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根兒將父親磨刀的事告訴了哥哥稱心,她回到家裏要吃飯的時候發現木籠下麵竟然煮著一隻沒了頭的雞,水麵上飄滿了雞毛,九根兒看到這一幕,不禁覺得心緊縮起來。


    她慢慢地吃著飯,時不時地抬起頭看父親一眼,她感到眼前這個蒼老的人似乎變得陌生起來,甚至會讓人感到害怕。謝英燈的眼皮輕輕地閉著,眼珠子在那薄薄的眼皮下緩緩地轉動著,偶爾會眯成一條細細的縫隙看著對麵漆黑的牆。


    九根兒吃完了飯,她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父親:“爸,那鍋裏的雞怎麽辦呀?”


    “讓它煮著,你不用管了!”謝英燈挑起眼看了一眼九根兒。


    九根兒不知道該說什麽,就輕輕說:“哦!知道了!”


    碗洗好了,九根兒就脫了鞋子上炕了,他坐在窗戶邊靜靜地看著外麵的夜空。天幕中綴著點點繁星,它們在緩緩地眨著眼睛,月亮早就從山腳升了起來,高高地懸在夜空裏泛著淡淡地光。突然一隻昆蟲撲棱著翅膀撞在了玻璃上,它是衝著屋裏的燈來的,它滑落在了窗台沿兒上,然後它便一次次地撲翅一次次地撞在玻璃上,最後它就掉在了漆黑的窗台下。


    “鋪炕,睡覺!”謝英燈悶悶地冒出一句話來。


    “哦!”九根兒說著,急忙起身去鋪炕了。


    炕鋪好了,謝英燈很快脫了衣服睡進了被窩裏,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很蒼白。九根兒也脫去了衣服睡了下去,然後謝英燈就拉滅了屋裏的燈。


    關了燈,屋子裏就什麽也看不見了,隻有淡淡的月光透過窗簾兒的縫隙灑在腳下的被子上,就像是一層淡淡的霜。九根兒輕輕地扭過了頭看著黑暗中的父親,她什麽都看不到,隻有隱隱約約一個枯瘦的輪廓。漸漸地,她的眼睛開始幹澀了,模糊地意識開始像風吹著浪花一樣一波又一波地襲來,終於她的眼睛沉沉地閉上了。(.好看的小說)


    大概是子夜時分,謝英燈的眼睛猛地睜開了,他輕輕地轉動著脖子直勾勾地盯著睡在一旁地九根兒,他聽到了平穩地呼吸聲,他知道九根兒現在已然睡熟了。謝英燈一點點地坐了起來,他又開始熟練地穿著衣服,接著他慢騰騰地下了地,他的動作很輕盈,就像是一隻準備吸血的蚊子。他穿好鞋子後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堂屋,走到堂屋的火灶口是停下了腳步,他俯下身去在火灶裏掏著什麽東西,終於他把手慢慢地伸了出來,原來他掏的就是那把殺豬刀,現在那把刀已經雪亮如新了,還泛著冰冷的寒光。


    謝英燈輕輕地出了堂屋的門,就朝大門外走去了,此時他敏捷地就像一隻兔子。出了大門外,謝英燈的腳步邁得很大,他徑直朝著村西頭走去了,他將那把刀藏在了袖口裏。夜幕下,他枯槁的臉仿佛是一張風幹的皮一樣,隻有眼睛射出刀一樣冰冷的光。


    深夜的鄉村寧靜極了,一切都好似埋入了深深的大海,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那些土房子遠遠近近縱橫交錯,它們都像是廟一樣破敗不堪,偶爾會幾聲無力的狗吠,像是從另一個時空傳來的。一個黑影宛如幽靈一般在這謐黑的村道上奔走著,細小的沙粒在他的腳下急促地響動著。


    很快,謝英燈就來到了西頭,他朝著自己的兒子稱心家走去了。當謝英燈走到稱心家門口時,他朝四周望了望,接著他就把手伸進了門柵裏。他摸了一會兒,發現大門朝裏反鎖了,謝英燈粗粗地喘了一口氣,把手縮了回來。


    他從旁邊看了一下,他的眼睛立刻就放出光來了。他看到了牆垛子,那是用來防止牆倒塌的土垛子,謝英燈幾步就走了過去。他踩著那凹凸不平牆垛子幾下就上到了牆上,然後他小心翼翼地跳到了院子裏,他驚恐地看著四周,發現沒有什麽異樣,就輕輕邁著步子朝著正麵的房門走了過去。


    當謝英燈走到門口時,此時他盡量將呼吸變得很微弱,他伸出手向裏輕輕地推了推,門沒有開,他知道門也朝裏插上了。謝英燈的牙齒使勁地咬著,攥在手裏的刀捏的緊緊地。忽然,他想到了那間沒人住的儲物室,那裏的窗戶似乎早就破了,也一直沒有人換過。想到這兒,謝英燈就挪著碎步朝旁邊儲物室走去了,走近一看,果然那窗戶半掩著,窗玻璃也是爛的,謝英燈知道隻要從這裏進去穿過堂屋,就可以進到正屋裏,而且一定要將那個不服從命令的“賤人”殺掉,如果誰會阻撓,那就一並殺死。


    這就是謝英燈極其慘無人道的惡念,還不知稱心一家人會怎麽樣呢?他們會逃過此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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