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昨晚一夜不知去向的元皇。


    安欣欣內功薄弱,皇後不會武功,此時都是沒有感覺到元皇的出現。


    無憂看到了也沒有告訴二人,而是表情平靜的看著窗外。


    安欣欣蹲在地上,眼淚還在撲簌撲簌的落下,心底說不出的苦悶掙紮。


    “你放心,該給你的,我都會給你,隻要你答應我的兩個要求。”無憂的語氣淡淡的,從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安欣欣點點頭,可心中還有不安深深的影響著她的決定。


    “無憂,我隻想知道,你……是不是很喜歡很喜歡夏漣漪。喜歡到為了她可以放棄一切?”安欣欣眼底有濃濃的不甘,她是一個不太會掩飾自己情感的女子,這也是無憂選擇她的最終原因。


    無憂先是一怔,繼而無所謂的笑了笑,那半張完美到極致的麵容令人動容。安欣欣見他如此表情,還以為無憂已經放下漣漪了,誰知,無憂卻是如此笑著說出令安欣欣傷心絕望的話來。


    “你的問題越軌了。我那兩個要求你沒聽懂嗎?那我再說最後一遍,也是唯一的一遍!在這世上,任何人都不能在我麵前提到她任何不好,或者質疑她的人品和選擇。隻要所有人都在我麵前噤聲關於她的一切。那我就是一個正常的無憂。會按照原本的軌跡一步步走下去,絕不會偏差半步!”


    無憂此番話是說給窗外的元皇聽的。


    他知道元皇遲早都會去找漣漪的,那他現在就把話說明白了,隻要不招惹他心底的這個底線,他會是一個聽話的好皇子。以前那個桀驁不羈目中無人的元成閣,注定……消失不見。


    窗外的人影閃了閃,作為父子,無憂和元皇之間,有時候不需要語言去挑明彼此的想法和立場。


    無憂相信,父皇也曾年輕過,那麽他也該知道,有些人,注定得不到的時候,該如何麵對?


    安欣欣此刻隻覺得周身冰涼,說不出是怎樣的折磨感覺。如果她現在還有退路的話,或許她會離開無憂身邊。


    但是現在整個安家都視她為眼中釘,安家也因為她跟無憂在一起,成為眾矢之的。她不顧一切追逐的感情,到頭來,成了一樁蒼白的交易。


    她還有的選擇嗎?無憂如此聰明,豈會不了解她現在的處境?


    安欣欣站起來,臉上的淚痕已經無力擦去。


    “無憂,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那你就是答應了。”無憂淡淡開口,是肯定的語氣。透出的卻是他的無情。


    安欣欣點點頭,眼淚卻流的更加洶湧。


    “你先出去吧,換件衣服,稍後我讓婉兒去接你。我跟母後還有話說。”無憂的表情淡淡的,不見絲毫波動和感情。若說之前他對安欣欣隻是一種淡淡的疏離,讓安欣欣有種若即若離的感覺。那麽現在的無憂對待安欣欣的態度,便是挑明了一切之後,徹底的冷冰冰的,連一絲溫暖都吝嗇於給她。


    安欣欣忘了自己是怎麽走出房間的,屋外的陽光很刺眼,刺得她一直流淚,流到眼淚都幹了,還是想哭。


    ……


    屋內,皇後調整好情緒,轉身平靜的看著無憂。


    剛才無憂和安欣欣那一出,皇後豈會看不懂這裏麵的道道?難道這就是身為皇家兒女必須要經曆的一切嗎?都言,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她早早的深諳這個道理,可是如今,這一切在自己的兒子身上重演,她卻是說不出的心痛和折磨。


    有些痛落在自己心上,當娘的可以一笑而過,自嘲或是冷靜的麵對。可是若此刻是親眼目睹自己的兒子不能追尋所愛,而是將成親當做一場交易,這各種心酸,如何能言說的清楚?


    “母後,就這麽辦吧。”無憂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吐出這麽一句話。


    皇後什麽也沒說,轉身走出房間。這一刻,她沒有任何埋怨無憂的意思,隻是作為一個母親,忽然覺得愧對自己的孩子。


    因為麵對無憂違心的選擇,她能做的不是想辦法改變無憂的決定,讓他放下一切勇敢追逐,而是……默許。


    皇後心情沉重的走出無憂房間,回到自己的臥房後,元皇還沒有回來。這房間是端木或洛城行宮最豪華的一間宮殿。皇後坐在屋子正中,四周具是金碧輝煌瑰麗奢侈,然後,她卻感覺不到任何溫暖,周身冷冰冰的。現在,當她需要元皇在身邊給予溫暖和安慰的時候,卻不能任性的去找他。


    身為一國之君,元皇要日理萬機,還有很多事情是不能擺在台麵上去做的。


    皇後理解了二十年,哪怕此刻孤獨的想哭,也要一個人硬撐。


    ……


    次日傍晚,漣漪和元君離一起來看無憂。


    無憂似乎也有預料,看到伴在漣漪身旁的元君離,並沒有任何吃驚,眸子裏明亮的光芒一閃而過,繼而,又恢複那慣有的靜若止水。


    “三哥。三嫂。”他叫的自然。卻隻有自己能聽出來,這聲三嫂帶著怎樣的輕顫。


    漣漪和元君離點點頭,坐下後,元君離看似自然地將漣漪擁在懷裏,卻是難掩他的霸道冷酷。


    無憂瞳仁閃了閃,唇角笑意不減。


    “我已經好很多了,三哥三嫂不用過來看我了。明天就能去院子走走了,這邊母後天天都在,還有欣欣陪著,你們盡管忙你們的就成。”無憂自顧自的說著,漣漪默默點頭,元君離仍舊是一張冷臉酷酷的,不見多餘的表情。


    “無憂,君離說,過幾天是宋太後的生辰,到時候洛城又要忙活上一番,你這身體,到時候就不要參加了,安心休息。”漣漪輕聲開口,這話都是來之前元君離告訴她的,既然現在這位爺不開口,那隻好她來說了。(.)


    元君離攔著她肩膀的手驀然一緊,似乎是在埋怨漣漪多嘴。漣漪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從進屋到現在也不說話,她替他開口了,他還一臉不情願!


    這個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跟你犯別扭了。


    無憂看著漣漪和元君離之間的互動,心口那兒,就像是無數根銀針刺著那般疼痛。他深呼吸一口,臉上的笑容保持不變。


    “好的三嫂。不過到時候你跟三哥都要多加小心。這幾天,融入洛城的各方勢力越來越多,不得不防。”


    “知道了。君離已經從京都調人過來了。”


    漣漪淡淡開口。這來的人可不是別人,而是跟那漓江公主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鐵手。漣漪很期待接下來,鐵手和漓江會不會上演一出驚世駭俗的虐心大戲。


    “對了,三哥,三嫂。母後已經幫我選了良辰吉日,等回京都之後,我就要正式迎娶安欣欣。雖說我這王爺的身份是沒有了,但是欣欣既然跟了我,我還是會給她一個王妃的名分。到時候,三哥和三嫂一定要喝無憂的喜酒。”


    如此喜慶的話,從無憂這過分平靜的語氣中敘述出來,他內心的掙紮失落,連他自己都有些看不懂了。


    一直沉默的元君離在聽了無憂的話後,終是開了金口。隻不過,這說出來的話卻很氣人。


    “是嗎?本王也想回到京都後就與漣漪生一個孩子,不能讓她如此輕鬆,終日無所事事的惹是生非。是該有個孩子讓她收收心了。”


    哧!


    漣漪差點噴了。


    回到京都就生個孩子?生孩子不是要十月懷胎的嗎?而且還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好不好,哪能說生就生!再說,他們現在還沒那個呢……生毛!


    這丫的太腹黑陰險了,竟然想用孩子綁住她?哼!就算生了孩子又如何,他要敢對不起她,她照樣帶著孩子闖蕩江湖!留他一個人在王府喝西北風!


    元君離這會卻一臉威嚴的看向漣漪,早就將她臉上那不甘和不服氣的表情研究透了。眸光一瞬狠狠地割過漣漪麵頰,漣漪撇撇嘴,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算是默認元君離的話。


    無憂眸中笑意不減,瞳仁深處卻是緩緩黯淡了下來。


    “那恭喜三哥三嫂了。”無憂的聲音突然變得沙沙的,像是有什麽堵在喉嚨裏。


    “無憂。藥熬好了,我給你端來了。”


    正在這時,一聲清脆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不是別人,正是穿戴一新的安欣欣。


    安欣欣不知道漣漪和元君離來了,當她捧著剛剛熬好的藥走進來的時候,甫一看到漣漪,臉上的表情一瞬變得非常難看,手腕一鬆,剛熬好的藥嘩啦一聲灑了出來,連那藥碗也重重的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的。


    無憂見此急忙走下床,看似關切的握住了安欣欣的手,輕聲道,


    “有沒有燙到?給我看看!你看你,跟你說過很多次,這種事情讓下麵的人做就行了,你非要自己來。我如何也說不聽你是不是?”無憂一邊柔聲責備安欣欣,一邊拉著她的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安欣欣抬起頭愣愣的看著無憂,待想起這屋裏還有漣漪和元君離在的時候,安欣欣方才回過神來,才懂,無憂如此,隻不過是為了做給夏漣漪和元君離看的。


    隻是在演戲,而已。


    安欣欣咬著下唇,眼神從震驚中緩緩恢複正常。無憂坐在她身側,正低著頭小心的查看她手背有沒有燙傷。他垂下的麵容看不清任何情緒,隻怕此刻,他那隱在暗處的眸中,是絕對沒有一絲真心實意的關心吧。


    可是莫名的,安欣欣卻貪戀這般被他嗬護的感覺。隻希望,夏漣漪或是元君離,時時刻刻都在這裏就好了。那無憂便可以永遠對她如此溫柔關心。


    眼前一幕讓漣漪心生疑惑,元君離始終是冷眼看著。


    “我們走吧。”元君離拉起漣漪就要走。


    安欣欣見此,知道一旦漣漪和元君離走了,無憂這一刻的溫柔和關心就將蕩然無存。安欣欣緊張的咬著下唇,在無憂即將抬起頭的一瞬間,突然張開手臂緊緊地抱住了無憂。


    這一瞬,漣漪和元君離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


    安欣欣麵頰衝著牆壁一側,她不能讓漣漪看到自己此刻紅紅的眼睛。而無憂的身體卻是從未有過的僵硬。


    正所謂,自己布下的局,就要承擔局中人付出的一切感情。


    安欣欣抱著無憂,輕聲道,“無憂,認識你真好。這世上還有一個你關心我,在乎我,我真的很幸福。我也不怕漣漪姐姐和平王笑話了,我會讓所有人都看到你我之間的感情堅如磐石。你若磐石,我若蒲草。”


    安欣欣說完,無憂僵硬著一張臉,鬆開她的手臂幽幽開口,


    “好。”


    隻有一個字。


    這是他的極限。他布置了一出看似天衣無縫的棋局。定下了兩個足以製約安欣欣一輩子的條件。卻是無法阻擋安欣欣此刻的擁抱。


    安欣欣忍住眼淚,輕聲開口,“無憂,其實如果不是你說回去就成親,我真的沒做好準備,但是現在……”


    “好了,別說了。三哥三嫂要走了,我們送送他們。”無憂很快調整好情緒,不著痕跡的拿開安欣欣的手,起身看向門口的方向。


    但是不知何時,漣漪和元君離已經走出房門,隻留給他一雙般配的背影。


    那背影隴在日光初曦之中,不知道元君離說了什麽,漣漪抬手捶了下他的胸膛,元君離臉上冷酷不減,下一刻更加霸道的將漣漪擁在會裏,漣漪象征性的掙紮了幾下,就被元君離纏綿火熱的一吻給俘獲了一切力量。


    看著光影中旁若無人親密接吻的兩道身影,無憂瞳仁深處幽幽的劃過一絲血痕,繼而轉過身來,衝著安欣欣冷冷一笑,


    “你的表現真是超出我的預料。”


    安欣欣突然發現,自己竟無法迎視無憂的雙眸,隻得低下頭,囁嚅著開口,


    “剛才……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是嗎?那我要不要為你的真心話喝彩嘉獎呢?”無憂的語氣明顯帶著一絲嘲諷。語畢,他揚手扯掉自己身上剛換上的一套衣服,麵無表情的丟在地上。


    “無憂,你……”安欣欣看著眼前一幕,身子無力地顫抖著。


    無憂卻是沒有絲毫憐憫或是動容,語氣冷冰冰的,哪裏還有之前漣漪和元君離在的時候,那其中半分的溫柔。


    “以後你若用了香粉,進來之前先想辦法把那味道去掉。我不喜歡。”


    “好。”安欣欣低下頭。


    無憂看著麵前沒有任何心機的女人,瞳仁之中,仍是不見半分情愫。


    “成親後,我自會跟你親熱。我說過,除了那兩個條件,這夫妻床底之事,我不會缺了你一分。所以你現在不用如此迫不及待的。況且,這種事情,男人不是時刻都會想的,等我想了,自然會找你。”


    無憂這番話可謂是歹毒至極。可他臉上的表情偏偏是雲淡風輕的,無害、從容。


    安欣欣瞪大了眼睛看著無憂,下一刻,漫天的羞恥感瘋狂襲來,她捂著臉啊的叫了一聲,如瘋了一般的衝出了房間。


    屋內,獨留無憂靜靜的站在那裏。


    光影斑駁透進房間,他負手而立,表情清淡。


    地上撒了的湯藥還在那裏,他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任由湯藥和一地碎片擺在那裏,像極了他此刻支離破碎的心。


    在錯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說的是他與漣漪。


    在錯的時間遇到了錯的人……說的是他與安欣欣。


    而在錯的時間與對的人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折磨的永遠是不肯放下的那個人。


    ……


    漣漪與元君離一路打打鬧鬧的往回走。元君離這一路上話特別多,簡直不像是平時的他。漣漪好幾次都插不上嘴,在一旁氣的捶了他好幾下。


    正在這時,漣漪突然從擦身而過的一隊宮女身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味道正是元君離傷寒那晚帶回來的香氣。這味道實在是太過於特別,所以漣漪才會記憶深刻。


    漣漪扭頭看向走過的一隊宮女,卻見元君離的視線也隨著她一同追隨過去。漣漪挑了下眉毛,臉色微微變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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