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誌遠此時才清楚了畢哲峰的用心,惡夢醒來,為時已晚,悔恨莫及。(.好看的小說)身陷囹圄,更加對淑菲思念,羞愧交加之餘,產生了對蔣成趨一夥刻骨銘心的仇恨。蔣成趨見各種利祿均未成效,大出意外,便趁機拍了這張照,企圖散發出去,造成既成事實,給對方引起猜忌與混亂。一夜折騰,全軍覆沒,險些喪命,那還顧上**伎倆?不想,眼下生命攸關之際,卻派上用場,成了救命符,好不快活。見淑菲緊蹙柳眉,怒瞪鳳眼,臉都氣黃了。說:“淩先生在城裏已委以重任,但他並非薄情郎,雖高官厚祿,卻於心不安,整日茶飯不思,錦被不疊,衣冠不整,夜不成眠,苦思冥想能破鏡重圓,與小姐相會。托我設法見到您,表###跡,怕你不信,特立此照為證……”


    淑菲一時氣昏了頭,也沒想他談的一攤話是真是假,打斷他的話:“認賊作父的敗類,不知人間羞恥,還想拉我下水,與他為伍,這是白日作夢,癡心妄想。”


    蔣成趨微微一笑:“於小姐消消氣,他說,愧對你一片至誠,沒敢早對你言明,實屬無奈,耿耿此心,唯有天知,請你原諒他的苦衷。”


    “這樣的蛀蟲,早離開早心清。”


    “不,不,不。”蔣成趨忙解勸道:“於小姐,愛情高於一切,何苦因國事而拆鴛鴦?淩先生十分垂青於你,每每談起,捶胸頓足,泣不成聲。他說,雖然一道人為的天河相隔,然非你不娶。[.超多好看小說]今生若錯過,來生結良緣,寧可孤寂一生。於小姐,你倆恩恩愛愛,況又男才女貌,同出自名門學府,何苦為一時之氣,天各一方,苦自折磨?轉眼人老珠黃,一切悔之已晚?”


    “他怕等不到那一天,就會成為人民的階下囚,刀下鬼。”淑菲再也聽不下去,憤然說道。


    蔣成趨一時語塞,見用這話沒打動淑菲的心,便婉轉長歎一聲:“唉,人各有誌,不能強求,來日方長,望你三思,隻是我這個月下老,不能**之美,有愧、有愧。”他話鋒一轉,眼露凶光:“這件事,要傳揚出去,怕於你不利,為了不使您難堪,您看……”


    淑菲說不上氣有多大,怒衝衝地:“他是他,我是我,與我無關。”


    盡管如此,蔣成趨還是窺透了她心中的隱疼。顯出很豁達的樣子:“於小姐,傳出去總對你不利吧,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相依為命,人所共知,況他隻身潛入共區,在你處落腳,也因你所為,在李克暴露後潛逃回來,身居要職,你縱然渾身是嘴,能說得轉?跳到黃河能洗得清?年輕人,可不能一時感情衝動,遺恨終身。”兩眼觀察著淑菲表情變化,窺視她內心世界。


    此時,淑菲心頭翻波濤、卷巨瀾,氣昏了頭。隻以為他怕苦怕累,對革命淡薄,做夢也沒想到……然而,與蔣成趨同坐一室,親眼所見,原先的謠傳竟成事實,有何麵目再見同誌?謠言紛起時,嶽萍他們幾次辟謠,秋菊一夥姐妹更為自己鳴不平。她難忘,極端痛苦之夜,找嶽萍時,在門外聽到的一席談吐,那樣信賴、理解自己苦衷,肺腑之言,常在耳畔縈繞……然而,他欺騙了組織,也欺騙了自己,更騙去了自己一片癡情。別人會怎樣看?可想而知,縱是清如水,潔如玉,人言可畏,能不在鄙笑諷刺的聲浪中湮沒?猜忌懷疑中垮掉?天哪,真是人心難測,二十年相處,卻沒識破他的狼子野心。她恨自己有眼無珠,鑄成終身遺恨。隻覺天旋地轉,一時不能自製。


    蔣成趨宦海風雲幾十年,何等老奸巨猾,早看透了她的心。想:是時候了,何不趁熱打鐵,化險為夷。便攤了牌:“於小姐,人爭一步前程,猶似上青雲,保全自己聲譽,更比登天難。我已日薄西山,土埋半截人,生死倒無足惜,是非曲直,且由他人評說。您正是人生的春天,來日方長,前程無量,我可以給你絕對保密,隻要你我相安無事……”


    “放掉他?”淑菲在心裏激烈鬥爭,反複較量,終於茅塞頓開:心中無愧事,不怕鬼叫門。既識廬山真麵目,何用迷霧掩真情。隻想他淩誌遠是人,誰知他早成鬼。自己的傾心,兩人的相愛,平時的關注,走後的思戀,樁樁件件,使她產生了無際的仇和恨。一腔積怨,齊朝蔣成趨襲去。“姓蔣的,我先捉住你,再捉回他,無損我一根毫毛。”拚力朝他衝去。


    蔣成趨萬沒想到,一個多愁善感、不諳世事的女子,變成鐵麵心腸的金剛,且對她的信仰如此虔誠,連這一招都拿不住,見險情突變,好不驚慌,轉身就跑。一不留神,被石頭絆住,狗熊身子“撲嗵”栽倒地下,“吱溜”下子,順著斜坡往前滑了丈把遠。


    淑菲見機會到了,攢足勁,來了個老鷹撲食,“嗖嗖嗖”飛步向前,身子一躍,朝正在起身逃跑的蔣成趨撲去。


    蔣成趨聽到“呼呼”一陣風撲來,情知不妙,就地十八滾,淑菲撲了個空,跌倒地上,手抓住他一隻腳,蔣成趨嚇得“啊啊”兩聲,慌忙腳跟就地一坎,把淑菲抓著的那隻鞋脫掉,赤腳跑脫。


    淑菲見隻抓住他一隻鞋,好不氣惱,順手扔過去,“啪”的聲,不偏不斜,不上不下,正砸在蔣成趨脊背上。


    他隻以為淑菲投來了手榴彈,“娘啊”聲兒,撲倒地上,不知破氈帽幾時跑丟,把個光溜溜肉蛋蛋頭使勁往地下滾。


    他這一突然異舉,還真把淑菲嚇了一跳,以為他拿暗器還擊,忙把身子一歪,閃到個小石岸後麵躲起來。


    蔣成趨等著手榴彈炸響,卻沒見動靜,用兩隻受驚的母豬眼顫顫驚驚斜了下身邊,沒發現冒煙的東西,他怕自己眼花,用手擦了擦昏花的眼,歪著脖子一瞧,見身邊扔著一隻鞋,還以為連另一隻也跑掉了,卻見那隻穿在腳上,心裏才明白過來,沒顧拾鞋,蹶起**就跑。


    淑菲躲在岸後,見沒什麽東西打過來,伸頭一瞧,蔣成趨正動身逃跑,才清楚他身上並沒有暗器,一躍身子又追起來。


    一個沒命的在前邊跑,一個死死在後麵追。


    本來,蔣成趨那狗熊身子,怎能跑過淑菲?隻因她早上身子還沒恢複,眼黑心跳,腿酥腰酸,嘴象拉風箱,隻是追不上,再加上複仇心切,隻想活捉回去,手榴彈比拭了幾次,沒舍得摔出去。


    淑菲正拚力追趕,見前麵一道小河擋住去路。她不清楚河的深淺,又深知蔣成趨會水,自己偏是個旱鴨子。讓他鳧水逃跑就麻煩了,活的捉不住,死了總比跑掉強。見蔣成趨朝小河衝去,好不心急,沒顧多想,“嗖”的聲,就把手榴彈投去。


    由於居高臨下,用力又猛,手榴彈“嗖嗖嗖――嗵”,落到蔣成趨前麵三、四步遠。他正想跳河逃脫,聽到眼前一聲響,這遭兒真是手榴彈,心先涼了半截,因衝力大,想收步已來不及,一腳正踏在彈柄上。“娘啊”了聲,一歪身子,倒在地上。


    淑菲因離得近,摔出去後,貓腰閃到岸後,等著爆炸,誰知一等不響,兩等不響,正在犯疑,見蔣成趨身子動了下,才猛然省悟沒有拉璜繩兒,臉立時嚇得蠟黃,撲上去搶時,晚了,已落到蔣成趨手裏。


    蔣成趨知道自己不被炸死,也要受傷被俘,好不氣惱,把頭藏到褲襠裏聽天由命。睜眼一瞧,見手榴彈好端端躺在地上,沒響,也沒冒煙。細細一辨,璜線還拖在**上。那高興勁就甭提了,見淑菲來搶時,哪肯怠慢,一滾身子撲上去,抓到手裏。


    淑菲恨死自己無能,兩眼不覺噙滿淚珠。她不是為自己的安危擔心,而是悔恨自己粗心,眼瞧著蔣成趨不能就擒有何麵目見同誌?隨之,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將帶來的後果,馬上鎮靜了下,抖擻精神,向蔣成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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