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道:“宇文家如果知道你是臥底,你可想過後果?”


    “他們自然不會讓我活下去。”唐蓉道。


    秦逍點頭道:“我勸你回到西陵之後,在他們發現之前,盡快離開。你在白掌櫃身邊潛伏十幾年,從十幾歲的少女到今日,也算是功勞赫赫,計劃無法進行下去,形勢所迫,大先生自然也不會怪你。”


    “沒有大先生的吩咐,我不能擅作主張離開白掌櫃。”唐蓉低聲道。


    秦逍身體微微前傾,湊近唐蓉,唐蓉略往後縮了縮,秦逍皺起眉頭,伸手指向她勾了勾,唐蓉一怔,眸中劃過一絲惱意,猶豫一下,卻還是湊近秦逍,低聲問道:“怎麽了?”


    “你雖然沒有得到名單,卻做了一件大事。”秦逍輕聲道:“我雖然不清楚內容,但僅此一件事,足以讓大先生為你祛除身上的寒疾,你盡管去找他。”


    唐蓉微微變色,蹙眉道:“你說什麽?”


    “蓉姐姐,你真當我幼稚?”秦逍輕歎道:“那兩封信函,到底是怎麽回事?”


    唐蓉花容失色,失聲道:“你.....你說什麽?”


    “為何提到那兩封信,你就變了顏色?”秦逍笑道:“我本來還隻是懷疑,現在算是確定了。”


    唐蓉咬了一下嘴唇,問道:“你確定什麽?”


    “乞伏善書房下麵的密室,那兩封密信真的很蹊蹺。”秦逍目光冷峻,盯著唐蓉眼睛:“蓉姐姐,你告訴我,那兩封信是否真的一直藏在那密室之中?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在裏麵,然後故意發現?”


    唐蓉美眸之中劃過駭然之色。


    “你不用著急。”秦逍輕笑道:“我既然當時沒有說破,現在自然也不會輕易告訴大公子。”頓了頓,才問道:“你告訴我,你為何要偽造密函?那兩封信裏麵,究竟寫的是什麽?千萬不要否認,否則我一生氣,嘴巴就把不住門。”


    唐蓉看著秦逍眼睛,呼吸微促,苦笑道:“你.....你真的很可怕。”這話就等若是承認那兩份信是偽造。


    “果然如此。”秦逍皺眉道。


    唐蓉起身走到門邊,輕輕打開門,探頭向外麵瞧了瞧,確定附近無人,這才關上門,走近過來,眸中竟然帶著乞求之色:“我求你,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特別是宇文承朝,否則.....否則一切努力就都付諸東流。”


    “付諸東流?”秦逍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偽造的密函,落款是誰?”


    唐蓉欲言又止,秦逍歎道:“蓉姐姐,你說我如果去直接找宇文承朝,詢問他那封信到底寫的是什麽,他有多大可能會告訴我?”


    “長信侯甄華清!”唐蓉終於吐出一個名字。


    這一次卻是輪到秦逍大吃一驚,失聲道:“你.....你說是誰?”話聲剛落,唐蓉已經伸出玉手捂住秦逍的嘴巴,哀求道:“小祖宗,求你小點聲音,被人聽到可了不得。”


    秦逍壓低聲音:“你說.....你說那封信落款是長信侯甄華清?甄郡的那位老侯爺?”


    唐蓉微點螓首:


    “不錯。那兩封信,可以證明甄華清暗地裏與乞伏善有聯係,無論是行文還是字跡,都可以以假亂真,宇文家得到那兩份密信,也一定相信是出自甄家之手。”


    秦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唐蓉會以偽造的密函誣陷甄家。


    若說之前他還對唐蓉存有芥蒂,此時知道真相,心下大是歡喜,隻覺得唐蓉終於做了一件讓自己舒心的事兒。


    他在這世間最大的仇敵,那自然是甄家莫屬。


    甄煜江令人燒死胡屠戶一家,又重傷孟子墨,甚至將自己的逼的逃離龜城,他心中對甄家自然是恨之入骨。


    雖然殺死了甄煜江的走狗郎申水,但卻沒能殺死甄煜江,胡屠戶一家的仇自然還沒能得報。


    秦逍知道甄家的勢力太大,自己能逃過他們的追拿就不錯,想要再去刺殺甄煜江,那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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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聽得唐蓉設計陷害甄家,那是比吃了蜂蜜還要甜,心情大好,此時看唐蓉愈發覺得這女人順眼。


    唐蓉見他笑容古怪,哪裏知道他與甄家的仇怨,疑惑道:“你.....你怎麽了?”


    “沒什麽沒什麽。”秦逍笑著低聲道:“蓉姐姐,那密函裏到底是什麽內容?莫非是證明甄家與乞伏善暗中勾結?嘿嘿,勾結敵國,那密函若是被朝廷拿了去,甄家就要倒大黴。”


    唐蓉道:“你倒是聰明,信裏的內容,確實是甄家與乞伏善勾結之辭,不過這兩封信交給朝廷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秦逍奇道:“那是為何?”


    “雖然得了兩份密函,而且可以以假亂真,但朝廷隻憑這兩份密函,還是無法給甄家定罪。”唐蓉輕聲道:“甄家大可以說是有人偽造,除了這兩份信函,也沒有其他證據證明甄家私通敵國。”


    秦逍有些失望:“那倒也是。既然沒有用,交給宇文家又有什麽用處?”想到那日宇文承朝看過信後,臉色極是難看,問道:“那信裏到底寫了什麽?”


    “用不著朝廷收拾甄家,宇文家就足以。”唐蓉嘴角劃過一抹淺笑:“那第一封信的內容,是甄家向兀陀稱臣,承諾兀陀有朝一日破關而入的時候,甄家將聚集兵馬,協助兀陀人兩麵夾擊另外兩大門閥。”


    秦逍吃驚道:“若當真如此,另外兩家可就大禍臨頭了。”


    “宇文承朝看到了第二封信的內容,便會覺得甄家已經與兀陀達成了協議。”唐蓉輕聲道:“兀陀人承諾吞並西陵之後,將會封甄華清為西陵王,由甄華清治理整個西陵。”


    秦逍豎起大拇指道:“蓉姐姐這一招真是高明得很。為了封王,出賣其他兩家,卑鄙陰險至極,難怪大公子看了臉色那般難看。”隨即微皺眉道:“蓉姐姐,大公子相信密函的內容是真,宇文老侯爺會不會相信?西陵是大唐的疆域,甄家當真有膽子敢勾結兀陀人作祟?”


    唐蓉輕笑道:“其實西陵三姓這些年已經是心中惶恐。當年大唐與兀陀苦戰,三大門閥覺得兀陀人會取勝,暗中已經與兀陀人有聯絡,做好投靠兀陀的準備,所以袖手旁觀,雖然後來幫了唐軍,那也是因為朝廷承諾將西陵交給三大門閥。”頓了頓,神


    色變得冷峻起來:“三姓門閥心裏都清楚,當年朝廷雖然信守承諾,但三大門閥也因此與朝廷有了仇隙。”


    秦逍微微點頭,卻是心裏明白。


    西陵門閥在最危急的時候,袖手旁觀,這已經讓朝廷大為震怒,此後更是與朝廷談條件,取得了西陵的控製權,朝廷因為形勢所迫,答應了西陵門閥,但從那一刻起,朝廷已經將三大門閥寫在了叛臣的名單上。


    “他們都很清楚,投向大唐,朝廷很可能會秋後算賬。”唐蓉冷笑道:“投靠兀陀人,也未必能得到兀陀人的信任,他們左右為難,日夜惶恐。”


    秦逍道:“兩麵為難,所以甄家出賣其他兩姓,當作投名狀投靠兀陀,宇文老侯爺就會相信。”


    “正是。”唐蓉道:“那兩封密函的目的,不是為了讓朝廷收拾甄家,隻是讓三大門閥決裂,你現在明白了?”


    秦逍笑道:“明白。”想到因為那兩封信,宇文家已經對甄家起了殺心,心中自然是興奮不已,暗想別的事情倒罷了,但如果有機會,在這件事情上一定要推波助瀾。


    他心中雖喜,但麵上並不表現出來,問道:“蓉姐姐,那兩封信是何時準備?我記著咱們那天晚上到了白狼城,次日上午便去了乞伏善的府裏,隻有一夜時間,你是如何偽造出兩封密信?還有,你說那兩封信無論是在行文還是字跡上,都可以以假亂真,難道你之前瞧過甄華清的書信,否則又怎可能了解他的行文和字跡?”


    唐蓉欲言又止,秦逍低聲道:“你但說無妨,我絕不會讓別人知道。”


    “你若泄露一個字,我非要取你性命不可。”唐蓉狠狠地瞪了秦逍一眼,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兩封密函,不是我偽造,是......義父所為!”


    秦逍又是大吃一驚:“白掌櫃?”隻覺得事情真是匪夷所思。


    用密函離間西陵門閥,這已經讓秦逍覺得驚訝不已,而偽造書信的竟然是白掌櫃,秦逍更是萬萬沒有想到,一時間隻覺得腦子有些懵,抬手道:“等一等,讓我理理頭緒,怎麽你越說我越糊塗。”皺眉道:“白掌櫃是宇文家的家臣,自然是西陵門閥的人,他身為西陵門閥的人,卻又偽造書信,讓西陵門閥決裂,這.....這實在有些說不通啊。”


    “常理來說,確實說不通。”唐蓉道:“還沒到白狼城,薛祁路就說你可以在次日前往乞伏善府中找尋珍寶,義父知道後,連夜偽造了密函。他對甄華清的行文自己了若指掌,而且有法子將密函做舊,這是他的拿手本領,所以我才說那兩封密函可以以假亂真,宇文家的人一看就會確信出自甄華清之手。次日我跟你一起去了乞伏善府裏,將那兩份信函帶著,一開始就是計劃要故意在乞伏善的府裏發現,後來去了書房,還找到地下密室,那是再好不過,所以.....所以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將兩份密函放入了盒子裏。”說到最後,有些尷尬。


    秦逍心想若是知道那兩份信是為了構陷甄家,你倒不必躲躲藏藏,你自己不放,我都可以幫你放,明白過來:“所以密函不是大先生的吩咐,而是白掌櫃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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