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宋世博還坐在辦公室裏,也不開燈,一個人在黑暗中靜靜地清理頭腦中清除石成的方案。(.)每一個步驟他都設計好,隻要實現這個計劃,就要采取丟卒保車之策,先犧牲一個局級幹部做誘餌,即是誘石成上鉤,也是釣地委何書記上鉤,隻有石成上鉤了,何書記才能上鉤,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才是最大的利益獲得者。他選好了第一個誘餌,是市經濟委員會的主任王誌永。這個人原是市水泥廠的一個業務員,高中畢業,五十多歲,並沒有特別令人注意的能力和才幹。水泥廠遠在市郊幾十公裏的山溝裏,為方便客戶,在市內設了一個水泥經銷部,專門銷售水泥。王誌永就在這個隻有三個人的經銷部裏當負責人,其實隻是個連股級也不到的默默無聞的辦事員,他從沒感覺到會有什麽幸運之光降到他這個普通老百姓的頭上。[]


    有一天,地委何書記的電話打到宋世博的辦公室,沒有談工作,直接問他認不認識市水泥廠的一個名叫王誌永的人,他說不認識。何書記說:“王誌永這個同誌很不錯,兢兢業業在水泥廠工作了二十多年,奉獻了青春,對業務很熟,難能可貴,你考查一下,如果夠條件可以使用。”


    宋世博沒敢問這個工人與何書記是什麽關係,憑經驗他斷定,王誌永這麽一個卑微小民受到地委書記的器重和關愛,關係絕非一般。何書記雖然建議性地提出“可以使用”,這就是下命令讓你重用提拔,所謂“如果夠條件”那還不是領導避免“**裸”的托辭。這不是何書記的親朋好友,就是上司請托。[]宋世博不敢怠慢,他懂得隻有對領導的指示堅決執行,自己才有前途,同時他還可以利用這個關係討好巴結上級。第二天,宋世博打聽到王誌永在經銷部工作,便帶市經委、水泥廠的領導專程到經銷部視察工作。經銷部隻是一間十來平方米的路邊平房,隻有三個工作人員,兩個婦女管開票,屋裏亂糟糟黑糊糊的。王誌永正歪在牆角的一個木長椅上睡覺,他被叫醒,睡眼惺忪地一聽說市委書記前來,驚惶失措地摸了摸禿了頂的腦袋,連對象也沒找到就點頭哈腰,緊張得淌了一臉的汗。而宋世博卻亦乎尋常地熱情地和他握手,稱讚他在這麽艱苦的條件下努力工作,精神可嘉。本來還因為辦公室搞得這麽髒亂怕挨批評的王誌永,這時一顆心才放到肚子裏。他心裏也納悶,不知哪陣風把市委書記吹進了他的小廟,他壓根也沒有想見到市委書記的奢望。而宋書記卻意外地從天而降,並且在視察後,以天色己晚慰勞同誌們為由,請他們到市內一流飯店開了一頓洋葷。王誌永受寵若驚誠惶誠恐,好幾天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後來宋書記又把他叫到市委辦公室,讓他匯報水泥銷售情況,好似宋書記非常重視這項工作。


    慢慢地感情近了,談話也隨便無拘束了,閑談中宋世博才探明王誌永曾經是何書記在省中學時代的同窗好友。那時住校睡大板通鋪,他和何書記挨著睡了三年。那時何書記家境貧寒,被子特別薄,冬天他倆就同睡一個被窩取暖。何書記沒有棉襖,他就把自己所有的單衣都給他套在身上。每次他回家帶些玉米餅、炒麵、鹹醬什麽,都要兩人一起分吃。文革時,兩人又同是一個戰鬥隊的戰友。後來何書記畢業回了他所在的縣,王誌永也回到田泉市到水泥廠當了工人,兩人一別二十多年沒有音信。有一年王誌永聽說他當年的好友當了地委書記,他曾經到地委去看老朋友,可是秘書以為他是上訪告狀的不讓見。他腰杆挺硬地說:“你告訴何書記,我是他中學的朋友王誌永。”秘書不屑地撇嘴一笑騙他說:“說了,何書記說他的同學太多,不見,你走吧。”王誌永感到受了奇恥大辱,臉燒到耳根子,再也沒敢去找何書記攀友情。何書記卻是個重感情的人,他對朋友念念不忘,對他在困難時期給自己的微小幫助至今末齒不忘感懷不已。他多方打聽才找到王誌永的下落,親自把他請到家裏深敘友情。聽說他的工作不太好,工資也不高,就想幫他一把,於是電話通知宋世博,讓他給王誌永安排個一官半職,也能從根本上改變他的生活狀況,提高他的社會地位。王誌永對何書記為他謀官一事一直不知道,經宋書記說破,他才如夢方醒,對何書記感激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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