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素白的話語,柳如心的眼底閃過一道暗流,讓素白看的心頭一顫。隻覺郡主如今的心思是越發的難以捉摸了,不過,她身為奴婢,該有的本分卻是從不敢忘。


    “恩,這件事本郡知道了,等何寶義家的在求到你的麵前,就讓她來找本郡好了!漪綠好歹服侍本郡一場,本還想著要為她尋一個好的歸宿呢。”柳如心如此說道。心裏卻有了疑慮,漪綠這人唯利是圖,絕不會因為被她懲罰就生出什麽離開的想法,定是其中有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是!”素白恭敬的回道,最後告了聲罪,便後退兩步退下了。


    之前,柳如心歇息的時候,會有大丫鬟輪流在她床榻下方打個地鋪為她守夜。可是,自從柳如心落水之後,便取消了這一項要求。


    今日折騰了一天也是累極,柳如心頭剛沾到枕頭便朦朧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柳如心好像入了一個夢境,看見一個溫婉的女子有著一頭栗色的大波浪般卷發,眼睛彷如被雨水洗刷過的碧藍的天空一樣,幹淨而又明亮。


    柳如心認識她,她正是勁鬆苑書房中掛著的畫中的祖母,卻又比那畫中的祖母讓她感到更加的真實。柳如心驚喜的向她撲去,可是,夢境中的祖母仿若曇花一現,每當她撲過去的時候,畫麵便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空氣中,然後又在另一個方向,繼而重複著同樣的人影。柳如心一直追逐,畫麵便一直消失,然後再重複,反反複複,柳如心的額頭已經被汗水浸濕,人也累的氣喘籲籲。


    柳如心雙手叉腰,喘著粗氣,雙眸倔強的看著對麵衝她揮手笑著的拔拓雨薇,那拓雨薇依然笑的很溫婉,時不時的還會朝她揮揮手……


    可就在這時,忽的聽聞有人在喚她,“郡主!郡主……”聲音由輕到重,似乎害怕嚇到她一樣。柳如心疲累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卻是魯嬤嬤那擔憂而又寫滿關懷的溫潤眼眸。


    柳如心一陣恍惚,又看了看四周的擺設,這才啞聲問道:“怎麽了?嬤嬤怎麽還沒去休息?”


    魯嬤嬤先是一愣,隨後笑道:“我的好郡主,此時天都已經放亮了,你莫不是又被夢靨著了不成?看你,竟睡的滿頭大汗!平日裏這個時辰,你早該醒了,也幸好奴婢發現的及時,讓素白將火盆撤了兩個出去,否則,一會出門的時候一招風,一冷一熱的,最容易讓人染上風寒!”如今已是深秋,夜裏的時候,屋裏已經燃上火盆了,也是害怕夜裏凍到的原因。


    魯嬤嬤絮絮叨叨的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柳如心那略顯複雜而又失落的神色。


    “還是郡主想到周到,糧倉選在今日開業,真真是明智之舉!屆時,我們天下糧倉定會名揚於天下!”魯嬤嬤不無興奮的說道。就好像,那鋪子是她自己的一樣,伺候柳如心洗漱了後,又為她挑了件淺紫色的八湘福裙為她換上,即華貴,又不顯張揚!再好不過了。


    柳如心看著魯嬤嬤滿麵春風的模樣,唇角不自禁的也揚起一抹笑意,道:“對了,等咱們糧倉的事情籌備完畢後,我還有已經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由嬤嬤去辦,你得幫我尋一個能幹而又穩重的管事才行,否則,咱們一直勞累秦總管,我這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


    “恩,郡主說的在理,咱們也理該如此!總是麻煩他,時間久了,人心難免會生出怠慢!郡主既然決定插手這些俗事,就該懂得運用牽製一道才行。否則,底下那些人,慣會捧高踩低,欺上瞞下的行徑!兵法有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話雖好,可嬤嬤依然覺得,對人還是留三分的好,也免萬一發生了突發事件,害的自己自亂陣腳!”魯嬤嬤細心的教導著。


    “我懂嬤嬤的意思。隻不過,咱們現在人手有限,還是得嬤嬤從旁監督才是,也免得我初入此行,被人騙了!”柳如心笑道。柳如心看著眼前為她操勞了一生,最後卻不得善終的魯嬤嬤,心中的那個念頭更加強烈起來。但是,這其中也得嬤嬤配合才行。


    “郡主什麽都算計好了,又何須嬤嬤叮囑。隻是,郡主年紀還小,涉世未深,不懂外麵的險惡,咱們身為女子,本就有諸多限製,行走起來更是不易,更何況還是經商。郡主切莫以此為主業的好。沒的汙了郡主的身份。”魯嬤嬤不無認真的說道。她從柳如心這次策劃的運營手段來說,似乎從中感覺到了那麽一絲絲的不尋常,她真怕郡主認真了。


    雖然,之前她很想郡主學會打理這些生意,然,卻不願讓她為此而奔波。


    柳如心唇角揚起一抹複雜的笑意。嬤嬤說的那些,她又怎會不懂?上一世,她整整活了22年,最後還不是一樣栽在了人心上麵。被她當做至親的姐妹,卻不顧她的感受,搶了她的丈夫。而她一直深深愛戀的相公,不過是借她的身份上位而已,待她徹底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便毫不留情的一腳將她踢開。還有那被她當成親生父母一樣敬著的三叔三嬸兒,在得知她被皇室削去頭銜之後,毫不猶豫的將她除族,直接抹去長房一脈在這世上留下的痕跡。那種境遇,豈非一個慘字能夠形容?


    也不知怎的,魯嬤嬤看著又走神兒了的柳如心,心中一疼,好似被針刺了一下似得,嘟囔著道:“郡主也別怪老奴倚老賣老的多句嘴,你本就是天之驕女,理該學著如何享受生活才是,而不是為了生活而奔波奔波勞累!小小年紀,便總學著大人一樣,心思過重,其實一點也不好!”


    柳如心心頭微苦,誰不想有個安定的生活?倘若有可能,她也不願這麽辛苦的一心為自己謀算,可是,她不能,為了今後能夠活的更好,她一絲一毫也不敢怠慢。然而,這些話卻不能讓外人道曉,看著魯嬤嬤鬢角冒尖的華發,柳如心的心底的愧疚又多了一層。魯嬤嬤今年才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定是私下為了她的事情操心才會如此吧。


    “嬤嬤不用擔心,我心裏有數!更何況,心兒自幼沒有父母從旁教導,更該學著打理這些生意才是,也免得今後鬧出笑話!更何況,心兒在過不久就要分府另過了,這些東西必須要及時抓起來才行。”柳如心似不經意的安慰道。


    “對,對對!還是郡主眼光放得比較長遠!”聽了柳如心的一番話,魯嬤嬤卻是想的有些遠了。柳如心身為大周唯一的一個外姓郡主,今後的婆家非富即貴,郡主身為當家主母,管理後宅的各種手段,勢必要從現在就要抓起才行。隻是,對上柳如心那張稚嫩的臉龐,魯嬤嬤高漲的情緒瞬間又淡了下來,道:“唉!郡主雖如此說,到底是委屈郡主了!”


    “嬤嬤說笑了!我不過是做我想做的事罷了,又何談委屈一說?更何況,嬤嬤不是說過,物質生活也是建立在足夠的金銀之上。我可不能光顧著自己享樂,也得學會如何賺夠金銀之物才行呀!否則,將來一旦本郡沒落了,誰來伺候本郡!?”柳如心略顯俏皮的說道。


    “我說過嗎?何時說的?我怎麽不記得了?”魯嬤嬤被柳如心一連串的大道理弄得有些頭暈,不無疑惑的說道。


    “啊!?”是了,魯嬤嬤這話還是在她出嫁後,見她不願打理嫁妝,甚至還因生活富足,便將永寧街那些日進鬥金的鋪子,全部交給了蘇擎筠,魯嬤嬤才說出此話來勸慰她。現在的魯嬤嬤,卻是從未說過這話。


    柳如心心虛的吐了吐舌頭,似想起了什麽般,撒嬌似得抱著魯嬤嬤的胳膊,打岔道:“哎喲,肚子好餓啊!昨天一天都沒吃飽,回來後,人又太累,頭一沾枕頭,便睡的昏天暗地的,現在整個人都要餓死了,早飯怎麽還沒好?”


    魯嬤嬤被她這一番插科打諢的,也懶得去想了,便起身道:“我這就去廚房催催看,你也是,回來也不說一聲。現在知道額了。”說完,還不忘嗔了柳如心一眼,這才朝小廚房走去。


    “還是嬤嬤疼我!”柳如心對著魯嬤嬤的背影說道。看著魯嬤嬤走出內室,不在糾結那句話始源後,柳如心這才輕輕的籲出一口氣來。甚至不停的在心裏警告自己,今後說話一定要小心在小心,謹慎在謹慎不可。


    柳如心走出內室,迎麵一陣秋風吹來,帶著一股瑟瑟的涼意,柳如心懶懶的伸了一個懶腰,看著天邊剛剛升起的一抹朦朧的暖陽,柳如心的心情沒來由的好了起來。因夢境困擾的那股鬱氣也隨之消散。


    此刻丫鬟們已經忙碌起來,見到柳如心後,個個低頭行禮。柳如心渾不在意的揮揮手,然後走到院中的那顆銀杏樹下,活動活動筋骨,然後又練起了老定伯侯教她的那套心法。自從喝了空間裏的靈泉之後,柳如心每當練氣功法的時候,都會事半功倍,就像現在已有,這套功法她不過練了小半年的光景,如今已經能夠感覺到一股內勁在體內遊走了。先前的時候,她還被這種現象嚇了一跳,幸好又秦鍾在一旁指導,這才沒有鬧出笑話。


    此刻鬆壽堂的劉婉清,穿著一套怪異而又寬鬆的桃色衣裳,腰間還係著一條翠色的帶子,同樣在院中打著拳法,一旁還站著貼身大丫鬟芍藥,她的肩上搭著一條白色的毛巾,手裏還捧著一個鍍金的銅盆,正端立在一旁,大有隨時伺候的架勢。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婉清這才收功,接過芍藥手中的毛巾擦了擦後,然後道:“那件事打聽的怎麽樣了?人找到了沒有?”


    “奴婢已經盡力了,可是依然沒能打聽到她的下落,求小姐責罰!”芍藥不無愧疚的說道。


    劉婉清蹙眉,看了眼那個即老實而又膽小的芍藥,停頓片刻後,這才將目光移開,順便將她話中的不妥之處自動給忽略掉,然後柔聲道:“你也知道,杜鵑是因我才會有此一難,對於能夠一心護本小姐的人,本小姐從不會虧待於她,誰都一樣!”說道這裏,又向芍藥看去,繼續道:“你跟她又是好姐妹,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仔細打聽,知道嗎?”


    “是!奴婢絕不辜負小姐厚望!”芍藥點頭如搗藥。劉婉清見她如此,也不好太過逼迫與她,逐收回了目光。芍藥頓時感覺身子一鬆,不自禁的在心裏輕噓一口氣,然而,心裏卻難免生出埋怨,隻覺得小姐不過貓哭耗子假慈悲罷了,如果不是她謀算郡主,又怎會有了後麵這一係列的事情發生?


    芍藥本就是一個老實而又實在的人,不懂那些彎彎繞然的陰謀詭計。她雖是跟隨自家小姐從滄州一路來到京都,卻也知道,大小姐以前對自家小姐是極好的,宮裏每每有賞賜下來的時候,隻要沒有標記的東西,大小姐都會讓自家小姐過去挑選一些,然後才將剩下的留用,或者交由公中打理。掏心挖肺也不過如此,然而,小姐卻還不知足,想要借著大小姐上位也就算了,還一而再的想要將大小姐踩在腳下才算甘心。


    芍藥是土生土長的大周子民,更加懂得知足常樂的道理。像劉婉清的這種作為,不知不覺間已經讓她產生了一種抗拒的心理。不是有句話說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她真怕自己跟著小姐長期以往的這樣下去後,會跟著一樣,變得麵目前非!


    就像此刻般,她是真心的不想找到杜鵑,否則,依著杜鵑的功勞,她真怕會失去劉婉清對她的信任與依賴。


    劉婉清當然不知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給貼身伺候的人帶了困擾,此時的她正被柳如心即將開業的糧店困擾著。想起南宮羽徽的話語,隻覺得柳如心的心思越發的難以捉摸了,不顯山,不漏水的便為自己埋下了這樣一條暗線。劉婉清不由想起自己來,本尊的父母臨終的時候確實給她留下一筆不菲的財富,然而,她在來到京都的時候,已經將那些田產全部變賣掉,換成了現成的銀票等物。如今想來,竟是連一個老古董都不如了。


    劉婉清回到內室,將丫鬟全部打發出去後,然後回到榻上,將床帳放了下來,這才亮出胳膊,露出裏麵的月牙胎記,一隻手放在上麵,心裏默念了一句,手裏便赫然出現了一疊厚厚的銀票,以及房契地契之內的東西。


    看著手中之物,劉婉清眼底湧出一抹暗流。這些都是她在這異世生存的根本。過了年,這具身體就要滿十六歲了,在這古代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然而,白氏和韋氏似乎都忘記了般,並沒有為她打算的跡象。如今,她也隻能靠自己為自己謀算了,否則,一個女子的青春何其的短暫,她不想耗費!


    想到這裏,將銀票塞了回去,唯留幾張地契在外,然後拉起床帳,對外喊道:“來人,更衣!”


    先不說劉婉清這邊如何算計,柳如心打了一套拳後,隻覺神清氣爽,那邊魯嬤嬤已經安排人捧著飯食魚貫而入,見柳如心額上覆蓋著的汗珠,不由嗔了她一眼,囁嚅了兩下,到底將要脫口的話語咽了進去。


    柳如心知道魯嬤嬤想說什麽,隻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似為了躲避魯嬤嬤的轟炸一樣,直接便邁著步子,走到餐桌的上首坐下,然後驚詫飛讚道:“哇!今天的早餐真是豐富啊,就知道嬤嬤最是疼我!嗬嗬……”說著,便拿起筷子開動起來。


    魯嬤嬤又好氣又好笑,不過,看著比以前開朗了許多的柳如心,魯嬤嬤心裏還是很欣慰的。


    柳如心用完早膳後,那邊出行的行當也已準備好,便攜著貼身丫鬟浩浩蕩蕩的朝著‘天下糧倉’行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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