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嗎?”白染寧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遍,然後意興闌珊的說:“既然沒有,那就算了,我一個人去。”說著,便要離開。


    “我跟你去。”終於,有人自告奮勇。


    白染寧強忍激動的心情,道:“行啊,兄弟,我看好你。”拍拍對方那厚實的肩膀。


    “不就是去看一眼嗎,有什麽大不了的,我也去。”又有一個人自告奮勇站了出來。


    白染寧拍著手道:“好,夠兄弟!”又拍了拍這人的肩膀。


    “還有人嗎?”四下環顧一圈,剩下的人都唯唯諾諾,不敢站出來。


    算了,能有兩個人也不錯了,隻要能探查到白瑞的所在地,一切就好辦了。


    跟著那兩人,一起往另一個營地而去。


    眼看營地就在前方,那兩人去突然臨陣退縮:“我說兄弟,咱們還是別去了,萬一被總兵大人知道,咱腦袋不保啊。”


    白染寧知道這兩人膽小,原本就不指望他們能陪自己一起去,不過隻要有他們指路就夠了:“那是那個帳子,對嗎?”


    “兄弟,別去了。”一人勸道。


    白染寧哈哈一笑,做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你們別擔心,我就過去看一眼,誰讓咱心裏好奇呢。”


    “真的隻看一眼?”


    “是,隻看一眼。”


    “那你快去快回,就在那邊,那個最大的的營帳,看到了吧?”一人指著不遠處的一頂軍帳。


    白染寧心中一陣緊張,或許,馬上就能見到大哥了,也不知道他現下情況如何,落在那個什麽總兵的手裏,隻怕清醒不會太好。


    強壓住心裏的激動和緊張,白染寧慢吞吞朝兩名士兵所指的營帳走去。


    因為是半夜,所有人都睡著,除了巡邏兵就沒有別人了,所以白染寧並不著急,走在營地內,如入無人之境。


    在即將靠近那頂營帳時,忽然聽裏麵傳出激烈爭吵的人聲,兩個聲音她都很熟悉,一男一女。


    “跟我走!”是女子的聲音,嬌脆中帶著憤怒的淩厲。


    “我再說一遍,我不會跟你走的。”男子的聲音,虛弱卻沉穩。


    “白瑞,你瘋了嗎,留在這裏就是等死!”女子的聲音,因氣怒越拔越高。


    一聲沉沉的冷笑,男子道,“我就是死,也不會做通敵賣國這種事。”


    女子也冷笑出聲,“通敵賣國?你的皇帝都要殺你了,你還忠心為國,我真不是該佩服你,還是該說你傻。”


    “你趕快走吧,被人發現,你也逃不掉。”


    “白瑞,你這懦夫!”


    “走吧。”


    “不,我不走!”女子失聲大喊,絕烈得讓人心驚;“你不走,我也不走,如果你想親眼看著我死,那我就死給你看。”


    “桑芸公主!”白瑞了惱了,語氣不由得加重:“我白瑞,生是大燕的人,死是大燕的鬼,就算皇上真的要殺我,我也絕對不會跟你去北秦的。你若是真的明白我,為我著想,就請你,離開這裏吧。”


    “白瑞,你真是鐵石心腸,我為了做了那麽多,連自己的國家都背叛了,可你呢?連看我一眼,都覺得那麽難受嗎?”


    “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


    “對不起。”白瑞似乎隻會說這句話,白染寧能聽出他口吻中的懊悔與沉痛。


    看來,他對桑芸,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


    “白瑞,你真的不願跟我走嗎?”桑芸的忽然冷靜下來,冷靜讓人心慌。


    白瑞不答。


    “好,好,從當初戰場上與你相見,我決定放你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做了所有的準備。”桑芸忽然低低笑了起來,這笑,不想是高興,也不像是難過,反倒像是解脫。


    白染寧心中大叫不妙,連忙衝進帳子。


    可惜,一切都晚了,當她衝進帳內時,眼前閃過一道血光,紅衣的女子就在她麵前,緩緩委頓在地,精巧的匕首,正插在她的左胸處。


    她的到來,讓兩人都呆住了。


    白瑞更是不能置信,眼中既有喜悅,也有憤怒。


    自己涉嫌來救他,他肯定會不高興。可比起桑芸為他所作的犧牲,她的這些付出,又算得了什麽。


    顧不得理會白瑞,白染寧連忙將倒地的桑芸扶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來這裏,我不讓你待在將軍府嗎?”


    桑芸雖然受了重傷,但常年習武的體格,令她還殘存些力氣,雙手撐著地麵,半靠在白染寧的身上,苦笑一聲:“他被人陷害失蹤,你以為,我還能安心留在將軍府嗎?”


    白染寧不由得瞪了眼對麵的白瑞:“大哥,你辜負了桑芸的一番心意!”


    白瑞顯然也受過傷,半靠在羊皮衣中,歎息著搖頭:“你們怎麽都這麽傻,太傻了。”


    白染寧沒時間與他討論誰傻誰聰明的問題,將桑芸扶起,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玉瓶,這還是從莫子卿身上搜來的,他身上什麽傷藥都有,“這是止血的藥,你先服用,我去外麵打探一下,看看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們三人平安離開。”


    桑芸反手握住她的胳膊,“我哥哥的軍隊,就在和穀關外,隻要我們逃到關外,就安全了,”


    “你哥哥?”不會吧,又是桑棣。


    “是,是我拜托哥哥的。”關內全都是總兵潘世昌的人,就算逃出去也沒用,隻要逃出關,得到北秦的庇佑,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不得不說,桑芸想得很周到,但以白瑞的性格,必然不會接受。


    出了關,投靠桑棣,那就等同於公開叛國,白瑞是忠臣良將,就是死也不會出關尋求桑棣的幫助。


    而白染寧,也不願見到桑棣,上回他帶給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自己若還主動找上門,這不是欠抽是什麽?但若是不出關,一路逃回京城,這期間又會有多少變故,誰也想不到,說不定,還沒回到京城,就被潘世昌的人給喀嚓了,那多冤啊。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青山都沒了,一切就都玩完了。


    隻要活著,還有講潘世昌罪行公諸於眾的機會,就算被誤會,也有澄清的一天,不是嗎?


    “大哥,就聽桑芸的吧,直到如今,我們別無選擇。”


    白瑞正氣凜然,不改初衷:“別勸了,我就是死,也不會向北秦低頭。”


    “大哥,你難道要我也死在這裏,你才甘心嗎?”白染寧真為自己這個比驢還倔的大哥感到頭疼。


    白瑞心頭一顫,猛地抬頭看向白染寧,“寧兒,你為什麽要來!不知道這裏很危險嗎?皇上呢?是皇上讓你來的嗎?”


    “皇上不知道,我是偷溜出來的。”蕭祁夜若是知道她來救白瑞,一定會把她五花大綁扣在養心殿的。


    白瑞勃然變色,又氣又急:“胡鬧,簡直是胡鬧!”


    白染寧看了眼一旁的桑芸,又看了看白瑞,小聲哀求:“大哥,你就別罵我了,我知道,我做事有欠考慮,但是,我若不來,你是不是就決定死在這裏了?”


    白染寧沒說話,他是這麽想的來著。


    白染寧一看他的表情就什麽都知道了,哼哼道,“看吧看吧,我就知道!”回身扶起桑芸,將她扶至白瑞身邊,口氣不容拒絕:“你們倆,都給我好好在這裏呆著,我既然已經來了,那就要把我們三個人,全部安全帶離這裏。大哥,你要是不想我死在這裏,就聽我一回,配合一下。”


    白瑞臉色沉鬱,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卻掩不住眸中深深的擔憂。


    “小心點。”白染寧離開帳子前,他飛快地叮囑了一句。


    白染寧的心終於落了地,他既然這麽說,那就代表,他決定聽從自己的安排了。


    “喂喂,怎麽樣,裏麵的到底是誰?”白染寧剛從帳中出來,躲在暗處的那兩名士兵就湊了過來。


    白染寧失望道:“我看錯了,不是白將軍,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的小人物。”


    “什麽?小人物?”


    “那總兵大人還那般勞師動眾。”


    白染寧使了個眼色,讓兩人靠近自己,勾著肩搭著背,故作玄虛道:“你們傻啊,白將軍肯定在這裏,至於為什麽不在那個帳子裏,但隻能代表,總兵大人這是在聲東擊西。”


    “對啊,總兵大人是什麽人,腦子比俺們這些粗人聰明多了。”


    “可總兵大人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唉,上頭的事跟我們沒關係,你想那麽多做什麽。”


    “是啊是啊,跟我們沒關係!別想了,快點回去吧!”白染寧在兩人背後推了把,急急催促著。


    回原先營地的途中,白染寧趁兩人不注意,一人一個手刀,將兩人給劈暈了,脫下二人外麵的軍服,將兩人藏在鮮有人經過的僻靜處。


    “快點把衣服換了。”白染寧將軍服帶給白瑞和桑芸,一邊督促二人換衣,一邊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二人。


    她決定先去燒糧草庫,然後,混在救火的士兵中趁亂逃出,逃出後,立刻趕往關外,潘世昌再快也不可能趕得上他們。


    計劃很完美,白瑞卻不讚同。


    “不能燒糧草庫,糧草被燒了,士兵們吃什麽!”身為大將的覺悟告訴他,糧草是一個軍隊賴以生存的根本,沒有糧草,軍隊就垮了,北秦人便會趁機攻入,如此一來,他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白染寧恨不能仰天長嘯兩聲,他這個大哥,就是有顆死板正義的腦瓜子,怎麽敲打都敲不靈光,“糧草庫又不隻有一處,我可以隻燒一個地方,再說,這裏人那麽多,火一會兒就能被撲滅,我隻是為我們製造一個逃走的契機而已,損失不了多少糧食。”


    白瑞開始猶豫,似乎覺得,就是燒掉一顆米粒,都是對不起國家的事。


    白染寧徹底無語了,跟他講道理如同對牛彈琴,不如不說,“就這麽定了,你別辜負我這一番為你冒險的心意。”象征性地揚了揚拳頭,白染寧轉身而出。


    之前跟著巡邏兵巡邏時,她就已經找到了糧草庫的所在地點。


    她前世的認路能力就特別好,到了這一世,雖然換了身體,卻完全繼承了這項優點,所以,她隻需要看一遍,就輕車熟路地摸去了糧草庫。


    打燃火折子,將糧草點燃,頓時,濃煙四起,火苗衝天。


    效果很好,就是可惜了那些無辜的糧食。


    “不好了,著火了!”如預期中一樣,營地瞬間大亂,正在熟睡中的所有士兵,紛紛衝出營帳。


    白染寧扶著桑芸,和白瑞在人群中快速穿梭。


    營地中一片混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燒著的糧草庫上,壓根沒人管他們三人。


    一路都很舒暢,終於來到了軍營的入口。


    “站住,你們幹什麽去!”守營的衛兵將三人攔住。


    桑芸心急,一看被人攔住去路,當下就要抽刀幹架,幸好白染寧眼疾手快,將她按在腰刀上的手按住,阻止了一場不必要的血戰。


    “是這樣的,總兵大人派我們出去辦點事。”白染寧擋在二人麵前,以免被守衛看出他們身上的傷。


    “辦事?可有憑證?”


    “有,有。”白染寧從懷中掏出一枚鐵令牌,遞給守衛,守衛拿在手裏看了眼,馬山就丟還給白染寧:“可以了,你們出去吧。”


    身後兩人看的目瞪口呆,她啥時候有總兵的令牌?


    守衛索要憑證時,兩人都已經做好大幹一場的準備了,可沒想到,她往懷裏那麽一探,就拿出了總兵的令牌,簡直跟變戲法似的。


    遠離軍營後,桑芸忍不住好奇,問:“你哪來的令牌。”


    白染寧得意道:“順手牽羊偷得唄。”


    在二十一世紀做殺手,不但殺人的本領要強,其他的本事也要有,五項全能,要啥有啥。


    桑芸對她越來越佩服了:“你真厲害,哥哥喜歡你不是沒有道理的。”


    “大姐,別提他了好不好?”一聽到桑棣,她就頭疼,心疼,渾身疼。


    “你為什麽不喜歡哥哥?還為了你們那個狠心冷酷的皇帝自殺,你值得嗎?”


    “那你為了我大哥這麽一個硬心腸的男人自殺,你又值得嗎?”她自殺是假的,桑芸可是真的。


    桑芸笑容頓時一黯,勉強扯了扯嘴角:“他喜不喜歡我,那是他的事,我喜歡他就夠了。”


    白染寧立刻借著她的話,也道:“那我喜不喜歡皇上,也是我的事,你總不能逼迫我去喜歡一個人吧?”


    “可哥哥對你那樣好,他為了你,什麽都願意做。”桑芸是喜歡白染寧的,如果白染寧能嫁給桑棣,做她的嫂子,白瑞便也算是她的家人了,總有一天,他會接受她的。


    白染寧怎會看不出桑芸的心意,握了握她的手,輕輕搖頭:“愛一個人,就要有足夠的耐心,就算我成了你嫂子,我大哥也不一定會喜歡你,相反,我就算做不成你嫂子,我大哥若是對你動了情,那誰也阻止不了。”


    “總覺得,他很討厭我。”看著獨自走在前麵,渾身透著冷漠之氣的白瑞,桑芸幽幽一歎。


    白染寧也隨她一起看著白瑞的背影:“不會,他怎麽會討厭你,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生自己的氣。”


    “他不是生自己的氣,是生我的氣,為了救他,我讓哥哥帶兵駐紮在和穀關外,他一定以為,我是在借救他伺機攻打大燕。”


    “你哥哥真的帶兵駐紮在和穀關外?”這是個麻煩事,桑棣願意出兵救白瑞,難保沒有存著侵犯大燕的心思。


    白瑞在他這邊,大燕的軍隊沒了他這根頂梁柱,就如一盤散沙,攻城略地,易如反掌。


    “等等。”白染寧忽地停下,神色一時間變得凝重,“我們不能去關外了。”


    “為什麽?”桑芸急了,他們沒有多少時間,潘世昌的人很快就會追來。


    “我不相信你哥哥。”


    “那你總該相信我吧。”桑芸心急如焚,心口的傷處掙裂開來,疼得鑽心。


    白染寧回頭看了眼黃沙漫天的茫茫大道:“桑芸,感謝你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大哥,但大哥真的不能跟你去關外。”


    “你相信我,哥哥不會趁人之危的。”


    白染寧盯著自己的腳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做了最後的決定;“不,我不能冒險,我大哥就算是會死在關內,也不能出關,如果桑棣真的趁機攻打大燕,我大燕必敗,而我大哥,也將成為千古罪人。我不在乎後人怎麽看他,我隻知道,我大哥必會在懊悔與痛苦中度過一生,與其這樣,倒不如讓他做個英雄,滿足他的心願。”


    “你……你說你要讓他去送死?”桑芸怎麽也不敢相信,白染寧竟會讓白瑞去送死,她不是很愛自己的親人嗎?


    白染寧的目光,從開始的迷茫無措,漸漸變得堅定:“這是我的大哥的心願,我要尊重他。”


    “這不可……”桑芸仍抱著希望,想要勸她改變心意。


    “是,寧兒說得對,這就是我的心願。”不知何時,一直走在前方的白瑞忽然折返,站在了白染寧的身側。


    “你們兩個都是瘋子,命都沒了,還談什麽心願!”桑芸簡直無法理解這兩個人,保命不才是最重要的嗎?


    白染寧看了眼身邊的白瑞,男子臉上的堅毅,令她身為女子,也為他那份豪氣幹雲而感到興奮:“別說是我哥了,就是我,也不願做賣國求榮的叛徒。”雖然,她這份豪氣,隻為了皇宮中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但不同的目的,抱著的,確實相同的心意。


    桑芸來來回回看著二人,一向堅強不屈的她,竟急得落下了熱淚,“你們已經做好了死的打算嗎?”


    白染寧哭喪著臉,挽住白瑞的胳膊,半開玩笑半認真問:“大哥,你真的做好了去西天旅行的準備嗎?”


    白瑞一腔熱忱,被她這句話問得差點笑出聲:“除了有去無回這點不好,其他的,倒也不錯。”


    白染寧鬆開他,朝桑芸一攤手:“沒轍,我大哥想去西天遊玩,我隻能奉陪。”


    桑芸咬著牙,嫩紅的唇瓣被她咬出深深的齒痕,白染寧看著心疼,別咬了姑娘,都出血啦!正想提醒她,卻見她猛地抬頭,目光熠熠如星,“算我一個,我也去遊一回!”


    白染寧差些噴血,哎呀喂,這是做什麽,去西天旅行真的那麽有意思嗎?去往西天的快車,可隻有一張單程票啊,去了就回不來了,不是遊一回兩回的問題。


    “桑芸……”這麽漂亮的姑娘,可不能把大好年華就這麽浪費了。


    桑芸不給她說玩的機會,截口道:“我意已決,你們不用再勸。”


    “桑芸,你這是何苦?”白瑞從不願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尤其是桑芸,但經過這一次的相救,他對她,卻隻有無奈。


    桑芸脫口反問:“那你又是何苦?為了這樣的一個國家,你值得嗎?”


    “值得。”


    “那我為了你,也值得!”


    “好了,別再討論這值不值得的無聊問題了,雖然我已經做好了英勇犧牲的準備,但我可不甘心真的就這麽死了。”白染寧仰頭看了看遠處的山頭,提議:“去那裏躲一下,山上的路崎嶇,馬匹上不去,可以暫時躲避潘世昌的搜捕。”


    反正隻要不是投靠北秦,白瑞都會無條件讚同他,白瑞讚同,就代表桑芸也不會反對,三人達成一致,開始往荒蕪的山丘的進發。


    和穀關地處西北偏遠地帶,這裏水源稀缺,到處都是一片蒼茫黃土,連忙不絕的山坡一座接著一座,站在山頂上,居高俯瞰,一種壯誌淩雲的大氣磅礴立刻撲麵而來。


    日日禁錮在一抬頭就是紅牆黃瓦的皇宮中,白染寧很久都沒有過這種開懷舒暢的感覺了,欣賞著大自然的遼闊,心胸也變得寬廣起來。


    “這就是你們大燕的江山嗎?”桑芸與她並肩而立,舉目眺望。


    “是啊,這就是我們大燕的遼闊山河。”白染寧微微一笑,似是想到了治理這美好山河的男人,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柔和:“這樣美好的山河,決不允許任何人踐踏,這裏,永遠隻能屬於大燕。”


    桑芸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白染寧柔和深情的側臉上:“我不想和你做敵人。”


    “我也不想。”白染寧轉過頭來,也將目光落在桑芸的臉上。


    “可惜,我們天生就是敵人。”桑芸轉而苦澀一笑。


    白染寧沒有應答,靜靜站了會兒,看向她胸口的傷處:“你的傷怎麽樣?”


    “沒有大礙,你給的藥很靈。”這點小傷,對曾經帶領千軍萬馬在疆場上戰鬥的桑芸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你有沒有注意到,我大哥其實擔心你。”


    “你說他擔心我?”桑芸隻當她在開玩笑。


    白染寧一開始也不相信,可後來,見白瑞頻頻回頭偷看桑芸,一切就明白了。


    白瑞隻是表麵冷酷,又並非真的是鐵石心腸的人,桑芸的付出,怎麽會一點都打動不了他呢?


    “大哥這次被騙,與那樁婚事也有一定的關聯。”奇怪,白瑞身為一品大將,見過的聖旨不少,怎麽還會被騙呢?


    桑芸蹙緊了眉,說起白瑞的婚事,她心中也是一陣煩躁。隻恨白瑞不是北秦人,大燕的皇帝逼他娶親,忠心不二的他,又怎會抗旨?


    “都是你那位皇帝幹的好事,白瑞又不喜歡那個嶽靈旎,憑什麽要逼他!”桑芸將一切過錯,全推到了蕭祁夜的頭上。


    “喂,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哥哥不是大燕人,不會逼迫大燕的臣子,但他也會為了自己的利益,逼迫你們北秦的臣子,做自己不願做的事,都是一樣的,五十步笑百步,有什麽可比性!還有啊,他不但逼自己人,還逼跟他無親無故的人,我就是受害者之一。”逼得她以“自殺”來解決爭端,這不是強人所難是什麽?


    白染寧自殺的事,桑芸也有所耳聞,雖認為桑棣行事有些過激,但跟她白染寧一樣,超級護短,根本不承認是桑棣的錯:“哥哥最所以那樣做,是因為愛你,隻要你答應嫁給他,他一定會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白染寧撇撇嘴,不置可否:“算了吧,我可承受不起。”


    “那就是你的不對了,麵對哥哥一片赤誠,你怎麽可以無動於衷!”說到這裏,桑芸不由得想起白瑞,兩兄妹都是鐵石心腸的人,“我們北秦人,一旦認定自己喜歡的人,終身都不會改變,不像你們大燕人,朝秦暮楚,冷血無情。”聯想到自己,桑芸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氣憤。


    “喂喂喂,你別一竿子打死所有人,我很癡情的,我認定了皇上,就一輩子都不會變心。”白染寧趁機表明自己至死不渝的心意,免得桑芸又拿桑棣說事。


    白染寧一番誠摯的表態讓桑芸一時間啞口無言,正在心裏琢磨該用什麽話語來反駁她,忽地麵色一變,指著山下道:“不好,有人來了!”


    白染寧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隊戎裝人馬,正徒步向山上攀登。


    “你去照顧我大哥,這裏我來應付。”白染寧當機立斷。


    “你一個人?”桑芸不放心:“你沒有武功,對付不了這麽多人。”


    白染寧笑了:“誰說沒武功就隻有任人宰割的份,我有我的辦法,你既然擔心我,那就留在來幫我一把。”


    “你打算怎麽做?”


    白染寧取出從莫子卿身上搜刮來的暗器毒藥,一一攤在地上:“對付敵人,不一定要明刀明槍,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背地裏來陰的,捅他們的小菊花!”這世上誰能跟她比邪惡?壞女人就是不喜歡正大光明,她曾發過誓,這輩子一定要做回壞女人。


    毒粉,迷藥,暗器,這些足夠對付百來人的小型軍隊了。


    將比頭發絲還要細的銅絲掛在道路的中央,隻要有人經過,就會被這鋒利的銅絲割掉腦袋,兩人又在山道的必經之路,埋下一踩就會釋放毒氣的暗器,做好一切,白染寧讓桑芸回藏身處照看白瑞,她一個人足夠應付這隊人馬。


    此時天才剛蒙蒙亮,眼神再好的人也看不到橫在路中央的銅絲,走在最前麵的人,變成了第一批犧牲品,纖細的銅絲如鋒利的刀刃,從人的脖頸勒進去,“咚咚”幾聲,數顆人頭落地。


    “小心,有埋伏!”後麵人見此情形,一步都不肯再往前走,四處尋找可疑之處。


    白染寧躲在暗處,暗暗計算,以她埋下的機關,能幹掉多少敵人,若有漏網之魚,又該怎樣處理。


    “你,到前麵去!”人群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越眾而出,手持馬鞭,喝令一名士兵。


    那名士兵顯然很害怕,不敢上前,他看的很清楚,剛才走在前麵的人,人頭全部都落了地,他這麽走上去,豈不等於是送死。


    身材高大的男人,似乎是這群人裏的首領,見士兵猶豫,拔出隨身佩刀,再次喝令,“還不去?”


    軍令如山,不聽軍令者,可就地正法,那士兵心想橫豎都是死,隻好硬著頭皮上前。


    他走得慢,在經過有銅絲的地方,脖子上突然一痛,銅絲勒進喉管半寸,卻沒有立刻要他的命。


    “哈哈,原來是這等小把戲!”那首領看出了門道,對身後一眾士兵道:“匍匐前進!”


    糟了!她的一道機關竟然這麽快就被識破了,那個身材高大的肌肉男不簡單啊。


    沒關係,還有第二道。


    眾人聽命匍匐前進,果然沒有在遭遇銅絲割喉的阻礙,但很快,他們就遭到了第二波襲擊――毒氣。


    毒氣無色無味,可順著風向,飄到幾裏外,白染寧早就做好了準備,以紗巾覆麵,阻止毒氣由氣管進入肺部。


    暗門的毒就是好用,一大半的人,全部翹了辮子,那首領氣急敗壞,捂著鼻子,狠踹跟隨自己的親兵:“笨蛋,全是笨蛋,跑了白瑞,誰都別想活!”


    白染寧眼看這幫人已經死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不足為患,隻有那個首領,是個難纏角色。


    正捉摸著,要不要先把他做了,誰料對方先一步發現了她。


    十幾支鋒銳的利箭,齊齊對著她的藏身處,若這十幾隻箭齊發,她不被射成馬蜂窩才怪。


    “還不出來?”那首領摸樣的大漢嘿嘿獰笑,對著躲在暗處的白染寧威脅:“我數三聲,你若不出來,本將就下令放箭!一……”


    “別數了,我出來。”白染寧高舉雙手,從暗處走出。


    “臭丫頭,白瑞在哪?”男人幾步跨上來,揪住她衣領惡狠狠道。


    白染寧指指關外的方向:“出關了。”


    “你說什麽?”男人又驚又疑。


    “你難道不知道,北秦的大軍在關外集結,目的就是為了迎接白大將軍。”實話實說,白染寧不怕露餡。


    男人臉色頓時一白,白瑞要是跑了,他一定會被總兵大卸八塊的:“臭丫頭,跑了白瑞,就拿你頂上!”


    “拿我頂上?我是誰啊,怎麽比得了大將軍。”白染寧嘴上雖輕鬆,心裏緊張萬分,聽這男子的口氣,莫不是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吧?


    “總兵大人說,抓不住白瑞,抓住你也好!”男人的話,證實了白染寧的擔心。


    那個潘世昌,果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抓我是沒用的,他們已經逃去了關外,你不會天真的以為,北秦王會放大將軍回來?”白染寧笑眯眯地反問。


    男人頓時一怔,細想之下,白染寧所言確實有道理,想到自己完不成任務,性命不保,男人立時怒不可遏,抽出腰間大刀,便要將白染寧斬於刀下。


    白染寧也沒想到這男子做事這麽絕,嚇了一跳,忙掏出懷中的一個針筒,扣下上麵的扳機。


    這針筒是什麽,她並不知曉,隻是憑感覺,認為這玩意能救命。


    千鈞一發之際,針筒中同時射出萬千細弱牛毛的銀針,如天女散花般襲向眾人,白染寧也被反作用力震得向後退去,一屁股跌在樹坑裏。


    “哎呦,我可憐的屁股。”揉著屁股哼哼唧唧站起身,白染寧忽然發現,周圍萬籟俱靜,連個屁聲都聽不見,放眼一望,買糕的,全部死翹翹了,連個活人都沒留下。


    看著手中空了的針筒,白染寧連連咂舌,好厲害的霧氣,就跟武俠小說中的冒雨梨花針一樣,不過看上去,比暴雨梨花針還厲害,因為針筒發射出去的銀針,並非真正的銀針,而是如水銀一般流動型的液體,在發射的一瞬間,看上起與銀針相仿,實際上,卻是帶有劇毒的絲狀液體。


    丟開廢棄的針筒,白染寧挑撿了幾把好使的弓箭和刀槍,貓著腰竄回了山上。


    “後麵肯定還有大批士兵會來,這些你們拿好,必要的時候用來自保。”將抱了滿懷的刀劍弓箭扔在地上,白染寧對一臉不解的白瑞和桑芸叮囑道。


    “那些士兵呢?”桑芸不相信她僅憑一人之力,就能消滅幾十名身經百戰的士兵。


    白染寧自豪地挺胸:“怎麽?不相信我?要不然這些兵器是哪裏來的?他們能乖乖雙手奉上嗎?”


    想想也是,那些人不死,這些兵器又如何奪來。


    “我們不能一直呆在這裏,這山頭空空蕩蕩,沒有水,也沒有食物,若是不尋機會突圍而出,不用他們來找,我們也得餓死。”白染寧分析道。


    白瑞望著地上的刀劍,眉頭緊鎖:“隻憑我們三個,不可能的。”


    “哎呀,大哥,你怎麽這麽悲觀呢?凡是都要往好的方麵想,是不是?”白染寧用手肘撞了撞盯著兵器發呆的桑芸。


    “啊,是……是啊。”根本就沒聽白染寧在說什麽,桑芸滿心滿眼,全是白瑞。


    靜默半晌,白瑞突然站起身,卻牽扯到肋骨處的傷患,疼得直咳嗽。


    “殺千刀的混蛋潘世昌,他到底怎麽對你的?呀,還有掌印?這麽嚴重!”白染寧扯開白瑞的衣襟,往結實健壯的胸膛上一掃,乖乖,一雙大大的青紫色掌印,太可怕了!


    桑芸眼也紅了,衝上去,將白瑞的衣襟扯到最大,望著那兩個掌印,咬牙切齒,“我要殺了那個姓潘的!”


    “不可!”白瑞從兩人手中搶回自己的衣襟,胡亂合攏,係好衣帶:“現在殺了他,軍中無將,和穀關必然失守!”


    “那還不簡單。”白染寧眼神微微一閃,彎下身,拿起一柄大砍刀,在空中做著劈砍的動作:“殺了潘世昌,你去軍中頂替他的位置,到時候,軍中不就有將領了?還是人人敬仰的鎮南大將軍,比那個潘總兵更能安撫軍心。”


    白瑞雙目瞠大,像是從未認識過過白染寧一樣:“寧兒,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狠了。”


    白染寧轉過頭,眨眨眼,看著白瑞,一副又傻又萌的表情:“心狠?我哪裏心狠了?殺了潘世昌,一切就都解決了。”


    “我同意。”白染寧的這個提議,正合桑芸的心意。


    “寧兒,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白瑞奪走她手裏的大刀,用力擲在地上。


    白染寧繼續賣萌,“我不懂什麽?不懂人命珍貴,還是又觸犯了你忠心為國的鐵血丹心?”


    白瑞看了眼桑芸,來回踱著步子,終是忍不住將白染寧拉到身邊,壓低聲音道:“你以為,這份聖旨真是假的嗎?”


    “不是假的,難道還是真的?”白瑞嚴肅的表情,令白染寧心中突生不好的預感。


    “我身為朝廷一品大將,你不會認為,我連聖旨的真假都分辨不出吧?”


    白染寧顫著聲音,結結巴巴道:“那……那……那你怎麽還……自投羅網?”


    “你大概是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那份聖旨,它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白染寧腦袋忽然暈沉沉的:“他總不會真的要殺你吧?”蕭祁夜不是這樣的人,他答應過自己,他會善待白家的每一個人。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白瑞也不願再吞吞吐吐,“聖旨是真的,皇上早就有心除掉我這個手握重兵的大將軍,隻是因為某些原因,拖著遲遲未發而已。”


    “我不信。”她不信,蕭祁夜是這種陰奉陽違的混蛋。


    “你不信?”她的反應早在白瑞的預料中,伸手入懷,取出一截黃綾,“你自己看吧。”


    接過黃綾,左看右看,卻看不出個所以然,聖旨又不是人民幣,她鑒別不來,“不管聖旨是真是假,皇上沒有公諸於眾,那就代表,皇上還是信任你的!”


    “寧兒,你真的愛上他了?”


    “很奇怪嗎?”愛上蕭祁夜,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嗎?


    “你以前不是對我說……”後麵半句,卡在嗓子裏,白瑞沒有說出來,因為一柄利劍,正朝著三人所在的方向飛來,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了白染寧身側的石縫中。


    “這不是莫子卿的劍嗎?”她這人還是很厚道的,雖然把莫子卿身上的暗器毒藥都搜刮走了,卻還是把防身的長劍留給了他。現在是怎麽回事?這柄劍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不偏不倚,插到了石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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