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急診部到手術科,王大為一直在為那個三年前曾經有過一麵之交的不知名的女子忙前忙後,直到手術科那個疲乏的、一臉不耐煩的護士長將王大為叫到身邊的時候,他才知道他送來的那個有著一顆美人痣的嬌小女子的名字叫做李嫣然,一個典雅的名字、一個素淨的名字、一個名如其人的名字,他喜歡這樣的名字,極富想象力和文學氣息的名字。(.好看的小說)


    “簽字。”那個戴著藍色口罩的手術科護士長將手術通知書和一支筆強行塞到王大為的手裏:“快一點!”


    “等等。”他有些發懵:“為什麽要我簽字?”


    “廢話!你是她老公,你不簽字誰簽?”護士長肯定見慣了這樣驚慌失措、拚命想推諉責任的家夥,她皺著眉頭、板著略顯過長的臉、沒好氣的催促著:“都什麽時候了,難道一點責任心都沒有?她可是你的女人呢!”


    聽了護士長的話,他更是呆如木雞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陰差陽錯的成了那個叫李嫣然的嬌小的女孩子的丈夫;當年僅僅隻是見過一次麵,況且慚愧得連她的相貌都沒有完全看清。他已經隱隱約約地想起三年前在北京九彎胡同裏發生的那件事情,除了那顆動人的美人痣,其他的都快忘光了。她為什麽口口聲聲的說在找他,而且持之以恒?他不知道,也不明白,更不明白為什麽會成為她的男人?


    但王大為知道這其中肯定發生了某些誤會,他也明白那個女子正躺在手術台上等待著手術。他不敢繼續爭辯,早上是各種手術的高峰期,手術科門前人頭攢動,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他,而且,當務之急還是救人要緊。


    “知道了。”他迅速的在手術通知書上簽了字,順便問道:“她傷得怎麽樣?”


    “還算幸運,隻中了一槍,子彈飛出去了,一個貫通傷,隻是傷到了皮下肌肉,血管、神經、骨骼都沒有問題,縫合一下就行了;左臂發生骨折,得用夾板固定,多休息一段時間就行了,遇到了持槍搶劫,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護士長機械的說著,接著遞過來一張紙條:“快去繳費吧。”


    “請多關照,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什麽都沒有準備,以後我會表示感謝的。”他在點頭哈腰的同時暗示著、答應著、懇求著:“盡可能的把手術做好一點,麻煩你告訴手術科的呂主任,梁爽也會感謝他的。”


    “你是誰?我怎麽沒見過你?”那個臉有點略長、眼睛疲乏的護士長認真地看了王大為一眼,口氣柔和了許多:“你認識梁爽?”


    “世界上的人如果隻有一個人認識梁爽,那就是我。”王大力就像在黑暗裏見到了曙光:“護士長是不是也認識他?梁爽和我是兄弟。”


    “你就吹吧,梁爽是什麽人,你也會認識?是在牌桌上還是在舞廳裏,或者在高爾夫球場?”護士長笑了笑,臉色也變得柔和了一些:“你先去辦事吧。”


    “賀哥,對不起了。”王大為鬆了一口氣,歉意地對蹲在樓梯上的老賀說著:“還得請你在這裏幫我看一陣子,我去繳費。”


    “快去吧。”老賀滿口應承:“你放心,這裏就交給我。”


    “還有件事。”護士長叫住了他:“你妻子全身是血,衣服都弄髒了,手術後得換身衣服,現在回去拿也來不及了,你就到醫院門口的商店裏給她買一套來吧。”


    “我……”王大為一下子被難住了:“可我不知道她穿多大的衣服啊。”


    “你是她男人,居然不知道自己女人穿什麽衣服?人家出門得掙錢,回家還得伺候你,還得給你生兒育女,你居然一問三不知!”護士長怒氣衝衝的在為李嫣然打抱不平:“你不是認識梁爽嗎?那就學學人家梁爽吧!”


    有苦說不出來的王大為從護士長的聲音裏聽出了憤怒和輕蔑,也聽出了另外一些東西,那是她與梁爽之間可能存在的一些**,如果有時間,他會讓這位護士長知道他和梁爽是什麽關係,也會知道護士長與梁爽有什麽關係,但他現在卻依然無法知道那個有著美人痣的李嫣然究竟應該穿多大的衣服。


    戴著藍色口罩的護士長怒氣衝衝的消失在手術科寬大的房門裏。


    王大為隻有滿腹委屈的向樓下走去。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這一大清早怎麽就有這麽多始料不及的事情發生呢?而且是接踵而至,根本不給人半點喘息之機。這也叫命運的安排嗎?


    他可不想和高爾基在《海燕》裏表現得那樣: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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