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鳳緊緊拉著她的手一僵,然後不由自主地看向柳憐。


    東方菱將他的臉扭了過來:“不許看他哦,隻能看著姐姐我。”


    他的小臉皺成了苦瓜,然後兩隻手都拉住東方菱的,可憐兮兮地說:“姐姐,我不想你死。”嘖嘖,這小可憐,連聲音裏都帶著些哭腔。


    東方菱無奈地聳了聳肩,幽幽道:“但是沒辦法啊,我是弱者,強者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唉,雖然我還想活在這個世界上和雲鳳你好好玩耍。”


    李雲鳳似乎是當真了,真的以為東方菱馬上就要被柳憐殺死,那大大的眼裏湧滿了淚水,他剛失去至親,雖然東方菱並不是他的親姐姐,可是卻在他最絕望的時候出現,他早已把她當作了親人。


    如果這個時候東方菱離他而去……他不要!


    這樣想這,那眼淚就不受控製地掉了下來,他拉著東方菱的手也更加用力:“我不要!”


    “傻孩子。”看他這個樣子,東方菱也於心不忍,“其實柳憐大人說的是沒錯的,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你很努力想要變成強者,並不是為了欺負弱者,將弱者無情地踩在腳底下,人之所以要變成強者,是為了保護自己想保護的弱者,也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被所謂的強者欺負。”


    李雲鳳眨巴著眼睛看她,旁邊的柳憐坐在地上,保持著單手撐著下顎的動作不動,就那樣看著她說。


    初春的陽光撒在她的身上,渡上一層暖洋洋的金光,她身形嬌小,笑容明媚,就像是從沒有戰爭沒有權勢沒有勾心鬥角的天上來的仙女一般。


    他自小父母雙亡,受盡人欺淩,他做夢都想成為強者,然後把曾經欺淩過他的人一個個踩在腳底下,讓他們生不如死,而他現在也做到了。他科舉高中,雖說在朝廷中,這並不是什麽大官,但是對於曾經那些欺淩用的人來說,卻是大得不行的官。


    所以那些曾經欺負過他的人,他一個也沒有沒有放過,曾經那些人對他做過的事,他均一一加倍奉還,看著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人卑微地跪在地上求饒無可奈何的樣子,心中的快感幾乎讓他瘋狂。


    他永遠也不要再成為弱者,他要一步步往上爬,哪怕是喪失人性,他也在所不辭!


    所以東方菱的話,他聽著是覺得可笑的,為了保護弱者,所以成為強者?可笑,自己沒有本事,還奢望被強者保護,簡直癡人說夢。


    他這麽想,也這麽說出來了,他看著東方菱,懶洋洋地說:“與其奢望強者保護你,還不如自己好好努力成為強者,讓弱者都跪在你的腳底下,不是更好,如果你體驗過弱者在你麵前無力掙紮,沒有一點兒辦法的時候,你就會愛上做強者的感覺。”


    東方菱覺得這個人根本就無法溝通,簡直頑固不化!


    “你懂什麽?”東方菱說,“你沒有感情,沒有想保護的人,你是永遠不會理解的!”


    她將李雲鳳往自己這邊拉了拉,“你有沒有感情,我管不著,但是雲鳳有感情,他是我弟,你不要給他灌輸那種惡心的思想!”


    “惡心?”柳憐看著她喃喃道,“真好,你竟然敢我惡心,真大膽。”


    他戳著那根樹枝站了起來,他比東方菱要高上許多,他垂著眼簾看東方菱,他的神情是不屑的是輕蔑的。


    東方菱以為他會想第一次見麵那樣,挑起她的下巴,然後像小說裏的冷情王爺一樣陰狠地威脅:女人,你好大膽!你以為我不敢動你?


    可是,她的腦洞似乎太大了……不對,應該是柳憐的思路跳的太快了,他就那樣輕蔑地看著她,就那種輕蔑的語氣問她:“那麽,這樣想的你,有什麽願望嗎?”


    這個問題,似乎和輕蔑不沾邊,可偏偏卻湊在一起了,東方菱覺得違和到了極點。她猜不透柳憐的意思,雖然不應該自戀,可是她還是自戀地想,該不會柳憐良心發現想實現她的願望?她愣了一下然後趕緊回答:“小一點的願望是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都幸福,大一點的願望則是……”她想了會兒,說:“大一點的就是希望國泰民安,國家有一個明君,朝政明朗,百姓有好生活。”


    後麵那條雖然有些博愛了,可卻是東方菱故意對柳憐這樣說的,她想以後柳憐成為了大奸臣,那麽很多百姓應該也是這種心聲,如果柳憐良心發現,走上正道,那真的是這個國家百姓的福氣。


    他能成為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的大奸臣,那智慧定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如果選擇的是正道,不僅是這個國家百姓的福氣,亦是這個國家的福氣。


    “你的心倒是真大。”柳憐冷笑,“還國泰民安……嘖嘖嘖,我以為你會說你的願望是從這個府裏出去呢,本想如果你有這個願望,那我就大發慈悲滿足你,不過,看來是我多想了呢。”


    東方菱聞言,整張臉都僵了。她隻顧著裝逼,忘記現在自己的處境了。


    “這麽看來,你還是很喜歡留在府裏的。”柳憐又說,“既然如此,那就繼續留下罷,需要我吩咐照顧你的丫鬟喂你飯嗎?”


    “謝大人厚愛,小的不敢當。”東方菱苦著臉說,“我可以把小願望改成想和弟弟從這裏出去嗎?大人你也知道,我家鄉不在這裏,我總在外麵遊蕩不回去,家人會擔心的。”


    “可以。”柳憐笑著看她,“不過李雲鳳是大初人,大初人自然得留在大初,且他乃罪臣之子,我乃堂堂大初朝廷命官,怎會讓罪臣之子逃出大初?所以,你一個人離開吧。”


    東方菱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看明白了笑裏藏刀到底是什麽樣的,柳憐這個人,簡直太可恨!


    恨得她牙癢癢!


    看她奓毛了,柳憐隻覺自己的心情無比愉悅,他將手中的木枝扔到花叢中,然後拍了拍手說:“當然,你如果真想把李雲鳳也帶走,還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雖然知道柳憐這嘴裏的話全部都不靠譜,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問。


    “我正好缺一個娘子,你若願意,我便屈身娶你了。到時候我再收養李雲鳳,那麽我們一家三口就有理由去探望丈母娘和嶽父了。”


    “……”東方菱的內心是崩潰的,柳憐這張嘴本來就吐不出象牙,虧她還傻傻地期待,她正想惡狠狠地回柳憐,突然一個下人,不知道從哪裏走了出來,輕聲對柳憐說:“大人,吳大人來了。”


    聞言,柳憐頷首,唇角勾了勾:“帶我去罷,恩師這個時候來有何貴事呢。”


    走了兩步,似是想起東方菱還站在那兒,便回首對她回眸一笑,那笑容啊,就如同現在的春風一樣,令人沉醉:“想好了,便主動和我說罷,過了這個村可是沒有這個店了。”


    末了,似是覺得還不夠,又補上一句:“我要找像你一樣的姑娘多的是,可是你要找我這樣的公子,可是難得的喲。”


    千萬頭草泥馬自心頭狂嘯奔騰而過,大概就是東方菱此刻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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