厷詔帝再次將眾人的注意力推到了柳如心的身上。


    柳如心看了看一臉嫉恨的南宮雨彤,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動作優雅的向前走了兩步,對著厷詔帝不卑不吭的說道:“皇父一向知道兒是個胡鬧不懂規矩的。南宮大小姐若是也同意皇後娘娘的選擇,那麽兒便當仁不讓了!”


    看著柳如心那春風得意的模樣,南宮雨彤恨不能上前撕了她。搶了哥哥心底的位置也就算了,竟連還想讓她當眾認輸?這怎麽可能!她南宮家向來以舞聞名於世,倘若輸給一個聲名狼藉的人,她今後還怎麽立足於京都?南宮家族豈不是也會被世人說是徒有虛名?


    南宮雨彤也不傻,這個時候終於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去招惹柳如心,不過是因為女人的天性,不喜她那一身的雍容華貴的氣度,以及她搶了自己哥哥心中的位置罷了。不是小女兒間的拈酸吃醋,本來以為可以接黃怡芳那個蠢女的手給她一些難堪,哪知,卻讓她瞧見這丹陽上台前,竟撫了撫腰間的火龍銀鞭,南宮雨彤瞬間便窺破了她的心思,這才有此一舉,如今早就後悔不迭。


    不過眨眼的功夫,南宮雨彤心裏便想了這麽許多,頗有種騎虎難下之勢。眸光微轉,又見皇後那不虞的臉色,終是不甘心的上前,一臉笑意的握住柳如心的小手,道:“是郡主承讓了。皇後娘娘既然說你耽得上,你便耽得上,更何況……”南宮雨彤話語一頓,逐在柳如心的耳邊低聲說道:“想必你一孤女在這世間立足也是不易,你比本小姐更加需要向皇上討要那件賞賜!”本小姐就大方一次,讓給你好了!南宮雨彤在心裏補充道。


    柳如心裝作聽不懂南宮雨彤的意思,隻定定的回視南宮雨彤片刻,忽的粲然一笑,用同樣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那本郡就謝謝你了,手下敗將!”


    南宮雨彤麵上的笑容一凝,不過瞬間便有恢複過來,然而兩人此刻的親昵在外人看來,卻又別又一番理解,隻聽皇後笑對著厷詔帝說道:“沒想到她們兩人相處的倒是不錯。”


    這時,長公主的紅花也扔給了柳如心的水晶盤子裏,太監當場宣布,柳如心獲勝。


    柳如心也不管眾人的心思,以及那紛紛投來的異樣眼光,隻回頭想皇帝看去,道:“皇父,不知兒方才的提議可還有數!兒現在就想向皇父討要一件恩賜!還請皇父恩準兒的請求!”


    皇帝凝望柳如心片刻,這才說道:“你倒是挺心急,說吧,又有什麽爛攤子是得皇父才能來為你收拾啊!”


    一雙眼眸微微眯起,眸光明明滅滅,晦暗難懂。就那樣靜靜的注視著柳如心。


    柳如心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穩了穩心緒,這才見她硬著頭皮,略帶顫聲的回道:“兒在永寧街弄下一間米糧鋪子,命名為:天下糧倉!明日將會正式營業,兒希望皇父到時能欽賜兒一塊皇父親筆書寫的額匾,不知可否!”


    果然,同她預想中的一樣,厷詔帝‘啪’的一掌排在了一旁的幾案上,幾案上麵的茶具與餐盤等物被那外力震的哐當作想。底下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這便是帝王之怒。


    柳如心雙膝一軟,瞬間跪在了地上,麵色慘白的看向厷詔帝,似不怕死一樣倔強的看向厷詔帝,道:“兒不想整日裏無所事事,還請皇父恩準!”


    “無所事事?莫不是嫌棄朕賜給你的田產鋪子等物太少?竟讓你不惜在朕的壽宴上這般給朕沒臉?嗯!?”厷詔帝沒料到自己都這樣了,她竟然還有膽過來跟他硬抗。看向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厷詔帝心底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兒不是那個意思!皇父賜予兒的恩賜,兒就是再活兩輩子,也足夠保兒無憂。可是,兒更想學會如何靠自己的能力立足於世。兒向來胡鬧,皇父應該也是知道的,兒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均是受皇父的恩典,可是,兒心裏卻總是忐忑難安!兒害怕萬一哪一日兒的胡鬧,不小心觸動了皇父的龍顏,惹得皇父震怒,收回了現在賜予兒的一切,到時,皇父讓兒如何在這世間生存?”


    “哐當!”一聲,嘩啦啦的桌子上的碗碟之物碎了一地,隻聽厷詔帝語氣不無凜冽的說道:“合著你這意思是朕小心眼,容不得人了?如今,竟當著朕的麵,將後路都鋪好了!好!很好!定伯侯!這就是你給朕調教出來的好女兒!”


    長公主眸底劃過笑意。這丹陽,看似一句不經大腦的話語,卻為自己今後找了一個強硬的後盾。日後,不管她如何胡鬧,皇兄倘若收回了她的封號,那麽,就是自打嘴巴,承認自己是個小心眼的人了。不過,丹陽也是兵行險招,倘若皇兄不願給她這一恩寵的話,單憑她那一番話,足以毀了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忽的,心底念頭一轉,長公主忙向柳如心看去,剛好看見她眼底一閃而逝的暗流。長公主頓時心驚不已!這丹陽,果然不簡單,竟連皇兄會發脾氣都已算計好了,那得有多深的心機才會如此啊?


    厷詔帝話音不過一落,便知道自己落進柳如心設下的圈套中了,不由將怒火全部轉移到了老定伯侯的身上,老定伯侯身子一顫,立時出列,跪在地上,想皇帝磕頭,道:“是臣教導無方,還請皇上重責!”


    “哼!好一個教導無方,以為這樣朕就會放過你嗎?朕正是因為相信你,這才將好好的女兒交給你教養,如今倒好,竟知道跑到朕的麵前來忤逆朕了!你當真是該死!”厷詔帝不無陰狠的道。


    柳如心心頭一顫,沒料到皇帝竟會遷怒與祖父。厷詔帝會震怒在她預想之中,所以,她並不擔心他會如何懲罰自己,卻沒料到他會因此而降罪與祖父,這怎麽可以!她想要開口求情,可是,她心裏很明白,她不能如此,否則,祖父將會因她收到更加嚴重的懲罰。


    整個定伯候府那一桌,此刻均是靜默無聲,心裏卻將柳如心恨了個透。特別是柳沅泊,柳如心的所有田產,鋪子等物,均被韋氏哄了去,帶幫打理。自從雙方撕破臉後,韋氏被老定伯侯送去梅花庵之後,這些鋪子等物還未來得及歸還給柳如心。如今,那小雜種竟然不顧臉麵的在皇帝麵前鬧將開來。倘若皇帝細查的話,他很有可能會吃不了兜著走!


    皇帝可不管眾人心思幾何,隻冷聲道:“哼,朕念你年老體衰,便也不予與你多做計較。更何況,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別以為朕身處皇宮便不知你們候府那些子的糟心破事兒。你這兵部尚書一職,朕便就暫先收回,待你何時將你定伯候府的那些破事兒收拾妥了,朕在歸還你尚書一職!可有異議?”厷詔帝那不無威嚴的嗓音徹響整個紫洐殿。


    柳沅泊心中一驚,冷汗瞬間覆蓋整個額頭。


    “臣謝皇上恩典!”老定伯侯叩頭,心底壓著的石頭也隨這一叩而被人搬了開來。


    “哼!算你識相!”厷詔帝冷哼一聲,長袖一甩便要離去,柳如心見勢不妙,連忙喊道:“皇父……”


    厷詔帝卻是理也未理她一下,徑直走了開去。柳如心頓時阻喪不已。事情不該按照這樣發展的。或許是受前世的影響,柳如心心中認識的厷詔帝並不是這樣的。也不該是這樣的,難道,是她猜錯了厷詔帝的心思?還是這中間有甚是她不知道的?


    就在柳如心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有個小侍小跑著來到她的跟前,道:“郡主,皇上讓您隨小的去禦書房一趟。”


    柳如心頓時欣喜異常,麵上卻是一點不顯,隻跟隨在那小侍身旁,一路朝禦書房的位置走去。隱有一炷香左右的功夫,柳如心這才來到禦書房,立馬便有小太監進去稟報厷詔帝。


    “皇上,丹陽郡主帶到了,是否宣她覲見?”


    “宣!”厷詔帝似乎正埋頭在書案上寫著些什麽,頭也未抬一下,就對那小太監吩咐道。


    小太監得令,立馬出去將柳如心領了進來,然後又悄悄的退了出去,整個禦書房,隻留厷詔帝身邊的總管太監李公公在身邊伺候。


    柳如心見狀,回想上一世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李公公一直隨身伺候在厷詔帝的身旁,以前,她思想單純而又簡單,從未多想,如今看來,這李公公必是厷詔帝的心腹人物。這樣想著,心中便也有了計較。隻是麵上卻是一點不顯。隻恭敬的對著厷詔帝鄭重的斂衽一禮,道:“丹陽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不語,也不叫起。隻不知在書案上書寫著什麽,整個禦書房除了厷詔帝書寫時,筆尖在宣紙上遊走時發出的沙沙沙的聲音,便陷入一片沉寂。柳如心屏氣凝神,知道自己觸怒了聖顏。就那樣半蹲著身子,保持著最初向厷詔帝行禮的模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柳如心額上被一層細密的汗珠附覆蓋,小腿肌肉顫栗,隱有沉不住之勢,厷詔帝這才抬頭,望向柳如心的鷹眸帶著一股審視,久久久久,這才不虞的說道:“哼!倒是長能耐了!”


    柳如心見自己的小心思被他戳破,麵上不由一紅,頓時尷尬不已。隻聽厷詔帝再次說道:“你可知自己錯在哪裏?”


    柳如心咬了咬唇,隻倔強的回道:“丹陽不知,還是皇上明言!”


    “什麽!”厷詔帝猛地將手中的狼毫往那幾案重重一擱,怒視著柳如心道:“好你個丹陽,當真以為朕沒法製你不成?”


    “丹陽不敢!”柳如心不無恭敬的回道。


    一旁的李公公偷偷的擦拭了下額上的汗水。關於皇帝的心思,他多少也猜到一些,隻是,他實沒想到,丹陽竟有那個膽子,能扛得住皇帝的盛怒。


    眼看禦書房的氣氛越來越詭異,李公公有種想要落荒而逃之感。可是,他又沒有那個膽量,想了想,逐小聲的開口勸慰道:“郡主快別在惹我們皇上生氣了,您與皇上雖是君臣,可也是父女呀!聽咱家一句,郡主還是趕緊跟皇上道個歉吧,這父女之間又有什麽說不開的呢?您說是吧?”


    柳如心抬頭向李公公看去,見他正對自己擠眉弄眼,柳如心一時莫名其妙。不知這李公公為何出言相幫。但也領了他的好意。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便聽厷詔帝怒道:“哼!你跟她費什麽話,你這般良苦用心的勸誡她,人家可不一定領你的情!”厷詔帝也是被柳如心氣的狠了,才會這般口不擇言!


    向他堂堂九五之尊,何時被人如此算計過。且還這般不懼他的震怒,而忤逆他。便是宮中的那幾名稍稍得寵一些的皇子公主,也從未有人膽敢這般對他。這樣想著,看著柳如心的目光不由又添了三分怒意,道:


    “平日裏朕就見你驕橫跋扈,目無他人,哪裏還有半點皇室郡主該有的威儀?也不怕被人笑話!往日裏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沒想到竟會將你縱的如此不堪!德全,一會兒從宮裏挑出幾個懂事老嬤嬤,讓郡主領回去,也好教她知道什麽才是規矩!”


    柳如心麵色一白,眼眶中氤氳之氣乍現。想起前世的悲涼,柳如心愣是將淚意逼了回去,倔強的看向厷詔帝,一字一句的道:“皇上有心了!如心以為,皇上不如就此收回如心丹陽郡主的封號為好,也免如心日後做出什麽錯事,害的皇室蒙羞!”


    人活著真累!這是柳如心第一次產生了這種想法!那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再次將她吞噬。她驀然的對著厷詔帝行了一禮,便轉過身去,準備離開這座冰冷的大殿。


    厷詔帝瞠目結舌的看著柳如心轉過身去,這丹陽,他身為皇帝沒有發怒,她反而對他撂起挑子來了。還沒等他發怒,忽的看見柳如心那單薄而又略顯落寂的背影時,也不知怎的,厷詔帝心中一酸。這孩子,身上的那股死一樣的靜默讓他有種心痛的感覺。回想起當年那個女子同樣單薄而又落寞的身影,厷詔帝忽的心痛如刀絞。


    這還是厷詔帝登上皇位以來,第一次這般失態。李公公知道皇帝定是想起了當年的李氏。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悄悄的向後退了兩步,將自己的存在感減到最小,以免讓厷詔帝知道自己看見了他失態的模樣,秋後算賬!他雖是厷詔帝的貼身內侍,可是,也很明白一點,有的時候,知道的越多,也將死的越快!他很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所以,這時的他絕對不會往皇帝的刀口上去撞!


    柳如心落寞的走出了禦書房的大殿,想起厷詔帝大壽之後,她便要搬出定伯候府,那種沒了歸屬的感覺,再次將她吞沒。


    府中有白氏一脈虎視眈眈一旁。她這孤女想要在這世間立足,真的不易!如今,弄巧成拙,又將皇帝惹得龍顏震怒,失了今後唯一的靠山。就連祖父,也受她牽連,柳如心看向天際那已經西斜的太陽,竟有種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感覺。


    此刻,禦書房的大殿內一片靜寂,厷詔帝禿廢的端坐在正上方,獨自沉思著什麽,直到許久,這才低聲說道:“德全,你說朕是不是錯了?”


    李公公伸手擦了擦汗,暗道:我的爺,你是皇帝,誰敢說您錯了呀!那不是活膩味了嗎!可是又不能不答厷詔帝的話,逐顧左右而言他的賠笑道:“皇上多想了!想必丹陽郡主定會明白皇上您對她的一番苦心的!”


    “是嗎?朕看未必吧!”皇帝冷哼一聲說道。最後,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終是深歎一聲,道:“算了,朕跟她一般見識做什。德全,擺墨,鋪紙!”


    李公公得令,連忙上前將一切準備妥當,隻見厷詔帝在那之上奮筆疾書,不消片刻,‘天下糧倉’幾個蒼勁而又大氣的字體便躍然紙上。李公公長籲一口氣,如此看來,這厷詔帝對那丹陽郡主還是很恩寵的!


    李德全心中不無感歎讚道:唉!這人跟人,果然是有區別的!也是那丹陽會投胎,竟跑到李氏的肚子裏,又有那樣一個身份的祖母。活該她這一世能夠安享富貴!旁人怕是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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