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鋪,承平以前的雜貨鋪子。鄭夢庭從熟睡中被pi


    承平也不顧他衣衫不整,直接走進來問道:“有多餘的馬匹和弓箭嗎?”


    “出了什麽事?”他向左右看看:“穆見深呢?他沒有送你來?”


    承平道:“他去引開追兵了,現在最急迫的是,我們不能讓追兵回去,否則會知道你在這裏。”


    鄭夢庭摸摸額頭:“來得真夠快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承訓死了。.”承平說:“不知道動手的是誰。雖然穿著禁軍的衣服,但隻有二十餘騎,穆見深的侍從擋住了一些,現在還有十多個吧。禁軍每隊都是五十人,不會以這個單位行動,我猜是齊王。


    ”說著,她走到鄭夢庭的床尾,拾起一把長弓,掂了掂:“這把弓不錯,借我用用。”


    鄭夢庭翻身起來:“你.也去?”


    “當然。.”承平說:“我對附近最熟悉,帶上十人,我們跟在後麵掩殺過去,再容易不過。”


    “沒有合適你的鎧甲。”鄭夢庭想.阻止她。


    承平望向身後的幾個將士笑.道:“殺那些老爺兵還需要鎧甲嗎?”


    身後.地幾個都是鄭夢庭地心腹。卻不知道承平是誰。見她一個女子尚這樣說。自然答道:“不用!”


    齊齊大笑。邊.軍對禁軍養尊處優地不屑。溢於言表。


    承平對鄭夢庭道:“快點兒!”轉身出去。等他穿戴。


    鄭夢庭哪裏敢耽擱。急急忙忙穿衣起來。但他一貫心細。也不敢托大。拿了一件皮甲護胸給承平穿上。才允前去。


    一路追蹤。從馬匹留下地痕跡。和時間上推斷。穆見深竟沒走三十裏鋪。而是走了另一條道。


    承平策馬追去。他們騎地都是訓練有素地戰馬。加上對方追擊了這麽久已經疲憊了。很快便從後麵追上。


    月光下,看得到盔甲反光的影子,承平捏起箭筒中一隻羽箭,挽起長弓,心中默念從前師傅教授的口訣,心裏好像凝了一塊冰,冷靜,冷靜,直到感覺不到馬匹的震動,聽不到自己的呼吸……。


    嗖――


    羽箭破空而去,射中一人頭上盔纓,那人立馬一頓,回過頭來,第二支箭呼嘯而至,正中麵門!那人撲地一聲栽下了馬,因為他在隊伍的尾端,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好!”身後有人喝起彩來。


    接著,一個小將笑道:“兄弟們,不能輸給女孩子呀。”


    說話間,離前麵的禁軍又近了一些,承平隻覺耳邊呼嘯聲起,一隻隻箭如流星般劃過夜空,撲向前麵的隊伍。


    禁軍是全副鎧甲的,一陣箭雨過後,人幾乎都沒有傷,但是馬匹擦傷的不少,發現自己遇襲,十幾個人馬立刻亂成了一團,他們中間帶頭的人,反應過來,一陣呼喝之後,齊齊轉身過來。


    前後不到一盞茶功夫,但是時間早已足夠,承平和鄭夢庭的隊伍,全力奔馳而至,馬匹的衝擊力,夾著兵刃閃閃的寒光,裹挾著塵土,當那些禁軍轉身過來時,寒光一閃,死亡隻在眨眼之間。


    救聲停止在承平的刀下,承平勒住馬,慢慢停下來,手中刀尖向下,鮮血滴在泥土裏,空氣中彌漫起血腥味來。


    全殲!


    這一戰,是女皇承平的初戰,也是她唯一一次手刃他人,但在史書上,此事毫無記載。隻一次衝鋒,就解決了大半的敵人,剩下的不必承平動手,自有小校爭著上前,生命,在他們眼中猶如獅子眼中的獵物,隻有宰割的時機,和收獲的軍功,隻有在死亡麵前,人和人才是平等的。


    承平看得有些有些發冷。


    鄭夢庭騎馬從旁邊過來,問道:“穆見深呢?”


    穆見深呢?


    等敵人的數目變成零的時候,承平才在前方不遠的地方,看到菱花,穆見深騎在馬上,看了她一眼,也沒說話,直接就栽了下去,他身上中了三箭,非常諷刺的是,有一支是承平這方射出的……。(.好看的小說)


    第二天,鄭夢庭在虎牙關的大營。


    承平在大營裏走來走去,煩躁不安,穆見深就在不遠的帳篷裏,剛才醒了,鄭夢庭叫她去看看。


    不是很想去。這是承平此時此刻的想法,到底為什麽不想去,也說不上來,穆見深救了她,從現在的局麵看,穆見深是她的盟友了,不管從哪個方麵講,她都該去看看。


    她躊躇在營帳的門口,是進去,還是不去?進去了,又該說什麽呢?謝謝嗎?她不禁一笑。


    營帳裏響起鄭夢庭的笑聲,看來穆見深傷得不算重。


    承平鬆了一口氣,轉身背對那座,盯著腳下的野草出神,這一夜發生了太多事情,明白地告訴她,不能坐以待斃了,接下來,該如何呢?


    鄭夢庭放下帳門出來,


    承平若有所思地盯著地麵,不禁抱怨道:“我說,你tt+一理人吧,都擺出一個樣子,給誰看啊?”


    承平抬起頭,看向鄭夢庭,嘴巴動了一下,卻沒有出聲。


    鄭夢庭不滿地說:“他也是,你也是,想問就問一句吧,要說又不說的樣子,當我喜歡猜麽?”


    難道穆見深也沒有問過承平?。


    她竟是啞然,無法說出一句話來。


    鄭夢庭歎了口.氣:“你進去吧。”說完,將帳門掀起,承平走了進去。


    帳篷裏沒有窗,隻有中.間有個通氣的孔,光線很暗,承平過了一會兒才適應,眼前一個小木榻,沒有任何裝飾,但在軍營中已經是很奢侈的東西了,穆見深背對著承平躺著,聽見響動,自言自語地道:“不過是讓你帶個好,又進來打趣我做什?”


    承平頓了.頓:“給誰帶好?”


    穆見深迅速翻身坐起來:“承平?.”他坐起的速度很快,但是坐定後,才發現拉扯著傷口,承平在眼前,又不能示弱,弄得冷汗直冒。


    承平有些想笑,問道:“怎.麽樣了?”


    “沒見深嘴硬地回答,但是他的鐵青的臉色,和語氣完全沒辦法協調,看起來分外孩子氣。


    承平突然有點.兒感動,眼前的男人瘦弱、疲憊,給別人的印象也是弱和文雅的,從沒想過他竟能帶著傷,騎那麽久的馬,隻為了讓她有時間逃走……一時靜默,兩人都沒有說話,承平看著穆見深的眼,他瞳仁裏孤零零的自己,感覺很難受,哽咽了半餉,才幽幽說道:“我不想看你受傷了。”


    穆見深心裏一動,驚訝地伸出手:“你……。”


    承平本能地一退,穆見深的手頓在半空,訕訕收回。


    “也罷。”他說道:“你能來看我,也算仁至義盡了。”


    “不是。”承平解釋了一半,又閉了嘴,不是什麽?又是什麽呢?一種很委屈的情緒漫上眼睛,承平皺眉道:“我背不起別人的性命,所以……。”


    “你不想欠我的情?”穆見深笑道,眼裏卻沒有一點兒笑意,於是這個表情就充滿了諷刺的意思:“不就是人情嗎?承平,你以後可以還我。”


    “以後?”承平其實是迷茫的,是的,她決定了要複仇,可是要怎麽做?她這時才發現,自己竟沒有一個行之有效的消息渠道,從她回到京城,一切的消息幾乎都來源於穆見深,站在她在這個位置,這才是最危險的。沒有消息,無異於一個聾子、瞎子。


    “如果沒有以後呢?”承平問道。


    穆見深這樣回答的:“你不用擔心,就當是場豪賭罷了,我下了注,賭你贏,你就一定要贏,承平。”


    他的話很篤定,承平不知道他哪裏來的信心,但是有一點兒她是知道的:“你在京城,還有眼線吧?”


    “當然。”他彎了彎眼,很有信心地說:“一切都在我們眼底,穆心蓮翻不出花樣來。”


    “我擔心的不是她。”


    “齊王也一樣。”穆見深道:“他在朝中的力量不過是一些與我為敵,不,確切地說,是不想看到穆家成為另一個李家的人而已,製衡一直是朝堂之上,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承平沒說話,穆見深說的這些,她怎麽會不知道?


    “就算我推斷錯誤,但隻要宗正不站在他一邊,變數還是很大,話說回來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穆見深突然話鋒一轉,說:“這些你都應該是知道的,你要我說出來,是覺得從別人口中說出來,便篤定一些,是嗎?”


    承平從未被人這樣直接地揭破,她潛在的想法,頓時呆在那裏。


    穆見深微微笑道:“你心裏早就有決定了,何必問我這些?你明明知道我是會幫你的,不隻是我……。”


    他掙紮著想下床,承平看不過,伸手去扶他,穆見深順勢靠在她肩上,將她勾進懷裏,挾了她向外。承平進來時沒有順手放下門簾,是鄭夢庭隨意放的,此時正開著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看得到外麵芳草如茵,旌旗獵獵,士兵全副鎧甲,配著森寒的大刀,一隊一隊從帳前走過,他們年輕的臉龐充滿生機,絲毫沒有大戰前的憂慮,遠處有幾個老兵聚在一起在說著什麽,承平認出了一個昨夜與她一起追擊的麵孔。


    穆見深消瘦的下巴,擱在承平肩上,隔得生疼,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語氣極為強硬:“看見這些人了嗎?他們都下了注,性命全在你身上,你背得起要背,背不起也要背,這就是你的命運!”


    我知道。


    承平閉了眼,在心中默默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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