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天機司巫


    一番探討,卻也退了朝,妙弋走在銘政殿和天機府的路上,由天機府的女巫帶領著。


    雖是一臉恭敬,妙弋亦能從她們的眸子看出些許敬意,害怕,亦有淡淡的怨意。


    天機府並非是特備重要的部門,卻也是要一個個腳步走的,從巫女,到巫胥、巫史、中士。每一步,都要用時間和靈力去沉澱,如今天機府連兩人司巫被革職,而自己卻直接被皇上任命司巫,換作誰,亦不會願意的。


    妙弋並未言語一句,步履輕緩,紅衫輕飄,黑發清揚,她不喜首飾,即便是一頭青絲,亦無任何裝飾,鈴鐺聲音清脆悅耳,徑直走著,高傲且冷然。


    還未走多長時間,卻見那兩名女巫卻突然止住腳,麵色一愣,亦底下頭行禮,妙弋視線望去,卻也見到不遠處一人負手而立著,一襲朝服著體,標杆般筆挺的修長身材,小麥色的健康膚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卻緊抿的唇,以及一雙漆黑的眼珠時而閃過墨綠,深邃幽藍如深夜的大海,冰冷寒冽。


    手上雖有傷,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俊逸。


    曳邕雖武藝不差,亦是兵部尚書,卻並未真正去過幾次戰場,出了曳家的原因,亦有天家的意思,雖如此,卻也年紀輕輕,年少有為,畢竟能在這個年紀登上六部尚書的人不多。


    也正因為如此,才成了薑水城大家閨秀的乘龍快婿首當人選。


    妙弋神色不變,卻也緩步上前。“曳大人也是要走這條路嗎?”


    “我在等你。”曳邕卻也不拐彎抹角,眸光緊緊落在那女子的容顏之上。


    血色珊瑚麵具遮住了她的容顏,他卻隻愣愣看著她的眸,緋色的瞳孔異常耀眼,如一條劇毒的小蛇,吐著緋紅的芯子般,他想要從中找出一絲破綻,可那眸底,卻寂靜的讓他心寒。


    果真是認錯了嗎?若是她,她的眸便不會如此,薄涼,狠絕,血腥。


    妙弋嘴角一揚,卻絲毫沒有一絲不自然,對上那男子的眸,朱唇輕起。“隻怕大人要等的人,並非緋煙。”


    “司巫她人即知天斷人,想必亦能算到,本官是在等何人吧!”曳邕神情亦微微收緊,雖不知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祭祀台上的事卻是自己經曆過的,能讓皇上這般冊封的人不多,而能進天機府的,卻也不是什麽平凡之人。


    “人即已故,大人又何苦強求?”


    此言一處,曳邕瞳孔亦不由收緊,可心裏的顫意卻也多了幾分。


    四年前,他得知那女子出事之後,亦連夜趕到事發地點,那時大雨,可血腥之氣卻也完全被衝散,看著那地上的深紅,那是他從未有國的感覺,心底猶如一把利劍來回捅著,讓血肉模糊。


    他也曾調查過,甚至想直接殺了秦儀芝,可還是被理性阻止了。


    他殺人如麻,卻第一次因死感到害怕,他曾動用刑部所有力量去尋她,哪怕是屍體,可即便如此,卻還是未果,他甚至相信,那女子還活著。


    可眼前的人這句話,卻像把他丟入冰窖一般,讓他心底再無一絲溫度。


    “你是司巫,能看出我心中所想,能否告訴我,她現在身在何處,哪怕是屍體。”雖是清冷的聲音,卻不知為何也帶著些許顫意。


    “黃土枯骨也好,魚腹之食也罷,大人又何必計較?”妙弋的聲音依舊沒有絲毫情緒,腳步微抬,擦肩而過間,卻也隻留下陣陣寒風,吹的人背脊發寒。


    曳邕指節分明的手微微收緊,許是用力過度,卻也泛起青白痕跡,魚腹之食……


    還未踏進天機府,中士攜女巫卻也迎了出來,跪在門前,卻也極其恭敬。“恭迎司巫大人。”


    “起來吧!”妙弋的語氣很平淡,從她們中間穿過,卻也徑直踏入了天機府,府中裝飾少了華貴,用色也稍顯低沉,卻處處講究,讓人為之震撼。


    微微駐步,雖距離較遠,卻還是看見那天機台上的女子,此時的她並未著司巫服飾,一襲淡色的羅裙包裹住了那玲瓏的身形,滿頭青絲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沒有了之前的神秘嚴謹,此時的她卻多了幾分女兒家該有的嬌柔。


    而元茵亦看到了高台下的她,緩緩轉身,衣袂雖清風飄動,她如水的眸卻也極其平靜。


    中士亦跟了進來,順著妙弋的視線望去,心底亦是一驚,忙跪下道:“大人恕罪,是屬下多留元茵姐姐一日,此事不怪她的。”


    皇上處置元茵,她自是不能在天機府多待,雖然皇上極少派人監守天機府,可這卻也是難以逃脫的罪名。


    天機府設中士兩名,一左一右,而眼前的女子,卻也是右中士,芷尋。


    而一旁的女巫聞言,亦是齊刷刷的都跪了下來。“大人,您要罰就罰我們吧!”


    天機府招攬人員卻並非尋常那般簡單,不止靈氣慧根要好,更重要的是心無雜念,若是心有邪念之人,卻也極難進來的,這樣到比宮中的女子要簡單的多了。


    妙弋寂冷的眸掃過地上的眾人,清冷的聲音薄涼開口。“按例,該如何罰?”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的心已無寬恕二字。


    那中士一愣,卻也道:“按理,因在倚天閣待上五日。”


    女巫一聞倚天閣,紛紛一頓,女巫受罰與尋常之人不同,並非肉體上的懲罰,而是倚天閣。


    女巫雖有高低之分,可卻也有禁忌之言,這入倚天閣的,罰幾日,便不能休息之日,日日需得窺探天機,損耗自身修為,對女巫來說,卻也比刀劍更讓人心驚。


    “那便各自去領罰吧!中士翻倍。”簡簡單單幾個字,妙弋腳步微抬,卻也朝那天機台上走去。


    “是。”芷尋淡淡開口,雙手落在地上,頭卻也重重落了下去。


    緩步走近天機台,元茵似早已知曉她回來,相比在銘政店上,此刻的她卻極其平靜。“此事是我的錯,不該罰她們。”


    “錯了就是錯了。”沒有理由,亦沒有資格去回避。“不過我倒好奇,你當時明明有機會向其他人嚴明真相。”


    “順應天命的人,不會逆天。”簡單的幾個字,元茵卻說的極輕,她的話她明白,自己當時明明已經醒了,若像皇上說明一切,或許還是一絲轉機。


    “如此說來,你已經看出了我的命數?”妙弋冷笑,血色的瞳孔蒙上一層血霧。


    元茵不再說話,她的確看出了她的命數,隻是卻隻看見了一部分,之後的行星卻也被黑霧籠罩,讓人看不清。


    “無礙,我向來不信命,你如此深研,可有看出自己的命數?”妙弋淺聲詢問,嘴角亦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信天之人自然信命,不管命格如何,我都能接受。”元茵眸子沉了沉,信奉天命的人,能看出他人的命數,卻唯獨自己的是一片茫然。


    “可若此次要你命的,並非天,你當如何?”妙弋緩緩抬過抹,血紅的瞳孔與那微微收緊的黑眸對視,臉上的血色珊瑚麵具越漸妖嬈。


    而不帶她回話,妙弋卻繼續道:“順天依人,你覺得作為知曉天機和太多隱秘之事的中士,皇上真會放你離開?還是你真覺得你能想無俢那樣的道行,亦是讓一個人都尋不到。”


    姬弘智若真是善類,便不會屠殺降軍二十萬,為帝者,最信錯殺,而不會放過。


    妙弋的話說的很直接,元茵雖已猜到,亦是一愣,久久,方才開口。“君要臣死,臣不得死,即便如此,我也無怨。”


    “臣子?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不過我能讓你活。”


    元茵微微抬眸,眸光卻也落在那一望無垠的天空之上。


    “即都是任人擺布的命運,又有何區別,我雖能知曉天命,卻並不會幫你做什麽,不過幫不幫,結局可能都一樣,你雖滿手血腥,可心卻並未被汙染,我隻奉勸一句,凡事停下看看,或許都不一樣了。”


    妙弋亦抬眸望天,血色的瞳如鬼如魅,妖冶的瞳孔如同深淵之水,泛著一種不可名狀的顏色,帶著嗜血的味道。


    滿手血腥……


    似乎很殘忍的字眼,可不想如今的自己,卻已然感覺到麻木了。“那麽至少,你還會活著,你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你答不答應可能結局都一樣,就想昨日的祭祀,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還是出現在了那高台之上。”


    妙弋的話很直接,或許姬雲棣她們不知道,可自己調查的元茵,卻也是道行頗高的女巫,雖不急無俢,卻也比原司巫要好很多,若可以,她自然希望她為自己所用。


    “一點執念,值得嗎?”


    不過瞬間,薄涼氣息卻也席卷四周,妙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刻骨的寒意沾染著鼻息而出。“你以為你是誰?又有何資格來言我的值不值得。”


    說完,紅袍清揚,那邪魅的身影卻也緩緩消失子啊元茵的視線,元茵靜靜望著,黑色的眸亦是一陣憂心之色,看來這昷岄的天,是真的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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