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聽說劉文軒要跟著一同出關,心下慶幸,暗想幸好老子進了白虎營,沒有跟在宇文承朝身邊,否則這次說不定也要跟著一起前往兀陀。


    “這次出關,人手不能太少。”宇文承朝道:“隻有咱們幾人不夠。”向秦逍道:“王逍,你去白虎營挑選幾名精銳之士,回頭跟著咱們一起扮作護衛出關。”


    秦逍心下隱隱覺得不妙,問道:“大公子,要幾個人?”


    “隆和貿易行也有護衛,不過本領一般,我也信不過。”宇文承朝若有所思:“挑上十來個人吧。”


    “袁統領會不會同意?”秦逍問道:“我是擔心無權在白虎營調兵。”


    “今晚在侯府議事的時候,袁尚羽在場。”宇文承朝道:“我當時就向父親說過,要從白虎營調些人,父親當著袁尚羽的麵已經答應,所以你盡管挑人,他不會攔阻。”


    “大公子,我是否.....也跟你們一起去?”秦逍終於問道,雖然他覺得自己這是明知故問,還是確定一下。


    宇文承朝一怔,有些意外:“你不想去?”


    “不是。”秦逍笑道:“能跟著大公子一起出關見見世麵,正是我所求。”


    宇文承朝想了一下,沒有說話,向幾人道:“天快亮了,你們抓緊時間先歇息一會兒,出關在即,咱們這邊還是要好好準備一下。”等幾人起身要離開,宇文承朝才向秦逍道:“王逍,你等一下!”


    胖魚等人知道宇文承朝有事要和秦逍說,都是拱手退下。


    “你似乎不大願意出關。”宇文承朝等幾人離開,這才看著秦逍:“如果實在不願意,你就留下,不要為難。”


    秦逍確定胖魚等人離開,猶豫一下,才道:“大公子,有件事情,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要隱瞞你。”


    “哦?”宇文承朝倒了兩杯茶,推給秦逍一杯:“你說。”


    “大公子可知道,今晚我去糧庫的時候見到了誰?”


    “誰?”


    “孟舅爺。”秦逍看著宇文承朝道:“孟舅爺似乎猜到我會去糧庫,在那裏等著我。”


    宇文承朝眉頭一緊,問道:“他在糧庫?”冷哼一聲,道:“難怪今晚在侯府沒有見到他的影子。”狐疑道:“他找你做什麽?”


    秦逍想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決心,從懷中取出一幅卷軸,遞了過去,宇文承朝有些奇怪,伸手接過,展開來,在燈火下仔細看了看,隨即抬頭看了看秦逍,臉色微變。


    秦逍此時卻還是很淡定,端坐不動,隻是看著宇文承朝。


    “這是真的?”宇文承朝雖然變色,但很快就鎮定下來。


    秦逍點點頭:“這道通緝令,是從甄郡送過來。”


    宇文承朝凝視著秦逍,片刻之後,忽然笑起來,秦逍有些詫異,宇文承朝已經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甄郡那邊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聽說甄煜江被一名獄卒行刺,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容貌俱毀,那時候我就驚訝,一個小小的獄卒,怎麽會有這樣的滔天膽量。”看著秦逍道:“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以王


    .....不,以秦兄弟的膽魄,這當然不是什麽大事。”


    秦逍道:“之前隱瞞身份,大公子應該可以體諒了。”


    “我明白。”宇文承朝含笑道:“甄煜江是門閥子弟,我也出身宇文世家,在外人的眼中,宇文家和甄家沆瀣一氣,招惹了甄家,就等若是招惹了宇文家,你是不是這樣想?”


    秦逍點點頭,苦笑道:“逃亡在外,恰好遇上了大公子,我當時也不知是福是禍。”


    “肯定不是禍。”宇文承朝爽朗一笑:“門閥子弟,大都是些酒囊飯袋,若是蒙受祖蔭,連個屁都不是。甄煜江為人,我早有所知,而且見過他幾麵,自持是甄家子弟,行事狂妄,我早就看他不順眼。有一年祭祀祖山的時候,我差點動手,還是被人勸住。”


    “祭祀祖山?”秦逍一怔。


    宇文承朝笑道:“我們都是西陵土生土長的家族,在這塊土地生息了兩百年,子孫繁衍,在我們心中,長嶺就是我們的祖山,所以每隔三年,以西陵三大世家為首,都會派人前往長嶺山下祭祀,希望山神能夠保佑我們的子孫世世代代平安無事。”


    “原來如此。”秦逍道:“大公子原來和甄煜江還有些矛盾。”


    “秦兄弟,不瞞你說,我這個人瞧不上那些不學無術的酒囊飯袋。”宇文承朝正色道:“一個家族,如果都是些昏聵無能之輩,這個家族本就不該繼續存在下去。男子漢大丈夫,就該自己幹出一番事業,如此才能光宗耀祖,如果一直借著祖上的蔭德吃喝玩樂,還不如死了算了。”皺起眉頭眉宇間顯出擔憂之色,自語般道:“若門閥子弟都貪圖享樂,不思進取,西陵世家遲早要遭受滅頂之災。”


    秦逍聽得宇文承朝這番話,頓時對他大生好感。


    “你今日能夠對我如此坦誠,我很高興。”宇文承朝拿著通緝令,放在燈火上,很快便燒起來,“這是廢紙一張,你記著,隻要你不承認,就算甄家的人站在你麵前,也不能說你就是秦逍。別的我不敢保證,隻要我活著,甄家的人就動不了你一根汗毛。”


    秦逍知道宇文承朝從來都是言而有信,他既這樣說,那就是表明他會拚力保護自己,心下感激,拱手道:“多謝大公子。”


    “孟舅爺拿著通緝令找你,自然是以此要挾你。”宇文承朝目光銳利:“他要你做什麽?”


    “內奸。”秦逍沒有隱瞞,很直接道:“他覺得大公子對我很器重,我也能夠接近大公子,所以讓我將大公子的一些計劃暗中向他稟報。”


    宇文承朝笑道:“我猜應該也是如此。此人奸詐無比,最喜歡的就是苟且手段。”挪動到秦逍身邊,低聲道:“此事不必告知任何人,連胖魚他們都不要有絲毫的泄露,就當什麽都沒發生。”


    “大公子的意思是?”


    “很簡單,就當你已經被他要挾。”宇文承朝低聲道:“或許有一天,我們還真想讓他知道必須知道的事情。”此時目光變得深邃起來,隨即輕拍秦逍肩頭:“你也先去歇歇,明早回營,挑選十名精兵跟我們一起出關。”


    秦逍拱手,也不囉嗦。


    走到宅門前,還沒出門,就聽外麵傳過來陳芝泰的聲音:“你們到江湖上打聽,下山虎陳芝泰豈是浪的虛名?道上的朋友就算沒有見過我,聽到我的名字,也會忌憚三分。”


    “三哥,你這般厲害,怎麽跟了丁子修那山賊?”費涼聲音傳來:“自己占山為王豈不更好?”


    “你懂個屁。”陳芝泰道:“大當家的是什麽?是頂罪的,出了事情,第一個倒黴的就是大當家,你們說還要不要當?你們兩個記住了,以後要是上山,千萬別做大當家,二當家最好也別做,三當家最舒坦。”


    “我們不會上山。”費涼笑道:“我們是大公子的人,又豈會落草為寇?”


    “說的也是。”陳芝泰歎道:“我以後也做不成了。王騎校對我很賞識,覺得我武功了得,而且智謀過人,掉書袋的話,就是有勇有謀,所以非要讓我進白虎營當兵。我對王騎校也很欣賞,意氣相投,成了他的心腹,以後當然不能再做賊了。”


    “三哥,以後發達了,可千萬別忘記我們。”費涼道:“我第一眼看見三哥,就覺得氣勢逼人,有王騎校照顧,三哥日後定然是青雲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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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芝泰哈哈笑道:“放心,今晚和你們兩個聊得挺投緣,也算是意氣相投,改天有時間咱們燒黃紙拜把子,成了義兄弟,有機會我當然會照顧提拔你們。對了,你們是想進白虎營?”


    “正是正是。”費涼忙不迭道:“進了白虎營,那可是威風的很,誰都不敢招惹。”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陳芝泰大言不慚:“回頭我和王騎校說一聲,我是他心腹,說的話他不會不聽,你們準備準備,說不定過兩天就要讓你們去軍營報到了。”


    秦逍聽在耳中,哭笑不得。


    萬沒有想到自己進去才那麽一會兒,陳芝泰竟然和門前的守衛打得火熱,甚至已經大言不慚要安排人進白虎營。


    他不知道陳芝泰接下來還要如何吹噓,咳嗽一聲,出了門,幾人目光瞧過來,費涼和另一名護衛立刻站直身子,肅然起敬,陳芝泰卻是厚著臉,笑道:“王騎校,事情忙完了?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大公子似乎已經派人將賞銀給了你。”秦逍問道:“你怎麽還在這裏?”


    “給王騎校看馬呢。”陳芝泰指了指拴在門前拴馬石上的駿馬:“這麽晚了,又是這樣好的馬匹,要是有人壞了心思,趁人不備偷走,那可了不得。”很麻利地過去解開馬韁繩:“王騎校,請上馬!”


    秦逍知道陳芝泰臉皮厚如山,就算自己出言譏諷也不會有什麽效果,對方不尷尬,到時候尷尬的是自己,看了看天色,距離天亮還有些時候,翻身上馬,道:“你在前麵牽馬,咱們慢慢走,到城門的時候,天應該就亮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陳芝泰拍拍胸口,上前牽住馬韁繩,衝著費涼二人道:“先告辭了,我要送王騎校回兵營,改日咱們燒黃紙拜把子,可莫忘記了。”似乎為秦逍牽馬是莫大的榮耀,甩開步子,搖晃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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