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次黃氏母女倒是真的誤會了宗政毓燁了。那日,宗政毓燁再與柳如心纏綿一吻過後,待情欲退卻,聽到柳如心類似應允的話語,還不等宗政毓燁得意多久,便被厷詔帝派來的人給召了回去,也不知厷詔帝與他說了什麽,總之從厷詔帝的帳篷內出來之後,宗政毓燁的臉色特別的凝重。


    事出緊急,當時的他甚至沒來得及同柳如心告別一聲,又怎有機會將自己的打算告知黃氏?


    黃氏母女卻是不知宗政毓燁的苦衷,隻一心認為他是故意隱瞞。


    宗政萱兒見黃氏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滿心的無奈、懊惱。“娘,不如就這麽算了吧!”


    “算了!?怎麽算了?什麽叫做就這麽算了!啊!?”一聽這話,黃氏的情緒瞬間變得激動起來,恨鐵不成鋼的看向宗政萱兒,目光咄咄的逼問道。“這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倒要看看,他們這段姻緣沒有長輩的讚同,待要如何結成。他連臉麵都不要了,我又何必給他留臉?”


    “娘!”宗政萱兒尾音拖得很長,似很無奈的樣子。卻聽黃氏猛地截住她的話語,道:“什麽都別說了,事關尊嚴、臉麵,這件事我絕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不這樣算了,你還能怎樣?


    宗政萱兒深知自己母親的脾性,知道此事多說無用,可是,心裏還是忍不住歎氣。說起來,大哥這般作為,同母親平日的行事作風又何嚐不是沒有一點關係?


    “娘……”


    “行了,你一個未出閣的閨女,與娘討論這些,也不嫌臊的慌。我心裏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你下去吧!我有些乏了!”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這還是黃氏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同自己疼寵的女兒說話。


    黃氏說完之後,也不去看宗政萱兒那滿是失望卻又夾雜著別的情緒的複雜神色,隻兀自的側過身子,麵向裏的磕上眼睛假寐。


    看著這樣的黃氏,也不知怎的,宗政萱兒頭一次生出一股無力感來。


    她這母親,總是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沉默良久之後,看著假寐的黃氏,也不管黃氏是否真的睡著,宗政萱兒心裏掙紮半天之後,這才出聲說道:“娘……,女兒知道您的心裏對大哥的這門親事很是抵觸,然而,你有沒有想過,大哥的親事造成今日這種局麵,您自身本就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女兒知道您心裏一直想為大哥選個小門小戶、且能與您親近一些的女子做兒媳。是!低門娶媳婦,高門嫁女兒!這本是恒古不變的道理。然而,大哥卻不是那種可以任人拿捏的人。您心裏的這些個小算盤倘若放在早幾年的話,手段若是能夠在強硬一些,或許也就逼迫大哥成功了。然而,您卻沒有這麽做!


    而今,大哥單身這麽些年,乃是有目共睹的事。而您……”說到這裏,宗政萱兒忽的苦笑起來。“而您,除了在大哥身邊塞些上不得台麵的賤婢通房之外,卻從未想過正經的為他娶個媳婦回來。”


    “女兒知道您心裏打著什麽注意,然而,您做的未免也太顯眼了些!大哥與弟弟之間,先不說相隔的歲數;單憑大哥這麽些年在外麵立下的軍功,您心裏的那些算盤也不可能會成功。而您的這些個拙劣的手段落在外人眼裏,卻也落了下層!且對大哥半分影響也無!


    而今,婚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您卻又弄了這麽一出出來,您以為裝病便能影響這婚事的進度嗎?


    我告訴您,這件事落在外人眼裏,隻會說您這個繼母不慈,繼而,連我同弟弟今後的婚事也會因此而受到影響。[]而未來大嫂,最多也就被人說句‘晦氣’罷了,除此之外,對她什麽影響也無。”虧您想的出來,竟想將‘克親’這種名頭強加在未來大嫂頭上,想法未免也太幼稚了些。對於黃氏這中拙劣的手段,宗政萱兒說到底,心裏還是很不屑的。


    “娘,萱兒求您,您就算不為您自己想想,也多為我和弟弟想想吧!您這麽做對您自己又有何好處?萱兒如今已經十六了,比那丹陽的年紀還要大上兩歲。而弟弟,如今也有十一了,過不了兩年,也該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您這般與大哥撕破臉皮,也隻會縱的他們行事愈發無所顧忌罷了。”倘若好生相處,畢竟還占著一個母親的頭銜,一個‘孝’字在那裏壓著,諒大哥大嫂也不敢不敬母親!然而,長輩不慈,何以以‘孝’之名要求後輩敬之?


    見黃氏不以為忤的樣子,宗政萱兒也是無奈,終是幽幽歎了一聲之後,轉身離開。


    而黃氏,卻在這時轉過身來,看著宗政萱兒的背景,又是欣慰,又是辛酸。


    而對於這些人的心思,柳如心卻是半點也不想知道。此時的她,正靜靜的坐在繡架的旁邊,一針一線的認真繡著自己的嫁衣。


    人這一生,太過短暫!對於婚姻,盡管心裏早已沒有了少女該有的期盼與遐想,然而,該遵守的東西,她卻一點也不想漏掉。既然已經決定嫁了,她不會在這上麵敷衍。


    魯嬤嬤將熬製好的燕窩粥端了進來,剛好看見繡架上那金線繡出來的展翅騰飛的金鳳凰,活靈活現,仿若真的一般。她一直在柳如心的身邊伺候,卻從來不知,郡主竟有這麽一手嫻熟而又精堪的繡技。


    “郡主,該歇一歇了!時間長了,對眼睛不好!”魯嬤嬤將燕窩放在桌上,輕聲說道。


    柳如心修完這一針後,有些疲累的晃了晃脖子,然後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又伸了一個懶腰,活動活動腰肢之後,看了看繡架上的圖案,雖不說精美絕倫,倒也還看的進眼。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道:“好久沒有接觸過這些玩意兒了,難得我現在還能靜下心來。”想到這手繡技,眼底一抹暗流閃過。隨即又揚起笑靨,道:“嬤嬤這是煮了什麽好吃的?肚子還真有些餓了!”


    也不知怎的,柳如心的麵部表情分明帶著笑意,然而,魯嬤嬤卻從她的身形中看到一股落寞。這種念頭轉瞬即逝!見她笑意盈盈的迎麵走來,隻當自己是一時眼花看錯了也是有的。見她問起,連忙笑道:“廚房剛好做了一些燕窩,我見火候也差不多了,便盛了過來。郡主快過來嚐嚐!”


    柳如心也不客氣,端起便吃了起來。也不知怎的,自從上次同宗政毓燁達成協議之後,夜裏便總是或有或無的夢見前世被蘇擎筠關進偏院之後的畫麵來。斷斷續續,歲不完整,卻難免總是影響她一天的心情。吃完一盞之後,柳如心仍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廚房還有嗎?嬤嬤不妨在幫我盛些過來可好?”


    柳如心從未覺得自由對她來說竟是這般的重要。就像如今這般,想要怎麽著,就怎麽著,這種生活,可謂恣意極了!一點也不必在意別人的看法。


    “好!”魯嬤嬤本想說晚飯在過不久便要好了,可當她迎上柳如心那雙渴求的眸子之後,話到嘴邊,卻愣是變成了這樣。


    在大周,一個真正的閨秀講究的乃是少食多餐,對於喜歡吃的東西,也隻能淺嚐遏止,不能貪多。像柳如心此刻的要求,如若被人傳了出去,隻會淪為別人的笑柄。


    果然,在聽到她的答案之後,柳如心滿意的笑了起來。帶了些狡黠,卻又透著股隨心所欲的放縱。


    “你啊……”魯嬤嬤滿是寵溺的嗔了她一眼,帶了些無奈,卻又不忍心駁了她意思。隻好吩咐小丫鬟去廚房在盛一些送來。


    柳如心自以為得逞。卻不知,此時的她才更像一個才剛十四歲的小女孩,這樣的畫麵,難得的溫馨,魯嬤嬤卻是不想為了一個死板的規矩而打破。


    待那小丫鬟下去之後,魯嬤嬤看了眼窗戶下麵的繡架一眼,一臉的欣慰。“郡主長大了!如今也知道自己繡嫁衣了呢!大少爺跟大少奶奶泉下有知的話,也該瞑目了!”


    聽著魯嬤嬤又是感概,又帶了些揶揄的話語,柳如心這才想起,在這之前,她似乎根本就沒有接觸過繡技這一類的師傅,如今無師自通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然而,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心虛之餘,隻好故作嬌羞的側過臉去,“嬤嬤盡說這些做什!”


    魯嬤嬤這才察覺自己失言,忙在心裏啐了自己一口,然後岔開話題道:“對了,這天色眼見就要暗下來了,繡嫁衣也不急在這一時,郡主今天繡到這裏就別在繡了吧。免得傷了眼睛就得不償失了!”


    話雖這麽說,心裏卻難免為柳如心而感到惋惜。在魯嬤嬤心裏,總覺得自家郡主是個靈心慧質的通透人兒;而宗政毓燁,在她眼裏,不過是個隻會在戰場上打打殺殺的莽夫罷了,是根本就配不上她當做眼珠子一樣寶貝的郡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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