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需要一直隱瞞……


    深海天棲的突然襲擊直接導致了南方第七鎮守府全軍覆沒,他們甚至就連最後的反擊——核彈都沒能發出。


    與之相比,僅僅是主力艦隊被殲的第六鎮守府倒還算是幸運,至少她們的提督還活著。


    當第六鎮守府的艦娘們在大海中,冒著被深海天棲發現的危險搜索了整整48個小時後,抱著半塊木板漂浮在海麵上的雷瑟斯.海爾曼被發現了。


    半個身體被海水泡得浮腫的他,卻奇跡般的還活著。


    然後,在恢複意識之後,對於之前的遭遇,他一字未提。無論是對著其它同僚幸災樂禍的眼神,還是總督府來人的責問,甚至是手底下艦娘的擔憂,他都在沉默。


    半個月後,深海天棲在整個聯邦小心翼翼的眼神中離開了這片和大陸顯得“太近”的海域,像衛星一樣回到了它原本的軌道。


    而殘留下來的痛苦,卻無時不刻的在一些人的內心發酵。


    靠著一艘戰列艦,戰勝了深海的男人!——這是多麽令人譏笑的形容啊,而這個同樣令人發笑男人,現在卻還在南方的封鎖線內苟延殘喘。


    因為和其它鎮守府一貫的不對付,在第七鎮守府覆滅於深海天棲的炮火之下後,包括早對這個不聽指揮的第六鎮守府頗有微言的總督府,幾乎所有鎮守府都下意識的忽略了這位封鎖線裏的同僚。資源的補給一點點扣減,直到最後的徹底無視,相當嘲諷的是。這道由深海布置卻被毀滅的封鎖線,最後卻是通過聯邦的力量得以“完成”。


    失去了來自最南方的第七鎮守府作為緩衝點,失去了北方其它鎮守府和總督府的支援,失去了第六鎮守府上最大——也是唯一支柱的原型艦長門,第六鎮守府幾乎淪入絕境。


    以往看來,除了毫無意義的消耗資源外便無其它用處的驅逐艦被批量製造,在雷瑟斯麵無表情的命令中義無反顧的投身於毫無希望的戰場。然後在頻繁的戰鬥中接連沉沒,再繼續用僅存的那點資源進行建造。再戰鬥,再建造,在戰鬥,再建造……


    當南方的攻擊停歇。東方的攻擊力度減緩時,幾乎整個第六鎮守府上的艦娘都已經更換過了三批不止。


    麻木的提督,依托著僅有的仇恨作為支撐,在著絕望之中發酵著,咆哮著——活下來了。


    他的生存意義在那一天之後,就隻剩下了唯一的那麽一個。


    向那天空之上的“勝者”,發起屬於“敗者”的複仇,為此,他哪怕是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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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戰列艦長門。請多指教,和敵戰列艦的戰鬥就交給我吧!”


    再一次看著這位艦娘從建造器裏走出來的時候,雷瑟斯完全是麻木的。


    同位艦——從未有一刻。這位提督對原型艦和同位艦艦娘的這種記憶機製感到如此憎惡,甚至於有了直接命令眼前這位“熟悉的陌生人”將誕生她的這個儀器用+的艦炮轟炸成渣的衝動。


    然而,那沉澱了十多年的仇恨讓他維持住了僅存的理智。


    “從今以後,你就是第六鎮守府的秘書艦”


    轉過身,提督不願再看到她一眼——他害怕內心的惡魔太早的掙脫束縛。


    “是!”


    表情嚴肅的同位艦艦娘,毫不猶豫的答應。


    有些事。需要一直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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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鎮守府?”


    長門遲疑的看著發色斑白的年老提督:“那不是在三十年前就已經被……”


    “昨天的遠征部隊在搜集資源發現了異常,有三艘深海戰列艦脫離了原本的航道向著南方出發”


    “可是。如果隻是這樣的話,也許那隻是……”


    “那裏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輕輕撫摸著手中的啟動器,雷瑟斯.海爾曼如是說道——當那枚作為最後反擊的核彈被搬到第六鎮守府,並且埋在自己腳下的那一刻,第七鎮守府已經徹底的失去所有價值。


    “我已經和深海打了三十三年的仗,我比你更清楚她們的思維……”為了摸清那艘深海天棲的行動方式,他已經快三十年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了。


    看著長門,雷瑟斯緩緩道:“到第七鎮守府上去,無論上麵出現了什麽都給我帶過來,如果他們不願意……是人類的話,打死了,把屍體給我帶過來,是艦娘的話……轟沉了,再把殘骸給我帶過來”


    僅有的時機已經到來,這幅殘破的身軀不可能給他第二個機會,年邁的提督容不得任何一絲差錯……


    疲憊的閉上眼:“處理方式你明白的,別讓艦隊裏的其她艦娘看到……”


    “……是,長門明白了”


    什麽時候……您已經變成了這幅模樣呢?


    轉身,艦娘一步步的沒入黑暗的通道。


    真的,是長門錯了嗎?


    有些事,需要一直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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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與眾不同的人類。


    在看到這位提督和他手下的艦娘共同戰鬥的那一刻,長門是如此判斷的,在她的記憶中,從來就沒有過哪位提督會真正的踏上艦娘的甲板,用著那些玩笑般的槍支炮彈和深海棲艦進行戰鬥。


    而眼前的這位非但這麽做了,他甚至願意用他自己那脆弱的身軀去為自己的“夥伴”抵擋來自深海的炮火。


    黑暗之中,她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為了這一絲希望,她在雷瑟斯賦予的權限之內,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他成長,然而,這三十年裏唯一的一道曙光出現的時間,卻太過短暫……


    “讓他們一起過去,一次性集合起來,我就不信它還能忍著不出來!”


    衰老的聲音發出刺耳的嘶吼,比起人類,現在的提督更像是野獸——被仇恨蒙蔽了一切理智的野獸。


    “提督大人,如果這樣的話,他們也會和其她姐妹一樣——”


    “都已經二十多個了,多幾個不多,少幾個不少……”野獸般的視線轉向自己的秘書艦:“還是說,長門,你想為了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而背叛我?”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在雷瑟斯的目光下,和三十年前一樣,長門再一次低下頭:“……長門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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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字路口的毀滅之光已經綻放,時隔三十年,再一次麵對著前方的天空那遮天蔽日的陰影,長門並沒有像之前想象中的感到憤怒,悲傷,或者恐慌。


    僅存的,隻是淡淡的解脫感。


    “長門,你害怕嗎?”輕輕撫摸著手上的遙控器,年邁的提督突然問道。


    “長門隻是遵循著您的意誌,提督大人”


    (無論是三十年前還是現在,都是如此。)


    低下頭,哪怕是在這最終的時刻,第六鎮守府的秘書艦依舊如此平靜。


    遙望南方天空迫近的巨大陰影,懸殊的對比下,方才顯示出這是何等的龐然大物——


    半徑超過500m的半圓形物體,就這麽懸浮在距離海麵接近100m的高度上,偌大的陰影直接將接近五分之一的鎮守府覆蓋於其中——這已經不是戰艦所足以形容的事物,相對的,若是裏藍在場,絕對會賦予它另一個足以與之更匹配的稱呼。


    懸浮要塞。


    大概是感覺已經足夠,懸浮要塞在距離第六鎮守府接近500m的區域停下——這個舉動甚至帶起來了一場強度在11級左右的狂風。


    巨大炮管從要塞底下露出的空洞探出,筆直的指向鎮守府上僅存的兩位。


    “生命探測儀都配上了,她們的科技還真是廉價”直麵著天空直徑超過的漆黑炮口,年邁的提督似是嘲諷的說道:“要不是對你專門研究了30年,這次怕是要虧大發了”


    用整個第六鎮守府,連帶著作為“籌碼”的第七鎮守府,所換來的一次複仇。


    “30年前,我丟下‘你’,一個人跑掉”顫巍巍的按下手中的遙控器,這一刻,雷瑟斯的目光徹底移開眼前“朝思暮想”了30年的深海天棲,望向旁邊的長門。


    似是眷戀,似是不舍,又似是解脫。


    “這一次,該輪到我去找你了……”


    太陽,再次隕落大地。


    在光芒將一切吞噬之前,一個微弱之極的聲音傳出。


    (提督大人,我……)


    “……從來都在這裏……”


    有些事,需要一直隱瞞……


    為了阻止再一次的悲劇發生,她選擇了隱瞞——直到死亡的隱瞞。


    戲劇性的是,相似的悲劇卻再次上演,在這貫通了整場戲劇的故事中,一個“敗者”誕生了。


    30年前他因為“無知”而失敗,30年後他因為“愚昧”而失敗,這場所謂的複仇,從頭到尾就是一場“敗者”的自憐自艾。


    某種意義上來說,雷瑟斯.海爾曼的複仇成功了,以這麽一個身份。


    ——永遠的敗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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