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然負手而立,神情複雜的看著她,話到嘴邊終是咽了回去,他走到風蕭淩的身邊,冷肅的說道,“朕給你一年的時間,你不隻要將南淵趕出宣統,還要讓他永不侵犯,你若是做不到,不止你們兩個,你的西陵王府都要陪葬。”


    “謝皇兄成全,臣弟定不負所望”他躺在地上,對著風蕭然感激一笑。


    “走”


    風蕭然翻身上馬,一張撕碎的紙片從他袖間飄落,他揚鞭馳騁而去,親兵緊隨其後,偏窄的官道上,因風卷起一陣黃沙。


    上官沁眼尖,彎身不著痕跡的將掉落在地的紙片收入袖中,隨即若無其事的回到風蕭淩的身邊。


    “下官並沒有想傷王爺的意思,還請王爺恕罪。”剛剛刺傷風蕭淩的中年男人,收回自己染血的佩劍,跪在風蕭淩的麵前,一臉的愧疚。


    “本王知道石將軍一心為皇上著想,這一劍是本王甘願受之,與你沒有幹係,寬心就是。”風蕭淩淺笑著安慰了幾句,示意無名與阿四將他扶起。


    “多謝王爺寬宏,皇上已走遠,下官也不好在逗留,改日定當上門謝罪?”石忠拱手道。


    望著揚長而去的背影,阿四憤恨的問道“王爺何以這般輕易的放過他?”


    “他敢當著眾人的麵刺這一劍,你說會是何人授意,本王若是不擋,沁兒此刻恐怕已經死在他的劍下,放過他,不是本王寬宏,而是一劍將他了結,太過便宜了。”風蕭淩陰寒的眸子,泛起濃烈的殺意。


    “別說了,省些力氣,以後不管多危及,都不許你在這樣衝過來為我擋劍。”上官沁心疼的扶著他躺在馬車裏,為他不斷的擦拭因疼痛而流出的細汗。


    他的手指摩擦著她的淚眼,滿足的笑道“我保護你應該的,何必如此在意?”


    “胡說,哪裏有什麽是應該的,你好,我才能好,我好,你才能安心,所以我們要互相保重。”上官沁為他蓋好被子,小心翼翼的倒在他的身邊,深怕壓碰到他的傷口“休息一會,路上顛簸,總要留些精氣神。”


    上官沁趁他睡熟,將剛剛風蕭然掉落的紙片從袖中拿了出來,殘破的碎片初見時,她便覺著眼熟,如今細看,她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碎片上,僅有一個完整的‘思’字,另一個‘卿’字被撕了一半,這是當日風蕭淩傳來的密信,落款便是這兩個字,沒想到自己的無心之失,竟險些害了兩人。


    “停車”


    駕車的小廝將她扶下馬車,正巧阿四抱著嫙兒也趕了過來,阿四將嫙兒抱下馬,嫙兒神色緊張的看著她“姐,看你臉色不好,難怪是冰蘭發作了嗎?”


    她輕拍嫙兒的手,示意她安心,轉頭對著阿四說道“有些事總要處理了之後才能走。”


    阿四一時之間有些摸不清頭腦,她將手中已經卷曲的紙片攤開,阿四看後,驚詫的說道“這不是那日……”


    她接口道“沒錯,就是那日,風蕭然出現時,我還在想,他怎會知道王爺喬裝出了陵西,而且我們回來會行經此地。”


    “阿木,古錫,將阿金拿下。”阿四大喝一聲,拔劍直奔阿金而去。


    阿金見情勢不對,轉身想跑,可卻被身旁的兩人纏住,一時難以脫身,阿四出手,三人一同將阿金拿下。


    “將他綁了,我有話要問。”上官沁走到不遠處的樹陰下,阿金被兩人押著跪在一旁。


    “不知屬下做錯了什麽事,竟惹的王妃這樣生氣。”阿金抱有一絲希望的看向她。


    從時要邊。“我問你,當日我們在去青家莊的路上,你說丟了東西,那你的東西是丟在了哪裏?”ulht。


    當日隻有他中途離開,所以她不得不懷疑,她不是沒想過,一早有人盯上他們,可風蕭淩挑選的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根本不可能有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躲的太久。


    “屬下當日是在半路上找到的,袋子年頭久了,綁著在腰間有些鬆脫,加上騎馬顛簸,所以就掉在了路上。”阿金低垂著頭解釋道。


    “阿四”


    她看了一眼阿金腰間的黑色小袋,阿四會意的扯了下來,遞到她的麵前,她翻看了半天,將袋子扔到阿金的身前,道“袋子的確是有些年頭了,不過細帶可是結實的很,若不是向阿四剛剛那樣用力的扯,怎麽可能回掉?”


    “阿金跟隨王爺多年,從未有過異心,王妃怎可這般誣蔑我。”阿金憤憤不平的說道。


    “誣蔑,你們可有聽到我誣蔑他什麽嗎?我隻不過是詢問你當日的事,你何以這樣緊張?莫不是心虛”上官沁勾唇,滿臉不屑的笑道。


    “屬下沒有心虛,更不懂王妃為何問這些事。”阿金抬眼與她對視,沒有半分的心虛之意。


    “叫無名來”


    見他執意不肯承認,她隻好叫來無名,向他求些東西。


    她與無名耳語了幾句,無名便獰笑的從腰間掏出一個藥瓶來,笑道,“這是我新製的毒藥,還沒起名字,這些天正愁找不到人試藥,得王妃成全,正好可以趁現在試試藥姓,也好起個名字。”


    無名從藥瓶中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一臉笑意的走到阿金的跟前,將藥在他的鼻間晃了晃,“給你個機會,你若是能猜中我在這裏麵摻了哪三種毒藥,我便求王妃放了你。”


    阿金看著血紅的藥丸,冒了一頭的冷汗,無名的毒藥,府裏誰人沒見識過,阿金細聞了半天也沒聞出個所以然來,隻得碰碰運氣瞎蒙一通“千日醉、七步散、斷腸散”阿金說的戰戰兢兢,時不時便抬眼望著無名的神色。


    無名聽聞,頻頻點頭,“說的不錯,把我早前看家的家夥都說了出來,可惜沒一樣對的。”阿四抬手敲敲他的腦殼繼續道“你連毒藥和補身子的藥都分不清,難怪要用這些東西。”阿四抬腳在腳邊的黑袋子上碾了兩腳。


    “我若是沒記錯,那晚有人用飛鏢射向我坐的桌上蠟燭,而你是第一個出現在我麵前的人,並且告訴我綁在飛鏢上的紙條有毒,若不是這個袋子,我都快忘了此事,今日你連無名手中的藥都分不清,想來那日的事,也是多有蹊蹺。”此前她從未這樣想過,若不是出了今日之事,她也不會這般聯想。


    古錫回想起當晚的情形,在一旁說道“屬下記得那晚插進桌子裏的飛鏢,精準的削去半根蠟燭,沒入桌子,當時天色已暗,若不是離的近,很容易傷到人,而且以阿金對飛鏢並不擅長,若不是過近,恐怕飛鏢連桌子半分都進不去。”


    “沒錯,當晚我讓你們守在後院,所以你們來時,都是一同從後門過來,唯獨阿金準備蠟燭,第一個跑到我的身邊,似乎早就準備好了。”


    “屬下當時口渴,出來喝水,正好聽到嫙兒小姐的叫喊,所以才第一個趕了過去。”阿金繼續辯解道。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王爺多年來,一直待你不薄,可你竟這般回報。”她將一直緊握在手的紙片扔到他的麵前,繼續道“若非身邊親近之人,怎能這般輕易便找到了這些東西,不要和我說你沒過去我們小憩的地方,當時我仍這些東西的時候,所有人都在遠處,唯有你在近身為我熬粥。”


    “屬下冤枉,屬下真的沒有。”阿金依舊是一副死不承認的模樣。


    她看著阿金說道“你今日若是說出你的主子是誰,我可以放你離開。”


    “除了剛剛那位,有誰能輕易的在王爺身邊安一顆棋子這麽多年。”阿四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我本也有此懷疑,可若不是他故意掉落的紙片,我也不會聯想到阿金,身為主子,雖不至於護著身邊的奴才,但也不至於輕易的暴露自己埋下多年的棋子,想來也是另有其人。”以風蕭然的心思,他絕不會這般輕易的抹殺一顆精心埋下的棋子。


    “念在你跟著王爺多年,隻要你肯說,我相信王爺定會保你一命。”若是問不出背後之人,她和風蕭淩日後的日子恐怕都要過的小心翼翼。


    阿金冷哼一聲,“要殺便殺,我無話可說。”


    既然她不肯說,她也懶得在耗下去,想來,他能這樣坦然,也是想到了今日。


    此事,他已無從抵賴,而她聽不到想聽的,整個人也懶了,站久了,深感身子疲累,嫙兒扶著她,移步走向馬車。


    “阿四,王爺的身邊,不需要吃裏爬外的混賬,亂刀砍死,懸掛於樹上,他的主子若是真憐憫,必然會趕來為他收屍。”冰冷的聲音從她的口中傳出,而身後也響起,刀子劃破衣服和皮肉的撕裂聲,阿金倒也是一條漢子,從始至終未哼一聲,可惜了他選了一條不歸的路。


    她和嫙兒剛進馬車,風蕭淩緊閉的眸子便睜開望著她,虛弱的說道“你也累了,好好歇歇,其他的事有無名和阿四在。”


    她輕“嗯”一聲,仿若什麽事都未曾發生一般,倚著靠墊合上眼睛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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