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炎夏的埃及,每一寸土地都被火辣的太陽炙烈的灼烤著,但這似乎並不阻礙開放熱情的埃及人出門遊逛。


    甜美的嘴角微微上揚,如水一般的雙眸溫柔的看著床上那個包裹在繈褓裏的嬰兒。“長大以後,一定要像你的父親一樣威猛。”……細膩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嬰兒白嫩的臉部肌膚,光滑柔軟的觸感更是激起了這位年輕母親心中最慈和的母愛。可知,這個孩子對於她來說的意義?


    “還好,你的眼睛……”手指停留在嬰兒細小的眼角處,在這細嫩的眼皮之下,她慶幸,慶幸他並沒有遺傳拉舍斯夫的紅色眼珠……不然,那麽明顯的特征,就算她想極力掩飾,法老也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母子倆的。


    “乖,不要怕。母親會代替父親的那一份好好守護你,一直守護著你。”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滴落在細長的手指上,再不均勻的向著指縫間滑下。現在,她的人生裏就隻剩下這個孩子了,這個拉舍斯夫留給自己的唯一珍貴寶貝,是她繼續活下去的勇氣……麵前這張稚嫩的小臉兒,隱約之中帶著屬於拉舍斯夫的輪廓,不是很清晰,也不是很明了。或許在**之後,就總有那麽幾分相似吧,畢竟他骨子裏流淌著他的血液。


    思念…從見他的第一麵開始,宣泄自內心的想念,就算他站在自己的麵前,她也無法擺脫這種心底暗自想念他的陰霾。痛徹…都因為那把長劍而起,她就在現場,就站在不遠處看著銀白的劍身刺穿他的身體,腳底生根、凝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緩緩倒下,卻連走到他身邊的力氣都沒有。


    她真的好恨,恨洛西,如果不是她的存在,拉舍斯夫又怎麽可能會死在尼撒的劍下;恨尼撒,如果不是他,她和拉舍斯夫的孩子又怎麽可能還未出世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父親……她恨所有人,是可惡的巴比倫人害得她今天如此地步。


    也就在此時,“咚咚”的敲門聲突兀的響起……愛惕絲緹警惕的站起身來抹掉臉上的淚痕,當手指觸碰到左右臉頰上那兩道已經結疤的刀痕時,心底又劃過無限惆悵和痛恨。不過就是那麽轉瞬之間,便很快拿起床頭的麵巾遮在臉上。


    打開房門以後,是貼身侍女索瑪吉斯。


    “王妃……”


    愛惕絲緹趕緊用手捂住索瑪吉斯的嘴巴示意她小聲一點,再回頭看一眼仍在熟睡中的孩子,才放下心來輕輕的掩上門。


    兩人來到隻有法老和王妃才能進入的後花園,“說吧。”坐在花園裏的石凳上,剛才母性的溫柔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隻是一位複仇王妃的冷狠。


    “因為此次事關重大,所以密使是用口述傳達。”也許是深受幾年服侍的感染,在索瑪吉斯的身上似乎也能看見一絲愛惕絲緹的影子。


    “密使呢?”


    “王妃請放心,他已經自行了斷了。”


    “很好。”即使隔著一層不算太薄的麵巾,但是愛惕絲緹陰冷的笑意還是滲透出麵巾傳達了出來。


    “據密使的消息,巴比倫城內現在是一片混亂。”


    “混亂?會是什麽混亂?”成洛西不是已經回到了尼撒的身邊了嗎?對於尼撒來說,恐怕除了洛西,也沒有什麽混亂是他所解決不了的吧?


    “是巴比倫王最寵愛的一位小姐偷跑出城了。”


    “什麽?”愛惕絲緹拍案而起,驚訝亦不是驚怒……巴比倫王最寵愛的小姐?尼撒已經和米底公主成婚,那麽這位小姐?不就是洛西了嗎?……偷跑?也就是說她是瞞著尼撒擅自出來的?


    計上心頭,眉開眼笑,就是那麽轉眼之間的事。“忽姬布大人現在可好?”……是的,她很自信的確定成洛西的去向。


    “王妃,這次並不是忽姬布大人。”


    還未修飾過的淡眉再次輕輕擰起,隨即舒展平開,“吉斯,這件事先在王宮裏傳開,務必要讓法老知道。”……這次,她仍然知道是誰透出的消息。


    “奴婢明白。”聰明規矩的她絕對不會多主子的嘴。“可是王妃。”


    “還有什麽事?”


    “密使說,忽姬布大人已經被巴比倫王軟禁監視起來了,望王妃日後小心。”


    “什麽?”再一次,愛惕絲緹拍案而起,是驚怒而不是驚訝。“看來他們已經察覺出什麽了。”


    “王妃,我們應該怎麽做?”


    “你隻要負責散播消息就是了,法老那邊自有本妃去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雖然洛西對於拉舍斯夫沒有男女之愛,卻有普通情誼。所以說,她才會有把握洛西會來埃及……眼下之急,就是要先尼撒一步找到她,“切記,暫時不要讓民間百姓知道,隻要在王宮內就行了。”


    “是,奴婢明白。”


    “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在索瑪吉斯離開後的不久,愛惕絲緹也跟著走出了後花園……成洛西,她不會忘記這個女人所帶給她的一切災難,是她毀滅了她的所有幸福。至於這些,她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連同尼撒一起,勢必要讓整個巴比倫都為拉舍斯夫陪葬。


    滿心的複仇,卻在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化為了擔心和著急。“沙爾,沙爾……?”快速兩步走到空蕩蕩的床邊,明明臨出門時他都還睡在床上,而且又那麽小,連路都不會走,又會去哪裏?……一時之間,愛惕絲緹越急,腦袋就越昏。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法老?對對對,也許是法老派人抱走的。來不及多作停留,愛惕絲緹就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


    死海――


    著麵前平靜的海麵,尼撒騎在馬上一言不發,威嚴冷峻的氣勢嚇倒死海片沉寂。


    “死海。”薩爾塔突然從身後策馬前來,同尼撒並肩。


    “死海?”側過頭,深藍色的雙眼早已蒙上了一層薄霧。


    薩爾塔不去正視他,不去窺探他眼中的脆弱。


    “沒有生命的湖。”直視著沒有任何波瀾的湖麵,繼續淡淡的說著。


    “死海?……湖……?”稍微,尼撒的情緒被薩爾塔的話轉移了一點。


    也許不得不感歎這就是所謂“神明的指引”吧?幾年過去……同樣的地點,不同的人;同樣的凝望,不同的心。


    薩爾塔點點頭,“洛西小姐說,它並不是海,隻不過是一條湖而已。”


    “洛西……”尼撒低頭喃喃,這對敏感的字眼。不管是聽他人提起,還是從自己的嘴巴裏說出來,心都如此的抽痛。“她也來過這裏?”


    再次點頭,“陛下,洛西小姐不會有事的。”……看見那兩道死死擰在一起的眉毛,薩爾塔卻不知要說出怎樣的話,才適合寬慰那一顆焦躁不安的心。


    加重握住韁繩的雙手上的力道,直至手背上的青筋突起。“薩爾塔,本王都已經做到了。”……回望著被淡霧籠罩的水麵,滿心的擔心和無奈催化成了眼淚輕輕滑下。是的,他都做到了,他說過會用半壁江山來換得她的生命,而現在,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卻惟獨她,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著旁邊這位猶如雄師一般的王者,作為下屬,他是他佩服、敬仰的模範。他的確是做到了,在短短的時間內,像沙漠風暴一般席卷了敘利亞和巴勒斯坦一帶的西頓、推羅以及猶太,就連之前一直處於中立飄搖的大馬士革,也不得不完全的俯首稱臣。


    “薩爾塔,就地休息吧,明天一早再出發。”麵向著死海轉過身,獨自黯然傷神。死海?很完美的一個名字,周圍生生無息的空寂與陌恫,似乎和死之間,確實息息相關。死海,他和她,都這麽緣分的來過這個地方,是天注定的巧合?還是冥冥中的宿命?


    “是。”寂然的背影,即使有再多的話和提議想要說,卻是難以啟齒。薩爾塔已經不清楚,尼撒這樣的犧牲,到底是福,還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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