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布甲尼撒稱有事相商讓裏斯浦也隨他一起回東宮去了。一行人腳下剛步出房門塞米拉米斯就連人帶身體的癱坐到了地上。


    “殿下……”耶利米見狀正想要衝上前去卻被她抬手阻止。


    “我沒事。”


    “為什麽?”耶利米沉色斂眉語氣頗為激動。看著她兩手撐在地上弓著瘦削的背脊更顯嶙峋柴骨。屋子裏又使然恢複到之前兩人的狀態隻是更為淒清岑寂尚能清楚地聽見她微弱且急促的喘息聲。


    “什麽為什麽?”塞米拉米斯垂著頭嚅聲問道。


    “殿下為什麽要救耶利米……”


    “不是為了你。”塞米拉米斯扶著**口輕咳兩聲解釋得幹脆簡單。“陛下外可征戰內能治國他興修水利重整河運還大興土木修複擴建巴比倫城。這些都是希望在加護城防的同時吸引更多的外來遊商刺激他們可以在城內廣勢商貿。可是格齊伍布的做法無疑是在摧毀他的政體**於建工的那些奴隸全都是體格精壯的青年現在唯一能夠**他們行為讓他們乖乖就範的隻不過是一些虛無的頭銜、身份和地位罷了。如果不及時加以鉗製總有一天格齊的惡行會讓這些統統崩裂必然會激起他們對巴比倫貴族及王室的不滿**也就隻剩些時日的誆限罷了。”


    耶利米盯著那扇瘦弱的背影沒有**話隻是順手從床上拿起一塊毛毯走過去在她麵前蹲了下來輕輕為她披裹住單薄的肩背。


    “這次耶路撒冷境內大麵積遭遇幹旱絕不可能隻有巴比倫一方提供援助埃及也會出手。你不是說猶太王很依賴法老嗎?若是你現在回去了就算猶太王害怕陛下一時不敢深究想必埃及也會在此上麵大做文章放出‘巴比倫王欲挾持猶太先知威脅或是鏟除猶太王’之類的話到那時候單憑你一己之力怎麽堵住那些悠悠眾口?要是不知內情的陛下得知被你欺瞞了這麽多年也勢必會以此為借口向猶太宣戰這反過來不是正中埃及下懷了嗎?”塞米拉米斯抬眼看著他不覺慢慢蜷縮起雙腿雙手拉過毛毯的邊沿抱住膝蓋將冰涼的身體緊緊包裹其中汲取著溫暖。


    “當然這隻是其一。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話到此塞米拉米斯吞吐止聲。看著耶利米的眼神也開始變得猶疑起來似乎是接下來的話被卡在了某段情緒中很是糾結。就這樣在耶利米期盼的目光下她和自己扭捏了好一陣之後終於還是開了口。“當初的巴比倫王子是美索不達米亞之上唯一一個可攻破亞述不敗神話的人。”


    耶利米懵然卻也對她的話是心照不宣深諳於心便不再多做細問。


    “所以啊我沒有辦法介入他的戰爭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腔調陡然輕鬆。她俯眉低下視線從銜合的毯縫處伸出一根手指頭在膝蓋上隨意比劃著極像是在自言自語。“修複巴比倫城已經耗費不少而這裏麵的主要費用都是通過以前的各路稅金得來。如果一日找不出格齊伍布貪贓的證據陛下就一定會加重稅收日積月累百姓必是怨聲載道。”


    “不過這下好了從格齊伍整理布府邸收繳出來的贓款就算日後和埃及開戰在即也不用再緊張籌措軍餉了。”說著塞米拉米斯的嘴角不自覺浮上一抹悠然自怡的微笑也總算為蒼白的臉色添了幾許生輝。


    靜靜地耶利米回想著近幾日對她來說如遇夢魘的過去她的笑臉似乎也隨之成了遙遠的定格。侃侃而談的神情歡快得難以抑製那些本是相關政事的嚴肅話題此時從她口中說出卻像是一個少女在對自己的朋友訴說一段最簡單的心事。看得出來能為尼布甲尼撒鏟除一個**佞讓她如釋重負自內心的喜悅情不自禁就躍上眉梢、眼角、嘴角……充滿她的每一個表情靈美動人。


    多年的相處下來塞米拉米斯早就把他這樣一個外來者當成了身邊最好的傾訴人。其實這些話都是她最想對尼布甲尼撒說的吧?若沒有身份的隔閡和顧及她應該最想當麵那個**膽說出來而不是被他不明不白的誤會自己。


    “我實在是沒力氣站起來了你可不可以拉我一把?”坐在地上的塞米拉米斯撲騰掙吧了兩下硬是沒站起來隻好伸手向麵前的耶利米求助。


    看著支於眼前的小巧手掌耶利米的眼神先是微微一震小驚餘後才軟下眼角會心一笑便直起身彎腰握住她冰冷的左手。


    “你笑什麽?”塞米拉米斯不爽的小蹙眉頭。


    耶利米搖頭扶著她慢步走回床邊。“以前大多都是聽說就算這麽多年與殿下相處下來耶利米好像也不得不在今天重新認識殿下一次。你的父王選你做他的繼承人真的一點都沒看錯你遇事沉著冷靜分析條理也清楚明細完全讓人想不到你是一位常在深宮養尊處優的公主殿下。”


    他的笑隻是在嘲謔自己那些卑微的小人之心。雖然塞米拉米斯嘴上沒有承認卻讓他確定一旦有事她絕對不是一個會棄周遭於不顧的人。然而兩者如此比較起來他之前處心積慮想要利用她的心理還真是相形見拙自慚形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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