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羽徽與宗政毓燁倆人出去晃悠一圈後,又回到了天客居。


    南宮羽徽手裏把玩兒著一直玉質瑩潤的羊脂白玉平紋佩,濃眉微挑,一雙桃花眼上因此染上了媚色,膚白粉稚,如同手中把玩兒的羊脂白玉一樣,瑩潤無暇,一雙粉嫩的雙唇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媚色天成。


    宗政毓燁依舊是萬年不變的黑色緙絲緞錦袍,懶懶的倚在太師椅上,半瞌著眼眸,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嘖嘖嘖!真是沒想到,這蘇家不過區區一個商戶,竟會有如此極品的羊脂白玉。本小爺還真是看走眼了!”南宮羽徽不由咋舌。


    自古以來,上等的玉質尤為難得。特別是在大周朝,玉石屬於極為奢侈的一種飾物,更別說是羊脂白玉了。同樣,佩戴玉飾也是一種風潮,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所以,蘇擎筠去見柳如心時,才會將這塊玉石佩戴在身上。這塊玉佩,乃蘇家祖上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傳家之寶。


    “所以說,你若想要捕獲美人芳心,可是還需很漫長的一個過程,而他,雖是商人之子,說不定會成為你的勁敵也不一定!”宗政毓燁麵無表情的說道。


    然而,不過是一句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話語,卻在南宮羽徽的心裏激起陣陣漣漪。他方才沒聽錯吧?方才那話是這小子說的?


    也不知怎的,南宮羽徽的心裏忽地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意。也不知是因為柳如心,還是因為宗政毓燁。反正好像有種東西,正在逐漸在他心底慢慢剝離似得。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他不敢繼續深想下去。


    南宮羽徽幹笑兩聲,略不自在的別過頭去,道:“你小子,還不承認是吧?如若不是為了丹陽,你又怎會多事的鼓動著我,去收拾那個商戶之子?”


    他雖然不願參與那些陰謀詭計的紛爭,可是,也不能代表他是個傻的!有些事情他不願爭,不願想是一回事,但倘若被人利用還不自知,那就不是明哲保身了,而是一個實打實的傻蛋。他是傻蛋嗎?南宮羽徽抹了抹那張嫵媚的臉蛋兒,他像嗎?


    宗政毓燁斜了南宮羽徽一眼,不過一瞬,便轉開目光,看向窗下川流不息的人流,冷聲道:“不過是看不過眼罷了,何談為了美色?”


    南宮羽徽見他如此,忽又覺得無趣。他當然清楚宗政毓燁說的看不過眼是指的什麽,不過是裝作不知罷了。拋開心裏的異樣情愫,繼續對著那塊羊脂白玉道:“真不愧是滄州首富,三十萬兩白銀,竟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便答應了,早知這樣,本世子就多開些數目,就算捐助給邊疆的戰士,也好過便宜那些奸商的好。”


    “你後悔了!”宗政毓燁抿了一口金針銀毫道。


    “嗨!也不能這樣說,不過是不想就這樣便宜的放過那小子罷了!”南宮羽徽沒心沒肺的說道。見宗政毓燁又斜了一眼過來,南宮羽徽連忙改口道:“算了,權當我沒說好了。不過,這三十萬兩,咱倆可得見者有份啊,怎麽著也得一人十萬兩,至於剩下的十萬兩嘛……”


    南宮羽徽摸了摸幹淨的下巴,萬般不舍的說道:“就便宜你那些幫忙出手的兄弟好了。反正再多本世子也是不願多拿出來的!”說著便將數出十張銀票快速揣進懷裏,將剩餘的銀票隨手一扔,剛好全部朝著對麵宗政毓燁的的麵前落去,然而,原本還憊懶的倚在那裏的宗政毓燁忽的出手,接過還未落在桌麵上的銀票的同時,同時,另一隻手也快速的朝著南宮羽徽的懷裏掏去。


    “喂喂,你幹嘛!不帶這樣的啊!”南宮羽徽動作也不慢,就在宗政毓燁伸手過來的時候,便發現了他的意圖,猛地往窗外一縱,便飛了出去。


    先不說這邊你追我趕的搶奪之戰。劉婉清那邊,自杜鵑出去後,劉婉清便同芍藥一直在屋子裏靜靜等待她的消息。如今,已是半日過去了,眼見夜幕就要降臨,也不知那邊的事情進展怎麽樣了!


    就在芍藥等不及準備開口出去查探的時候,簾子被人從外麵挑開,一看,正是倆人苦等半日的杜鵑。


    “事情怎麽樣?”芍藥一臉緊張的上前抓住杜鵑的胳膊問道。


    “來,先喝杯水,然後慢慢說!不管結果如何,隻要咱們盡力了,問心無愧就好!”劉婉清不知何時倒了杯水,遞到杜鵑的麵前,柔聲說道。盡管她也很想知道結果如何,卻不能在臉上表現出急切來。


    “小姐放心,奴婢已經按照小姐的吩咐,將一切安排妥當,這是小姐要的東西。”說著,便從懷裏掏出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來,然後遞到劉婉清的手裏。


    劉婉清麵色一喜,接過杜鵑手中的物品,眼裏漸起氤氳,滿是激動的說道:“好杜鵑,我就知道你是好樣的!果然沒讓我失望!”


    伸手假意拭了拭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對著芍藥吩咐道:“芍藥,你去大廚房看看有什好吃的,看著辦桌席麵,然後燙壺好酒,待我回來之後,我們三人今日一起對飲小酌一番。”


    芍藥笑著道了聲是,便退著離開,下去準備了。留下杜鵑一人,劉婉清繼續道:“可否覺得累了,不若你先休息片刻,在隨我去沁心園走一趟如何?”


    “小姐抬舉了,奴婢皮糙肉厚,不過是替小姐跑了跑腿罷了,何來受累一說。小姐若要憂心大小姐的傷情,想去查探,杜鵑願為小姐效犬馬之勞。”杜鵑笑著說道。


    劉婉清滿意的一笑,暗讚一聲,這小丫頭果然上道兒,笑的愈發的愉悅,道:“那就走吧,免得讓人說咱沒有姐妹親情,不懂體貼關心姐妹,嗬嗬……”劉婉清掩心情似乎很好,不由唇笑了起來。


    “是!奴婢遵命!”杜鵑恭敬的一屈膝,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儀,對著劉婉清笑鬧道。


    劉婉清似乎很享受那種待遇,一伸手,杜鵑馬上弓著身子,遞出自己的手,劉婉清將手搭在她的手上,然後就那樣任由她扶著走出了鬆壽堂……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沁心園,被沁心園的管事魯嬤嬤引到了待客的正廳,又讓人備了一壺今春新出的大紅袍端了上來,然後便恭敬的退到一邊。禮儀上竟是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誤。


    劉婉清也不見怪,優雅的端坐在那裏,仿若她就是這沁心園的主子般。她有心想要直接麵見那駕車的馬夫,卻又顧忌著讓人抓住把柄,便不得不耐下心來,靜靜的品味著大紅袍的滋味兒。同時,眼睛也沒閑著,掃視了一圈室內的擺設,頓時豔羨不已,隻恨老定伯侯柳弘泯太過偏心,同樣是他的後人,然而,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其實,也不怪劉婉清會這樣想。她同柳如心一樣擁有著老定伯侯的血脈,又同樣是沒了父母的孤女,柳如心雖有老定伯侯護著,可是,她也有外祖母白氏以及三舅舅作為後援。倆人的境遇可謂是旗鼓相當,也難怪劉婉清總是喜歡同柳如心比較,甚至將她當成她的假想敵。


    劉婉清看著屋子裏精致的陳設,昂貴的古董字畫,還有那極為罕見的珠玉穿成的水晶簾子,金絲楠木以及紫檀木做成的家具,隨便拿出一樣皆不是凡品。低調中透著奢華,說的便是這吧。劉婉清心裏如此想著。心底不免泛起一股酸意,就連品在口中清香宜人的大紅袍也變得苦澀起來。隻恨自己沒能住在這沁心園,成為這裏的主子。


    “我聽說如心妹妹進宮驚了馬,現在如何了,傷的可嚴重?”劉婉清拿著茶碗蓋,動作優雅的拂了拂茶盞裏的茶水,輕抿一口大紅袍後,緩緩的道。


    “勞表小姐惦記!太後即是留了郡主在宮中歇息,想來定也請了太醫為其醫治的,表小姐實在不必掛懷。”魯嬤嬤嚴謹守禮的回道。心裏卻是極其鄙夷劉婉清的作為的。


    “畢竟是嫡親的姐妹,又哪有不惦記著理兒。”說著說著,忽的哽咽起來,劉婉清放下茶盞,作勢擦了下眼淚,繼續道:“也是我那妹妹可憐,好好的進宮謝個恩,也能出了這事兒。對了,青璿呢?怎沒見著她?你去叫她過來,讓我問問當時的情況,否則,我這心……”說到最後,竟是泣不成聲。


    魯嬤嬤一拍大腿,呸了一聲道:“哎喲,那可真是不巧了!郡主自驚馬後,受了極度的驚嚇,一度的懷疑是有人要對她不利,愣是讓青璿寸步不離的守住那駕車的馬夫,說是要回來徹查呢!這會兒,青璿怕是來不了了呢。”


    劉婉清聽後,呼吸一頓,終是心虛的拿起絲絹在眼上又輕輕擦拭了下,掩去麵上的不自在。那邊,杜鵑已上前一步,朝著魯嬤嬤喝道:“你這老虔婆,我們小姐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這麽多的廢話!”


    劉婉清見此,也不搭話,複又一本正經的端坐在那裏,靜靜的品著香茗,似沒聽見杜鵑的話一般。


    魯嬤嬤也不惱怒,隻似笑非笑的盯著劉婉清打量了一圈,直到劉婉清被她那怪異的眼神看的略顯不自在後,這才不疾不徐的道:“感情是表小姐想趁著郡主不在,要在我們沁心園當家做主呢!”


    劉婉清喝茶的動作一頓,回看著魯嬤嬤的眼睛,目光清冽淩厲,冷聲喝訴道:“嬤嬤這話可真是戳心!我雖寄居在候府,但好歹也算半個主子。因心裏記掛妹妹傷情,這才前來探望,你這刁奴不說如實奉告,倒在這裏編排起是非來,莫不是受人所托,專門來挑撥我們姐妹之間的情誼不成?”


    魯嬤嬤心裏暗暗撇嘴,郡主跟你之間還有情誼可言嗎?盡管心裏雖如此想著,可麵上卻愈發的恭敬起來。


    “還請表小姐慎言!那些罪名老奴可不敢領!別說老奴沒那通天的能耐,說句不敬的話,就算老奴真是如表小姐口中所言,也不過是跟著某人有樣學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魯嬤嬤語氣中透著股子諷刺。


    “放肆!”


    劉婉清也顧不得裝柔弱了,猛地將茶盞往縷空雕花的黃花梨木茶幾上重重一摔,立時發出“嘭!”的一聲。茶水灑了滿桌,隻見劉婉清怒目瞪向魯嬤嬤喝道:“這就是沁心園的待客之道?還是說,你這刁奴,奴大欺主,利用職權,往日裏便是這樣欺壓我那如心妹妹的?”


    “看來表小姐果然是來沁心園當家做主的,可惜,這沁心園乃當朝丹陽郡主的園子,表小姐若想發威,怕是來錯地方了!二丫,送表小姐出去,咱們這裏廟小,怕是容不下表小姐呢!”魯嬤嬤答非所問,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劉婉清看,嘴裏卻是一點也不怠慢,直接便對二人下了逐客令。


    “你!”劉婉清麵色漲紅,食指顫巍巍的指著魯嬤嬤,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好你個狗奴才秧子,真是好大的麵子,我們小姐不管怎麽說,也是丹陽郡主的嫡親姐姐,你這老虔婆不說敬我們小姐兩分,竟還口出惡言,言辭頂撞小姐,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可見你眼裏也是沒有把丹陽郡主放在眼裏的!”杜鵑見自家小姐受屈,連忙站了出來,指責起魯嬤嬤來。


    “哪裏來的阿堵之物,二丫,還不逐出去。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也是那阿貓阿狗能夠隨便進來的?”魯嬤嬤看著杜鵑,就像是看到什麽醃臢物件一樣,神情厭惡非凡。後又轉過頭去,對著劉婉清笑臉相迎道:“讓表小姐見笑了,不過,您也知道,我們身為奴婢,也隻能奉命行事,各司其職,表小姐現在要見青璿,莫不是想讓我們抗命不尊不成?”


    魯嬤嬤很看不慣劉婉清的作風。之前,郡主對這表小姐可謂是掏心挖肺,誠心將她當成嫡親姐妹一般敬著的。而她呢?卻是不斷的在背後挑唆,惹得郡主與二小姐不合,她卻在一旁看戲。就連郡主落水,她不是也在場嗎,中間若不是因為有她,二小姐又怎會氣極,不管不顧的將郡主推進冰冷刺骨的湖水裏。


    可是,盡管魯嬤嬤心裏清楚,然,因為那時柳如心與劉婉清相交甚好的原因,她就算心裏不滿,也隻能埋在心底,不敢表露。如今可算好了,小姐自落水後,便識清了表小姐的可憎的麵目,再也不願跟她親近,魯嬤嬤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也暗讚一聲痛快!


    此刻的魯嬤嬤,用揚眉吐氣這四個字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也不為過。


    劉婉清見她如此,麵色更是青紫難堪,卻不能發作出來。隻能憋著一口悶氣,從牙縫裏冷冷擠出幾個字,道:“杜鵑,走,既然青璿不能來,咱們就過去探望一番好了。否則,我心還真是難安!”


    不管怎麽說,她畢竟是個主子,魯嬤嬤等人也不敢多加阻攔,便由著她帶著杜鵑一路朝沁心園專門設置的一個小柴房那邊行去……


    陰雨連連下了幾日,天氣也一日冷過一日了,如今是金秋十月,一場秋雨一場寒。盡管偶爾還有那麽酷熱的幾日,也不過如喪家之犬,不成氣候了。


    柳如心前幾日驚馬後,被太後挽留在慈寧宮,又請了太醫為她診斷傷情,結果臂膀、小腿肌肉以及腳裸均有拉傷之嫌,靜養幾日,柳如心偶爾會用空間裏的靈泉幫忙調養,卻又害怕好的太快,被人看出破綻,逐不敢多用。如今幾日過去,那些被扭傷的部位早就好了個七七八八。


    在慈寧宮修養的這幾日,柳如心也沒閑著,利用空間裏的藥膳方子配以靈泉,拖著受傷的身子為太後備下了許多各種不同的調養身子的膳食,頗得太後喜愛。


    這一日,太後午睡醒來過後,剛好柳如心也帶著宮人捧著熱騰騰的小食走了進來。太後一見,便笑嗬嗬的咧開了嘴,道:“你這孩子,哀家知道你孝順,可是這些瑣事,扔給那些宮人去做就好,你又何必親力親為呢?”


    她是上了年紀的人,本來又有積年的隱疾,經過柳如心這幾日的藥膳調養,竟覺得減輕了許多。精神頭兒也比往日好了不少。就連太醫都束手無策失眠,經她那巧手一按,配以藥膳,也因此好轉了不少。因此,對柳如心,太後也投了兩分真心在裏麵。


    “皇奶奶此言差矣!宮人做的那是本分,又豈能代表丹陽的一片孝心。更何況,丹陽還沒答謝皇奶奶之前對丹陽的一片回護之恩呢,不過是幫忙做些小食,又算的了什麽!”柳如心俏皮一笑,然後將提前準備好的小磨香油放到鏤花雕空的黃花梨木漆紅漆的圓桌上,又從宮人的手中接過正煮著鍋子的銀絲炭的紅泥小爐擺在那裏。隻等太後過來用膳。


    “瞧你這張小嘴兒,成天跟抹了蜜似得!”太後扶著空凡的胳膊走了過來,咋一聞見那食物的香味兒,頓時來了精神,道:“今日丹陽又給哀家準備了什麽?單是聞著那香味兒,都讓人食指大動!”


    “這是菊花魚片羹,丹陽害怕冷了變了味道,便一直用爐子煨著呢。皇奶奶快來嚐嚐!”柳如心從空凡的手中接過太後,將她扶了過去。


    太後拿起筷子,將魚片沾了一下香油,小口品嚐了下,讚道:“恩,真是不錯。味道適中,香滑爽口,這魚吃著不僅沒有魚的腥味兒,還不影響魚的肉質。哀家實沒想到丹陽的手藝竟能跟大內的禦廚有的一拚,真是難得啊!”


    就在這時,一身明黃的葉清瑜邁著步子走了過來,剛好聽見兩人的談話,不由笑道:“哦?丹陽又為母後準備了何種佳肴,竟讓母後給出如此高的評價。”


    “奴才們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丹陽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柳如心在太監宮女們屈膝行禮後,也跟著道了句萬福。


    也不知怎的,她可以很痛快的叫太後皇奶奶,卻始終沒辦法開口叫皇帝為皇父。臉皮終究還是沒有厚道一定的程度。心下暗歎一聲,直道惋惜。


    “都起吧!”皇帝略一擺手,然後來到太後跟前,道:“兒子給母後請安!”


    “皇帝來了。來來來,嚐嚐丹陽的手藝,哀家還真沒浮誇。”太後朝著皇帝連連擺手,那邊立馬就有機靈的宮人上前,遞上一雙幹淨的筷子給皇帝。皇帝學著太後的樣子,淺嚐一口後,道:“恩,不錯!這手藝,確實堪比宮裏的禦廚了。真沒想到,堂堂的丹陽郡主!朕的義女!竟還有如此廚藝,看來,還是定伯候府會調教人呐!”


    皇帝話音一落,屋裏的空氣忽的一窒,眾人拿不準皇帝這話到底是為何意,一時間,屋子裏靜默無聲,竟是在無一人敢上前答話。


    柳如心先是呼吸一頓,特別是迎上皇帝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眸,隻覺心髒一陣猛縮,忙垂下眼眸,掩飾心中的驚懼,複又強作鎮定的說道:“讓皇上見笑了!丹陽技拙,不過是哄皇奶奶高興,堪堪入眼罷了,實在當不得皇上與皇奶奶如此謬讚!”


    她不知又怎的惹惱了這個看似溫和,實則最是喜怒無常的帝王。不過是一道羹湯罷了,至於嗎!心裏雖如此想著,麵上可不敢表現出來,隻恭謹的退到太後的身後,尋求庇護。


    “瞧你,一來就把這孩子嚇住了,在這樣,母後可要生氣了啊!”太後剜了皇帝一眼,然後拉過柳如心,讓她在她身旁坐下,道:“丹陽就跟哀家一起享用吧。難得你中午不睡覺,還一直記掛著哀家,這幾日,讓你受累了!”


    “不累!不累!一點也不累!丹陽喜歡搗鼓這些東西。特別是在廣靈縣的莊子上,丹陽跟著廚娘學了好多手藝呢。”柳如心笑說道。她這麽說也沒錯。在莊子上時,她確實親自動手做過吃食,也不算撒謊!


    她能夠做出如此美味佳肴,還真的不得不得感謝一番那對狗男女呢。記得上一世,劉婉清告訴她,若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要其中,便要先抓住那個男人的胃。最後,她學會了廚藝,可是,也因此而被那廚房的油煙熏得一身異味,皮膚也被靠得幹燥蠟黃。


    從此,盡管蘇擎筠嘴裏從未說過什麽,可是,她依然能從他眼裏讀到一種異樣的情愫。隻是,那時的她,被那所謂的愛給蒙蔽了雙眼,不願深想下去罷了。如今想來,竟是覺得那般的諷刺……


    柳如心垂下眼眸,掩飾住眼底那一閃而逝的諷意。再抬眸,又恢複了那副沒心沒肺,了無煩惱的笑顏!


    盡管柳如心自認為已經掩飾的很好了,可又怎會瞞得過早就活成人精兒似得太後與皇帝。兩人自然也看出了柳如心那璀璨的笑靨下掩藏的辛酸血淚史。


    同時,倆人的心境也有了不同變化。太後隻覺得這個孩子很不容易,覺得她能在那種險象環生的環境下生存下來,還能保存著一顆活潑開朗的心,實在難得。於是,看向柳如心的目光愈發顯得慈和起來。


    而皇帝,心裏則是感到一陣內疚。他這一生,唯一一次受人托孤之命,可是,整日裏忙於朝政,顯然疏忽了對於柳如心的照看。


    “對了,皇奶奶,丹陽已叨擾了您這麽些時日,也是時候該回去了。丹陽想著,今日天氣正好,不如,下午收拾收拾,便啟程回定伯候府了。”柳如心看向太後,一雙純澈的眼眸,略顯無辜的眨呀眨的,看著讓人不忍拒絕。


    太後輕歎一聲,幾日相處下來,她是越來越喜歡著孩子的穩妥又不是童真的性格,隻是,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環境造就的原因,行事間,總是帶著股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她很想告訴她,在她麵前大可不必如此,可是,看著她那無辜閃動的大眼,她終是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咽了下去。


    “恩,也是時候回去了,那個馬夫還專門派人看著呢吧?驚馬事件,回去後一定要徹查,否則,我天家的顏麵何在。空銘,就由你陪著丹陽回去好了,直到查明真相你在返回宮中,否則,那些人還真以為皇兒的義女不過是擺在那裏讓人看著好玩兒的呢!”太後說完,逐又轉過頭去,看向皇帝,道:“皇兒,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母後既然決定徹查,那就徹查吧!”皇帝看似隨意的夾起了一片魚肉,吃了起來。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柳如心心中震撼,沒想到太後竟會將身邊的管事姑姑借給她用。她不過一個孤女,何德何能,能得太後如此關注。念頭忽又一轉,不過想想也是,她就算再怎麽沒用,好歹還有一個掛名的身份擺在那裏呢,那些人算計她的同時,也相當於挑釁了皇家的顏麵,在這皇權至上的年代,又豈能容忍別人對他的忽視?這樣想著,也就覺得沒那麽震驚了,見皇帝也讚成了太後的說法,便起身對著那姑姑行了一禮,道:“那就勞煩空銘姑姑了!”


    空銘側過身去,沒敢受柳如心的禮。麵無表情的回道:“郡主說笑了。奴婢也是謹遵太後旨意罷了,當不得郡主的謝。”


    柳如心也不見怪,在慈寧宮相處的這幾日,柳如心知道這空銘本就是個冷心冷情的人。逐心裏不會因為她的冷遇便有所不快!


    既得了太後批準,柳如心那顆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在服侍太後用過午後小食後,皇上又與太後寒暄了片刻,便回禦書房整理政務去了。而柳如心,在他走後,便帶著紅袖與素白還有空銘三人,略一收拾收拾,準備回定伯候府。此時已是申正時分,若是路上不耽誤,剛好還能趕上晚飯定伯候府的晚飯。


    這次太後也給足了柳如心臉麵,專門潛了皇宮禦用的馬車送柳如心等人回府。


    烏金西墜,華燈初上。


    定伯候府位於東南方向的榮福街,期間便要經過永寧街。此刻,離晚飯時分不遠,永寧街的繁華比白日更甚。秦樓楚館高高掛起了大紅的燈籠,客棧裏也是人滿為患。大街上的叫賣聲更是不絕於耳。車馬粼粼,行人如織,柳如心好奇的掀開簾子的一角,看著這繁華的京都城,一時間竟是唏噓不已!


    前世,她一直謹守閨閣女子都會遵守的本分,從未在傍晚時分出府閑逛過;就算嫁人後,同蘇擎筠一塊兒偶爾出來那麽一趟,也是規矩本分地端坐在那裏,從未想過打破世俗禮教的約束。如今,重活一世,她掙脫世俗的枷鎖,隻想精彩的為自己而活,同時,也睜開雙眼,隻想好好的看看這個鮮活的世界。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陽餘暉淡淡的鋪灑在紅磚綠瓦以及那顏色鮮豔的樓閣飛簷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京都城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柳如心正沉浸在這色彩斑斕的畫卷中,馬車突然一陣晃動,正當柳如心驚詫莫名,想要問清情況的時候,馬車忽的停住,隻聽車外有道男聲響起,道:“裏麵可是丹陽郡主!”


    “此乃丹陽郡主的車駕,何人在外攔駕!”素白挑起簾子,走了出去。咋一看見那紅衣男子,鮮衣怒馬的模樣,先是一愣,逐麵色緋紅,道:“這位公子阻攔郡主車駕可是有事?若是無事,還請快快退開,莫要耽誤我們郡主回府!”


    “小娘子可否請你加郡主出來一觀?”南宮羽徽見出來的隻是一名丫鬟,神色間難免帶了失望,更何況,他的容貌本就帶了兩分媚色,又說出那樣的話,難免有種放浪形骸之感。


    果然,素白便將他當成了登徒浪子,見他說起話來如此不著調,不由帶了惱意,喝道:“大膽狂徒!看你長得人模人樣,沒想到說話做事竟然如此不知自重。我家丹陽郡主乃千金貴體,也是你能肖想的,還不快快退下,否則,休怪侍衛無禮!”


    柳如心回府,太後不僅賜了車駕,為保證她的安全,還挑了二十個皇宮侍衛護送。這可是天大的體麵。南宮羽徽也自覺失言,看了眼護駕的侍衛,逐改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正色道:


    “在下並無惡意,還望小娘子莫要生氣。我乃京都南城的南宮家長子,有事要見丹陽,還請能夠出來一敘!”


    柳如心見他自報身份,也不好裝作不知,同時,腦海中也在搜索起南宮羽徽這個人來,想了想後,覺得他們之間似乎並無交集,逐開口道:“南宮公子有話還請直說,天色漸晚,丹陽要在候府二門落鎖前趕回去,還望見諒!”


    南宮羽徽見柳如心執意不願出來一見,又看了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難得妥協的打著馬兒向前走了兩步,來到車轅的車窗旁,低聲說道:“驚馬事件,我知你受了委屈,如今我已替你報仇,教訓了那商戶之子一頓,你可要如何謝我?”


    柳如心一愣,見他提起此事,也不知他是何什麽意思。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雖與這廝渺渺見過數次,可是,兩人卻從未有過交談。如今這廝竟莫名其妙的跑到她的麵前,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叫她怎能不驚,又怎能不疑?


    宗政毓燁此時正懶懶的倚坐在京華樓二樓的窗欞上,神情冷漠,姿態肆意而慵懶。手裏端著一盞透明的琉璃盞,輕輕的搖晃了下杯中的液體,仰頭,一口飲下,頓時一股辛辣的滋味兒在喉中蔓延開來。一雙璀璨的黑眸看似不經意的斜了樓下一眼,不過輕輕一瞥,複又繼續手中的動作,仿若這世間的一切均與他無關一般,重新為自己續了一盞。


    南宮羽徽見車內久久沒有回應,也不逼迫。隻當柳如心是因為害羞,一副表示理解的模樣,逐體貼的朗聲又道:“三日後,南宮家在南城辦了一個賞菊宴,已給定伯候府下了請柬,到時各家名門貴女雲集,不知丹陽郡主賞臉否!”


    柳如心雖不知南宮羽徽打著什麽注意,但總是沉默以對也不是名門閨秀該有的氣度。又想著她自重生後,似乎還未參加過什麽宴會之類的交際,何況,那日參加聚會的人必定很多,料他南宮羽徽也不敢耍什麽幺蛾子,便答應了他的請求。


    “南宮公子即如此說,丹陽若在拒絕便是不識好歹!待丹陽回去拿到請柬,必前去!”


    盡管南宮羽徽心裏事先料到會是這個答案,可再沒得到柳如心的回答之前,一顆心依然被高高懸起。直到聽見想要的答案,南宮羽徽這才驚覺自己似乎過於緊張了。深吸一口氣,拋開那抹異樣的情緒,對著馬車一抱拳,開口道:“那在下到時就恭迎郡主大駕了!”


    言畢,似乎知道柳如心不會回應似得,便打著馬兒‘嘚嘚嘚’的離開了!隻留下一抹唯美的火紅背影給了眾人。


    這一段小插曲不過是一晃神的功夫便被柳如心拋到腦後,馬車繼續一路前行,拐過永寧街便是榮福街。這條街多半住著勳貴大戶,逐街道甚是幹淨寬廣,一路暢通無阻的行到定伯候府門口,素白與紅袖二人率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由素白前去敲響定伯候府的大門,紅袖先是扶了柳如心下來,後又扶了空銘從馬車上下來。


    專門看守定伯候府大門的人先是開了個小角門,露出一個腦袋,一看府外的陣仗,先是一愣,隨後便反應過來,原本帶了分慍怒的臉孔立馬堆起獻媚的笑意來,先是縮頭回去對著身旁的小廝耳語了幾句,這才對著柳如心道:“原來是大小姐回府了,大小姐快快請進!侯爺這兩天還一直念叨著大小姐呢!”


    門房一開口阿諛奉承的說著獻媚的話語。然柳如心卻是依舊優雅的站在那裏,身影竟是動也不動一下。


    今天的柳如心穿著一身月白綾裙,上麵繡了些散碎的小花,外罩一件米黃的對襟長衫,長衫上並未繡花,隻在領口及袖口部位鑲了深黃色的寬邊,頭發梳了個半月髻,簪了一朵白開的玉蘭花並幾顆白色珍珠,顯得素雅非常又不失體麵。


    在宮中的幾日,太後賞了她好幾匹貢緞留做衣裳,她卻獨獨鍾愛於這一件。


    門房的人見柳如心無動於衷的樣子,眼珠子轉了轉,繼又道:“奴才已經派人通知了侯爺,想來侯爺此刻正在大廳侯著大小姐呢,大小姐還是快請吧,別讓老侯爺等久了!”


    說著,身子便往旁邊一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柳如心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穩穩的站在那裏,隻那雙瀲灩的瞳孔閃過一絲暗芒,朱唇輕啟,道:“看來,候府的門房也該換一換了,否則,若是讓別的府上的人知道堂堂定伯侯候府,一個看大門兒的,竟是連這點規矩都不懂,還不得笑掉人的大牙!”


    “來人,將這眼裏沒有主子的奴才給我拿下!”那邊,空銘還不等柳如心話音落下,便強勢的對著皇宮侍衛吩咐道。後又對著柳如心道:“還請丹陽郡主莫怪,空銘即奉了太後之命,隨您回府,便見不得您被人如此作踐!有些事情,並不是你好心解釋了別人就會感激,反而說不定會因此而認為你軟弱好欺,得寸進尺也不一定。”


    那邊已有侍衛得令上前,一把揪住那個門房,門房見發號施令的不過是一個宮人,在柳如心麵前卻很恭謹,不由轉頭看向柳如心,哭喪著道:“奴才不知犯了何錯,竟讓大小姐如此動怒!還請大小姐給個說法!否則,奴不服!”


    “掌嘴!”空銘麵無表情的吩咐道。話語幹脆利落,且不留餘地。


    空銘在宮裏的鐵腕手段那可是出了名的,且做事從不拖泥帶水,同時也是一個極為守規矩,重規矩的一個人。太後既叫她隨著柳如心回府,便是打著讓她幫助柳如心立威的主意。如今,逮了錯處還不發落,不是她空銘一貫的處事作風。


    還不待柳如心有所反應,那邊的侍衛已經開始動手掌摑那門房來。柳如心一時間竟被空銘的雷霆手段給震懾住。她自認為她自重生以來,已經比前一世強硬了許多,然,與空銘雷厲風行想比較,依舊不夠看的。


    這時,定伯侯世子柳沅泊收到消息後,匆忙間還沒來得及問清何事,便趕了過來,見門口圍了許多官兵,以為有人鬧事,迭聲喝道:“我看是誰膽敢在我定伯候府鬧事!”


    “定伯侯世子真是好大的架子!”空銘纖細的身影站了出來,長年跟在太後身邊,氣勢上竟是一點也不弱。


    柳沅泊這才看清楚來人,見空銘那一身的氣勢,又做宮人的打扮,想來是宮裏比較體麵一些的管事嬤嬤。逐高漲的氣焰便減了兩分下去。後又覺得自己堂堂世子,對著一個宮人卑躬屈漆有失顏麵,剛好又看見一旁的柳如心,想起新仇舊恨,便不愉的道:“心兒即以回來,還不快快進去,守在門口是為何意?若是門房有甚不對,咱們一家子關起門來怎麽說不行,何必當街鬧將起來,搞得大家一起沒臉!”話語中隱有一股譴責之意。


    柳沅泊這話說得看似公平公正,其實,卻是直接的定了柳如心無理取鬧的罪名!


    “定伯侯世子這話說得好沒道理!定伯候府乃百年世家望族,我竟不知候府堂堂嫡長女,處理一個不知規矩的門房竟還要遮遮掩掩,委委屈屈。”空銘不卑不吭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大街上顯得分外清晰。如今,門口動靜鬧的不小,周圍已經聚集了小量流動人員,在不遠處觀看。


    柳如心沒想到她不過一念之間,竟會把事情鬧到這種地步。眼看著周圍越聚越多的人群,心中隱有退縮之意。畢竟,事情鬧大了誰的麵上都不好看。同時,她的心裏還有另一層考量,畢竟事關候府的顏麵,祖父就算再怎麽疼寵她,想來也是不讚成她這般做的吧。


    空銘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般,轉過頭來,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情緒的道:“柳氏如心,你要記住,你代表的不僅是候府長房嫡出的大小姐,還是聖上親封的丹陽郡主,更是皇帝的義女,有些事情你可以忍,但是,同時你要記住一點,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情,一旦你開了個頭,便要不計後果的一路到底!更何況,事關原則問題,不是你的退讓便會換來應得的尊重!”


    “這位姑姑既是這樣說,倒也不知門房犯了何錯,讓您這般大動肝火!畢竟,這也是我定伯候府的家事,想來就算鬧到皇上那裏,也不能說什麽的!”柳沅泊又怎會沒有看出柳如心的退縮,當然不容許這管事姑姑壞事。


    柳沅泊打著倒是好主意,但看柳如心願不願意配合他了!柳如心見他不說趕緊解決此事,卻還想要就此揭過,不由也帶了兩分惱意,義憤填膺的說道:


    “三叔錯了!雖是候府家事,卻也是事關大周名門貴族正室嫡出地位的大事!我乃定伯候府長房嫡女,無論出行歸家理該開正門迎接,然,這狗奴才不說依照章程辦事,先是不把侄女兒放在眼裏,同小廝鬼鬼祟祟的耳語,後又以祖父作為借口,讓侄女兒行偏門進府,可見眼裏也是沒有主子的!


    更何況,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我定伯候府乃勳貴之家,祖父更是官拜兵部之首,為捍衛正室嫡出的地位,理應作為表率,扼製這股歪風才是!”


    聽了柳如心的話,柳沅泊一張臉瞬間變得鐵青。他雖是世子,然身份尷尬,盡管嘴裏不說什麽,心裏卻是將柳如心徹底的恨死了。


    在大周,原配嫡妻與嫡出的長子長女的地位是超然的!同時也是無可跨越的!一般勳貴之家的女兒,多半都很金貴,卻貴不過嫡長倆字。


    就像這定伯候府的大門,女眷裏,如今也隻有柳如心夠資格享用,不僅是因為她丹陽郡主的身份,更因為她還是這定伯候府長房嫡出的大小姐。就連白氏,韋氏出門造訪也隻能行走一旁的偏門。這也是柳如畫為何對於柳如心的身份一直耿耿於懷的主要原因。


    之前,柳如心從不去計較這些,逐漸的別人也就漸漸的淡忘了她大小姐的身份。可如今,也不知怎的,看著那扇她好久沒有穿過的大門,心裏竟是生了一股別扭。她雖有心為自己爭取原本應得的地位,可是,卻也沒想將事情鬧到這般地步。如今,就像空銘姑姑說的,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那便繼續下去吧!


    倘若祖父不理解她,反而因此而怪罪了她,她也無所謂了!她不過是維護自己的利益罷了。又何錯之有?!


    這樣想著,柳如心那雙搖擺不定的眼眸,亦變得更加清明起來。身上的氣勢也因此而隱有了一些變化。盡管不大,空銘依然捕捉到了。不由點頭,心裏鬆一口氣的同時,也暗讚一句:孺子可教也!


    說實話,太後讓她跟著丹陽回府,她還真怕她是那外強中幹,扶不上牆的爛泥。如今看來,是她多想了!


    “來人,還不把著目中無人的狗奴才綁起來。他作踐當朝郡主,罪應當誅!念在這是定伯候府的家事,外人不便出手,便交由老定伯侯親自處理吧!”空銘看著柳沅泊已有所指的說道,。那邊侍衛聽令,便迅速的上前將那門房拖了出來。


    而柳沅泊此時心裏卻是叫苦不迭。三房布下的暗莊,上次因柳如心大鬧白氏的壽宴,已被老定伯侯雷霆手段給清理了不少。如今,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眼見皇帝壽誕將已近,二房的人也將回京述職。三房一向養尊處優慣了,倘若在這候府的勢力一點點被剪切個幹淨,還真不知最後會落個什麽樣的下場。畢竟,老二這麽些年對於世子的位子可是從未死過心的。


    而這門房,雖是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可是,在關鍵時刻卻是能夠起到一個絕對的作用的。如今,那女官嘴裏雖如此說著,到底還是打算要了這廝的性命的。果然是皇宮裏出來的人物,要人性命竟是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公侯正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瑜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瑜玥並收藏重生之公侯正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