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寶釵離了黛玉處,又命人將邢夫人的禮備著,坐上車去了邢夫人處。邢夫人自是乘興接待,不在話下。


    不想,寶釵送了那些個東西到了各房各院的,王夫人鳳姐拿了寶釵的東西皆是不在賈母之下,在心裏最多不過誇寶釵兩句,自不會喜形於色。而周姨娘是無所出的,就算有這個爭的心,也沒這個爭意,隻是好好的在別院裏養著就罷。隻是這趙姨娘倒好,仗著生了探春,又有了賈環,便以為自己也是個主。成天鬧事不說,一有空來便這裏撇撇,那裏逛逛招人厭煩。


    今個兒見寶釵送來了些個東西,又出去一打聽,知是王夫人鳳姐的東西比自己的不知好了多少倍,本也不敢爭這個氣,又聽說連鴛鴦,琥珀這樣的丫頭們也是人人有的,竟還與自己的不差多少。正生氣,見探春走了進來,一看見自己扭頭便走。不由得破口大罵。


    “好你個不知死活的下流胚子,看見你親娘就像見了牛屎似的躲,見了人家的親娘反倒像抹了蜜地使勁往上粘。你到人家真真的當你是親生的,看清楚了她生的兒子可是銜著玉生的。”


    探春聽了,原不想與她爭,可聽了這些個不倫不類的話,也氣了。轉身又進了屋子,關上門。也罵道。


    “你也別在人家那裏受了氣就把火發在我身上,在這屋裏有這般本事的,怎麽不到老太太那裏去鬧一鬧。自己沒這樣的膽兒,隻知道悶在家裏打女兒,活該你受一輩子的閑氣。”


    這話還沒說完,隻見春纖推門進來。見這光景,畢竟還是個孩子,竟有些怯懦。探春見她這樣,知是嚇著了,便笑道。


    “原來是春纖來了,是你們家姑娘有什麽事不成?”


    “是我們家姑娘要我送來的,說是寶姑娘方才送的,道是隻給了她一處,便送到各院姑娘們這裏來,好讓姑娘們也嚐嚐鮮。”


    說著,把那食盒子放下,打開來。


    “這是姑蘇有名的軟香糕,我們家姑娘平日裏最愛的。”


    探春還未說話,隻見趙姨娘便閃著眼,不由分說地抓了一塊來塞進嘴裏。隻覺得唇齒間細膩清甜,好似平日裏穿的絲緞子一樣。一邊吃還一邊似嘲似諷地說著一番。


    “真不愧是林姑娘的東西,就是咱們這些人吃不到的。”


    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探春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倒好,趙姨娘非但不理會探春的眼色兒,反倒又吵了起來,到比方才罵的更凶了些,說出來的也盡是些不堪入耳的市井話。


    “你這是什麽眼神,我告訴你,你是我十月懷胎死死活活的生下來的親女兒,不向著我說也就罷了。到幫著別人來歪派起我來了,怪到人家不把我放在眼裏,搭幫結夥的要踹過我的頭去呢!如今眼看著人家一家子姨媽侄女的合夥打氣,把你的親媽當路邊野菜樣的作踐,你不說助我幫我著些,到落井下石拋閑磚兒,同人家穿一條褲子,敢情是糊塗油蒙了心了,還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探春聽了這話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坐在一邊直抹眼淚兒。春纖見了這樣子,生怕她們再吵了起來,忙上前對著探春說道。(.無彈窗廣告)


    “探姑娘,你看我怎麽忘了,方才我來時,我們姑娘要我來請您過去,說是一個人怪冷清的,像您去陪陪她。”


    探春聽了這話,忙命侍書準備了水,洗了臉,漱了口,正要跟著春纖走,忽的又聽見趙姨娘笑道。


    “那正好,若是林姑娘一人悶得慌,我也去,人多些也好熱鬧些。否則怪冷清的。”


    說著也跟著走了。原來這趙姨娘知道北靜王太妃是極器重這黛玉的,一直想上門攀附,隻是苦於一直沒有什麽借口。又聽說著黛玉素喜和姊妹們在一塊兒玩的,隻是不大願受長輩的叨擾,便也一直懸在那裏。可喜今日裏黛玉來請,便沾著女兒的光一塊去了。


    探春怏怏地,又不想再與她多費唇舌,隻得快步走著,不去理會她一路上吵吵嚷嚷的。倒是春纖強笑著一一的應著。


    到了黛玉這兒,隻聽一這暖香閣去,翠竹之間婆婆娑娑,一陣風拂過又帶著一兩點琴音。廊外,掛著的那隻雪色大鸚鵡,也興致勃勃地叫著:


    數徑幽玉色,曉夕翠煙分。


    聲破寒窗夢,根穿綠蘚紋。


    漸籠當檻日,欲礙入簾雲。


    不是山陰客,何人愛此君。


    探春一聽竟是杜甫的詩句,不由地笑出聲來,一掃方才的陰霾。快步走進黛玉的房中,隻見黛玉坐在一架琴前,也不好打擾,便自尋了一處地坐下。


    一曲終畢,黛玉起身走了過來,紫鵑奉上茶。這時春纖才帶著趙姨娘走了進來。給黛玉見了禮,笑道。


    “姑娘,依您的話把探姑娘找了來陪您解解悶,趙姨娘也說要來看看您,好多些熱鬧。”


    聽這一說,黛玉也猜到了大半的緣由,於是笑著道。


    “姨娘可真是好來,還從未來我這裏坐過的吧。紫鵑,還不快去上茶。”


    趙姨娘一見黛玉並無抵觸之意,一時笑開了花,便更加沒有禮教起來。也不好好坐著,這裏看看,那裏摸摸,然後又指著廊外掛著的那隻鸚鵡,笑將起來。


    “這可就是北靜王爺送的那隻鸚鵡,真真的不愧是王爺的愛物,竟還會吟詩這些雅作。姑娘真真的好福氣,能有王爺這樣的完人看上您,想來往後是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了。”


    黛玉聽了,也不多想,隻知道她是這樣的性子,又不好往外趕,隻得強忍著。因笑道。


    “隻是我平日裏看書的時候學的,來來去去就隻會這一首,不再會別的什麽了。”


    反倒是探春聽了這些勞什子的話,不由得要把趙姨娘往外趕。幸好被黛玉攔著,也氣得把頭扭向一邊,懶得再看趙姨娘一眼。


    這時紫鵑泡了茶遞了上來,趙姨娘忙拿起那茶喝了一大口,隻覺得唇齒間飄香,便問是什麽茶。紫鵑答道。


    “是英山雲霧茶,前些天老太太送了來的。”


    趙姨娘這一聽便紅了眼,作眉作臉地歎道。


    “姑娘難道不知,這些個真正的好東西,哪能落到我們這裏來的?別說吃了,就連看一眼也是難得的。能有我們份的,隻是那些碎了破了沒人要的破敗東西。好不容易拿來隻茶葉罐子,一打開竟全是些茶葉沫子,一泡起來味道淡的跟那白水也沒什麽兩樣了。”


    趙姨娘就按著自己的性子說著,黛玉隻是托在腮好似聽得認真,見此趙姨娘便以為她愛聽,講的是更起勁兒了。隻是那探春在一旁聽了自己的親娘講的這些有的沒得,盡是些怨氣俗事,麵子一下子下不來,怒道。


    “你這是在說些勞什子的鬼話,不再自家裏好好地呆著,到跑這裏來汙了我們的耳朵。”


    趙姨娘聽著她的話,冷笑道。


    “這倒好了,辛辛苦苦的把你喂大了,翅膀還沒硬,現在到醃臢起你的親娘來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著,又要上前去擰她的膀子。探春又如何肯讓她欺負,正要抵擋。黛玉見兩人說著說著倒像是要打起來了,忙站起來,攔在中間,笑道。


    “姨娘您也不必這樣,到底您是長輩,又何必與我們這些小輩一般見識。您方才說是喜歡這茶葉,就帶些個去也給環哥兒嚐嚐。我還嫌它太濃,吃著嘴裏有澀味兒。”


    趙姨娘聽了黛玉的一番話,轉怒為喜,臉上笑得似花兒一樣。忙從紫鵑手裏奪過那兩罐子茶葉來,也不謝,隻是笑著對黛玉道。


    “還是姑娘你是個好人兒,我若有你這樣的女兒該是有多好。這裏我也不多坐了,一會子還和周姨娘有事,就不多叨擾姑娘了。探兒,你平日裏無事倒是可以常來坐坐,也好多陪這些你林妹妹,免得她一人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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