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了麽。”賴青賣著關子,眼露寒光,直射向他:“將此事告給你學校領導……”


    賴青沒說完,刁鋒嚇得魂不附體,哀求道:“千,千萬別,別,十年寒窗……”說著,嗚嗚哭了:“小弟無家無口,這裏有一筆存款,傾盡相賠,不知兄意下如何?”


    賴青眼露凶光:“睜眼看看我這個家,是缺錢主兒?幾個臭錢就能挽回小妹青春?”


    刁鋒驚出身冷汗,黔驢技窮;“別,別的,我,我實在無可彌補。”


    賴青見把他鎮住,故作為難地長歎口氣:“事到如今,念你我都是學生份上,正像你所說,十年寒窗,來之不易,也不想壞了你的前程,妹子以後咋嫁人?我看這樣,既木已成舟,你兩幹脆訂了婚如何?”


    刁鋒一怔,以為自己光往好處想,沒聽清,怔怔盯著賴青,驚恐不安的、乞求饒恕的、悔恨無地自容的,啥目光都有。以為貓逮住耗子,戲弄他,臉上陰晴雨露,千變萬化,一時不明真假。


    賴青奸詐地一笑:“怎麽,不願意?我可是菩薩心腸,念你孤身一人,為將來前程,才出此下策,不然,你個鄉巴佬,我豈忍心將小妹交付於你?事已至此,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這下聽得一清二楚,刁鋒才從驚愕中醒過來,欣喜萬分:‘真乃因禍得福,做夢都沒想到有此紅袖添香豔遇,這不分明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得此佳偶!’連聲說:“同意、同意,感謝大哥厚愛,雖肝腦塗地,無怨無悔,鞍前馬後,大哥有用得著小弟,在所不辭。”


    “清楚知恩圖報就好。”賴青怕他隻吃不拉,以後反悔,讓他寫了份經過,捏在手裏,以防變卦。然後坐到沙發上,亂扯了陣,似隨便閑聊:“你既參加反內戰###,想必很激進,可是地下黨?”


    刁鋒忙矢口否認:“不,不沾那邊,一時心血來潮,結果撞到槍口上,要不是我校一位教授撲上來相救,早沒命了,他是死是活,還不清楚,八成活不了,算揀回條命,那玩藝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賴青見他說的不象假話,有幾分泄氣:“那麽,可知道你校地下黨員?”


    “不,不知道。”刁鋒猶豫了陣,鼓足勇氣:“你,你是……!”下麵是特務的話終沒敢出唇。


    賴青何等精明,清楚他要問什麽,奸詐地一笑:“你以為我是特務?大錯特錯了。”賴青緩了下口氣:“咱既成一家人,不得不忠告你,就憑你這智商,在社會上混,還顯嫩了點。”賴青痛快地吸了口煙,悠閑地看著煙圈漸漸飄去,才開口:“眼下亂世,成王敗寇,世人難卜,要想在未來踏上理想人生之路,就眼下而言,必須腳踏兩隻船,哪方勝了,都有我們回旋餘地。”


    刁鋒一聽,茅塞頓開,真佩服他高瞻遠矚,忙討好地:“大哥真人中豪傑,我一個鄉下人,咋會想那麽多。”為難地:“隻是,隻是我哪頭都探不著,如有一線希望,將盡力而為,報效兄長教誨,也為了今後前程。(.好看的小說)”


    賴青沉思少傾,心生一計:“你在我這兒住幾天,與那個進步學生走得近,我去轉告,你和我校幾名進步學生被逮進監獄,正組織營救,然後我給你搞個憲兵司令部‘嚴加管束’證明,這不是一筆政治資本?”


    刁鋒正丟不下賴蘭,隻想廝守,不忍分離。一聽,真乃鴻運高懸,豔福罩頂,巴不得這聲兒,忙說:“我們係王堅,雖比我晚幾屆,關係一般,今天就是他父親救我,有可能送命,對他講,會深信不疑。”


    賴青一聽,難得機遇,殺父之仇,豈能不觸動他的義憤?很神秘找到王堅,沉痛地:“在營救我校幾名進步學生中,查悉有位叫刁鋒的,係你校學生,對敵鬥爭堅貞不屈,為此,吃了不少苦頭,仍矢誌不移,使我們十分感動,特來轉告,你們隻管搶救伯父,我們會抗爭到底,一塊救出。”


    王堅憤怒悲涼地:“先父已過世。”


    賴青一聽,故裝義憤填膺:“堅弟,請先節哀,這仇,定要報,血債要用血來償,先招乎伯母,刁鋒的事,拚個魚死網破,定要救出,以慰伯父在天之靈,就不耽誤諸位時間,兵貴神速,回去馬上組織力量,請靜候佳音。”


    王堅與在場人,既感激又感動,將賴青戀戀送別。


    這裏,刁鋒可說饞嘴貓跌進鼠洞裏,與賴蘭翻春山,倒玉海,賴蘭本就風騷,故意把滋潤晶瑩、白皙柔嫩玉體毫無保留地呈現在麵前,惹得他早樂不思蜀,纏綿悱惻,整日沉浸在溫柔鄉裏,總覺晝短夜促,時間比流水都快,刁鋒自恃年輕,精力充沛,日夜耕雲播雨,雖未進獄受皮肉之苦,卻遭敲骨吸髓之煎,幾天下來,已四肢乏力,麵黃肌瘦,加之賴青又為他潛心“包裝”,身心顯得十分“疲憊”地出現在校園裏,經賴青調教,手裏拿著張蓋有血紅匪憲兵司令部“嚴加管束”證件,亮出讓眾人看後,立時撕得粉碎,痛斥反動派暴行,對友校賴青鼎力營救,俠義之舉,大加頌揚。之後,經兩人鑽營,終雙雙取得我組織部分人信任,吸納黨內。


    這賴青也夠狡猾,怕暴馬腳,隻把刁鋒打的小報告中三個外圍進步青年密報其舅。


    從此,這三個幾經考驗正要吸收入黨的學生,下落不明,後才知遇害。雖巧合得疑點頗多,因未觸及到核心人物,不少人受組織委派,投奔解放區,雖有非議,奈時局一日數變,無力調查,終讓刁鋒、賴青雌伏下來。


    後,城池易主,刁鋒對賴青佩服有加,解放後,以地下黨老革命自居,兩人步步升遷。之後,刁鋒夫婦不明就裏,隨賴青調來匯江,兩人受到書記王謙各外垂愛,內中情由,他當然就不知道了。


    賴青總是以極左麵貌自居,當上宣傳部長後,與王謙亦步亦趨,充當吹鼓手,馬前卒,幾年下來,把匯江搞得雞犬不寧,人仰馬翻。在人心思定剔除極左思潮弊端,王謙無可奈何花落去,他當了替罪羊,免職後,掛了個四清工作隊分隊長頭銜。四清未結束,###烈火熊熊燃起,無所事事,對匯江班子裏每個人有說不出的仇恨。


    賴青可說是個野心勃勃、不甘人下之人,絕頂聰明,藏鋒於棉,蓄勢於靜,韜光養晦,審時度勢,待機而發。一想當年萬人追逐景仰,每到一地,前恭後倨,一直在宦海中順風順水,雖有驚險,從沒被跌落的悲劇。正津津樂道,等著坐王謙許與他書記寶座,不想形勢突變,書記一職胎死腹中。他不是散淡情懷之人,如今枯坐家中,門前冷落車馬稀,對人對事再少有問津,飽嚐了遺棄之苦,心頭常湧起無名之火。


    從這一跤中才深深感到:從地獄到天堂,幸福感覺似蜜糖。從天堂到地獄,痛苦時間加倍長。終領悟到:萬事可無,決不能無權。由於他為人陰鷙詭詐,表麵總裝出副文質彬彬、淡泊名利、悠然自得,甚至玩鳥弄花,十分恰意,給人以與世無爭、看破紅塵假象。其實他事事都在爭,尤其在權勢追逐上,內心如焚。賦閑家居,感情上孤獨和渺茫前途,常使他徹夜難眠,百無聊賴,落寞和孤寂激發著他東山再起勃勃心機,常不服地:憑我的才智和能量,這潦倒坎坷,決不是到了窮途末路,因是天降斯人於磨難,是轉機。絞盡腦汁,決心一朝直上青雲路,錦衣還眉揚氣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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