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內,低沉的聲音亦帶著怒火傳來,曳邕一把拽住眼前人的衣襟,眼眸圓睜,怒道:“你什麽?”


    那暗衛亦是一愣,不敢別開眼,卻也不敢承受大人眼前的盛怒,隻好硬著頭皮再道:“回大人,司巫大人在府上失蹤了。”


    “府上失蹤……”曳邕似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好好的人竟還會在自己的府上失蹤。“到底怎麽回事?”


    “昨日司巫大人自宮中回來之後,便徑直回了天機府,一晚上房內燭火卻未熄滅,今日一早,負責司巫洗漱的女巫進了房間,房間卻再無旁人,隻是房內多了一灘烏黑的血跡,那女巫亦是吃驚,可還未靠近,便渾身抽搐,吐血而亡,司巫府的人已經報案,事關司巫府,刺史府自是不敢接,便傳到刑部來了。”


    而顯然,曳邕對這案子並不敢興趣。“不是一直有人守著嗎?你們都是死的不成?”


    那人亦是懺愧。“屬下該死,昨晚司巫府上確實沒什麽異動,若非不是司巫大人自己離開,便是高手所為。”


    而薑水城的高手,確實太多了。


    曳邕自不會再聽他廢話,疾步卻也朝殿外走去。“成殷,隨本王去趟天機府。”


    “是。”


    天機府內,那女子的寢殿卻也被刑部的人圍住,裏麵除了一具巫女的屍體,再無其他。


    仵作已經在裏麵了,還有便是天機府的中士,芷尋。


    “她昨日有何異樣?”


    “大人回來便命下官替她備水沐浴,並無不妥,而大人尋常亦不喜人靠近,下官亦是在門外候著的,直到一個時辰後才離開。”芷尋亦開口,麵上的緊張卻不是假裝,更多的,卻也是自責,早知道該進房間看看的。


    曳邕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卻也知他不會撒謊,眸光微轉,掃視著整個房間,似要尋找什麽線索,卻不想落在一紫檀木盒之上。


    曳邕一步步靠近,猶記那女子替他擋下那一掌的時候,手裏也是抱著這木盒的,隻是當時她的傷太重♂♂♂♂,<div style="margin:p 0 p 0">,自己並未在意其他。


    “住手!”手剛要觸碰到那紫檀木盒之時,一陣緊張的聲音卻傳來。


    曳邕手僵在空中,卻見芷尋疾步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曳邕,這才硬著頭皮道:“大人,這是我家大人最為珍視的東西,不喜旁人觸碰,還望大人恕罪。”


    “極為珍視?”曳邕低沉的聲音低喃。


    “大人不管去往何處,都會帶上這錦盒,這次忽然消失,而錦盒在,下官才察覺有異,特地報案。”


    手指緩緩握緊,收回,曳邕視線落在那錦盒之上,卻也道:“行了,你退下吧!”


    而仵作顯然已驗完了屍。“大人,死者是死於毒。”


    “毒?”曳邕蹙眉,視線卻也落在那地上的屍體上。


    “是,大人請看。”仵作著,卻也將曳邕引到安全的範圍之內,曳邕視線探去,卻也看清那黑汙的血跡之上,卻有兩截細黑的長線。“那是什麽?”


    “大人可還記得那暗巷的命案嗎?那中毒之人與這女巫所中之毒是同一種,而罪魁禍首,便是這條蛇。”


    “蛇?”曳邕眉宇微蹙,眸光卻也緊了緊,若非注意都看不到的東西,竟會是條蛇。


    “是,上次命案之後,屬下亦去查過此毒,此蛇為火淅,乃毒中之王,甚少見的到,沒想到竟會死在這裏,而這巫女顯然也是未弄清情況,這才會誤送了性命。”


    曳邕手指微微攥緊,僅一夜時間,你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又會無辜失蹤,這蛇,又是怎麽回事……


    ···


    一川星月,萬裏江天,圓月當空,疏影斑駁。


    翊王府中冷意森森,清冷的月光浮在地磚的縫隙之中,它沾染水霧,似乎下一刻便要凍結成冰,明明初春的天氣,卻寒如隆冬。


    翊王府的暗衛已經跪了三個時辰,他的膝蓋僵硬酸麻,腿也毫無知覺,唯有脊背依舊挺得直直得,不敢有絲毫鬆懈。


    而沫非似乎並未看到他們般,目光直直落在那黑暗深處,幾道黑影閃過,從翊王府外的紅牆躍進,瞬間便也站到了那幾人跟前跟前。


    “可找著了?”


    搖了搖頭,其中一個捶拳在手心,冷聲道:“我再去找,從來還沒有翊王府尋不見的人”


    沫非抬手,卻也攔住了他:“別去了,具暗衛報,人是在天機府失蹤的,能避開那麽多人的視線,連你們也瞞過的人,不多,而如今曳邕還參與了此事,且勿留下了尾巴。”


    主子與司巫府有牽扯的事,還是不能讓旁人知曉了。


    跪在地上的暗衛默默聽著,他們緊抿的薄唇因長時間不曾進水,有些清白皸裂,雖不知主上為何對那司巫如此上心,但沒看住一個人,自是他們的錯,沒有推脫的理由。


    沫非亦不再多言,看了看手上的紫檀錦盒,眸光亦有些複雜,蹬蹬邁上石梯往正堂內閣而去。


    屋裏暖意融融,姬雲翊明黃的衣物輕覆於皮膚之上,衣襟大敞,側臥於鋪好貂皮的白玉榻上,一頭青絲沒有挽起,自然散下,另一手支著頭,頗為散漫慵懶。


    眸色寡淡,讓人看不清喜怒。


    沫非垂首立於一側,卻不敢多言半分,主子現在刻意的佯裝的寡情淡薄更讓他背脊一寒。“主子。”


    “找到了?”聲如剜骨刀,輕悠悠無甚力道,其中的寒意令人畏不能持。


    “還未。”沫非抬眸看了看麵色平靜的主子,心下一沉,主子越平靜時越恐怖。“薑水城中所有府邸幾乎查過了,連宮裏的眼線亦傳來了消息,若司巫大人還在薑水城的話,唯一未查的,便隻有一處了。”


    言盡於此,三分一夠,而這地方姬雲翊亦是知曉的,隻因當初是他下的命令,天策府的事,他不會多去沾染分毫。


    天策府與翊王府關係算是微妙的,就如同王爺跟皇後娘娘的關係般,天策府明明有派人護衛,甚至連十二騎的人都會出動,主子做事亦未對他們有何隱瞞,這樣看來,主子是完全放心這些人的,至少這些人僅僅是保護他,而非監視。


    可不管是天策上將,還是皇後和王爺,他們一個是當年的嗜血將軍,一個是當朝皇後,還有一個是冷到極致的皇子,他們都有同樣的性子,和同樣的疏離。


    常人又怎能看出其中有半分血緣關係。


    沫非著,卻也將那紫檀木盒遞了上去。“這是司巫大人房間的,具暗衛來報,曳邕本想打開來著,卻被天機府的人製止了,而奇怪的是曳邕還真未打開,具天機府的人,這是司巫大人最珍視的東西,怕會留下什麽線索,暗衛便將它帶回來了。”


    姬雲翊眸光輕掃,那紫檀的木盒便也映入了那黑眸之中,一股寒意蒙上那絕美的容顏,腦海裏竟是那女子跪在地上將這木盒抱在懷中的場景,還有便是那女子絕決的語氣。


    這世上,從未有人敢跟他姬雲翊‘滾’字,而世上亦從未有對他了‘滾’字的人還活著。


    修長的手指緩緩觸及那紫檀木盒時,一抹冰涼直襲手間,沫非卻亦退了幾步,確定這個角度再看不到那木盒的東西,這才停下了步子,在主子身邊多年,自然知道什麽該知道,什麽不該知道的。


    緩緩打開那木盒,待看清那盒中之物時,饒是絕冷如姬雲翊,手亦不由有些顫抖,那本沉寂的黑眸此刻卻如從冰窖般走出,寒到了極致。


    看著那靜靜躺在那黃稠之上的骷髏,這是一個人的頭骨,看大,應該還是個孩的。


    ‘司空夫人卻隻將其長子的死怪到這位庶女身上,殺其母,弑其弟,當著她的麵將一個六歲大的孩子剖腹挖心,做成泥像。’


    ‘熙兒……熙兒……’


    “不要……不要……”


    ‘毒瞎了她的眼,將她身上各處血脈劃斷,令其成廢人。’


    難怪,那夜她會是這個模樣。


    難怪,她會緊抱著這個木盒,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緊張。


    難怪,她會變得如此模樣。


    木盒重重的蓋上,寬袖飄逸,他身散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涼薄氣息,氣息如狂,似乎下一刻便會風卷而起,帶起令人窒息的瀕死恐懼。


    他從床榻坐起,青絲張揚,隨風輕舞,冷冷刻骨的寒意沾染著鼻息而出,往敞開的衣領裏鑽去,瞬間縈繞周身。


    他竟隻是勾起薄涼的笑意,涼薄的瞳孔裏是一望無際的地淵黑潭。


    他很少顯露自己的情緒,幾乎一直端持著深不可測、喜怒無常的鬼魅樣。“本王從不屑與他們相擾,卻不想他自斷生門,即如此,本王到不吝當著人間的閻王,定了他的身死。”薄唇微啟,喃喃之下是涼薄入骨,他徑自推門,闊步而出。


    沫非自也不敢怠慢跟上。


    主上的人,自然不是天策上將,不管願不願意,對於天策上將,主上都會留夠後路。


    他的,怕是輒王黨羽吧!昨日宮中來報,是姬雲輒和穆易揚進了宮,且狀告當朝司巫的事,輒王處事向來有目的,雖不知為何會對一介司巫出手,但顯然他們也找到司巫大人便是緋色修羅的事。


    他本以為以王爺的性子,不會再多幹預,卻不想王爺竟命人截了在昨日與輒王府和穆家有聯絡的所有人,甚至不惜讓璟王殿下進宮。


    主上對那司巫不同,他之前便也知道,卻不想在知道她是緋色修羅後依舊不該,或許,主上一早便知道了她的身份,隻是不在意罷了。


    本部來自看書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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