了起來,“北哥,我是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跟我作對?我追的那個女孩,人家剛剛對我有些好感,你就不能讓我多陪陪她。你就真的一刻都離不開我?”


    齊悅噗嗤笑出聲,見季北黑了臉,才打圓場道,“周一航,季北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就該給我自由,而不是束縛我。老爺子整天催我找個人結婚,我每天被關在家裏,出不去,見不到女孩子,找誰結婚呀。”周一航氣得拍桌子,“北哥,我覺得你真的很過分,你自己是找到好女孩了,還不準我出去找,哪有這樣的道理。”


    齊悅看周一航是真生氣了,趕緊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啦,如果你真的是出去找那個女孩,季北一定不會反對的,季北就害怕你出去喝酒泡妞,給那個女孩不好的印象。我們都是一家人,誰不想看著你好,怎麽會害你呢。”


    聽著齊悅低柔的聲音,軟軟的語氣,周一航的氣也消了些,走到季北麵前別扭的說道,“北哥,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我真的是去找那個女孩,我們最近關係挺好,每次我約她她都會跟我出去,也不排斥我去接她下班,我瞧著有戲,想多花點時間感動她,追到手,沒有跟你說是我不對,但是以後門禁時間能不能給我放寬些?”


    齊悅見季北不說話,趕緊走上前替他說道,“是啊是啊,放寬些,季北答應了,從今以後你就使勁兒的去追那個女孩,一定要追回來當老婆呀。”


    “放心,這次我勢在必得。”周一航信心滿滿的說道,轉向季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北哥,我剛才態度差了些,您別跟我計較哈,趕明兒我弄兩瓶紅酒來跟你賠罪。”


    說完這廝一溜煙的跑開了,跑走之前不忘對齊悅使了個鬼臉。


    “以後別這麽維護他!”季北冷冷的說了一句,轉身上了樓。


    齊悅看著他冰冷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這個男人,明明是關心別人,還要這麽冷漠,就不能以別人能夠接受的方式。


    周一航也許不懂,可是齊悅很清楚,季北這次強製性讓周一航搬回家,甚至設了門禁,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好。畢竟周一航之前的夜生活太亂,簡直就是醉生夢死。他的年齡擺這兒了,也該找個好女孩成家了,不然他永遠也學不會成熟,學不會穩重。最近看著周一航的改變,齊悅打心底裏開心,也替天上的父母感到欣慰。


    齊悅正要上樓回房,忽然聽到廚房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這會兒已經很晚了,還有誰在廚房煮東西吃?齊悅好奇的走近,悄悄走過去,看到老爺子的貼身傭人正在炒菜。


    “福媽,您在幹什麽呢?”


    齊悅突然出聲,嚇了福媽一跳,鍋鏟掉在了地上。


    “少奶奶,您,您怎麽還沒睡呀?”福媽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齊悅卻笑了,笑著道,“福媽,是不是爺爺餓了?想吃東西了?”


    福媽點點頭,不太自然的說道,“是啊,老爺子幾天沒吃了,餓著呢,讓我給偷偷做點吃的,不讓你們知道。”


    “福媽,讓我來吧,我給老爺子送過去。”


    “這,這可萬萬不可呀,”福媽一臉緊張,“老爺子不讓你們知道的呀,這不你總過去,老爺子要怪我了。”


    “福媽,這件事情總得解決的,不能讓老爺子一直這樣吧,我去跟老爺子說說去。”


    福媽猶豫著點了點頭。


    ——


    齊悅輕輕敲了敲老爺子臥室的門,裏頭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的應道,“快進來。”


    齊悅搖了搖頭,這老爺子大概真的是餓壞了。


    齊悅開門進去,老爺子看到她的一瞬間,臉立刻沉了下去,有些不悅的哼道,“怎麽是你?福媽呢?”


    齊悅端著飯菜走到老爺子床頭,坐了下來,笑著道,“爺爺,您幾天都沒吃東西了,我擔心你的身體,特意做了些您愛吃的,快點吃吧。”


    “我不吃。”老爺子賭氣的說,“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他們都不管我了,你來幹什麽?讓我餓死算了。”


    齊悅見老爺子還是如此頑固,把碗筷放在床頭櫃上,看著老爺子的眼睛,認真的說道,“爺爺,其實大家都很擔心您,您不要再讓大家擔心了好嗎?”


    “擔心我?誰擔心我?季北巴不得我死了算了,會擔心我?”老爺子越說越氣,他賭氣不吃飯,已經幾天了,季北沒來看他一眼,季南孝順,倒是來了幾次。


    齊悅深吸了口氣,淡淡的說道,“爺爺,我知道您很想抱金孫,您對我跟季北感到非常失望。可是我們真的都在努力,我們也想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可是這事急不來。我們都想等身子調整到最佳狀態,生個健健康康的寶寶。前段時間我跟季北鬧了很多的不愉快,我們的心情都受到了影響,現在,我們和好了,我們的心理狀態很好,隻想等到身體狀況最好的時候孕育一個寶寶,給我們點時間好嗎?我和季北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聽了齊悅的一番話,老爺子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深深歎了口氣,握住了齊悅的手,感性的說道,“齊悅,您也別生爺爺的氣,爺爺是有些著急了。我一直以為我不是這麽封建的人,可是人到了一定的年齡,總覺得缺少些什麽,作為季家的大家長,我希望能夠有臉去麵對季家的祖先,其實我也不是要逼迫你們。季家現在有三個孩子,季北,季南,季語風,任何一個都能替季家傳宗接代。可是爺爺為什麽單單要你幫季家生孩子,原因太多了。語風一直對季家耿耿於懷,我不想下一代有太多的矛盾。再者,你跟季北的感情一直讓我不放心,我希望能有個孩子催化你們的感情,讓你們真正成為彼此最重要的人,相依相靠,攜手一身。”


    齊悅點了點頭,笑著對老爺子道,“爺爺,我既然選擇了季北,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對待感情,我從來都是認真的。之前一段時間,是我想多了,才跟季北鬧了那麽多事來,讓你們對我們的感情都沒有信心,我會用接下去的時間來證明,向你們證明我是真心想要和季北過一輩子。”


    老爺子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你不用向我們證明,你隻要跟季北好好過,你們兩個才是要過一輩子的。”


    後來,老爺子吃了好多飯,大概真的是餓了。齊悅自然沒有當麵戳穿他,隻說沒見著福媽。經曆了這麽一著,老爺子是真心後悔了,賭氣什麽的就是跟自己過不去,還能有誰替他挨餓。


    “爺爺,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您是長輩,您有什麽見不慣的,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會改,我們會聽您的。”


    老爺子尷尬的點了點頭。


    ——


    第二天老爺子正常的上桌吃飯,這倒讓大夥有些驚訝不已。


    周一航打趣道,“爺爺,您終於受不了了吧,這段時間可把您老人家給餓壞了吧。”


    老爺子冷哼一聲,一臉的不自在。


    齊悅則打圓場,“爺爺,今天這一桌全是您最愛吃的,多吃點,瞧您都瘦了。”


    說完她在飯桌下踢了踢季北的腿,示意他說些什麽。


    季北看了她一眼,動手給老爺子夾了些菜,低沉的聲音說道,“爺爺,多吃點,待會兒讓福媽再給您燉點補湯補一補。”


    季北給了老爺子台階下,老人家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難得你還有些孝心。”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皆大歡喜。其實很多時候矛盾很小,可是會越積越大。隻要有個人適時的低頭,事情便沒有預期的那麽嚴重。這個家裏的男人就是太好麵子,誰都不肯低頭,誰也不想認輸,導致矛盾常在。


    晚上回了房間,齊悅顯得心情很好。


    “你跟老爺子說了什麽?”季北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從背後抱住了齊悅。


    齊悅笑了笑,淡淡的說道,“其實沒說什麽,隻是給了老爺子一個台階,老人家挺不簡單的,以後不要再跟他鬧別扭的。爺爺已經八十多,還有幾年活得,我們都要對他好一些,以後才不會後悔,不會有遺憾。”


    季北點了點頭,有些動情的吻了吻齊悅的臉頰。


    “能夠娶到你是我最大的幸福。”他感性的說著。


    齊悅好笑的推開他,沒好氣的說道,“你在我麵前甜言蜜語倒是多得很,為什麽在老爺子麵前不能服軟呢,他是你爺爺,而且都這歲數了,為什麽每次都要贏他呢。”


    “因為我不想讓你受委屈。”季北說著含住了她的唇,不讓她再說話。


    “不要這樣。”齊悅用力推開他,“我想跟你說會兒話,你就不能安分點,跟我好好說會兒話。”


    “你想跟我說什麽?”季北變得一本正經的。


    齊悅嗤了他一口,這男人真是,“我想說我們還是去醫院做個檢查……”


    “夠了,不準再提這事。”季北橫下臉,“我再說一遍,孩子的事我們順其自然,誰都不準逼迫我們,你也不準逼自己。”


    齊悅嘟了嘟嘴,小聲的說了句,“季北,你是不是在害怕什麽?你不會真的不能生育吧?”


    “你說什麽?”季北被氣瘋了,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生育!我就不信我季北還真生不出孩子了!”


    “喂……你別激動……啊……”所有的掙紮成為一連串的嗚咽呻吟。


    ——


    雖說季北完全沒給她壓力,老爺子也不再給她壓力,可齊悅心裏到底還是有些擔心,總害怕因為自己的原因不能再生育。以前季北說的很對,他們應該再要個孩子,他們兩個人的孩子,一方麵這是作為季家媳婦應盡的責任,另一方麵喵喵越長大越會覺得孤單,該給她生個弟弟妹妹互相陪伴。


    想了很多之後,齊悅一個人偷偷去了醫院。


    醫生給她進行了一係列的檢查化驗,讓她等報告。


    那幾天,齊悅心裏一直很忐忑。這兩個月她沒吃避孕藥,每天都中藥調理身子,和季北的夫妻生活可以說非常的頻繁,可是肚子依舊是沒動靜。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終於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讓她去拿報告,電話裏她簡單的詢問了下情況,醫生的回答似乎不容樂觀。掛了電話,齊悅一個人待在陽台,身體不斷的顫抖著。


    “剛剛在跟誰打電話?”季北從身後冒出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沒。”齊悅下意識的說謊,說完才發現這謊話不攻自破了。她尷尬的笑了笑,道,“給我爸媽打了個電話,爸媽不肯過來。”


    季北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輕輕摟住她的肩膀,什麽話也沒說。


    “季北,如果我們一直懷不上孩子,你會不會覺得有遺憾。”


    季北不耐煩的哼了一聲,抱怨道,“怎麽還在糾結這個問題?我不說了,孩子的事,順其自然,有就生,沒有就是算了,多大的事,幹嘛老記在心上。”


    齊悅欣慰的點了點頭,心卻淡淡的愁著。


    ——


    第二天一早,她趁著季北離開,立刻趕到了醫院。醫院把報告遞給她,齊悅打開,可卻什麽也看不懂。


    醫生善解人意的笑著道,“季太太,我可以跟您簡單的解釋一下,經過檢查,您的各種參數都很正好,說明您可以正常的懷孕。而這段時間您沒有受孕成功的原因是,您前段時間長期服用避孕藥,導致受孕困難,我相信再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您會正常懷孕。”


    “真的?”齊悅有些驚喜,“您的意思是,我長期服用避孕藥並沒有導致我不孕?”


    “恩,避孕藥導致不孕的幾率很小,而且您也不算長期服用,對身體沒有造成損害。隻要別給自己太大的心裏壓力,好好調理身子,懷上孩子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那太好了。”齊悅心裏暗喜,卻又有了另外的擔憂,“那會不會是我的丈夫不孕不育?”


    醫生笑了笑,道,“不是。”


    “您怎麽知道不是?”齊悅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我看到您的資料欄裏,您的丈夫是季北,很巧,季先生一個月前曾來過我們醫院做檢查,檢查結果您先生的身體狀況很好。”


    ‘叮……’的一聲,齊悅的心髒像是瞬間掉落在地上,嘩的碎成了片。


    “你說我先生季北來做過檢查?”齊悅的聲音在顫抖,“什麽時候的事?”


    “一個月前。”醫生很肯定的說,“所以季太太您可以放心,您跟季先生的身體狀況都沒有問題,你們兩個都不要有心裏壓力,我相信很快就會受孕成功的。”


    齊悅木訥的點點頭,她不知道此時此刻是怎樣的心情。季北明明很在乎孩子,可為什麽每次提起都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齊悅正要離開,醫生卻突然嚴肅的喊住了她。


    “季太太,有件事我也必須提醒您。”


    齊悅見醫生一臉沉重的樣子,響起昨晚的電話裏,他好似也是這種很沉重的聲音,瞬間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您請說。”


    “季太太,您是rh陰性血,我想問一下,您曾經是否懷孕過?”


    齊悅深吸了口氣,淡笑著道,“我有一個女兒。”


    醫生微微一怔,他以為這位季太太是頭胎。


    “季太太,既然您生過一個女兒,您應該知道……”


    “我知道,”齊悅依舊笑著道,“我不適合生二胎。”


    “既然您知道,您還冒這個險?如果發生溶血情況,大人孩子都會有危險的。”


    齊悅還是笑,笑得很淡然,“不冒險怎麽知道結果呢!我有個女兒,那是跟前夫生的。現在我進了季家門,為季家生兒育女是我的責任和義務。我今天才知道我的丈夫是那樣的想要一個孩子,我不能讓他失望。”


    “可是你也不能冒這種險呀,我看得出你丈夫很疼你,他一定不想看到這樣的狀況。”


    “所以我請求您,求您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不能告訴我先生。”齊悅哀求道,她不敢想象季北如若知道情況,會是什麽反應。他一定會很失望,又不忍用她做代價,一定不會再要孩子。


    “不行,這太危險了,我必須告訴季先生。”


    醫生一聽舉起電話,齊悅趕緊搶了過去,哀求,“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現在醫學那麽發達,我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可如果我先生知道情況,他一定不會再要孩子,我不想,不想這樣。”


    “可是你也不能拿你的生命開玩笑,作為醫生,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聽醫生這樣說,齊悅急得眼淚水啪嗒啪嗒掉了下來,“醫生,我求你,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求你現在不要說,該說的時候我會告訴他。況且發生溶血的可能很大,可也有奇跡呀,醫學上不是任何事都沒有絕對嗎,奇跡時有發生的。”


    醫生見齊悅這麽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麽。


    “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如果到時候懷孕成功,一定要來醫院做產檢,防患於未然。”


    齊悅感激的點了點頭。


    ——


    走出醫院,外麵竟飄起了細細的小雨,老天爺仿佛都在替她傷感。


    當初懷喵喵的時候,她是知道的,她這種血型的不適合生二胎,那時候,她還曾經以此作為條件,逼得沐灝宸主動放棄喵喵的撫養權。


    跟季北在一起之後,她一直排斥再生孩子,一方麵她對季北感情不夠深,她覺得沒有必要為了這個男人冒上生命的危險。可是現在,她那麽迫切想要一個孩子,跟季北的結晶。她總覺得一段感情,如若沒有孩子,怎麽都是存有遺憾的。隻要有一絲的希望,她都想要試一試。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齊悅卻不想去接聽,此時此刻她隻想一個人靜一靜,誰的聲音都不想聽到。


    鈴聲響了停,停了又響起,一直沒完沒了,到後來大概是沒電了,才恢複了安靜。


    在國內的時候,她見過多少夫妻因為不能生育而離婚,感情再深又怎麽樣?都免不了封建的約束。齊萱跟王剛曾經多麽深愛,最後還不是輸在了孩子上。如果齊萱能夠為王剛孕育一個孩子,這段婚姻會多麽美滿,又有誰能夠將其拆散。


    說到底愛情婚姻也就那麽回事,戀愛,結婚,生孩子,過日子,這些環節缺一個似乎都不會幸福。


    眼見著天快黑了,齊悅才打車回家。


    車子到了家,立刻感覺到別墅的不平靜,周一航第一個竄了出來,一把揪住了齊悅的胳膊,緊張的問道,“齊悅,你這一天跑哪兒去了,打你電話也不接,你知不知道季家上下鬧成什麽樣了,北哥出動了多少人,就差把整個法國給翻過來了。你怎麽回事啊,一聲不出的離家出走。”


    齊悅無辜的看著周一航,弱弱的說道,“手機放在包裏沒聽到鈴聲,我隻是出去走走,沒有離家出走啊。”


    “得了得了,你趕緊進去,跟北哥解釋去吧。”周一航一臉嚴肅的說,“北哥擔心死了,這下可有你罪受的了。”


    齊悅嘟了嘟嘴,她真沒想到季北會這麽誇張,這般緊張。


    小心翼翼的踏進別墅大門,心裏還在想著怎樣跟季北解釋,忽然一陣聲音傳入耳中,“齊悅,丫頭。”


    齊悅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下一秒兩個身影竄出來,一把抱住了她。


    “媽,姐,你們怎麽過來了?”此時此刻齊悅心裏除了驚喜隻剩驚喜。


    許娟啐了她一口,“你呀,一刻都不能停歇,讓人跟著著急。你說這一整天,你都去哪裏了?害這一大家子跟著著急。”


    “媽,您先甭管我去哪兒了,告訴我,你們怎麽會過來?”


    “還不是季北,昨天專機把我們接過來了,他派了專業性的管理人才去幫忙管理我家的超市,讓我們過來陪你過年,季北這次可真是上心了。倒是你,怎麽回事?這一天去哪裏了?你不知道季北多擔心。”


    齊悅看向季北,隻見他臉色沉悶,靜靜的坐在角落,頭也不抬,看也不看他,好像真的是生氣了。


    “媽,您快跟我說說,你們這一路可辛苦?”齊悅拉著許娟和齊萱坐了下來,又跑到齊弘毅麵前撒撒嬌,在兩個老人麵前,齊悅感覺自己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所說這兩個人明明不是親生父母,可在齊悅看來,他們比誰都重要。


    許娟有些擔心,示意齊悅,“你還是趕緊跟季北解釋一下吧,季北真的很擔心你。”


    齊悅淡淡的笑了笑,道,“媽,您放心吧,他能這麽淡定的坐在這裏,周一航會在外麵等著我,已經說明一切了,他們早查出我的路線了,沒事的,待會兒跟他撒撒嬌就沒事了。”


    “你這孩子。”許娟沒好氣的,心裏卻還是欣慰的。起初她那麽反對齊悅和季北在一起,就是害怕齊悅走了她母親的老路,可現在似乎沒有這顧慮了,畢竟她也漸漸見識到了季北的強大。能在短短時間內,在這麽大的城市裏,調查出一個人的蹤跡,她知道那是極為不簡單的。而且她能看得出季北對齊悅很上心,不然又豈會大費周章的把他們接來法國,就為了陪齊悅過年。


    也許她以前的擔憂都是沒意義的,人生在世,能夠遇上一個這麽疼愛自己的男人,還去計較其他做什麽,珍惜才是福氣。


    “媽,我好想你們,我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你們說。”齊悅用手比劃了一下。


    許娟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寵溺的說道,“行啊,這次我們會多留幾天,陪你過完年再回去,有再多的話也能說完呀。今天就不行了,我們剛坐了好久飛機,來了之後見不著你,跟著一隻擔心,到現在都沒休息一下,這會兒你也安全到家了,能不能讓我跟你爸爸,你姐姐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兒開始再跟我們好好說說。”


    齊悅吐了吐舌頭,還能說什麽,親自帶著他們去客房。每個房間季北都已經派人打掃好,不得不說他做事其實還真的挺細致的。齊悅倒是比較粗線條,昨天見季北安排人打掃客房,她都沒任何察覺。


    安排好家人睡下,齊悅知道該來的總要來的。


    回了房間,季北正正襟危坐在沙發上,那神情嚴肅的很。聽到齊悅進去的聲響,他頭也沒抬一下,就這麽坐著。


    齊悅自知躲不過去,小心翼翼的走到季北身邊,坐了下來,雙手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臂,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淡淡的說道,“我今天去過哪裏,你都知道了?”


    季北不說話,卻也沒推開她。


    “洛醫生都跟你說了什麽?”齊悅還在撒嬌,“我今天去做檢查,他什麽都跟我說了,他說你一個月前去做過檢查,檢查結果你的身體狀況非常好,你為什麽一直都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怕我擔心,擔心自己不能生育。好啦,我今天做過檢查,你不用擔心啦,醫生說我能正常懷孕,隻是這段時間要好好調理身子。現在沒問題啦,我們都不能有壓力,這樣才能孕育出健康的孩子。”


    “說完了嗎?”季北冷冷的開口。


    齊悅微微一頓,怎麽解釋了,這廝還一副很不高興的表情。


    “好啦,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不接你電話,我不該到現在才回家,可是我也生氣呀,你明明那麽在乎孩子,瞞著我去做檢查,還不告訴我結果,現在我都知道了,你能想象我的心情嗎?我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似的,我還在擔心你身體有問題,不能懷孕,可其實是我被瞞在鼓中。我覺得夫妻之間,不應該有任何秘密,就算你是為了我好,也不應該的呀。”


    季北忽然轉過頭來,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問,“那你還有什麽是瞞著我的?”


    齊悅不太自然的瞥過臉去,結巴的說道,“我,還能,有什麽,瞞著你,你季北那麽強大,連我去過哪裏,連我上了哪輛出租車都知道,我還敢瞞你什麽?”


    “那你怎麽不坦白告訴我,你的血型是最稀有的ab型rh陰性血。”季北的聲音幾近嘶吼,“為什麽要瞞著我?還讓別人幫你隱瞞?”


    齊悅微微頓了頓,心裏暗自腹誹,這世界還真是誰的話也不能相信啊,那醫生明明答應過她的,回頭就對季北坦白了。


    “我也是怕你擔心嗎!”齊悅小聲說道。


    “怕我擔心就更應該告訴我?是不是要等到懷上了才告訴我?到時候讓我無計可施?”


    齊悅嘟了嘟嘴,心裏想的都被他猜出來了,她好有什麽好說的。


    “齊悅,你給我聽好,我不會再要孩子,我們不會再有孩子。”


    季北說完站起身,準備往浴室走去。


    “不行。”齊悅激動的站起身,一把揪住了季北的衣袖,“這是我們兩個的事,不能由你一個人決定。醫生隻說會有溶血的可能,但不是百分之百,還有一部分可能會沒事,我們不能放棄的。”


    季北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鄭重其事的說道,“聽好,我再說一邊,我們不會再有孩子,任何危險的事我都不會讓它發生。”


    “可是你那麽想要孩子。”齊悅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這就是她千方百計哀求醫生隱瞞季北的原因啊。


    季北認真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比你更重要。”


    “你把我比作東西?我是什麽東西?”齊悅氣極出口。說完季北也笑了。


    季北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平靜的說道,“乖,今天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計較了,以後不要再提孩子的事,不要再惹我生氣。”


    那天晚上季北沒有碰她,齊悅幾次想要鑽進她的懷裏,季北都無情的將她推開了。


    齊悅火了,“一定要這樣嗎?你就不能問問我的意見?”


    “等你清醒過後再來跟我談你的意見,現在什麽都不用說,好好睡一覺。”


    季北直到現在都還有些後怕,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裏,如果那麽巧合齊悅懷上了孩子,他該怎麽辦?想想這段時間一直懷不上,都是老天爺在照顧他們。還好是幸運的。他隻怪自己對她的關心不夠,甚至連自己的妻子是什麽血型都不清楚。


    ——


    季北是鐵了心不打算要孩子了,第二天就帶回來很多避孕套塞在了抽屜裏,齊悅簡直要被氣瘋了。


    “季北,你別太過分,你什麽意思?”齊悅指著抽屜怒吼。


    季北輕描淡寫,“我說了我們不會再要孩子,你死了這條心,好好的跟我過日子,我們把喵喵撫養成人。”


    “季北,你是否能聽一聽我的心聲?你不要再固執己見了好不好?”


    季北認真的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頭發,鄭重的說道,“乖,這一次就聽我的,以後什麽事我都可以聽你的。我說過,對我而言,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我不想冒任何危險,比起其他的,隻要你能陪在我身邊就足夠了。哪怕我們沒有喵喵,我都不會冒這個險。”


    “季北,你聽我說,現在醫學這麽發達,我們試一試好不好?”齊悅語重心長的說,她不願把事情想得太過嚴重。


    “不行。”季北異常堅定,臉色已經不太好,“總之這件事沒得商量,你不要再說了。”


    季北甩手離開後,齊悅氣得把所有的避孕套全數扔在了垃圾桶裏。


    ——


    午餐時間,齊悅怎麽也打不起精神,她不知道人生為何會如此坎坷。


    “齊悅,怎麽了?多吃點呀,不是說要調理身子嗎?”老爺子關心的說,開玩笑道,“你爸媽在這兒,瞧你如果不長胖些,你爸媽得以為我們季家虐待你了。”


    許娟笑出聲,說道,“老爺子,您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我們清楚得很,齊悅在你們季家是一點委屈都沒受,不僅如此,你們還很疼她,齊悅在這裏,我們非常放心。”


    “嗬嗬,我也就開個玩笑。看齊悅好像沒什麽心情,我說個笑話娛樂娛樂大家。”老爺子爽朗的說著。


    “啊,對了,齊悅,我明明看到季北回來的呀,怎麽沒吃午餐就走了,你們不會是吵架了吧?”許娟突然來了一句,讓飯桌上原本輕鬆的氣氛突然緊繃了起來。


    齊悅還沒說話,隻聽老爺子嘿嘿笑出聲,爽朗的說道,“怎麽會呢,這小倆口可好了,恩愛得很,哪裏舍得吵架。季北多疼齊悅呀,有時候為了齊悅恨不得跟所有人反目,能吵架嗎?”


    齊悅笑了笑,附和道,“是啊,媽,季北對我可好了,怎麽會跟我吵架呢。季北他挺忙,就抽空來看看我,趕回去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瞧瞧,瞧瞧,這倆口多好呀,這麽點兒時間都要趕回來看齊悅一眼,真是讓人欣慰啊。”老爺子心滿意足的說。經曆了那麽多,他是看著兩孩子走過來的。


    吃過飯齊悅陪著許娟和齊萱出去購物,齊弘毅則由季南陪著。


    這雖然不是許娟和齊萱第一次來巴黎購物,可兩人還是顯得很激動,狂掃了很多貨。


    “這些化妝品在國內買很貴的,沒想到在這裏買這麽便宜,我一定要多買些。”齊萱開心的說著,究竟是年輕人。離開王剛以後,齊萱好像更注重打扮了。這樣的改變,讓齊悅非常的開心。


    “姐姐,我覺得你現在好像比以前更美了。”齊悅心底的話不知不覺的說出了口。


    說完齊萱微微頓了一下,臉頰浮上兩片紅雲。


    許娟見了在一旁插嘴道,“你姐姐這叫春光滿麵,女為悅己者容。”


    齊悅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一把挽住了齊萱的手臂,問道,“姐,你怎麽都沒跟我說呀?是不是遇上合適的了?”


    “別聽媽胡說,沒有的事。”齊萱尷尬的說完,抽出自己的手臂,害羞的跑去挑選香水。


    齊悅將目標轉向許娟,小聲問道,“媽,到底怎麽回事?您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許娟輕歎了口氣,道,“你姐姐呀,可愁死我們了,有個不錯的男孩子追求她,可你姐姐怎麽都不肯接受別人,我和你爸著急呀,可是我們說什麽齊萱都不說。其實我們是看得出來的,齊萱對那個男孩子有感覺的,可能是還沒走出前段婚姻的陰影。可是緣分哪會停在原地等她,我害怕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家店了。”


    齊悅大概聽出了什麽,摟著許娟的手臂,安慰道,“媽,您放心吧,姐姐有自己的想法,你們也不要逼她,給她點時間,我相信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而且緣分這東西啊,雖說不會停在原地等,可緣分就是緣分啊,有緣分自然就能走到一起的。”


    “但願如此吧。”許娟仍舊歎著氣,“那個該死的王剛,現在還在纏著你姐,我都懷疑齊萱是不是因為王剛而猶豫不決。”


    “王剛還在纏著姐姐?”齊悅眉頭也蹙了起來。


    “是啊,那個男人真不知羞恥,和你姐姐離婚以後,還整天纏著她。他跟那個女的最後沒好上,聽說那個孩子不是他的,是那個女的和別的男人的私生子。我看這就是報應,絕對的報應。”


    “怎麽會這樣!”齊悅眉頭蹙得更深了。


    “怎麽不會,這人在做,天在看,一切有因皆有果,不是不報,隻是時辰未到。他現在被騙了,後悔了,整天纏著你姐姐要複婚。嗬,這樣的男人可還真是極品啊!還好我們齊家的人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我們也有骨氣,想複婚,他等下輩子吧。”


    許娟說的義憤填膺的。的確,王剛當時給了齊萱,以至整個齊家很大的打擊,他傷了多少人的心。如今,就算齊萱肯原諒他,許娟和齊弘毅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很多人都是等到失去後才知道後悔,可又有多少人會等在原地等你回來。想到這裏,齊悅忽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她醒悟的早,在還沒有完全失去季北的時候,她明白了這個人的重要性。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放開他的手。


    ——


    晚上,季北,周一航都回來了,圓桌上坐滿了人,熱鬧極了。


    齊悅跟季北還在鬧著別扭,雖然坐在一塊兒,可完全沒有任何交流。


    倒是許娟,坐在周一航旁邊,不停的瞄著周一航。看得周一航心裏直發毛。


    終於,他忍不住了,笑著問道,“阿姨,您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像您的初戀,不然您為啥老看著我呀,看得我緊張的。”


    周一航說完吃了老爺子一記,老人家冷著張臉訓斥,“你這死小子,也不瞧瞧是跟誰說話,每個正經,再這麽胡鬧,你給我滾,別吃了。”


    說完老爺子又轉向了許娟,抱歉的陪笑道,“親家母,你別生氣呀,這臭小子就這死性,沒大沒小的。也怪我從小沒把他教育好。”


    許娟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老爺子您不用放在心上,其實他倒是說對了一點,他長得很像我過去的一個朋友……”


    許娟還想多說些什麽,齊悅輕聲咳了咳,打斷她,“媽,您是不是眼花了,怎麽瞧著誰都像以前的老朋友。”


    “我沒啊,我……”許娟不明齊悅的一絲。


    這時,季北突然伸手給許娟夾了些菜,笑著道,“媽,您多吃些,阿航就是長一張大眾臉,瞧著跟誰都有點像。”


    許娟幹幹的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對了,上次在電話裏聽齊悅說,打算要個孩子,怎麽還沒動靜?現在又不想要了?”


    說到這個話題,老爺子可來了精神,附和道,“誰知道他們呀,還不讓人說,我說上一句季北就跟我急。”


    許娟一聽不對,嚴肅的轉向齊悅,問,“齊悅,怎麽回事?有沒有這個打算。”


    齊悅看了季北一眼,頗為委屈的說道,“我想要的,可是季北不想。”


    把所有問題轉給季北,雖說有些不太厚道,可齊悅也想要個說法,也許逼的人多些,季北會妥協吧。


    “季北不想要,怎麽可能?季北怎麽可能不想要?”老爺子幾乎要跳腳了,“季北那麽喜歡小孩,每天不管多晚回來,都要去看看喵喵,他怎麽會不想要孩子呢?”


    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到季北身上,隻見季北漫不經心的吃著飯,仿佛沒他事似的。


    齊悅在飯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腳,季北這才放下筷子,看向老爺子,極其認真的說道,“爺爺,既然話已至此,我就一次性把話說了。我不管齊悅對您有怎樣的承諾,孩子我不會要,不為別的,隻因為有喵喵一個就夠了。”


    “混賬!”老爺子一拳捶在餐桌上,“喵喵是你的孩子麽?為了喵喵就不要孩子了,這是什麽道理?你也不怕別人笑話?”


    見老爺子發火,大家心裏都有些怵怵的,可季北仍舊麵無表情,站起身平靜的說道,“爺爺,該說的我都說了,能不能接受那是你們的問題。”


    說完季北笑著轉向齊弘毅和許娟,一臉柔和的說道,“爸,媽,你們慢吃,我還有一點事去處理一下。明天我一天都有空,帶你們出去轉轉。”


    “沒事,你忙。”齊弘毅客氣的道。對於這個女婿,真是無可挑剔呀。可齊弘毅總覺得這樣一個人太過危險,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控製之中。


    眼看著季北頭也沒回的離開,老爺子竟當著眾人的麵一把將碗筷摔在地上,瓷器砸在地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異常的刺耳。


    許娟和齊弘毅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一個個嚇得都瞪大了眼睛。


    ——


    許娟把齊悅拉到房間,一臉嚴肅的問她,“齊悅,這怎麽回事?季北這算什麽?還不想要孩子?你肯給他生他就該偷笑了,哪裏還能有意見。”


    許娟覺得季北的話沒把自己女兒放在眼裏,何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不要孩子,他把齊悅當什麽了。


    “媽,這事不怪他。”齊悅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腿,“是我的原因,季北是在保護我。”


    “這怎麽回事?為什麽這樣說?”許娟越發疑惑了。


    “我的血型是罕見的ab型rh陰性血,這種血型的人隻可以生一個孩子,生二胎有溶血的危險,大人小孩都有危險。所以季北堅持不要孩子。”齊悅說著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許娟和齊弘毅皆是一愣,許娟似乎不相信這樣的說法,反駁道,“怎麽會呢?你母親也是這種血型,她不是生了兩個,你還有個哥哥的啊。你們不都很健康。”


    “媽,醫學上沒有絕對性,溶血的幾率比較大,可不代表一定會溶血。季北他不敢嚐試。”


    許娟深歎了口氣,淡淡的說道,“原來是這樣,也難怪季北了,媽媽竟然還誤會了他。可是齊悅,你們兩個人的婚姻裏如果沒有孩子,那會有遺憾的。誰也不敢保證愛情的保質期有多久,誰也不能肯定某一天季北忽然就想要孩子了,到時候怎麽辦?難不成讓你姐姐的悲劇在你身上重演?媽媽不想看到這一幕發生啊。”


    齊悅低下了頭,肯定的說道,“不會的,季北不是這樣的人,媽媽你說的是不會發生的。”


    許娟還是歎氣,歎著氣道,“當初王剛背叛你姐姐的時候,你是否曾經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人類都是這樣一代一代過來的,孩子是婚姻中的必需品。雖說有個喵喵,可喵喵究竟不是季北親生的,是有區別的。”


    “好了,你別說了。”齊弘毅突然出聲,“難不成你讓齊悅去冒險?如果有萬一誰來負責!”


    許娟皺了皺眉,把齊悅摟進了懷裏,深深的歎著氣道,“哎,我的兩個女兒,怎麽命都那麽苦,這一路走來多不簡單啊,為什麽老天爺還要給你們磨難?媽媽多麽希望你們能夠幸福美滿,可美滿是不是一種奢望呢。孩子,媽媽也不想看到你有事,媽媽不能讓你去冒險。”


    “媽,如果可以,誰願意去冒險?可不生孩子,這又何嚐不是另一種冒險。”


    ——


    那晚,季北回來得很晚,然而齊悅還沒睡著,輕輕推開門,他一眼便看到床上那一小團翻來覆去的,似乎很煩躁。


    他鬆了鬆領帶,搖著頭往浴室走去。


    從浴室出來,齊悅還蒙著頭在床上翻來翻去。季北掀開被子,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發,道,“怎麽了?像小貓似的翻來翻去的?”


    “你還知道回來?幹脆在外麵過夜得了!”齊悅騰的坐起身,罵道,“怎麽著,你不就是不想要孩子嗎?哼,你當我是什麽人,我還能死乞白賴的逼著你要孩子,我沒那麽不要臉。不想要拉倒,我還有喵喵呢。你呢,你什麽都沒有,你還要承受那麽多的壓力。”


    季北不但不生氣,反倒伸手將齊悅摟進了懷裏。寵愛又有些心疼的說道,“傻妞,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相信我,不管發生什麽事,我對你的感情不會改變。我愛你,愛的是你,其他一切都不那麽重要。即便以後有了我們的孩子,可如果沒有你,那還有什麽意義。”


    “我姐姐就是因為沒有生孩子,我姐夫才會背叛他,兩人十幾年的感情才走向了終點。”齊悅哽咽的聲音說著。


    季北低低笑出聲“說你傻你不還不信,對我的信任就這麽點嗎?”


    “可是我知道你很想要個孩子,你甚至瞞著我跑去醫院做檢查,季北,我知道你很想要個孩子,我知道的。”


    季北深吸一口氣,“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很想要個孩子,從我愛上你的時刻就很想要了。可是一切都沒你來的重要,你甚至比我自己的生命都還重要。以前,我是真的不懂愛情,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這麽深愛一個人。那個時候,季南因為小晴,很長一段時間都活在憂鬱中,甚至因為小晴,他一個人躲到了中國,我一直不能理解,不能理解愛情竟這般能折磨人。可是愛上你之後,我發現因為愛,一切都變成可能。齊悅,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後果,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好不好?”


    “我不逼你,可是有人會逼你,我不想你受委屈,要不我們跟爺爺說實話,我相信爺爺能夠理解的。”齊悅圈住季北的腰,聲音哽咽的幾乎要說不出來。


    季北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額頭,笑著說道,“沒那必要,老人家現在已經不比以前,沒事總喜歡惹出點事來,什麽都不用跟他說,漸漸的就沒事了。之前我們也堅決說不要孩子,不也啥事都沒有。”


    “可是……”


    齊悅還想說些什麽,季北打斷她,“哪有那麽多可是,我們踏踏實實過日子,你瞧,喵喵正一天天長大,多可愛,我們一家三口多幸福。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夠了,隻要你在我身邊,心滿意足了。”


    季北說著深情的吻住了她的紅唇,情到深處,季北卻完全沒忘這事,拉開抽屜,摸索了一下卻發現裏頭空空如也。


    “齊悅……”他略帶沙啞的聲音有些憤恨。


    齊悅臉頰微紅,幹幹的說道,“全部被我扔了,醫生說這段時間我懷不上,得等身子調理好。”


    季北粗喘著氣,硬生生的把**給壓了下去。


    齊悅氣得,氣得簡直要抓狂了。


    “乖,睡吧。”季北摟著齊悅睡,閉著眼睛努力隱忍著。


    這對齊悅來說是什麽,簡直是羞辱,她‘蹭’的爬到季北身上,一把掐住季北的脖子,罵道,“你什麽意思?你把我當什麽了?”


    “乖,別鬧了,下去。”季北的聲音氣息已經有些不穩。原本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硬生生的給壓製住,這會兒溫香軟玉的撲上來,在他身上又是摸又是撓的,是個男人也受不住呀。


    “我看你再給我裝,再裝。”齊悅明顯感受到他身下的反應,上下其手扒他的衣服。


    “齊悅,別鬧,快下去。”


    “我不,我不,我就不。”季北的睡衣已經被扒掉。


    季北粗喘著氣,悶哼一聲,一個翻身將齊悅壓在身下,眼神惡狠狠的盯著她。


    齊悅順勢勾住季北的脖子,“季北,我們試一試吧。”


    季北掰開齊悅的雙手,一隻手將其固定住,一隻手扳著她的下巴,極其認真又嚴肅的說道,“齊悅,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們不會有孩子,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說完季北便下了床,走進了浴室。


    齊悅望著他堅定的背影,深深歎了口氣。或許所有的委屈都得他一個人承擔了。


    ——


    那晚後來齊悅睡著了,早晨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是空空的。


    下了樓看到大家都起來了,周一航坐在餐桌上愜意的吃著早餐,許娟則坐在他身邊跟他聊著什麽。


    齊悅有些緊張的走過去,對著周一航低吼,“什麽時候了,你還不出門。”


    “我要去那麽早幹嘛?今天北哥放假,也給我放假了,我今兒有的是時間。”


    齊悅這才想起季北昨天說的,今天要陪許娟他們到處轉轉。


    “那你看到季北沒有?”


    周一航聳了聳肩,笑著道,“騙你的,北哥一早就去安排了,說好要帶叔叔阿姨出去轉轉的,北哥在外麵等著呢,你這懶豬,遲遲不下來,我們全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一個了。”


    齊悅癟了癟嘴,抱怨,“那你們怎麽不上去叫我。”


    “北哥不發話,我們誰敢上去呀,找死呢。”周一航嘿嘿的說著,突然湊過頭來,嘴巴貼著齊悅的耳朵,曖昧的說著,“昨晚是不是夫妻生活太過頻繁,沒好好睡覺呀?”


    “滾。”齊悅一腳將他踢開。


    “行,我先滾,給你們開路去,你趕緊吃點東西,晚了有些地方就玩不了了。”周一航說著先行離開了。


    見周一航離開,齊悅才漫不經心的問許娟,“媽,您在跟周一航聊些什麽呢?”


    “沒什麽,隨便聊聊。”許娟也回答的很隨意,聽不出什麽情緒。“季北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許娟說完率先走在了前麵。


    周一航想著跟過去,齊悅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異常認真的問,“我媽剛才跟你說了什麽?”


    周一航微微一笑,“你媽媽就像查戶口似的把我祖孫幾代都查了個遍,隻可惜我祖上姓啥我都不知道?”


    齊悅微微皺了皺眉,擔心的事究竟還是會發生吧。許娟不像是會善罷甘休的人。


    後來他們開了兩輛車出去,許娟和齊弘毅坐周一航的車,齊悅和齊萱則坐季北的車。


    他們繞著巴黎的一些景點看了看,玩了玩,許娟似乎一直不在狀態,齊萱倒是很放鬆,不斷的讓齊悅給她拍照。這一次,她好像真的改變很多,似乎也已經從過去的傷痛中恢複過來了。


    “姐,你看,你拍得這些照片多好看,真是傾國傾城啊。”回程的路上,齊悅握著相機左右翻看,不斷的讚美。


    齊萱尷尬的笑了笑,別扭的說道,“齊悅,你就別嘲笑我了,再美能美過你?”


    “姐,你就別謙虛了,隻要你每天都微笑,姐姐就是最美的。”


    經曆了這麽多,齊悅越發感受到心態的重要。有人說過,愛也是一輩子,恨也是一輩子,何不讓自己開心的過一輩子。


    姐妹倆似乎都悟出了這樣的道理,齊萱淡淡的笑著道,“齊悅,我現在是真的看透了,也放下了,前段時間我那樣折磨自己,受傷的隻會是自己,還有關心我的家人。我不能再讓你們擔心,我也不能再跟自己過不去。就像你曾經告訴我的,日子還很長,我不能放棄了自己,我要好好的活著,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姐,你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齊悅很是欣慰的抱住齊萱,“姐,真好,我真開心,好開心。”


    齊萱輕輕拍了拍齊悅的肩膀,感性的說道,“齊悅,姐姐現在想通了,就隻擔心你了,我希望你跟季北能夠好好的。”


    齊悅看了看副駕駛座的季北,想起昨晚的一幕,她沒好氣的說道,“好不了,他不打算跟我好好過。”


    齊萱眉頭微蹙,擔憂的說道,“怎麽了?又吵上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誰跟他好好的,我們就沒一天好過。”齊悅賭氣的說。“姐姐,你不知道他多過分,總是欺負我。”


    齊萱原本還有些相信,這會兒意識到齊悅是在開玩笑,她歎著氣,在齊悅額頭輕輕敲了一記,笑道,“你就貧吧,誰信呀,季北還能欺負你,你不欺負季北就好了。”


    “姐,我是這樣的人嗎?”齊悅嘴巴已經嘟得很高。


    “好了好了,你就別得瑟了,我們都知道季北對你好,老爺子對你也好。做人要懂得惜福,珍惜才是。”


    車子到家時,天已經黑了,他們是在外麵吃過晚飯的。


    今天一天,齊悅都沒跟季北說上一句話。一路上季北都是沉默的,偶爾跟許娟齊弘毅講解一下景點。


    齊悅是和季北一陣下車的,齊萱走在前麵,已經往別墅走去。齊悅朝著季北哼了一聲,才跺著腳往別墅走去。沒走幾步,後麵一股力量將她緊緊拽住。齊悅不耐煩的回頭,罵道,“幹嘛?拉拉扯扯的要不要臉?”


    季北眉頭微微蹙了蹙,這女人可真讓人頭疼,“你別太任性了,不要在你家人麵前說我壞話,你是想讓他們徹底誤會我,認為你嫁了個很差勁的丈夫?”


    “難道不是嗎?”齊悅反問,“你季北做事不是向來我行我素,還能在乎我家人對你的看法?”


    季北微微搖了搖頭,“我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但是我在乎你的家人怎麽看。”


    “哼!”齊悅無言以對,幹脆不再跟他廢話。


    ——


    回到別墅,看到齊弘毅許娟和老爺子正坐在客廳裏聊天,氣氛說不出的和諧。見齊悅和季北走過去,老爺子故意壓低聲音道,“哎,想想我這個老人還真是有些可憐呀,我的孫兒可從來沒抽空陪我出去玩過,有的時候哪怕在家裏見上一麵都困難啊。還是親家親家母重要啊。”


    老爺子酸溜溜的話讓許娟極為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麽。


    周一航則在一旁打趣道,“爺爺,您就酸吧,以後可有您酸的。對男人來說,誰最重要,那當然得是老婆呀。所以陪娘家人,那是必須得上心啊。”


    老爺子原本也隻是開玩笑,聽周一航這樣一挑撥,臉色立刻沉了下去,好像還真有這麽回事似的。這親家是不住在法國,這要是住在法國,他這個老人哪裏還有什麽地位。


    齊悅一看,終於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挽住了老爺子的手臂,對著周一航怒吼,“你呀,再給我挑撥,再挑撥,我讓季北把你趕出去。”


    說完她又轉向老爺子,“爺爺,阿航可壞了,他就想在家裏惹出點什麽是非出來。季北是那樣的人嗎?我是那樣的人嗎?我跟季北都結婚了,對我來說,您跟我爸媽一樣重要,你們都是我的家人。對於季北來說,也同樣如此。我爸媽難得過來法國一趟,爺爺您一定不會跟我爸媽吃醋吧?”


    老人家一下子被說通了,笑著道,“當然不會,親家親家母過來,我理應也要作陪的,可是身子骨不爭氣,哪兒也去不了,你們幾個給我好好招待,千萬不能怠慢了。人家可給我們家養大了寶貝齊悅,如果沒有親家親家母,我們季北哪裏能找到齊悅這麽好的媳婦。”


    周一航小聲腹誹了句,“這爺爺變臉比變天還快。”


    “航子你給我聽好,這幾天晚上你哪裏都不準去,給我在家好好待著,有空多陪齊悅爸媽說說話,別整天像個流氓痞子似的,跟一幫人混在酒店裏。季北的婚姻大事解決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了。”老爺子鏗鏘有力的說著,不難看出當年的意氣風發。


    周一航一臉委屈,“爺爺,您怎麽有事沒事總愛盯著我呀,我哪裏得罪您了?”


    “是我的孫子就聽我的吩咐,不聽就給我滾出季家,我就當沒收養過你。”老爺子發出狠話。


    許娟徹底一怔,驚訝的說道,“老爺子,您說什麽?他不是您的親孫子?”


    “我哪有這樣的爺爺。”周一航小聲嘀咕一句。


    老爺子則笑著道,“航子是我收養的。”


    “收養的?他是收養的?”


    齊悅仿佛意識到什麽,拍著許娟的肩膀道,“媽,關於周一航的身世可坎坷了,您要聽得話待會兒我給您詳細說說。”


    “是啊,阿姨,我的身世可坎坷了,我有一對狠心的爸媽,一生下我就把我扔在了季家門口,老爺子看我可憐收留了我,後來給我娶了名字周一航。您一定很好奇老爺子為什麽給我姓周而不姓季,那是因為周姓是奶奶的姓,爺爺最愛的女人……”


    周一航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許娟卻似乎毫不在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齊悅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這也正是她現在最擔心的事。


    ——


    那天晚上,許娟把齊悅叫到了房間,異常嚴肅的問她,“齊悅,關於周一航的身世,你到底知道多少?是不是像周一航說的那樣,是他的親身父母不要他,把他扔在了季家門口?”


    許娟的語氣明顯是不相信這些話。


    齊悅淡淡的笑了笑,拉著許娟坐下,給她倒了杯熱茶,笑問,“媽,為什麽你對周一航的身世這麽在意?”


    “因為他很像你死去的爸爸,我忘記有沒有跟你說過,可真的很像,非常的像,我懷疑……”


    “您還懷疑周一航是我爸爸不成?”齊悅笑著打趣,“媽,您就別胡思亂想了,今天累了一天,快好好休息吧。”


    “齊悅,你坐下來,聽我把話說完。”許娟按著齊悅的肩膀,讓她坐下。“媽媽沒有跟你開玩笑,媽媽懷疑周一航是你的哥哥。”


    齊悅微微一怔,她知道那一刻她的臉色一定很蒼白,“媽,您別開玩笑了好不好?世界上沒有那麽巧合的事,你以為是電視上演得,任何事都有天意?”


    齊悅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些,可怎麽都掩飾不了顫抖的聲音。


    齊弘毅在一旁看不下去,出聲道,“你就別嚇孩子,我就說你想多了,你偏不信,還把這事告訴齊悅,這不是給齊悅心裏頭添堵嗎!如果周一航真是齊悅的哥哥,那他怎麽會在季家,季家還能是殺害齊悅一家的凶手,這不亂套了嗎?怎麽可能呢?”


    許娟被齊弘毅一說泄了氣,皺著眉道,“可是真的好像呀,周一航真的很像……”


    “媽,別說了,”齊悅淡笑著打斷許娟,“實話告訴你吧,周一航是季北的親兄弟,是季北的爸爸在外麵的私生子,老爺子以收養的名義把他領回家,這事兒就隻有老爺子季北知道,連周一航自己都不知道。您可千萬別說出去呀。”


    “原來是這樣啊。”許娟輕歎了口氣。“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可真的是太像了。”


    “媽,這個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可多了,人明星還有撞臉的呢,何況大千世界,找兩個長得像的人有什麽難的。”


    齊弘毅也附和道,“你媽就是這樣沒文化,大驚小怪的,自從上次來過這裏,讓她見了周一航一麵,回去之後一直耿耿於懷,老說這周一航跟你過世的父親像,我都快被她煩死了。要不這樣,齊悅你去跟周一航做個親子鑒定,好讓你媽死了心。”


    “爸,您說什麽呢。”齊悅跳了起來,一臉的緊張難以掩飾,“我好端端的去跟周一航做親子鑒定,這算什麽事嗎,媽媽鬧就算了,您也跟著她一塊兒鬧,您是不是也懷疑周一航是我的親人。”


    齊弘毅嗬嗬笑著,拍了拍齊悅的肩膀,笑說,“傻丫頭,瞎緊張什麽呢,爸爸這是拿你媽開心呢。我也就這麽一說,哪可能真讓你這樣去做。行了,你先回去吧,你媽這裏我再好好給她上上課。這老婆子到了一定年齡,就變成這樣了。”


    回了自己的房間,齊悅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以至於季北喊她去洗澡,喊了幾遍她都沒聽到。


    “怎麽了?在想什麽心事,那麽入神?”季北走過去揉亂她的頭發。


    齊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夢遊似的走進了浴室。


    季北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眉心,他自然知道這個丫頭在害怕些什麽。他隻想著給她驚喜,把她最想念的家人接過來一起過年,可卻忽視了周一航和齊家的關係,這事情要真是挑明了,會有什麽後果,季北自己都有些不敢估測。


    躺在床上,齊悅背對著季北,她怎麽覺得自己活得那麽累,瞞著你,瞞著他,拚了命的護著你,護著他,護著他們的這段婚姻,可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發生,讓她防不慎防。


    心煩意亂之際,突然有雙手伸了過來,滑進她的睡衣裏,撫摸著她光滑的皮膚,隨即溫熱的吻從她的耳邊一直綿延而下。


    “別碰我。”齊悅猛地推開他,“你不是不想我懷孕嗎,避孕套被我扔掉了,你以後都別碰我。”


    季北微微一怔,將她的身體翻過來,緊緊摟在懷裏,心疼的說著,“乖,我不碰你,相信我,一切都會變好的,什麽事都不會發生。”


    齊悅無法明白他的意思,她隻知道心裏很煩躁。她再次狠狠推了他一把,怒吼,“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以為不讓我懷孕就是在保護我是嗎?你什麽都不懂。”


    季北眉頭蹙了蹙,一把抱住微微顫抖的她,有力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相信我,不管發生什麽事,我們都不會分開,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齊悅揉了揉眼睛,原來眼淚還是沒能控製住。他什麽都不懂,倘若有一天周一航的身世曝光了,許娟還能讓她待在季北身邊嗎?老爺子還會允許這樣一個危險人物待在季家嗎?沒有人能明白她此刻的壓力。


    ——


    “北哥,你說什麽?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你這個時候派我出去辦事?而且還是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我有沒有聽錯?”周一航站在季北辦公室跳腳,突然接到這樣的任務,他簡直難以相信,讓他去中國的一個孤兒院做慈善,陪那些孤兒們過年。“北哥,這是我長這麽大以來聽過的最好笑的一個笑話。”


    “我沒有開玩笑,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吧。”季北極為平靜的說。


    “北哥,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您是不是腦子裏哪根筋搭錯了?這事絕不是您會幹得。”周一航覺得季北一定是瘋了,正常的季北哪會幹出這種事。幹他們這一行的,什麽良心,什麽善心,簡直就是開玩笑,季北竟然想起來去做善事。


    季北簡單的回答,“這輩子你跟著我,幹得壞事太多了,以後多做點善事給自己贖贖罪。”


    “北哥,我們做的壞事那麽多,我們害了多少人,我們手中沾了多少鮮血,這是做點慈善,陪幾個孤兒過個年能夠彌補,能夠平衡的嗎?你以前教過我們,幹了我們這一行,就別再指望自己能跟好人掛鉤,更別期望別人能評價你一句好人。”


    季北摸了摸鼻子,強硬的說道,“你什麽都不用說,照我的吩咐去做,明天就出發。到了那頭給我踏踏實實做事,不要嚇到小孩子。”


    “我不去。”周一航在沙發上坐下,撇開頭賭氣的說。


    季北眯了眯眼睛,冷冷的質問,“這麽說我的命令你不打算聽了?”


    “北哥,不是這麽回事,您說的對的地方,我都會聽。可是你這會兒派我去中國,這算啥事啊,快過年了,您就不能讓我在家安安穩穩的過個年。再說了,齊悅爸媽也過來了,說什麽我也得盡盡地主之誼,而且那齊媽媽對我很關心啊,我可不想這個時候去中國,而且是做那種毫無意義的事。您真想做善事,就把我們這一年的收入捐出去,夠千千萬萬的小孩讀上書,過上好日子了。這種形式主義不是我們的作風。”


    季北深吸了口氣,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質問,“你去還是不去?”


    “北哥,我不去,我真心不想去,你要真想做善事,隨便找個人去就行,為什麽一定要派我去。過去幾年我很輕狂,日子過得也很頹廢,我什麽時候在家裏安安分分的過個好年,今年我好不容易想定下來,想陪著老爺子,想跟一家人在一起,你為什麽要讓我走,北哥,你以前不會這樣對我的!你到底怎麽了?怎麽突然變得我有些捉摸不透了。”周一航眉頭蹙得緊緊的。簡直快要抓狂了。


    ‘哐——’的一聲,季北一拳狠狠捶在辦公桌上,厲聲質問,“我再問你一遍,去還是不去?”


    見季北真生氣了,周一航有些發怵,平時跟季北皮慣了,就算他做了再荒唐的事,季北也不曾對他這樣。


    “北哥,我去,我去就是了,您別生氣了。”周一航哭喪著一張臉,“但是爺爺那邊你得替我說說,不然老爺子肯定不讓我走。難得一大家子團聚在一起,少我一個老爺子一定不高興啊。”


    “放心吧,你隻管去,爺爺那邊我去說。”季北終於說了句軟化,臉色也不再嚴肅了。


    ——


    周一航早早的回家收拾東西,這年頭還真是什麽事都能碰上,這北哥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讓他去中國,他抓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啊。


    周一航發狠把一件件衣服用力的甩在床上,嘴裏還一口一個混蛋的罵著。


    齊悅正在客廳陪許娟看電視,看到周一航氣勢洶洶的回來,連個招呼也沒打,直奔房間。


    “發生什麽事了?”許娟問齊悅。


    齊悅聳了聳肩,笑著道,“大概誰惹到他了,我過去瞧瞧,你們繼續看電視。”


    齊悅也很納悶,周一航從來都是比季北晚回來,今天卻回來這麽早,還這樣一副表情。她有些疑惑,還有些擔心。


    周一航的房門是敞開著的,齊悅輕輕扣了扣門扉,走了進去,大喇喇的往床上一坐,調侃道,“這是怎麽了?離家出走,跟季北吵架了?這小情人之間吵吵架是正常的,不要動不動就離家出走啊。”


    周一航並沒有因為齊悅的調侃而心情好些,他反而狠狠瞪了齊悅一眼,哼道,“你有空帶北哥去看看醫生,記住,要掛精神科。”


    “怎麽啦?這麽狠!季北哪裏惹到你了?”齊悅好笑的說。


    周一航把衣服往地上一扔,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對著齊悅抱怨了起來。


    齊悅聽得一愣一愣的,聽完眉頭都蹙在了一起,“不會吧,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派你出去辦事?”


    “我怎麽知道?所以讓你帶他去看精神病醫生,得好好治治了,估計沒有哪根筋是搭對的。”周一航沒好氣的說。


    “那你還真去啊?”齊悅有些難以置信的問。


    周一航哼了一聲,低吼,“不去能怎麽辦?他今天對我發火了,這還是北哥頭一回對我發這麽大火,我快嚇死了,敢不去嗎?”


    齊悅抓了抓頭,她還是沒怎麽理解這是怎麽一回事。季北不是這麽荒唐的人呀,怎麽會趕出這麽荒唐的事。


    “要不這樣,行李你先別收拾,晚上季北回來,我給你問問。大過年的,人家都往家裏趕,哪有人往外麵跑的。況且這也得爭得爺爺的同意啊,老人家早安排了,除夕夜一家人團聚,爺爺還說讓你把那個女孩子帶回家來讓大夥兒瞧瞧呢。”


    “可不是嗎?”齊悅的話好像說到了周一航心坎裏,周一航越發生氣了,“我就是這麽打算來著,換做往年,他要派我出去,我高興還來不及,我就不想聽老爺子嘮叨。可是今年不同啊,我是打算把她哄回家的,一來算是把事情給定了,二來這也算是對她負責,可是北哥來了這麽一出,我看他是存心破壞我的好事,跟我過不去。”


    “季北可能不知道這回事,你應該跟季北說清楚的,要不這樣,你先別急,等季北回來,我跟他好好說說。”


    “不用說了,不讓我在家過年,我還能死乞白賴的留下來,我可沒那麽不要臉。大不了我就把我家丫頭帶到中國去,兩人提前度個蜜月也不錯。”


    “你家丫頭?”齊悅嘖嘴,“人家好像還沒同意跟你在一起呢,說的好像已經是你老婆似的。”


    “早晚得是我老婆。”周一航異常肯定的說道,“人都已經是我的了,名分還不遲早是我的。”


    齊悅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行了,齊悅,我看來看去,這個家裏就屬你是好人,也隻有你對我最好,不像北哥,從小就知道欺負我,命令我,一個不高興把我趕到中國去,我他媽還真想一去不回了,看以後誰還能給他打幫手。”周一航賭氣的說著,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撿了起來,好好的放在行李箱裏。


    “行了,你別收拾了,等事情落定再來收拾。你要真不想去中國,我給你做主,怎麽說我在季北麵前還是說得上話的。依我看,你還是別去了,大過年的待在家就好,到了中國孤孤單單的,人家女孩肯跟你去倒是好,萬一人家不願意跟你走這一趟呢,畢竟人家父母都在這裏呢,能拋棄了父母跟你跑了。”


    聽齊悅這樣一說,周一航又歎氣了。


    齊悅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道,“放心吧,這件事就交給我吧,季北就算不聽我的話,他也得給爺爺麵子呀,不行我們一起去求爺爺,我還就不信季北在這個家裏能成天了,誰都得聽他的。”


    周一航嗬嗬一笑,笑著道,“你這話說反了,北哥就算不聽爺爺的話,也會給你麵子才對,這個家裏真正的天是你。”


    ——


    “為什麽?你為什麽突然要讓周一航去中國?大過年的,你吃錯藥了嗎?”


    季北一回家,就被齊悅給拽到了房間。


    季北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他倒是會找幫手。”


    “季北,我在很認真的跟你談事情,你不要心不在焉好不好?你給我說個原因,為什麽突然會有這樣的決定?”


    “原因我已經跟他說的很清楚,季家做過的壞事太多,我想從現在開始,多做善事,當時給後輩贖罪。”


    “你開什麽玩笑,就算做善事也不用周一航親自過去,何況做善事的方式可多了,你用得著這麽高調,戲子才會這樣做吧。季北,別說我不了解你,你這樣做是有目的的,而且目的很簡單,你隻是在用一個拙劣的方式把周一航趕走。據我所知,周一航這段時間可沒惹是生非啊,你為什麽要把他趕走?”


    “別問這麽多了,工作上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季北煩躁的把領帶扯開。


    “我不是想要插手你工作上的事,我是在插手我們的家事。”齊悅接過季北的領帶掛好,漫不經心的說著,“其實我真不想插手這些事,我說多了你總覺得我在護著周一航,可是你從來都沒考慮過別人的感受,你知道周一航的想法嗎?你想過老爺子的感受嗎?一家人難得不爭不吵,好好過個年,老爺子可是期待已久了,連除夕的年夜飯都準備好了。這會兒少了周一航,老爺子心裏能好過嗎?”


    “爺爺那邊我會去解釋。”季北淡淡的回答。“以後周一航的事你不用再管。”


    “我能不管嗎?他……”齊悅一時口快,差點說漏了嘴,“這關係到一家人的溫馨融洽,我不能不管。這樣說吧,你清不清楚周一航和那個女孩現在的狀況?”


    季北挑了挑眉,明顯不清楚。


    “我說你不夠關心周一航,現在你該相信了。周一航最近跟那個女孩關係挺好,女孩子好像被他感動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今年過年,周一航原本打算把女孩子帶回來,一方麵見見家長,另一方麵也是對女孩子的一個交代。現在倒好,你突然來了這麽一出,打亂了周一航所有的計劃,他其實很生氣,可怎麽辦呢?還能跟你作對。我覺得這次你真的做的不對。”


    季北微微怔了怔,他的確不知道這回事,這段時間他這麽忙碌,哪裏還能顧及得上周一航的感情生活,更何況周一航的感情生活向來複雜,他從來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是認真的,什麽時候是玩玩而已。


    “季北,這件事就當給我個麵子吧,我在周一航麵前已經說過大話了,這事兒你派其他人過去,而且依我看明明就是無中生有的事,就別難為他了。”


    季北眉頭微微蹙了蹙,什麽都沒說。


    ——


    “齊悅,你真是我親妹啊,對我這麽好。”周一航一聽到好消息,就激動的對著齊悅吼叫了起來。


    齊悅頓了頓,隨即笑著道,“你就別跟我貧了,現在你的當務之急是去哄哄人家女孩,人家可還不定肯跟你回家呢。”


    “這真不用你擔心,除夕那天我一準兒能把她帶回家。”周一航異常肯定的說,“齊悅,看來在北哥心目中也就隻有你有地位了,要是換成老爺子,都不定能說服北哥呀。”


    齊悅淡笑著道,“行了,你就別說這些了,記住這段時間在家裏少說話,能回避季北的時候就躲著點他,別又惹了他生氣。”


    “齊悅,說真的,我還真不知道我這次哪裏惹他生氣了?我很無辜呀。”說起這個,周一航就一臉無奈,怎麽有種伴君如伴虎的錯覺。


    “好了好了,季北也不是無緣無故會生氣的人,更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我相信這次是你做錯事在先。行了,你不用解釋,既然現在事情都解決了,你給我安分些,別再惹了他生氣,到時候連我都救不了你了。”


    之後的幾天,周一航真的安分了不少,飯桌上也聽不到他嘰嘰喳喳的聲音了,晚上也不見他溜出去玩了,大多時間他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估計這次真的被季北給嚇壞了。


    看到他這樣的改變,齊悅也鬆了口氣。


    “怎麽樣?說服那個女孩了嗎?”除夕前一天,齊悅關心的問。


    周一航給齊悅比劃了個手勢ok,“一切都搞定了,她同意跟我回家吃年夜飯。”


    “那太好了,有譜了,對了,還不知道那個女孩叫什麽名字呢?”


    “夏雪,你可以叫她小雪。”


    “哐——”的一聲,齊悅手中的茶杯滑落,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齊悅,你怎麽了?”


    “我沒事。”齊悅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淡淡的說道,“隻是跟我一個朋友同名。”


    “嗨,嚇死我了,我以為是你仇人還是什麽的呢。”周一航一臉心驚道,“她的名字太普通了,同名的太多,很正常。我最近心髒的承受力有點弱,你們別動不動嚇我一跳。”


    “你的那個夏雪是怎樣一個女孩?”齊悅飄渺的問。


    周一航一聽來了精神,在齊悅身邊坐了下來,淡淡的說道,“她是一個很認真的女孩,也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孩,當年她憑著全額獎學金在這邊最好的大學讀書,每學期都得第一名,大學畢業以後,在巴黎找了個公司上班,領導喜歡她,不斷的提拔她,現在她把她父母全接來了法國。”


    齊悅萬萬沒想到周一航會看上這樣一個女孩,在齊悅看來,周一航應該會喜歡那種柔弱,惹人憐愛的女子。


    “你應該早點帶她回來的。”齊悅感慨道。


    周一航嗬嗬的笑了笑,“這算是好的評價吧?我也想早些帶回家呀,可人家之前不是一直看不上我嗎!還好我也是個堅強的人,一直沒放棄,現在終於抱得美人歸了。”


    “現在就擔心爺爺這一關了。”周一航感慨道,“這一路走來還真是艱辛呀,首先是夏雪這一關,而後又是她父母那一關,現在還有爺爺這一關。找個對象還真不是那麽簡單。”


    “爺爺這關還用擔心嗎?”齊悅笑著道,“爺爺巴不得你趕緊找個女孩結婚,哪裏還會給你們設關卡。”


    周一航嘿嘿笑著,道,“但願如此啊。”


    ——


    除夕之夜,老爺子把年夜飯安排在飯店裏,連季銘一家也受到了邀請。正所謂真真正正的團圓飯了。許娟和齊悅坐在季北的車上,一路上她一直在嘀咕,“你們一家人吃年夜飯,真不搞不懂我們算什麽。”


    “媽,你也是我們的家人,這頓飯當然得吃。”齊悅笑著道。


    許娟輕歎了口氣,忽然問了句,“聽說今天阿航要帶女朋友回來是嗎?”


    齊悅微微點點頭,淡淡的說道,“他女朋友叫夏雪。”


    “夏雪?”許娟怔了一下,“怎麽會那麽巧。”


    “是啊,我也覺得好巧合。”齊悅笑著道,“我現在算是給你們打預防針了,不要待會兒聽到名字嚇一跳。”


    許娟點點頭,笑著說,“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也習慣了,雖然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會有些傷感。”


    到了酒店,季銘一家已經到了,季北隻簡單的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齊悅淡淡的看了看季語風,多少有些尷尬。


    “季北真是越來越成熟了,有你父親當年的風範啊。”季銘拍著季北的肩膀,誇讚著,“你父親泉下有知,看到你這麽出色,肯定會很欣慰的。”


    季北微微抿了抿唇,淡淡的說道,“季叔又何嚐不是,語風也是年輕有為,季叔可以放心了。”


    “語風不爭氣,比不上你有用,以後還希望你能多多的幫幫他,提拔提拔他。”季銘握著季北的手,一副懇求的樣子。


    “阿銘你太謙虛了,兩個孩子相互學習才是,你是他們的長輩,該幫助他們才是。”老爺子從後麵走進來,一臉喜氣洋洋的樣子,“今天是個團圓日,好不容易一家人能夠團聚在一起,就別提其他事了,開開心心吃頓年夜飯。”


    “老爺子說的是,今天的主題是開心吃飯。”季銘附和道。


    季南和季北一左一右扶著老爺子在餐桌上坐下,季語風則扶著他父親坐好。一家人圍成一圈坐下,就隻剩下周一航了。


    老爺子視線掃了一圈,眉頭不自主的皺了皺,沉聲問,“阿航到哪兒了?這麽重要的日子也能遲到,越來越不像話了。”


    齊悅趕緊說道,“爺爺,可能是路上堵車,我給他打個電話,您別急,先喝杯水。”


    齊悅給周一航打電話,可怎麽也打不通。


    五分鍾過去了,十分鍾過去了,二十分鍾過去了,眼看著老爺子的氣色越來越差,齊悅隻得硬著頭皮給老爺子倒了杯茶,“爺爺,您嚐嚐,這是我媽媽從國內帶過來的,西湖龍井,您最愛喝的。”


    老爺子的表情這才微微有些鬆動。


    “還是齊悅會哄人啊,語晴你得學著點啊,瞧你齊悅嫂子把老爺子哄得多開心。”季銘突然來了一句,語氣裏滿是嘲諷的意味。


    齊悅手握著茶壺,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這時季北突然淡淡的笑出聲,笑著道,“銘叔說的對,語晴性子太噪,應該跟你嫂子學著點,這樣的女孩才能得到男人的疼愛。”說完季北轉向齊悅,異常溫柔的說道,“齊悅,還不趕快把茶壺給語晴,讓她現在就學著。”


    “這……”齊悅眉頭蹙得更深了。


    “季北哥哥,您什麽意思?”季語晴‘騰’的站起身,氣得臉都漲紅了。


    季銘一把拽住季語晴,嚴厲的眼神示意她。


    “語晴,你季北哥哥的話沒聽到嗎?你就是性子太急,做事說話太衝動,這一桌上誰不是你的長輩,快去倒茶,哪能讓你嫂子親自動手。”


    “爸,連你也……”


    “快去。”季銘大聲喝道。


    季語晴很不情願的走過去,一把搶過齊悅手中的茶壺,給每個人倒了杯茶。


    還好這一小插曲給拖延了些時間,周一航領著一個女孩進來時,整個大廳已經恢複了平靜,氣氛也和諧了許多。


    “爺爺,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夏雪。”周一航介紹時臉上都堆著幸福的笑容。


    老爺子看了周一航一眼,又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夏雪,很清爽的一個女孩,白皙的皮膚,大大的眼睛,看著很舒服。


    “爺爺,您怎麽沒反應啊?第一次見麵不都得給紅包的嗎?您不會沒準備吧?”周一航嘿嘿的笑著道,打破這有些尷尬的氣氛。


    老爺子哼了一聲,“你有把我們當長輩嗎?哪有晚輩讓長輩等這麽久的?你再不來,我都打算開席了。”


    “爺爺,路上堵車,依我的性格,哪怕闖十個紅燈我也得準時趕到老爺子麵前,可我媳婦不準呀,她可是良好公民,說什麽都不準我闖紅燈,這不一路等著紅燈過來了?爺爺,您請見諒啊。”


    齊悅見狀也幫腔道,“爺爺,我覺得夏雪做法是對的,安全第一。”


    聽齊悅這麽說,老爺子沒再多說什麽。伸手遞給夏雪一個紅包,笑著說道,“我們家阿航脾氣不好,有一大堆壞毛病,以後你們兩個一起過日子,要多擔待些。”


    “爺爺,哪有您這樣損我的?就不能在我媳婦麵前給我說說好話。”周一航灰溜溜的摸著鼻子。


    老爺子伸手在周一航額頭敲了一記,罵道,“就你這些壞毛病,人女孩能不清楚,還怕我說。真怕我說的話,你以後好好改改,你那臭脾氣,你那壞習慣,都得改改。人女孩跟著你是要享福的,不是跟著你受委屈的。”


    “爺爺,我知道,我知道。”周一航附和道。


    齊悅看老爺子的眼神和表情,大概是對夏雪挺滿意的。


    見老爺子都沒意見,大夥兒紛紛遞上紅包。


    周一航看著心裏得意極了,偷偷給齊悅使了個眼色,算是感激。


    席間,齊悅偷偷觀察著,發現周一航這個大老粗在夏雪麵前像是徹頭徹尾改變了,隻見他不斷的給夏雪夾菜,又給她倒水,不停的問,“這菜合胃口嗎?”


    那疼惜的表情看得齊悅很是感慨,似乎還沒見過這麽細心的周一航。愛情的力量真的是偉大的吧。


    “喲,阿航哥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還懂得關心人了,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季語晴突然調侃了起來。


    周一航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反問道,“這我就奇怪了,語晴妹妹很了解我嗎?你覺得我以前是什麽樣的人呢?”


    季語晴完全沒看出周一航的表情,煞有其事的說道,“你以前,自私,任性,乖痞,目中無人,整天泡在酒吧,左邊一個妞,右邊一個美女,嘖嘖,多瀟灑快活啊。”


    “語晴,瞎說些什麽呢?什麽場合呢,說這種話。”季銘斥道。


    飯桌上,每個人的表情似乎都發生了變化,齊悅看到夏雪握著筷子的手青筋爆出,嘴唇都咬得泛白了。


    ‘碰……’的一聲,周一航一拳捶在餐桌上,手指著季語晴,低吼,“你再說一遍,你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季語晴,我自知沒有的罪過你,你幹什麽跟我過不去?”


    “我說的全是實話,誰不知道你以前是個花花公子,流連花叢中。”季語晴小聲說了一句。


    周一航脾氣向來暴躁,他拿起一個碗便砸在了桌上,“季語晴,你別以為爺爺和你爸在這兒,我就不敢拿你怎麽樣?既然你什麽都不顧了,我也沒必要顧及你的臉麵,說我私生活亂,我們倆還指不定誰的私生活更亂呢!”


    季語晴瞬間紅了臉。


    “爺爺,銘叔,在你們心裏,季語晴一定是個活潑愛撒嬌的大小姐,偶爾任性任性,偶爾吵鬧吵鬧,可其實這都是假象,真正的季語晴隻有我見過……”


    “你閉嘴。”季語晴毫無形象的怒吼。


    “我閉嘴?你存心不讓我好過,你也休想好過。你們心目中的大小姐,季語晴,她每天泡在夜店,她嗑藥,她玩男人,她還玩女人……”


    “夠了,我讓你給我閉嘴。”季語晴拿起麵前一個空碗朝周一航砸了過去。


    眾人皆是一驚,季北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扣住季語晴發瘋的雙手。


    周一航‘嘶’的呻吟出聲,鮮血從他的額頭沿著他的臉頰滴落下來,觸目驚心。


    叫夏雪的女孩子被嚇哭了,拿起手帕擦拭周一航額頭的鮮血,嘴裏嘀咕著,“你流血了,我們快去醫院。”


    周一航忍著痛,心疼的擦拭掉女孩臉頰的淚水,努力擠出一絲笑,無礙的說道,“沒事,小傷,已經習慣了。”


    “不行,你流了很多血,我們趕緊去醫院。”女孩緊張的說著。


    “沒關係,回家上點藥就行了。”


    “我說去醫院。”女孩突然大聲叫了起來,“我們必須去醫院,你忘了你是罕見的ab型rh陰性血,你不能流那麽多血的。”


    一瞬間,齊悅感覺到天轟地裂,她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麽。隻記得許娟‘騰’的站起身,一把夏雪的衣服,顫抖的聲音問,“你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阿航是什麽血型?”


    ——


    “這怎麽回事兒啊?好好的一頓年夜飯,一個個非得給攪黃了。我年紀大了,有了今年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明年,就不能讓我踏踏實實過個年?”老爺子回到家就開始發飆了,坐在沙發上把茶幾上的玻璃杯全給砸了。


    齊悅坐在老爺子對麵,隻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剛才一片混亂之中,齊悅完全沒了主張,是季北把許娟和齊弘毅先送回了家。而季語晴則被季語風帶回了家,周一航和夏雪去了醫院。今夜注定了是個不安之夜。


    “齊悅,你給我老實說,阿航的血型有什麽奇怪的?為什麽你媽媽會那麽激動?”老爺子平靜下來,隻追究了這一個問題。


    齊悅揉了揉酸澀的眉心,不知該如何再隱瞞。


    “齊悅,我問你的話沒聽到嗎?快回答我。”老爺子語氣重了些。


    這時季北突然拉著齊悅站起身,淡淡的對老爺子說道,“爺爺,今天大家都累了,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我們先上去休息。您也早些休息。”


    “季北你什麽意思?有你這麽維護齊悅的麽?”老爺子真生氣了。


    季北隻淡淡的看了老人家一眼,“爺爺,您年紀大了,別再折騰了,早些休息吧。”


    說完他示意了季南一眼,季南點了點頭,一邊哄著,一邊扶老人家回房。


    “爺爺,您就別胡思亂想了,一個血型還能糾結成這樣,我們不都知道,航子是這種非常罕有的血型,小時候我們都不敢讓他受傷,就拿那次來說,季北害怕他受傷,自己撲過去給他擋了一槍,這不都是我們知道的事嗎?您還想盤問出個什麽所以然。”


    季南的安慰並沒有讓老人家心裏好過,他隻是淡淡的說著,“也許齊悅的媽媽知道航子的身世,會不會是報應來了。”


    “爺爺,如果真是這樣,那您更不應該去追究這事,免得航子什麽都知道了,麻煩可就大了。”


    老爺子揉了揉酸疼的太陽穴,傷痛的說道,“也許我活得夠長的了,真不該活這麽久,什麽好的不好的都見著了。這輩子我幹過太多壞事,也許現在開始就得遭報應了吧。如果真有報應,我隻希望所有的報應都降臨在我身上,大不了也就一條老命,可千萬別傷害我的孩子們。”


    “爺爺,別胡思亂想了,什麽事都沒有,過去二十幾年了,誰還會提起當年的事,航子今天不是帶女孩回來了嗎,我看那女孩挺好的,航子以後會很好。”


    說到那個女孩,老爺子的注意力似乎被轉移了,他有些欣慰的說道,“是啊,那個女孩我瞧著不錯,她是真心愛航子,瞧航子受傷那會兒,那女孩子著急的。航子能找到這麽好一女孩,我真的很開心。”


    ——


    齊悅有些疲憊的往樓上走去,可走到樓梯口,許娟就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異常激動的問,“齊悅,你老實告訴我,周一航是不是……”


    “媽,我有些累了。”齊悅疲憊的說著,“讓我好好休息一晚,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好嗎?”


    “不行,幾年你一定要把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周一航是不是你的親哥哥?”


    許娟的話如一記炸彈,把齊悅所有的偽裝都給炸得粉碎。


    “你回答我,是不是,他是不是你的親哥哥。”許娟用力的搖著齊悅的肩膀,“回來這一會兒時間,我越想越是這回事,周一航是罕見的ab型rh陰性血,你也是這樣的血型,周一航還跟你死去的父親長得一模一樣,我就不相信有那麽多巧合還不能證明這是事實。齊悅,你早知道了吧?為什麽要隱瞞我?你已經找到哥哥了,為什麽要隱瞞媽媽?”


    “媽,不要說了好嗎?”齊悅閉上眼睛,淚水從她的眼睛裏洶湧的滑落。


    “我為什麽不說,你這個傻丫頭,你是要所有的事情都你一個人承擔嗎?你怎麽那麽傻?如果你的父母在天有靈,看到你和仇人的兒子孫子在一起,他們會多麽傷心,他們會死不瞑目的。”


    “媽,”齊悅的聲音已經哽咽了起來,“我求您別說了,別說了好不好?”


    “我為什麽不說?”許娟也哽咽了起來,沙啞的聲音大聲說道,“你的親身父母死在老爺子的手上,這一家都是你的仇人,你既然知道了真相,你非但沒有報仇,你還跟季北結婚,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懷疑,可是你卻拚了命似的隱瞞我,化解我心頭的疑惑。齊悅,這是為什麽?難道你真的被愛情衝昏頭了?”


    齊悅剛想說些什麽,一道身影從樓梯下衝了上來,一把扣住了許娟的肩膀,“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哥哥?什麽仇人?到底什麽意思?”


    周一航的聲音在顫抖,抖得厲害。


    許娟伸手摸了摸周一航額頭包得紗布,哽咽的聲音說道,“孩子,我的好孩子,你是我姐姐的孩子,齊悅的親哥哥。”


    “不,不可能,我是老爺子撿回來的,我沒有父母。”


    “不,你有父母,可是你的父母都被老爺子殺了。你的爺爺是齊天龍,當年在中國叱吒風雲的黑道狠角色……”


    許娟詳細的說著,齊悅已經有些站不住了。季北站在她身側,強有力的手臂箍在她的肩膀上,仿佛害怕她隨時都會倒下似的。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說的。”周一航怒吼一聲,猛地推開許娟,跑了出去。


    “周一航——”齊悅想著追過去,可身體已經軟的不行了,好在季北適時將她摟進了懷裏。


    夏雪見狀,很認真的對齊悅說道,“你放心,我去追他,不會有事的,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說完她追了出去。


    齊悅歎著氣轉向許娟,“媽,您滿意了嗎?這是您想看到的嗎?”


    “不滿意,我為什麽要滿意?齊悅,我對你太失望了!每天跟仇人的孫子睡在一張床上,你都不會覺得心裏不安,你從來都不會想起你的親身父母嗎?為什麽要一個人承擔這一切?齊悅,你給我聽好,這個家你不準再住下去,跟我走,跟我回國去,我不會同意你再跟季北在一起。”


    許娟說著拖著齊悅就走。


    “媽,我不要,我不要走,你放開我。”齊悅哭喊著。


    站在一旁的齊弘毅和齊萱嚇壞了,第一次見母親這種樣子,兩個人一左一右把許娟拉開。季北則打橫將齊悅抱了起來,對著許娟冷冷的說道,“媽,齊悅今天累壞了,任何事都等到明天再說吧。”


    “是啊是啊,今天大家都累了,明天再說,明天再說。”齊弘毅也這樣搭腔,拖著許娟回了房間。


    ——


    季北將齊悅抱回房間,輕輕放在大床上。這是他最不想發生的事,可是卻來得那麽快。


    “你都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齊悅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前段時間你突然讓周一航搬回家住,那個時候你已經知道了是嗎?你希望能夠給我們更多相處的時間?還是你想用周一航來綁住我?好讓我這輩子都離不開季家,離不開你。自從我媽媽來到這裏,她頻繁的發現周一航跟我死去的父親非常相像,所以你開始害怕,找了那麽濫的借口讓周一航暫時離開法國。季北,你到底知道多少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季北從背後緊緊將她抱住,什麽也沒說,就隻緊緊抱著他。


    “季北,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急著想要個孩子?我害怕,害怕所有的真相都大白時,我們身邊所有的人都會阻止我們在一起,我媽媽的反應在我的預料之中,她會極力的反對我們在一起,這些年來她一直記著當年的仇恨,她會恨爺爺,連帶恨你,恨你們季家。還有爺爺,他是那麽謹慎的一個人,當年他會為了杜絕後患,把我父母趕盡殺絕,現在,如果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他能允許這麽危險的人待在身邊嗎?他不會懷疑我跟你在一起的動機嗎?”


    齊悅說著微微頓了頓,深吸了口氣,“我以為如果能有個孩子,我們身邊的人也許都會退一步,為了這個孩子彼此退後一步。可是,為什麽你不肯要個孩子?”


    “我不能讓你有任何危險?如果沒有你,我要孩子做什麽?”季北低沉的聲音肯定的說著,事到如今他依舊如此堅定。


    “我不會有危險的,我母親當年也是這種血型,她不也生了我和周一航,我們都很健康。溶血的幾率很小,我們不該放棄的。現在一切都晚了,都晚了。”


    眼淚水不斷的湧了出來,一滴一滴沾在了白色的床單上。


    “齊悅,相信我,沒有人能將我們分開,誰都無法將我們分開。”季北堅定的語氣在齊悅的耳邊回蕩。可她心裏絲毫沒覺得好受些。


    那一晚,兩個人躺在床上,誰都沒有睡著,亦或是連睡意都沒有。


    季北始終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兩人十指緊握,仿佛是在給彼此力量和勇氣。


    “季北,你相不相信命運?”齊悅突然淡淡的問道。


    季北思考了片刻,隨即平靜的回答,“我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從小到大,我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齊悅淡淡的笑出聲,“我開始相信命運了,否則老天爺怎麽會安排我們認識,大概是想我們這一代化解了上一代的恩怨。當你得知我和周一航的關係時,你有沒有想過我是因為報仇才接近你的?”


    季北笑著搖了搖頭,“倘若真是因為報仇才接近我,我們之間又如何會經曆這麽多。齊悅,我從來沒懷疑過你,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


    “可是我真的想過報仇。”齊悅毫不隱瞞的說,“當我媽媽告訴我真相的時候,我不敢相信,我甚至不敢聯想仇人就是老爺子,我不停的說服自己,沒有那麽巧合的事情。可很多時候,你越不希望發生的事偏偏就越容易發生。周一航是我的親哥哥,這是一個不可更改的事實。當我清楚一切的時候,我真的想過找老爺子報仇,我恨不得想站到他麵前狠狠的質問他一番,問他當年為何要這般殘忍,可是我做不到,甚至連恨他都做不到。我總會想起他對我的好,在我人生走投無路的時候幫助我,疼愛我的老人,我不願相信他是我的仇人,我不願去恨他。所以,我把所有的恨意都轉嫁到你身上,我開始對你很過分,動不動就跟你鬧矛盾,你知道嗎?那段日子我過得真的很痛苦,那種違背良心的滋味真的好難受。”


    齊悅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季北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為她撫平氣息,溫熱的吻一個接一個的印在她的額頭。


    “季北,前段時間我這樣對你,你恨我嗎?”


    “傻丫頭,愛你都還不夠,怎麽會恨你。”季北收緊了手臂,“那段時間我隻是很迷茫,我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讓你更開心,我還很害怕,我害怕你會離開我,我害怕失去你。可是當我得知所有真相時,我心疼你,心疼你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自己心裏,一個人承擔。我也恨我自己,恨自己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沒能給你安慰,給你安全感,反而經常因為這樣那樣的小事而起爭執。”說到這裏,季北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他心疼的吻了吻齊悅的眼睛,感性的說著,“傻妞兒,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一個人承擔,我們是夫妻,夫妻本是一體,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齊悅往季北懷裏鑽了鑽,堅定的說道,“季北,這次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那晚,兩人一直十指緊扣到天亮。


    ——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自然驚動了老爺子,老人家沒想到,活這麽老,還能遇上這樣的事情。一時之間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老人家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許多許多。


    齊悅和季北手牽手下樓時,看到許娟和老爺子麵對麵坐著,兩人的氣色都不太好。許娟的臉色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黑眼圈更是大得嚇人。


    齊悅一看這場景,頭就開始疼了。


    “齊悅,你下來的正好,快到媽媽這邊來。”許娟一把將齊悅拉了過去,麵對著老爺子坐下。


    麵前是一份離婚協議書,齊悅微微怔了怔。


    “齊悅,快把這協議簽了,你必須跟季北離婚,就算這輩子都嫁不出去,我們也不要嫁給仇人的兒子。”許娟的語氣很是堅定,表情亦很嚴肅。


    齊弘毅見狀插嘴道,“孩子們的事情,你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怎麽決定?”許娟狠狠的堵過去,“死掉的不是你的妹妹,你當然不在乎,你們誰想過我的感受,那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我那麽心疼她,可是他——”許娟手指著老爺子,一臉憤怒,“他那麽殘忍的殺了我妹妹,我妹妹她什麽都不知道,她不懂黑幫的那些恩恩怨怨,她很單純,隻想跟心愛的人在一起過簡單的生活,為什麽那麽善良純潔的女孩,他也忍心將其殺害。”


    許娟說著說著眼淚流了下來,齊悅知道那是她內心最深處的痛。藏在心裏二十幾年了,她大概從來都沒有忘記這剜心的痛。齊悅似乎能夠理解許娟的心情,當年夏雪離開人世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心情,她疼得甚至想要陪她一起走。


    許娟稍微順了順氣,轉向齊悅,“齊悅,媽媽不知道你開始是怎麽想的?你大概對你母親沒有什麽感情,可是媽必須告訴你,你母親是全世界最偉大的母親,她的血型跟你一樣,是罕見稀有的血型,當初醫生不建議你母親懷二胎,可是你母親說了,就一個兒子太孤單,她想給阿航生個小妹妹,多個人相互照應,以後也多個人走動。那時候你父親極力反對,可是你母親還是懷上了。你知道為了生下你,她冒了多大的險。生產那日,我們急得跟什麽似的,可是你母親她很淡定,也很平靜,她跟醫生說了,如果隻能保一個,那就保肚子裏的孩子……”


    說到這裏,許娟哽咽的再也說不下去了。


    “齊悅,就算你對你親生母親沒有感情,可是媽媽我養了你二十幾年,這一次,你必須聽媽媽的。快過來,把協議簽了,媽媽帶你回家。”


    許娟把協議遞到齊悅麵前,把筆塞到齊悅手中。


    齊悅為難的看了許娟一眼,“媽,有什麽事我們好好商量好不好?”


    “還有什麽好商量的!”許娟‘騰’的站起身,“你是不是不打算離婚?齊悅,你麵前這個老人殺了你的父親母親,殺了你爺爺,毀了你整個家族,現在真相都擺在眼前了,你還要繼續跟他的孫子過下去,你就不怕你天上的父親母親死不瞑目嗎?”


    “媽,我——”


    “我什麽我,快給我簽字,立刻馬上給我離婚。”許娟憤怒的吼著,轉向季北,“季北,你也過來,把協議給簽了。”


    季北慢慢走了過去,扶著齊悅站起身,把齊悅護在自己身後。


    “季北,你什麽意思?這婚還不打算離了?”許娟激動的問。


    季北微微鞠了鞠,認真的說道,“媽,我知道您現在心裏有氣,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我一輩子都不會接受。”許娟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季北,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是一時衝動,也不是一時生氣,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爺爺,也不會原諒你。想要繼續和齊悅在一起,你死了這條心,除非我死,否則我是不會允許齊悅再待在季家的。”


    許娟說了狠話,在場的人紛紛頓了頓。


    老爺子始終鎮定自若,這時突然深吸了口氣,站起身,緩緩走到許娟麵前,深深鞠了個躬。


    “爺爺——”


    季南,林馨,齊悅,同時喊出聲。


    老人家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閉嘴。


    “親家母,我知道我現在做什麽你都不會原諒我,我承認,當年的事是我做的不對,可是那段恩怨不是一句兩句話能夠解釋的。我隻想說身在我們那位置,有很多的不得已,我不求你原諒我,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拆散兩個孩子。所有的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與孩子們無關,他們是無辜的。兩個孩子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我請求你不要拆散他們。”


    老爺子說的誠心誠懇。可是許娟卻笑了,嘲諷般笑了。


    “你也知道季北現在是無辜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當年和你有過節的是齊天龍,我妹妹和妹夫也很無辜,為什麽你要將他們趕盡殺絕,為什麽要毀了那麽幸福美滿的一個家庭。從你心狠手辣,做了那麽多壞事起,你的子孫後輩都注定了不再無辜,他們必須為你所犯的錯埋單。季北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不是我非得拆散兩個孩子,你覺得季北現在還有臉麵對齊悅嗎?他的爺爺殺死了她的親身父母,他們還能在一起嗎?”


    老爺子深吸了口氣,再次深深鞠了個躬,仿佛這樣都還不夠。


    “親家母,我這個老頭子這輩子隻求過兩個人,一個是我當年的嶽父嶽母,我曾哀求過他們,把女兒嫁給我。第二個就是你了,我求你,放過兩個孩子,所有的事讓我一個人來承擔,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都樂意,隻求你別拆散兩個孩子。他們一路走來真的很不容易。”


    “別說了!”許娟怒吼,“我要了你的命,能換回我妹妹的命嗎?她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年紀,你就那樣摧殘了她,你有沒有想過她也有親人,我們會難過。我用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才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就是現在,我經常會在夢裏見到我妹妹,夢裏她總是問我,有沒有把齊悅照顧好,有沒有找到她兒子,二十幾年來,每每想起我可能的妹妹,我的心都會痛上一遍。可這二十年裏,你是怎樣的?你有兩個孫子陪著,你的日子無憂無慮的,現在還盼著曾孫,哪有人有你這好命,做了這麽缺德的事,你還能如此的長命。老天爺還是開眼的,你的報應現在開始來了。”


    “砰——”的一聲,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爺子突然雙腿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許娟麵前。


    “爺爺,你這是幹什麽?”季南第一個衝上去扶老爺子。


    老爺子一把將他推開,“別過來,你們誰都別過來。”


    許娟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別扭的說道,“你不要整這些沒用的,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即便當年我多次命懸在敵人手中,我也不曾下跪過,可是今天,為了兩個孩子,我什麽都願意做。親家母,所有的仇恨都衝著我一個人來,我求你,隻求你不要拆散兩個孩子。離了齊悅,我的孫子就完了,徹底完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此時此刻,齊悅已經哭成了淚人,還好身邊季北一直抱著她,否則她大概早倒下去了。為什麽這樣的事情都能發生在她身上。


    齊悅吸了口氣,用力揉了揉眼睛,推開季北,緩緩走到老爺子身邊,‘砰’的一聲跪在了老爺子旁邊,跪在許娟麵前,“媽,忘了仇恨,忘了過去的一切好不好?我不想離開季北,我好愛他,我真的好愛他。”


    “你,你——”許娟快要氣瘋了,“齊悅,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知不知道這個老人他對你做過什麽?他殺了你的父母,毀了你全家,讓你和阿航兄妹倆分離,他對你做了這麽多壞事,你現在要原諒他?還要成為他們季家人?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你怎能忘記這樣的殺父之仇?你怎麽可以!”


    “媽,我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仇恨,就連你告訴我的時候,我都有些難以置信,無法接受。剛開始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我的確恨過,甚至還想過報仇,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當年沐家那樣逼迫我,是季老師幫助了我,是爺爺收留了我,是季北救了我。這些年來,我和喵喵在季家過得很舒坦,這裏的每個人都把我們當家人,季北把喵喵當成了親生女兒,爺爺也很疼喵喵,真的,我們已經是一家人,我真的沒辦法恨我的家人。還有阿航,是老爺子將他撫養成人,我問過阿航,他說在季家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受過委屈,爺爺對他很好,把他當親孫子對待。我知道我的父母死得很冤枉,可是我寧願相信,他們在天有靈,隻希望我和阿航過得開開心心,不希望我們把仇恨記在心裏,更不希望我們因為仇恨而失去原有的幸福生活。媽,我不想報仇,我也不想改變什麽,我隻想和季北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


    聽著齊悅說完,許娟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鬆動。


    這時,季北也走上前,‘砰’的一聲跪了下來,“媽,我會用我的一輩子去補償,我會好好疼齊悅,疼喵喵,他們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求你們,求你們讓齊悅留在我身邊。”


    許娟深吸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悲哀的感慨道,“嗬,人都說女大不中留,起初我一點都不相信,我一直以為我的女兒會尊重我的每一個決定,做任何事會把我放在首位,因為從小到大我就是事事為她們著想,做任何事都以她們為中心。算了,現在說這些也都沒用了。齊悅,你已經長大,你所做的決定媽媽大概已經阻止不了。但是你要知道,想讓我原諒季家是不可能的,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我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失去最親的人的傷痛。所以,在季北和媽之間,你隻能選一個。我也已經知道你的選擇了,從今往後,我隻當沒你這個女兒,你繼續待在這裏好好過日子,以後都不要再回國了。”


    許娟說完,狠狠的抹了把眼睛,跑著離開了。


    “媽——”齊悅反應過來,快速的追了上去,從背後一把抱住了許娟的腰,哽咽的聲音呼喊著,“媽,您不要我了嗎?您不可以不要我,我是您的女兒,永遠都是。”


    “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母親也沒有你這樣認賊作父的女兒。”許娟狠狠的說完,掰開齊悅的手,跑著離開了。


    齊弘毅追了上去,隻有齊萱,走過去心疼的摸了摸齊悅的臉,安慰道,“齊悅,你放心,媽媽那邊有我照顧,不會有事的,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


    看著齊家三口離開,季南季北趕緊扶著老爺子起身,然而老爺子剛站起身便暈了過去,完全失去了知覺。


    “爺爺——”


    整個季家充斥著歇斯底裏的呼喊聲。


    ——


    醫院裏,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手術室的大門緊緊的閉著,門外一幹焦急等待的人。齊悅木訥的坐在椅子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醫院的。此時此刻,她知道季南季北兩兄弟是最難受的,可是她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季南一直在走廊裏徘徊,雙手緊握,好在有林馨陪在他身邊,不時地給他擦著額頭的汗珠。季北則安安靜靜的坐在齊悅身邊,目光呆滯而飄渺,失去了原有的從容。


    在季家生活了這些年,齊悅是知道的,季家兩兄弟對老爺子的感情都很深,包括周一航也是如此,他們三人都是老爺子一手撫養長大的,平時吵吵鬧鬧都有,可那感情也是牢固的。隻是季家三兄弟都不那麽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罷了。


    “北哥,還是沒有聯係到阿航哥。”一個保鏢模樣的人走到季北身邊,小聲的說了句。


    季北眉頭下意識的蹙了蹙,擺手讓他離開。


    老爺子昨天昏倒送進醫院,醫生診治是腦溢血,做手術風險很大,可是季南季北都很堅定的說要做。手術安排在今天,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老爺子會醒過來,另一半的可能會變成植物人,甚至是死亡。手術進行了已經五個小時,這五個小時的等待宛如煎熬。


    從昨天老爺子進醫院,季北大概就意識到了病情的嚴重,開始派人尋找周一航,可是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消息。倘若周一航有心躲起來,又有誰能找到他呢。跟在季北身邊這麽些年,也算是隻手遮天了,這點本事又豈能沒有。


    “放心吧,老爺子會沒事的,他一直都很堅強,也很健康。”齊悅挽住季北的手臂,小聲的安慰。


    季北沒說話,視線已經飄渺得很。


    “季北,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爺爺會沒事的,阿航也會回來的,都會好的。”齊悅像是在安慰季北,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醫生從裏麵走出來,四個人一起跑過去將醫生團團圍住。


    “兩位季先生請放心,手術很成功,老爺子已經醒過來了。”


    眾人皆鬆了口氣。


    “隻不過,老人家現在氣息還比較虛弱,畢竟這麽大歲數了,又經曆了這麽重大的手術,身體損耗很大,以後你們得好好照顧他,不能再讓他受到刺激。”醫生說完看向齊悅,笑著道,“您大概就是齊悅小姐吧,老爺子現在想見你,請跟我來吧。”


    齊悅微微怔了怔,跟著醫生去了高級病房。


    病床上,老爺子的臉色還很蒼白,還插著氧氣罩,似乎有些呼吸困難。看到齊悅,老人家躺在床上動了動。齊悅趕緊走了過去,低低的喊了聲,“爺爺。”


    老爺子笑了笑,淡淡的說道,“爺爺把你們給嚇壞了吧?人老了就是這樣不好,總是給你們添麻煩。”


    “爺爺,您千萬別說這些,隻要您健健康康的就好,其他什麽都不重要。”


    老爺子握住了齊悅的手,“丫頭,你現在一定很恨爺爺吧?爺爺對你們齊家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這輩子你大概都會記恨我了吧。”


    齊悅淡笑著搖了搖頭,“爺爺,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不去想了,您也別再提了。我相信您當初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想再計較過去的事情。”


    “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老爺子每說一句話都似乎很吃力,“這件事的確是爺爺做的不好,當時我上了一定的年紀,又有了季南好季北,我總是想得太多,總擔心過去的仇家會來找我的後輩報仇,我真的不擔心自己的生命,我這條命是在戰場上撿回來好幾次的,我一點都不在意,可是自從你奶奶去世之後,我開始擔心,開始害怕,我害怕我最親的人一個個都離開我,我必須要杜絕後患,所以才做了那麽多壞事。齊悅,爺爺對不起你,對不起阿航。”


    齊悅吸了吸鼻子,淡淡的說道,“爺爺,您別說了,好好養身體,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齊悅,爺爺的這條命你什麽時候想要都可以拿去,真的,爺爺一點都沒說假話,我已經死過好幾次,這條命早無所謂了,活到這麽老,見著我的孫子們都成家立了業,就連阿航也找著了女朋友,我真的已經放心了,就是今天我死在了手術台上,我也了無遺憾了。”


    “爺爺,您快別這麽說,醫生說手術很成功。”齊悅打斷老爺子的話。


    老爺子笑著搖了搖頭,“丫頭,爺爺的身體自己知道,就算手術成功了,爺爺也沒幾年活得了,年輕的時候受了一身傷,現在每逢陰天下雨,不是這邊疼就是那邊疼,到處疼,說句不好聽的,早點死也早點超生……”


    “爺爺,不要說這種話好不好?”齊悅眼睛都紅了,這輩子最害怕生離死別了。


    老爺子笑了笑,“好,先不說這個了。齊悅,你能不能答應爺爺一件事?”


    “爺爺,您請說,不管什麽事,隻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您。”


    “這件事也就隻有你能做到。”老爺子淡笑著道,“答應爺爺,跟季北好好過日子,所有的過錯爺爺願意一個人承擔後果,可是不要怪罪到季北身上,季北是無辜的,他是被我逼到那條路上的。很小的時候,季北養過一隻狗,那是他媽媽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後來我為了訓練他的心狠,讓他親手殺了那條狗。他被我逼的動了手,可事後這孩子躲起來哭了好久,他甚至躲到山上給小狗立了碑。季北其實是個善良的孩子,是我一步一步將他逼成如今的樣子。自從你出現之後,我發現小時候的季北好像又回來了,麵對你,他從來狠不下心。也許是家庭原因,季北從來沒怎麽接觸過女孩子,可是誰都能看得出來,季北對你那是真心的,從來沒見他這麽深愛過一個人。如果因為我,讓你們兩個分開了,爺爺這輩子都不會瞑目。所以齊悅,你答應爺爺,跟季北好好的,不要分開。”


    齊悅深吸了口氣,反握住老爺子的手,認真的說道,“爺爺,我記得我對季北說過四個字,不離不棄。如你所說,我和季北經曆了很多,很多,我想這大概是老天爺的刻意安排,冥冥之中都有安排,季北說他會用一輩子來補償,好好地疼愛我和喵喵。我隻想說,這輩子不管會發生什麽,我都會對季北不離不棄。”


    “好孩子,好孩子,季北沒看錯人,爺爺也沒看錯人。”老人家欣慰的流下了眼淚。


    “爺爺,其實我從來都不知道如何去恨一個人。當年我在國內,和沐灝宸愛得死去活來,那是我人生中最難以忘懷的一段感情,可是後來因為很多原因,我們沒能走到最後,那個時候我想我應該要恨他,可是離婚以後我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恨,隻是有點傷心罷了。那段時間,幾乎是我人生中最落魄最狼狽的時候,身邊所有的人都幫不了我,抑或是不敢幫我,是季老師把我帶到了法國,帶到了季家。我還記得你見我的第一眼,就很喜歡我,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把你當爺爺。你對我很好,季北也對我很好,在這個家裏,我才重新找回了愛,不光是愛情,還有親情。我把你們當我的家人,這輩子都不會改變的。”


    “好孩子,好孩子……”老爺子一直重複著這三個字,老淚縱橫,“不知道阿航現在在哪裏,他一定很恨我,他肯定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爺爺,不會的,我跟您是兩年的感情,可是阿航跟您那是二十年的感情,給他點時間,他會想通的。”


    聽了齊悅的安慰,老爺子才放鬆了些,大概是累了,閉著眼睛睡著了。


    ——


    老爺子在醫院住院一個月,這期間一直沒能聯係到周一航,季北的人恨不得要把整個法國翻過來了,可仍然沒找到周一航的足跡。就連夏雪和夏家二老也跟著失蹤了。這人大概已經不在法國境內了。


    老爺子出院這天,春光明媚,天氣很好,老人家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氣色也好了許多,臉上也重拾了些笑容。這一天,季南季北一起接他回家,回家的路上,老人家還是不免感慨了句,“記得上次住院,是你們三兄弟一起接我回家的,那時候阿航還跟我開玩笑,警告我再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他就不管我了。這會兒是真的不管我了啊。也不知道這孩子跑哪兒去了?”


    “爺爺,您放心吧,他一定會回來的。就算能舍下所有人,他也舍不得這唯一的妹妹啊。”季南笑著回了一句。


    老爺子微微點了點頭,笑著道,“是啊,隻要齊悅跟季北好好的,一直待在我們季家,阿航早晚會回來的。”


    “爺爺,您這是說的什麽話!”齊悅嘟著嘴抱怨,“什麽叫隻要我跟季北好好的,我跟季北好得很,這輩子我們都不會再吵架,是不是,季北。”


    季北頗為無奈的摸了摸她的頭發,將她摟進了懷裏。


    也許真的是,因為經曆過,所以才懂得珍惜。


    “看到你們兩個這麽好,我就放心了,真開心,真的很開心。”老爺子激動的說著。


    回到家,老爺子有種重生的感覺,感慨道,“我這條命還真挺大的,這麽危險都給我度過了,以後我一定要多做好事,多做善事,替自己贖贖罪。”


    福媽準備了一桌子老爺子最愛吃的,一家人圍著圓桌坐下。老爺子卻不高興了,對著福媽哼道,“醫生可是說了,這些大葷我以後都不能吃了,你這是故意氣我呢?”


    福媽嘖了嘖嘴,解釋道,“沒人告訴我,我做的都是老爺子最愛吃的。”


    ‘哼——’老爺子氣得厲害,“存心氣我。”


    齊悅嗬嗬笑出聲,往老爺子碗裏夾了些綠色蔬菜,笑著道,“爺爺,福媽她不知道,以後會注意的,今兒就當我沾光了,這些美味佳肴我來給您消滅掉,您那麽疼我,這些菜吃到我肚子裏,您不照樣開心。”


    “就你會哄人,總是把我這老人哄得開開心心的。”老爺子被齊悅兩句話一說,樂壞了,伸手給齊悅夾了很多菜,“乖,多吃點,瞧你這小身板,真讓人心疼,這段時間我不在家,福媽是不是沒給你燉補湯?”


    “爺爺,我每天都有喝補湯,福媽說我好像胖了一圈呢。就這幾天,腸胃好像不太好,才瘦了些。”


    齊悅說著夾了塊紅燒肉放進嘴裏,可剛咬了一口,她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的,立刻跑到洗手間裏吐了出來。


    季北著急的跟著她進了洗手間,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一邊擔憂的說道,“怎麽腸胃還沒好,待會兒我帶你去一趟醫院。”


    “不用,可能胃病又犯了,我待會兒吃兩顆胃藥就好了。爺爺剛從醫院回來,我可不想進醫院。”


    齊悅說著推開季北,重新回到了餐廳。


    季北望著她的背影,雙眼微微眯了起來,眉頭也緊緊的蹙了蹙。


    後來齊悅沒怎麽吃東西,看到每一道菜都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老爺子擔心極了,“齊悅,你這樣不行,這胃病可是不可小覷的病,待會兒得讓醫生來家裏看一看,要不找個中醫過來,讓他給把把脈,開些中藥吃一吃。”


    “爺爺,我真的沒事,以前一直有胃病,這兩年養得好,沒怎麽發過,我已經習慣了,不用醫生來看的。”


    “不行,有病一定要治,不然拖久了可不好。季北,你趕緊打電話,叫人來。”老爺子如此堅定,齊悅也不忍再說些什麽,隻得硬著頭皮點頭,心想是死是活反正就這麽回事了。


    吃完飯不久,中醫就過來了,坐在客廳裏給齊悅把了脈。


    “醫生,我的胃病很嚴重嗎?”齊悅試探的問了一句。


    中醫倒是笑了,笑著搖頭,接著轉向老爺子,笑著道,“季老爺子,該恭喜您了,您家裏又要添丁了,少奶奶懷孕了。”


    中醫的話如一記炸彈,把現場的每個人都炸了個粉碎。


    老爺子激動的從沙發上站起身,“你說的是真的?我們家齊丫頭懷孕了?有沒有把錯,再把一遍看看。”


    中醫笑了笑道,“再把十遍也是這個結果,少奶奶真的懷孕了,如果不放心,明天可以去醫院做個檢查。”


    齊悅牙齒緊咬著嘴唇,擔憂的看向季北,隻見季北臉色鐵青,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其實齊悅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她也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


    “季北,我——”齊悅弱弱的看向季北。


    季北打斷她,“跟我上樓。”


    說完他拉著齊悅就往樓上拽,步子很快,臉色也很嚇人,老爺子都沒來得及去阻止。


    季北一直將齊悅拉回房間,輕輕一甩,齊悅跌坐在大床上。下一秒,季北便打開了抽屜,把裏麵的避孕套全部打開。看了一眼,他便什麽都明白了。他生氣的把避孕套全數扔在齊悅身上,怒吼,“是你在這上麵動得手腳?為什麽要這樣做?”


    齊悅很無辜的搖了搖頭,“不是我,是你買的有質量問題。”


    季北這下被氣得不輕,原地轉了個圈,可怎麽也沒壓製住火氣。“走,跟我去醫院,現在就去把孩子拿掉。”


    齊悅一聽緊張的不得了,我鑽到大床的一角,抱住被子,顫抖的聲音說著,“不,你不能這麽做,不能奪走我的孩子。”


    “你還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現在的狀況嗎?都說了不能要孩子,你為什麽就不能乖乖聽話?”


    “我的身體很健康,醫生說我可以懷孕。再說溶血的幾率很低,我為什麽要因為這很低的幾率而失去一個孩子,再說喵喵也需要有個弟弟妹妹,以後跟她作伴。”


    “誰說溶血幾率很低?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會任性,你這樣陪當媽媽嗎?走,跟我去醫院。”季北是真的火了,這麽大聲跟她說話還是頭一遭。


    齊悅也真的害怕了,躲在角落,死死拽著被子,“季北,你不能比我,既然孩子有了,這也是天意,你不可以拿掉我的孩子。”


    季北見硬的不行,開始哄她,“齊悅,你不要任性了,我們不要孩子了,有喵喵一個就夠了,聽話,跟我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齊悅怒吼,“好不容易才懷上孩子,你為什麽一定要我拿掉?難道這不是你的孩子嗎?你都不會心疼嗎?要去你一個人去,這個孩子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拿掉的。”


    也許是他們爭執的聲響太大,把老爺子季南林馨都給引了上來,老爺子一臉擔憂的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呀?懷孕了這不是好事,兩個人怎麽還吵上了。”


    “爺爺,這孩子我不打算要。”季北麵無表情的說著。


    老爺子怔了怔,著急的說道,“為什麽不要呀?好不容易才盼來的,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呢。”


    季北簡單的把事情的嚴重性說了下,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林馨忽然吸了口氣,頗為感慨的說道,“季北,我知道現在誰都沒有立場說些什麽,可是我還是想替齊悅說句話,我懷過孩子,也失去過孩子,隻有我們女人懂得那種痛。孩子對我們來說,就像是我們身上割下來的肉,但凡有一絲機會,誰都不願意失去孩子。”


    林馨剛說完,被季北狠狠的瞪了回去,她嚇得不敢往下說。


    “總之,這個孩子,我不會留下,明天我就安排手術,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


    季北說完離開了房間,離開前滿腦子都是齊悅的抽泣聲。


    ——


    碩大寬敞的會議室裏,黑壓壓一片,許多的專家正襟危坐在會議桌前,他們兩個月前曾被聚集過一次,那時候是討論溶血的幾率。今天他們再次被緊急召來,看著**oss的表情,誰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我再說一遍,我要手術百分之百成功,大人小孩都得平安健康。”**oss一句話,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說話,都給我說話。”季北一拳捶在會議桌上。


    終於有個大膽的人發言,那是來自美國的權威專家,一臉慎重的說道,“季先生,在醫學上,真的沒有百分之百,任何手術都會有危險,我們現在唯一能做得就是將危險係數降到最低。”


    “不能百分之百,我要你們幹什麽?你們一個個不都是最權威的專家,這點事都做不好,還怎麽權威?”


    “季先生,這種事情我們也不能左右,如果到時候孩子的血型跟母親的不能匹配,……”


    “閉嘴。”季北冷聲喝道,“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專家們一個個都畏懼的退下了,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去招惹這位boss。


    會議室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季北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這個城市的夜景,景色太美,動人心弦。可是他的心情卻前所未有的糟糕。他知道齊悅是那樣的期待這個孩子,甚至不惜在避孕套上的動手腳。他無法想象如果這個孩子沒了,齊悅會變成什麽樣。如果孩子真的被迫拿掉了,估計他們之間的夫妻情分也到此為止了。可是如果堅持要這個孩子,他好害怕會失去她。季北什麽時候害怕過,即便敵人的子彈穿透他的身體,他也不曾害怕過。可是現在,他是真的害怕了,前所未有的畏懼。


    ——


    季北一連幾天都沒有回家了,齊悅一方麵有些生氣,一方麵又有些高興,至少季北還沒逼她去醫院拿掉孩子。如果到孩子出生之前他都不出現,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然這想法自然是白天做夢。


    齊悅這兩天妊娠反應很強烈,吃什麽都吐,很不舒服。季南帶她去過一次醫院,醫生檢查說已經懷孕三周,一切正常,她才放心。


    老爺子每天讓福媽給她燉許多補品,可齊悅一點也吃不進去,當年懷喵喵的時候也沒這麽大的反應。


    “齊悅,你現在吃什麽都吐,這可怎麽辦呀,你不能什麽都不吃呀,寶寶也要吸取營養的呀。你跟爺爺說,有沒有什麽想吃的,爺爺一定給你弄過來。”


    老爺子問這話的時候,季北正好回來。


    齊悅看也不看他一眼,隻當他是陌生人。


    “爺爺,我真的什麽都不想吃,看到什麽都覺得惡心,你別逼我吃東西了好不好?”


    “不吃東西怎麽行呢!”老爺子語重心長,“就算為了孩子,你也得吃點,而且要逼著自己多吃點。”


    齊悅嘟了嘟嘴,無奈的接過老爺子遞過來的碗,可剛吃了幾口,隻覺得胃裏又翻江倒海了。她跑著進了洗手間,幾乎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這幾天一直這麽吐?”季北輕拍著她的後背,擔憂的問。


    齊悅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給我走。”


    說完她狠狠推了季北一把,扶著馬桶站起身,可身子虛弱的差點倒下去,好在季北身手夠快,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你幹什麽?放開我!誰讓你碰我的?放我下來。”齊悅用力掙紮著。


    可季北牢牢的抱著她,怎麽都不肯鬆手。


    把她抱到樓上,輕輕放在大床上,季北給她蓋上了被子。


    齊悅眼睛一橫,哽咽的聲音罵道,“你不是不打算管我了嗎?你還回來做什麽?搬出去的了?讓我一個人自身自滅?反正這孩子是我執意要的,沒你啥事。”


    季北深深歎了口氣,一把將她摟進懷裏。


    “傻妞,為什麽要這麽任性,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季北的聲音有些心疼,又有些無奈。


    齊悅掙紮了兩下,沒掙紮出他的懷抱,她用力的在他背上捶了記下,吼道,“季北,我討厭你,如果你敢再提一次讓我拿掉孩子,我會更討厭你,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


    ——


    齊悅放了狠話,季北再也不敢提拿掉孩子的事。該來的總會來的,逃避也解決不了問題。可是他也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他召集了各個國家最權威的專家,成立了小組,共同研究解決辦法,準備了很多的方案。


    大概有季北的陪伴,第三個月的時候,齊悅的妊娠反應就沒那麽強烈了,反而變得很能吃,而且經常無緣無故的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吃,最辛苦的就屬季北了,總是半夜三更去給齊悅買吃的。


    “人們都說懷孕的時候最能看出一個男人對你好不好,我覺得我是押對寶了,季北,我沒選錯人。”齊悅一邊吃著麻辣燙一邊滿足的說著。這麻辣燙可是季北開車兩個多小時,在一家中國菜館買回來的。這女人現在越來越莫名其妙,睡覺睡得好好的,突然說想吃四川麻辣燙,季北那個無語,隻好乖乖起床,查到一百多裏外有那麽一家中國菜館,他驅車趕過去,人家早關門了,他費了好大勁把人家喊起床,才有了現在這碗麻辣燙。


    “隻怕這東西吃了對寶寶不好。”季北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


    齊悅一想也對,這東西不衛生啊,於是對季北吼道,“你怎麽不早說,我都吃了一半了,這多不衛生呀,你怎麽都不阻止我吃,還開車出去給我買,你是不是存心讓寶寶不好。”齊悅把剩下的大半碗麻辣燙倒掉,對著季北發了一通脾氣。


    季北癟了癟嘴,小聲說道,“當初你懷喵喵的時候多乖,沒見這麽折騰人的。”


    “什麽?你嫌我現在折騰人?好啊,季北,現在才是個開始,你就已經嫌棄我了?以後的日子咋過呀,我們幹脆別過了,隨了我媽的心願,咱離婚得了。”


    孕婦的脾氣都這麽大嗎?季北心裏暗自腹誹,臉上卻堆滿了笑容,摟著她的肩膀,寵溺的說道,“我這不是隨便一說嗎?就算是折騰人那也不是你折騰呀,鐵定是肚子裏的小家夥折騰人,等他出來我得好好收拾他,讓媽媽吃了這麽多苦頭。”


    “還好了,也就前一個月吐得厲害,現在好多了。”齊悅語氣好了些,摸著肚子護著孩子,“等小baby出來,你敢收拾他,我跟你沒完。”


    “好好好,等寶寶出來以後,和媽媽一起收拾爸爸總行了吧?”季北討好的說,“媽媽還想吃些什麽?爸爸現在去買。”


    齊悅搖了搖頭,突然間情緒降了下去,她淡淡的說道,“我好想吃我媽媽做的菜,我媽媽煲得雞湯最好喝了。”


    現在大概也就這道菜季北無法滿足她了,他心疼的將她摟進懷裏,安慰道,“放心吧,總有一天媽媽會原諒我們的。”


    “你說我現在懷孕了,該不該給我媽媽打個電話?”


    “這件事就讓我去做吧,你好好養身子,其他事我去處理,明天我給媽打個電話報喜。”


    齊悅點點頭,偎在了季北懷裏。


    ——


    許娟在家裏兩個月,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齊萱和齊弘毅也不斷的在她麵前安慰她,勸她,漸漸的,好像稍微放下了。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應該開開心心才對。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問自己,為了這段仇恨,失去一個女兒,值嗎?


    突然接到季北的電話,她有些詫異,電話那頭季北說齊悅懷孕了。她先是驚喜,隨即便是擔憂。當年妹妹懷二胎的時候冒著那麽大的風險,現在齊悅不也同樣如此。


    “媽,我知道您還在生氣,我也知道您暫時不會原諒我們季家曾經的過錯,可是齊悅現在懷孕了,我希望您能來看看她,她真的很想您,她說想喝您煲得雞湯,那是她喝過最美味的雞湯。”


    許娟心裏很複雜,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媽,有時間請您來看看齊悅好嗎?齊悅這次懷孕很危險,我希望你們都能陪在她身邊,給她勇氣,給她力量。接下來的八個月,我們也許會過得很艱辛,如果有你陪在齊悅身邊,她一定會好受些。”


    結束了那通電話,季北其實也不知道許娟會不會過來,隻是他不願放棄任何機會,任何一個能讓齊悅開心的機會。


    ——


    齊悅的肚子正一天天變大,最近她胃口大增,眼看著體重日漸增加,體型也越發的肥胖,齊悅開始犯愁了。


    季北則是變著法子給她弄吃的,一會兒是中國菜,一會兒是家常菜,一會兒又是西餐,各種進口的水果一車一車的往家裏搬。


    “季北,你什麽意思嗎?你是不是想讓我變成豬?每天弄那麽多好吃的,你明知道我已經胖的不成樣了。這以後孩子出生了,我怎麽減肥呀?”齊悅指著這一桌子美味佳肴,想死的心都有了。按照胃口,她恨不得把這些飯菜全部消滅光。可是看著這身材,實在是不敢動筷子。


    季北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著道,“傻丫頭,一點兒都不胖,這些肉都是給孩子長的,等孩子生下來,自然就瘦了。況且胖點也好,抱著也舒服。”


    齊悅憤怒的瞪了他一眼,低吼,“我不吃了,全倒了吧。”


    季北微微蹙了蹙眉,剛想說些什麽,福媽突然走了過來,語重心長的說道,“少奶奶,這些飯菜可是北少爺親自做的,這幾道菜他已經學了一個星期了,今天北少爺也是天沒亮就起來做的,可別辜負了北少爺的心意啊。”


    “這些真的全是你做的?”齊悅挑眉問,似乎不太相信。


    季北也不隱瞞,寵溺道,“全是你老公做的,給個麵子嚐嚐吧,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麽認真的做菜。”


    “那好吧,我就給你個麵子,明天開始減肥。”齊悅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一道道菜全進了自己的肚子,說起來也不枉季北學了整整一個星期,每道菜可都是她最喜歡的胃口。


    “怎麽樣?味道還不錯吧?”季北就像個小學生似的,擔憂的詢問老師,題目做得對與否。


    齊悅略微思考了一下,笑著道,“恩,不錯,真心不錯,有種,媽媽的感覺。”


    說完她自己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季北則有些尷尬。可見這女人笑得如此開心,他什麽也顧不上了,揉著她的頭發道,“隻要你喜歡,以後天天給你做。”


    “你是給我做的,還是給你兒子做的?如果我沒懷孕,你能對我那麽好嗎?當初我懷喵喵的時候,你也沒這麽上心過。”齊悅沒好氣的抱怨著,孕婦似乎特別不容易滿足似的。


    季北剛剛舒展的眉頭又蹙了起來,揉著她的頭發歎氣道,“那個時候跟現在能比嗎?現在你是我老婆,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齊悅吐了吐舌頭,問道,“那以後孩子出生了,你還會對我這麽好嗎?”


    季北無奈的將她摟進懷裏,笑著道,“一輩子都會對你好。”


    ——


    隨著齊悅的肚子越來越大,季北開始緊張了起來,齊悅每次的產檢報告都很好,醫生說孩子發育得很好,比正常的孩子來的還要大一些。可是誰也不知道孩子的血型是否是rh陰性。醫生建議齊悅做羊膜腔穿刺術,提早知道寶寶的血型,可是會有流產風險,齊悅不願去嚐試。縱使專家們都承諾風險不大,可是齊悅仍不敢去嚐試。


    都說孕婦會越來越緊張,可越接近預產期,齊悅發現準爸爸才是最緊張的,季北這幾天每天晚上都睡不著。夜裏會起來很多次,一會兒摸摸齊悅的大肚子,一會兒親親齊悅的大肚皮,有時候還會跟寶寶說說話。


    齊悅總在深夜裏被他吵醒,然後狠狠的發飆。


    “季北,你有完沒完!你不睡還不讓人睡了?”


    每次被罵了,季北都不生氣,反倒憨憨的笑著,說道,“我好想看看寶寶長什麽樣子?”


    “不是有照片嗎?你自己去看照片。”齊悅沒好氣的吼道,最近睡眠質量非常好,如果沒有這個人在一旁搗亂,她相信自己的睡眠會更好。


    “齊悅,我害怕。”夜深人靜,季北的低沉的聲音顯得異常空洞。


    齊悅沒好氣的拍了拍他的臉頰,生氣的說道,“又在胡思亂想了,醫生都說了寶寶很健康,什麽事都沒有,而且就算發生溶血現象,也是有救的,現在90,以上的溶血嬰兒都治療成功了,我們的寶寶是不會有問題的。”


    “可是我怕有萬一。”季北眉頭仍然舒展不了,蹙得緊緊的。


    齊悅像哄小孩子似的哄道,“行了,不會有事的,專家都說了,我現在狀況很好,你就別瞎想了。這個時候你應該在我身邊鼓勵我才對,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嚇唬我呢。”


    齊悅的安慰絲毫起不了作用,季北仍是苦著一張臉。


    “啊,對了,血庫裏的血都準備齊全了嗎?如果真有萬一的話……”


    “放心,一切都準備就緒了。”這次換季北安慰齊悅了,深夜裏,兩人十指緊扣,給彼此勇氣和力量。


    ——


    齊悅接受了醫生的建議,打算提前剖腹。季北早早的安排她進了醫院,老爺子,季南,林馨,大夥兒都做好了準備迎接這個集萬千寵愛於一生的寶寶。老爺子自然不知道這些瑣碎事,季南是知道的,可他除了說些安慰的話,其他什麽都不能為他們做。但是他堅信,齊悅一定沒事,季北怎麽可能會讓她有事。這樣安慰自己,他才覺得好受些。


    眼看著孩子要出生了,齊悅也跟著緊張了起來,沒事的時候總纏著季北給孩子起名字。


    “季北,你說我們給寶寶娶什麽名字才好?”齊悅一臉期待的問。


    “隨便你!”


    季北隨意的回答,齊悅可不高興了,板著一張臉低吼,“你什麽意思啊?你不在乎寶寶是不是?連取名字都這麽隨便,你還是孩子的爸爸嗎?”


    季北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寵溺的說道,“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我很多遍了,名字也取了不下一百個了。”


    “你是在嫌我煩,孩子還沒生呢,你就開始嫌我煩了,這以後孩子生下來了,你還不得嫌棄到把我趕出季家?”


    “又胡思亂想了。”季北輕輕歎了口氣。


    齊悅還想胡鬧,突然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響起,齊悅先是微微一頓,隨即笑著道,“爺爺和季南又過來了,都說讓他們別來了,非得天天跑過來,害我緊張死了。”


    齊悅話還沒說完,門就這樣開了,可站在麵前的不是季南,也不是爺爺。她驚得坐直了身體,嘴巴木訥的喊著,“阿航!”


    周一航手捧著一束鮮花,依舊一副痞痞的笑臉,一邊朝病床走去,一邊調侃道,“這沒大沒小的丫頭,阿航也是你喊的?你不會還不知道該怎樣稱呼我吧?”


    周一航說著已經在病床邊坐了下來。


    齊悅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哽咽的語氣喊道,“哥。”


    簡單的一個字,周一航隻覺得心頭一動,下一秒他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裏,緊緊的摟在了懷裏。


    “對不起,齊悅,哥哥讓你擔心了。”


    簡單的一句話,讓齊悅積聚已久的淚水洶湧的湧了出來,她哭著罵道,“我討厭你,你怎麽能這麽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季北找了你很久,一直到今天都還在派人找你,整個法國都被翻過來了,還是找不著你,你是鐵了心不讓我們找到是嗎?我懷孕了,我不能操心的,可是你讓你操碎了心,如果寶寶生出來不健康,都怨你。”


    “好好好,都怨我,都怨我。”季北心疼的說著,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季北在一邊看直了眼,這該死的,衝著哥哥的名義,讓他抱抱齊悅,他已經心情很不爽了,這會兒還親上了,季北哪裏受得了,幹咳了咳,走上前拍了拍周一航的肩膀,“之前近一年的時間,我就當你是休假,從今天起,給我回季家,有太多事情需要你處理。”


    周一航看了看季北,一年不見,頗有幾分尷尬。


    “怎麽了?連我都不認識了?”季北調侃道。


    周一航吸了口氣,跟季北來了個熊抱,低沉的聲音有力的說道,“北哥,我回來了,這些日子讓你操心了。”


    “可不是。”齊悅沒好氣的說,“你一聲不吭的走了,季北可忙了,我又懷孕了,季北一方麵要照顧我,一方麵又要忙季家的事,可把他累壞了。”


    “嘖嘖——”周一航嘖嘴,“這就護著你老公了,連哥哥都不認了吧。”


    齊悅嘟了嘟嘴,握住周一航的手,試探的問,“這次回來,你還走嗎?”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周一航很認真的搖頭。


    齊悅鬆了口氣,顯然周一航這次回來,都想通了。也是,用了近一年的時間去散心,哪裏還有散不去的霧靄。


    “季北,你先出去,我想跟我哥哥聊會兒天,我們很久沒見了。”齊悅撒嬌似的握著周一航的手,緊緊的握著。


    季北皺了皺了眉頭,很不情願的離開的病房,臨走前還用眼神給了周一航一番警告。


    “齊悅,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些什麽。”周一航率先開口,“你不用問了,我來回答你吧。這一年我帶著夏雪去了很多地方,我們去看了北海道的雪,去拉斯維加斯豪賭,去爬了中國的長城,我們遊了幾十個國家,最後我在馬爾代夫跟夏雪求了婚,她答應了我的求婚,那時候我給她帶上戒指的時候,她問了我一個問題,‘此時此刻你心裏在想些什麽?’我問了問自己的心,此時此刻我最想回到法國,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的家人們,爺爺,北哥,南哥,還有你。齊悅,我想通了,爺爺他毀了我的家庭,可他也給了我一個溫馨的家,再怎麽逼迫自己,我也恨不起來。這一年,我遊走在各個國家之間,見多了生離死別,我發現生命其實很脆弱,現在,我學會了珍惜,珍惜身邊的愛人,珍惜身邊的親人。我不想恨主宰了我的一生。”


    齊悅欣慰的笑了笑,握著周一航的手道,“爸爸媽媽在天有靈一定不會怪我們的,他們一定不希望我們帶著恨過一輩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相信以後會越來越好。”


    周一航點了點頭,輕輕將齊悅摟進了懷裏。


    ——


    季北發現,自從周一航回來,他似乎完全霸占了齊悅。這兩天,他寸步不離的守在醫院,隻要齊悅醒著,周一航就會坐到床頭,不停的給齊悅講述他這一年的見聞,還把自己拍得幾萬張照片一張一張的給齊悅看。季北在一旁看著恨不得周一航永遠不要回來。


    生產的前一天晚上,季北終於忍受不了,徹底爆發了。


    “周一航,齊悅充其量隻是你妹妹,你這樣成天守在她身邊什麽意思?”


    “我能有什麽意思?我一年沒見著我妹妹,回來多陪陪她有什麽關係?況且我這小外甥明天就得出來了,我說什麽也得自我介紹,讓他一出來就認識我呀。”


    “你算什麽呀,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滾滾滾,明天再來,齊悅要休息了。”


    周一航雖然不甘心,可季北發話了,他還是乖乖離開了。想著明天就能見到小外甥,他開心呀,估計今晚得睡不著了。


    病房裏終於隻剩下他們夫妻二人,齊悅忍不住抱怨,“季北,你怎麽這麽小氣呢!周一航才回來……”


    “一口一個周一航,還說我小氣,我看他是完全取代我的位置了。”季北發狠了。


    齊悅噗嗤笑出聲,調侃道,“就算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被取代了,可你在寶寶心目中的位置是不會被取代的。”


    季北摸了摸她的頭,一把將她攬進懷裏,悶哼道,“不管是你,還是寶寶,我都是你們最重要的人。”


    看著季北難得孩子氣的一麵,齊悅淡淡的笑了。


    “季北,寶寶明天就出來了,你緊張嗎?”


    “不緊張,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季北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恩,我也做好準備了,我們的寶寶一定非常可愛,非常漂亮。”齊悅眼前仿佛已經浮現一個可愛的孩子,他有張白皙的臉,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啊對了,白天我爸給我打電話了,說讓我明天給家裏報個喜,還讓我坐完月子回家。”


    “這應該是你媽的主意吧。”


    “是啊,我爸也是這樣說的,我媽其實早就原諒我了,隻是麵子上過不去,讓我爸給打了這通電話。等我坐完月子,你陪我回家一趟。”


    “好。”


    “季北,我們的寶寶小名就叫安安好不好?我希望他一生都能安逸,安然,安謐。”


    “好。”


    ——


    第二天,齊悅順利誕下一個男娃,季北給他取名叫‘季昀澤’,昀是陽光,澤是恩澤,希望他們的孩子能夠接收到陽光的恩澤,健健康康的長大,一生無憂,一生無慮。


    ------題外話------


    感謝親們一直以來的陪伴和支持,祝願天下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還單身的童鞋們請珍惜身邊的緣分,已經有伴的筒子們請珍惜身邊的人。謝謝親愛的你們,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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