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總理悼念活動,終在我國清明這個傳統的民族節日,達到**,數以百萬計全國各地各族人民,不遠萬裏,陸續奔赴首都**廣場人民英雄紀念碑周圍,用海樣深情,獻上自己血染的花圈、挽聯,幾乎蓋過了巍巍高聳的碑身,用文章、詩詞頌揚總理蓋世之功德同時,無不對一小撮陰謀野心家同仇敵愾,怒不可竭,憤怒的演講,辛辣的筆鋒,似一把把匕首,向那些殺人狂野心家投去,大加撻伐。(.)尤以《揚眉劍出鞘,我哭豺狼笑》一詩(50),直刺那夥禍國殃民心髒,似剝掉他們衣服,**裸跪在斷頭台上,向國人謝罪。更有隱射不齒國人,大做《紅都女皇》(51)夢的**這個迫害狂:“清明時節淚紛紛,八億人民慟斷魂,借問怨從何處起,紅牆裏麵有妖精。”(52)


    “……”


    人民眼睛是雪亮的,十年作亂,早識透她狼子野心,神州大地,從農村到城市,人們自發湧上街頭,悼念總理的同時,在聲討這夥野心陰謀家罪行,從白山黑水,到大江南北,從東海之濱,到西北荒漠,凡有人煙處,就有檄文式聲討,以燎原之勢,席卷神州大地。


    **一夥,似末日臨頭,幾被人民憤怒的汪洋大海淹沒,一個個難以掩蓋斷魂落魄,利用手中篡奪的部分權力,祭起屠殺大旗,把悼念總理壯舉,假手定為“四、五”反革命暴亂,瘋狂反撲,搜羅出各地打家劫舍造反派頭頭,搖身一變美其名曰“革命領導幹部”,賣身求榮投靠者及一批特務、叛徒,伸出早磨好的屠刀,殘酷鎮壓,無情殺戳,一時狼煙烽起,舉國上下,再遭惡運,霎時雲翻霧滾,抓“四、五”反革命分子和反擊右傾翻案風甚囂塵上,群魔亂舞,一時鬼哭狼嗥,在這多災多難大地上,無處不在抓悼念過總理的人,反革命帽子滿天飛,那些因控製不住自己思念總理之情,稍有流露,都不放過,政治氣候風風雨雨,跌宕起伏,撲朔迷離。(.無彈窗廣告)


    不僅造反派神氣十足,縱橫無阻,且沉渣泛起,認為曆十年交量,中國大氣候鐵定,一些本來偃旗息鼓,伺機而動的人,為一己私利,浮出水麵,廉價出賣靈魂,卑劣無恥,認為摘不到桃子也要拾片葉。為此,不乏賣身求榮之徒,搖旗呐喊之輩,甘心改換門庭,去拾造反派牙慧,甚至不惜出賣有恩於他的人,多年摯友,一朝翻臉,為博取造反派信任,以盼分半杯羹,撈頂破氈帽,表演得比造反派有過之無不及。心有城府的多年騎牆派,亦自認造反派勝券在握,忙翻身跳下牆頭,對友人,躲避猶恐不及,向對方,搖尾乞憐,找立功契機,將“功”補“過”,赤膊上陣,出賣並殘酷當打手,以作晉見禮。更有甚者,少數被對方棄之如屐,屢受其害,這時表現出秣馬厲兵,為投靠搭橋鋪路。市井百態,每個人嘴臉、靈魂,在祖國命運攸關,###已到登峰造極之際,國亂顯忠奸,危亡見本色,個別人曆漫漫十年慘烈鬥爭都經受住了,終在兩種命運最後交量、搏鬥中變節,人生中再難有此契機,去識別人的靈魂中純潔與肮髒,忠貞與奸詐,交友的誠心與利用,革命的不屈與變節,**裸顯露出來,猶似在放大的顯微鏡下,一覽無餘。


    王堅見賴青一夥大開殺戒,四處追捕悼念總理的人,反右風甚囂塵上,冷眼麵對射來的一支支毒箭,矢誌不移,心係同誌安危和兩個孩子命運。這天,清掃罷廁所,獨坐小屋,既為祖國前途憂心如焚,又為兩個孩子消失坐立不安,無奈地默默垂淚,突然小保和拴子神秘地伸進頭來。他條件反射地往起一站,忙拉進屋裏,迫不及待地:“你們,可、可有了線索?”


    小保機警地望了眼窗外,低聲說:“在一個建築工地發現了,我倆裝著玩,對著照片偷偷看了兩天,絕對錯不了,那個大點的左眉間有個紅痣,與照片一絲兒不差。”


    王堅激動地:“可問過他們?”


    拴子還那麽稚嫩的臉上,顯出幾分老成持重――這可能是險惡環境與磨難使他過早懂得人世間善惡:“頭天發現後,回去給奶奶說了,奶奶安置我們,叫再好好對照下,不要驚動,他們不認識,更不敢相信,瞧著滿工地大字報,隻怕又當黑五類抓去,再嚇跑就更麻煩,叫來找叔叔,知道他倆相信你。”


    “相信,相信。”王堅得知兩個孩子幸免於難,一塊石頭落地,一時淚流滿麵:“他們不敢來找我,是怕撞見王闖及逞凶鬧事的小斜眼。”


    小保說:“奶奶交待,張軍叔叔捎信,一旦找到,不叫在匯江停留,速送小山鎮,去前給他要個電話,他會安排的。”


    王堅不清楚張軍用心,但總有他的道理,大概是怕孩子再出意外,他設法使人照應,一分鍾也不想停留,為掩人耳目,先讓兩個孩子到站牌處等他,隨後,與孩子急急乘車趕去。


    確是李煌、白亮,王堅不覺嗓子發澀,鼻腔發酸,兩眼淌淚,把他倆叫到個暗角處,兩人沒等他說話,喊了聲“王叔叔!”齊朝懷裏撲來,失聲痛哭。


    王堅攬著兩個孩子,愛撫地疏理著蓬亂長發,痛心地:“可知道有多少人在為找你們奔波?”


    小保、拴子見如願以嚐,也在一旁流淚。


    兩個孩子越哭越痛,李煌說:“王叔叔,我們不想當狗崽子,隻想象別的孩子,不受人欺淩。”


    白亮仰起髒兮兮瘦臉,淚眼汪汪:“王叔叔,我們的父母還在挨鬥嗎?”


    讓王堅咋回答?風雲激蕩的曆史長河,他個微不足道小人物,別說駕馭,豈能知道迎接他命運是風和日麗,還是電閃雷鳴?他不忍再往孩子滴血的心上紮一刀,忙轉換話題:“可知道,為找你們,連他們這小小年紀,和姚伯母住在冰天雪地郊外廢墟磚瓦窯裏?”


    李煌、白亮一聽,撲向小保、拴子,相擁而泣:“姚伯母在哪裏,我們想她,想她啊……!”


    近一年來,他們四處流浪,大地為家,實在無法生活下去,才再三求工頭,管吃管住,讓幹啥都行,搬磚活泥,從早到晚,不敢喘口氣,還常常受到工頭嗬斥與白眼,雖聽不到叫罵狗崽子,卻受到皮肉之苦,又不敢回近在咫尺的家――那個從記事起就給他們帶來無盡屈辱的家。就這麽一天天苦熬、苦等,冀望父母也象常人一樣,堂堂正正做人,他們也有家庭之樂,父慈母愛。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愛,終於以這種方式,與王堅、小保、拴子相遇。


    王堅引孩子去理了發,洗了澡,帶他們買了身新衣服,小保已引來姚嫂,先給張軍電告了喜訊,急急乘車向小山鎮而去。


    張軍、芹芳一聽,不由哭成淚人兒,為不使孩子失望,通過“五、七”幹校一位好心醫生,讓李承斌去城裏診斷為由,偷偷接到小山鎮一農家小院,異地與肖冰相遇,聽到了孩子失蹤前前後後,不知是悲、是喜、是怨、是憤,也許都有,不能自己。


    當王堅與姚嫂在芹芳引領下,帶著孩子悄無聲息進來時,王堅一見肖冰,吃驚之餘,雙雙不覺成淚人兒,兩個孩子日思夜盼,經張軍、芹芳與姚嫂一一指點,分別見到自己父親和母親時,竟期期艾艾,好一陣子,才大喊一聲,哭著撲進大人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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