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覺睡過去的,很平靜,沒受什麽罪花莊全文。她也沒說什麽,隻是要我們好好照顧正正……”


    坐在臥室飄窗上,院裏那棵光禿禿的玉蘭樹,枯幹枝條越看越討厭,象瀕死的人,毫無生氣。慢慢和手機對麵的阿姨說著話,蘇若錦語氣淡淡,神情也淡淡,“鐵叔一早就準備好了,他把她葬在……那裏了!”


    含糊地說著,估計阿姨是聽懂了,又一聲歎息,再沒有多問,反而安慰她道,“就這樣吧,人都沒了,還計較什麽呢!”


    “嗯!”低聲應著,一腔不快,卻還要故作輕鬆,“應當沒什麽事了,很快就會回去了,走前我再打電話吧!”


    “好,累了就歇著,也別老打電話了,有事回來再說吧,反正都這樣了!湄”


    放下電話,深深吸氣,胸口象壓了塊大石,透不過氣。


    時間並不長,不過才一周,然而這短短七天,卻像過了好久好久,每一秒都透出世紀般的漫長,她親眼目睹了蘇若芸從生到死的整個過程帝禍:扛上八大夫君最新章節。


    親眼目睹他們“一家三口”抱擁在一起,她被排斥在外,鐵叔連連歎氣,她隻能一言不發,聽之任之諦!


    新年即將到來的喜慶之下,再次看到瀕死前的陰暗,是誰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根本就是放狗/屁!蘇若芸臨死前望著她咬牙切齒的狠絕,指天惡咒的歹毒,還有故弄玄虛的淚水,那才真叫死不悔改呢!


    可憐她受盡怨氣,回頭還要對阿姨編造悲痛的謊言!


    一樣是人,她活得多委曲!


    “累嗎?要不要去睡會兒?”溫熱的大手落到肩上,麥亦維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麽兩樣,閉上眼睛,她現在不想看到他。


    輕輕退出來,房門輕輕關上,麥亦維喟然長歎,手撫額頭坐到沙發上,從聞思遠到蘇若芸,仿佛罪惡也知道不該長久存在,所以一個一個先後自動消亡。


    可是,他真的是不想的,這七天就象一場身心浩劫,如果不是蘇若芸最後殘喘的懇求,如果不是她一直哭喊著孩子……他不會抱著她,讓她在懷裏咽氣的……


    而她從那時到現在,再沒跟他說過話,連睡覺都是背對著他。


    生活剛剛現出的溫暖陽光,轉眼間,就被曾經的陰霾再次遮蔽了!


    夜晚,依然坐在飄窗上,暖氣開得很足,厚厚的靠墊隔斷了身下大理石的涼意,窗簾拉著,屋裏很黑,不想開燈,隱沒在黑暗中的感覺,像藏匿。


    其實很累很乏,但就算躺上床,也隻是不斷地翻來覆去!


    門打開,燈光透進來,然後又隱去,是他的腳步聲,窗台上輕輕一響,窗簾被拉開,瑩白月光照進來,刹時一片清亮。


    坐到她身邊,將她抱到懷裏,目光掃過憔悴的小臉,他臉上有種不知所措的受傷,懇切地說道,“我也不想的!”


    “跟你沒關係!”轉開眼睛,她言不由衷。


    “怎麽會沒關係,你這麽不高興……”他歎息著,低下頭去,輕輕呼吸噴灑在她的後頸上。


    “有煙嗎?”想借不良嗜好發泄一下,可他卻抱歉地搖頭,“沒有!”


    歎口氣,靠進久違的懷抱,依偎著展括的肩膀,不想再說話,就這樣安靜坐著吧,總比打著愛的名義去吵架要好得多,電影電視上看過太多了,相愛的人曆經千辛萬苦,最後終於走到一起,然後卻在雞毛蒜皮的日子裏,爭吵,哭鬧,折磨,瘋狂,愛情就這樣被消磨殆盡,泯然凡塵。


    何必?隻是一點外在的幹擾,不算什麽,就算真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也不算什麽,一走了之或是一拍兩散,有什麽可吵的?


    “過去的人和事,我們都不再想了,今後好好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好嗎?”將臉貼上她的鬢角,心底愧疚,輕輕話語,不像在勸她,倒像在勸自己。


    “我正在努力!”應得簡單,卷翹的睫毛低垂,拉長的小臉透露出心底的苦悶。說不出的感覺,男人可以深情,唯獨不可多情。深情隻對一個人,而多情卻可以對不同的人。麵對蘇若芸這樣的十惡不赦,他都可以施以憐憫,以後若是遇到其他人哀求哭泣,比如國慶……


    女人細膩的心思,毫無察覺,他臉上重新露出溫柔的笑意,眼神閃爍,低頭輕輕吻住了她……


    相貼的柔暖讓她怔忡了一下,剛想扭頭,他已經放開了她。


    打量著她的無情無緒,片麵地以為隻是一時的沉寂。深深歎口氣,癡迷地看著她的眼睛,月光透過窗戶灑下一片迷蒙的清光,空氣裏飄出夢幻般的輕柔,“都過去了,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真的嗎?有些事不需要說明,行動代表一切。


    “我愛你,若,我想一輩子就這樣看著你!”


    深情款款……轉過臉,受不了,太煽情了!


    是她的動作太過生硬了,還是臉上表情太過誇張?他輕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和剛剛那個軟弱消沉的男人判若兩人。


    一個人的情緒變化竟然可以有這麽大的轉變,不解地望著他,或者,她還是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吧?


    笑聲慢慢停下,他忽然提議,“唱歌給你聽?”


    唱歌?好笑,抽風嗎?這個時候,居然唱歌!


    “蝴蝶多愉快,飛進秋風中雙雙對對;


    蝴蝶多愉快,刀光劍影中來來回回;


    我在你回頭時飛走,剩下殘缺的海誓山盟;


    隻等到風把心蝕空,變成了蛹。


    花順著水流,無止又無休,


    花順著水流,聽琵琶獨奏,


    那變成了翅膀的手,怎麽難以揮走愛恨情仇……


    聽起來不像是情歌,幾分淡淡的悲傷,他現在唱這個給她聽,是有什麽深意麽?靠在他胸前閉上眼睛,不想猜,什麽都不想猜,有些事不明白更好。


    “那個事,徹底辦完了?”等他唱完,她沒有發表任何獲獎感想,隻是忍不住,想把“她”的事問清楚。


    關於她的後事,都是他和鐵叔一手操辦的,她後來連問都沒有問過一句,但心裏總還是想知道的,就當是完結一段孽債吧,她也該問問的!


    “嗯,完了!”


    會意地點頭,笑容淡去,眼神中驀然湧上難以言說的情緒,他也受夠了,同情,不代表可以抹殺罪惡。明知是她痛恨的人,他卻偏偏要去善待。兩難之間,注定有一個人受傷,卻是他愛的那個。不哭不鬧不說話,靜靜來去,象無視一切。越是這樣越覺得不安,習慣了忍耐的人,必然是承受過巨大波折的。他寧願她哭天抹淚,又吵又鬧……一腔鬱悶堵在了胸口……


    “那就好,困了,睡覺去!”那就真的再沒什麽事了,退場吧。


    “我去煮點餃子,你去洗澡,然後一起吃!”


    “我不餓,你也沒吃嗎?”


    “你不餓,我也不餓!那我幫你洗澡吧!”雖然投向她的目光是安靜體貼的,但是……算了,還是吃餃子吧!


    阿姨和芬姐都沒有出來,正正也早就睡了吧,麥亦嶸這些天影子都不見,鐵叔也因為這幾天心情波動太大,在家休息了。


    屋裏靜悄悄,對麵坐著吃水餃,韭菜餡的,一人倒了一杯茅台,餃子就酒,越喝越有。吃喝到一半,他停下筷子,微帶猶豫地望著她。


    “說吧,又有什麽事了?”太了解了,那種目光,又有事情了!


    “爸要我們留下過年!”


    一語驚人,克製著心底的混亂停下筷子,“什麽時候的事?”


    “下午剛來的電話,爸已經全都知道了,本打算早點和你的,可是你不理我!”忐忑,看著她,表情柔和,黑眸沉沉……


    握緊筷子也看向他,彼此的眼睛互相瞪著,都不說話,這情形很有些孩子氣,象在比賽誰的耐力更好。


    “那阿姨他們怎麽辦?”下頜輕揚,仿似一臉迷惑地眨巴著眼睛。


    “接過來,然後我們回家住,他們就住這裏!”心裏的陰雲一掃而空,就等著她這句呢。


    回家?心跳加快,他的家,會成為她的家嗎?眼下是絕無可能的。但是,他要她這麽做……


    “你爸不是想一起動家法吧?”眉頭一皺,忽然覺得此事危險。


    嗤笑,輕聲嗬斥道,“胡說什麽?放心,不會打你的!再說了,正正那麽可愛,指不定一高興,還有賞呢!”


    賞就不必了,她沒那麽貪心,不喜歡的人跟前,能和平相處已是榮幸。


    “行!你安排吧!”


    智者勞心,愚者勞力。自從有了他,她即不用勞心,更不用勞力,他一個人全都包了,何樂而不為?就讓他去安排吧,有些事不能推敲,有些時候也不想做任何帶有陰暗色彩的心理探究。順其自然,走進他的家庭,走進他真正的生活裏,未必是件壞事!永遠遊離在大家庭的反對之外,那不是過日子的方式。付出真心,未必能得到真心;然而保持距離,卻注定會永遠寂寞。與其被動,不如主動,有挑戰的生活,才更對她的胃口!


    人生原本簡單,之所以會有失落,是因為期望值定得太高。


    “真的,太好了!”喜出望外的喊聲,對麵一雙神采飛揚的眸子裏,霎時飛閃出幸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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