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男就是逼他們亮出王闖,當眾出醜,見人山人海擠著看熱鬧:“不是耍流氓,你們想幹什麽?”


    其中一個抖抖嗦嗦:“我們是奉,奉王司令指示,攔,攔一個姑娘……”


    亞男問:“這姑娘是罪犯,還是壞人?”


    另一個為難地:“是,是……王、王司令看上了她,結,結果跑了,才,讓小的們……”


    圍觀的人一聽,除幾個外地客,有誰不清楚王闖惡名,無不大罵他禽獸不如,廣場上頓時人聲鼎沸,議論紛紛,罵聲不絕。


    亞男見收到效果,狠狠給了一腳:“卑鄙,無恥,給我滾得遠遠的,再也不想看見你們這群豬狗不如的東西。”揚長而去。


    幾個人如遇大赦,忙站起來在人們唾罵聲中抱頭鼠竄。


    那姑娘回到小山鎮,咽不下這口惡氣,與幾個幹部一說,偷偷到彰州找張軍討主意,張軍正對葉輝、王闖這夥人混入三結合不滿,指使他們,組織幾車社員進城,突襲包圍醫學院,設法捉住王闖,痛揭其罪惡,當麵質問賴青、刁鋒處理意見,即使達不到他混進三結合目的,讓他臭名遠揚。


    十幾輛大卡車載著手拿紅纓槍、大刀的社員,高舉寫著王闖罪行橫幅,直奔醫學院,將所有出口堵死後,一湧而入王闖總部,捉其遊街示眾,然後再找賴青、刁鋒算賬。


    這天王闖活該倒黴,匯江城東一個組織因不滿他混入革委會,舉旗反對,王闖戴不上紅頂子比挖他祖墳還有氣,惱羞成怒,傾巢出動,前去鎮壓,除那幾個保鏢,總部已是一座空城。他一聽將總部團團圍住,大批人衝進來,見抵抗無力,退路沒有,連電話都顧不上要,丟下幾個保鏢,一頭鑽進女廁所,龜縮在裏麵,大氣不敢出。


    小山鎮社員遍尋無著,將幾個保鏢揪到車上,直奔賴青辦公處,架起高音喇叭,曆數王闖罪行,這姑娘聲淚俱下把王闖劣跡及逃跑經過,有選擇地哭訴著,招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並將捉來的保鏢當場對質,這幾個幫凶見四麵楚歌,群情激憤得吐口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沒,再不敢耍無賴,不得不交待事實真象,與姑娘講的無二,在一片喊捉拿罪魁禍首一浪高過一浪口號聲中,賴青、刁鋒氣得渾身發抖:“真他娘不爭氣,在三結合節骨眼上,捅這麽個大漏子。”賴青蜂窩腦子雖清楚背後有人操縱,真憑實據擺在麵前,不得不表態:“接受群眾意見,一定嚴肅處理此事。”


    在賴青、刁鋒再三發誓下,小山鎮社員才撤了回去。


    這轟動性新聞,不脛而走,立馬傳遍全城,成了人們茶餘飯後談資、為人所不恥。


    回到辦公室,刁鋒氣得麵色鐵青:“憑這股臭氣,鬧得滿城風雨,說啥也不能再讓他結合進來。(.無彈窗廣告)”


    刁鋒與王闖本同病相憐,之所以急於表白,知道賴青會跳腳罵娘,連他也捎帶上,先甩脫自己。


    不料,賴青心中另有乾坤,不僅沒生氣,反微微一笑:“對這隻狗,不但不能扔掉,還得力主結合進來。”


    刁鋒一雙小眼不解地死死盯著他:‘今天咋風向變了,沒指桑罵槐帶上他,還滿臉喜色?’


    賴青不瞞地:“我說你喲,白長了個大腦殼,裝飯用的,還是……?”賴青不想說出裝糞的話,忙改了口:“王闖是隻瘋狗,因此事把他推出去,弄不好會反咬一口,叫你吃不了兜著走,反正名單已報上去,量嚴忠有鑽天本事也拿不掉,趁這股臭風,送個順水人情,不死心踏地為咱賣命?不要以為革委會建立就萬事大吉,也許是新一波鬥爭開始。”賴青點了支煙,姿式優雅地吸了口,顯得十分輕鬆:“再說,班子裏沒有他與嚴忠抗衡,你我行嗎,能公開撕破麵子對著幹?”


    刁鋒對賴青手段,心悅誠服,奉承地:“大哥,我有種直覺,憑你的能量和才智,匯江決不是久留之地,你的位子起碼也在省城。”


    賴青並沒正麵回答:“眼前嚴忠這隻攔路虎,怕我們得憑借王闖去與其嘶咬、拚鬥,懂嗎?”


    這便是賴青串通葉輝,破死命也要把王闖塞進班子的良苦用心。


    為此,已到了唯賴青之命事從地步,在王闖幻覺中,賴青是他再生父母,天大恩人,賴青一個眼色,他會拚命衝去。無怪賴青竊喜道:“這隻瘋狗終被喂熟了……”


    今天,王闖被姚嫂揭出舊瘡疤,可說茅坑石頭,越掀越臭,當年臭滿全城那股風,人們記憶猶新,立時哄笑不止。王闖一想起社員進城,要不是鑽進女廁所聞了半天臊臭氣,被揪住遊街,那場麵,把頭鑽進褲襠裏也受不了。至今想起,渾身不由虛汗直冒。


    對姚嫂根底,王闖早磨旮旯尋蹄印兒調查了個一清二楚,小山鎮又是那個張軍老窩,真惹惱她,社員武裝進城,王闖一想嚇得眼黑心跳,六神無主,但當人對麵罵他是下三濫,臉一陣燥熱,自扯旗放炮造反起家,還沒人敢當麵祖孫三代挖苦過,看熱鬧的人又跟著起哄,一時下不了台,一條毒計從心頭升起:“潑婦,等著瞧。”既羞又怒地帶人衝出重圍,在人們斥罵聲中落荒而逃。


    姚嫂總算消了些心中積憤:“我等著呢,看你把奶奶怎麽著。”


    王闖經過多年曆練,手段也更毒了,他不提此事,向賴青、刁鋒建議:為穩定城市治安,應出台個文件、告示什麽的,凡沒城市戶籍、或臨時戶口的人,由各單位清查,認為有不穩定因素的,有權限期走人。


    賴青、刁鋒正愁城裏烽煙四起,難以駕馭,一聽這主意,正中下懷,忙以告示形式下達,並蓋上革委會、軍管會血紅大印,王闖使人專門貼到姚嫂蝸居的附近牆上。


    告示一出,姚嫂既無城市戶口,這裏也從沒辦過暫住證,王闖打著尿布當紅旗,限令兩天走人,否則,按治安條例懲處。


    至此,姚嫂才清楚王闖“走著瞧”毒計。在這構陷人的年代,沒事還尋釁找茬,何況讓王闖當眾出醜,她素知其歹毒,是個眶眥必報小人,有所防範,對兩個孩子一分鍾也不離不棄,萬沒想到,他挾公報私,卑劣如此。心有不甘,去找王堅,想一塊拿個主意。不想,王堅因秋菊千裏奔波找林飛一事,使賴青、刁鋒惡氣難消,對王堅加大了監控力度,戒備森嚴,根本接近不了。社會上又人鬼難辨,不敢輕意相信他人,沒辦法,便想回彰州找下張軍,聽李承斌、肖冰等人早年說過,有位戰友田什麽在公安局,如今改名叫軍管會,她既不認識,更不清楚現在處境,張軍不僅見多識廣,更忠誠可靠,如有可能,會立馬來給她辦個暫住證,真不行,把兩個孩子帶回老家。於是,給兩個孩子做好飯,千叮嚀,萬囑咐,她走後不要開門,至遲明天上午趕回來,兩個孩子平時如影隨行,不離左右,一聽,淚眼巴巴答應了,從眼神裏可看出期盼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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