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拱手道:“請先讓我進去,容我詳細稟明。”


    “本將是昆侖關守將殷不破。”黑甲守將道:“寒冬時節,緊閉關隘,不容許任何人輕易入關。你說是黑羽將軍部下,怎會出現在關外?”


    “殷將軍,這些我都可以解釋。”秦逍道:“軍情十分火急,不能耽擱,我還要迅速趕回去向黑羽將軍稟報,若是耽誤了時間,後果不堪設想。”


    “你說的十萬軍情,總不會是兀陀人殺過來了吧?”殷不破笑道。


    秦逍道:“殷將軍所言不差,關外已經集結了諸多兀陀騎兵,他們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是昆侖關。”


    殷不破皺眉道:“此話當真?”


    “絕不敢欺瞞將軍。”秦逍道。


    殷不破微一沉吟,吩咐道:“開門。”


    秦逍進入關內之時,殷不破已經在裏麵等候,也不多話,直接向秦逍道:“你隨我來。”


    秦逍下了馬,跟著殷不破往軍營去。


    昆侖關並不大,這裏的不過數百守軍,軍營就在附近。


    天色暗下來,殷不破將秦逍帶進一間屋內,屋裏點著燈火,殷不破令人給秦逍端來一杯熱水,這才問道:“你說兀陀騎兵集結,是真是假?他們在哪裏?有多少人?”


    “我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尚在駐馬湖一帶。”秦逍道:“我趁夜靠近偵察過,他們集結了至少四五千人,據我所知,這些兵馬是從兀陀八部抽調出來的精銳騎兵,來勢洶洶。”


    殷不破若有所思,神情凝重,微一沉吟,才問道:“你如何肯定他們是衝著昆侖關而來?”


    “我無法確定。”秦逍道:“不過殷將軍知道,駐馬湖到昆侖關這片區域,並沒有其他勢力。集結到駐馬湖的兀陀騎兵,有許多都是從極遠的西邊而來,如果他們的目標是其他方向,絕無可能讓這些兵馬跑到東邊集結。也許他們的目標不一定是昆侖關,但突然集結數千騎兵,咱們不得不早作防備。”


    “你的情報很重要。”殷不破點頭道:“你叫秦逍?秦逍,你在這裏等一下,我讓人先給你弄些吃的。”


    “多謝將軍,不過我還要立刻趕回去向黑羽將軍稟報軍情。殷將軍,你這邊要加強戒備,黑羽將軍知道兀陀人的動靜後,定會迅速部署,也會向這邊派遣援軍。”秦逍起身道。


    殷不破道:“你一路辛苦,人困馬乏,不用著急。我這邊會派人去向將軍稟報,而且會下令守關的將士加強戒備。”傳令道:“來人,趕緊準備酒菜。”又向秦逍道:“你在這裏稍等片刻,我下去安排人向黑羽將軍送信。”


    殷不破不等秦逍多說,快步出門。


    秦逍微皺眉頭,但很快就舒展開。


    殷不破要親自派人去報軍情,秦逍心知他很可能是為了邀功,不過對於這樣的功勞,秦逍還真是不在乎,隻想著能讓西陵這邊知道兀陀人的動靜就好。


    邊軍的條件素來艱苦,屋內甚至沒有生炭火,秦逍等了好一陣子,不見殷不破回來,亦沒有人送飯菜來,心下隱隱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忽聽得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走到門外,卻見一隊全副武裝的唐兵迎麵而來,當先一人正是殷不破,在他身後,卻是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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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持長矛大刀的兵士。


    秦逍立時知道事情不妙,卻還是鎮定道:“殷將軍,你這是?”


    “來人,他是兀陀奸細。”殷不破抬手向秦逍一直,厲聲道:“殺了他!”


    身後唐軍便要衝上去,秦逍卻厲聲喝道:“住手!”


    他這一聲中氣十足,聲震四野。


    眾唐兵想不到這年輕人竟然有如此氣息,有人揚著刀,一時卻沒有向前衝。


    秦逍盯著殷不破,一顆心已經沉到穀底。


    他實在沒有想到,殷不破竟然誣陷自己是兀陀奸細,更沒有想到此人竟要殺了自己。


    他雖然兩次出關,但卻從未見過殷不破,實際上在此之前,也並不知道鎮守昆侖關的將領是殷不破。


    他與殷不破本沒有任何仇隙,但此人卻要對自己痛下殺手。


    先前殷不破還對自己一臉和氣,可是這才一會兒功夫,便撕破了臉來。


    “殷將軍,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秦逍目光如刀,直視殷不破。


    殷不破冷冷看著秦逍:“你若束手就擒,或能活命。”


    “我問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秦逍厲聲道:“是誰指使你誣陷我是奸細?”


    殷不破似乎沒有興趣與秦逍辯駁,抬起手臂,秦逍冷笑道:“你們都是大唐的將士,我從未想過與你們拔刀相向。可是如果你們的刀鋒指向我,就莫怪我不客氣。”抬手指著關外,大聲道:“兀陀騎兵已經在關外集結,隨時都會殺向昆侖關,你們如果是大唐的勇士,就該守住昆侖關,而不是將刀鋒對向我。”


    “危言聳聽,關外並無兀陀人。”殷不破沉聲道:“此人信口開河,動搖軍心,殺無赦。”手臂猛地揮下。


    唐兵並不猶豫,揮刀向秦逍衝過來。


    “嗆!”


    秦逍佩刀出鞘,不退反進,如獵豹般向前衝過來。


    他很清楚,自己退回屋裏,必死無疑。


    殷不破殺心已起,定是要將自己殺死而後快,他麾下有數百唐兵,自己隻要退守屋內,屋子瞬間就會被這些人圍得密不透風,到時候亂箭齊發甚至火燒房屋,自己插翅也難飛。


    好在殷不破並不知道自己的虛實,並無安排弓箭手準備射殺,而是帶了刀兵前來。


    毫無疑問,在殷不破的眼中,一個年輕人,幾名唐兵就可以收拾。


    秦逍不知道殷不破為何非要致自己於死地,但他相信這些唐兵隻是奉命行事。


    駐守邊關,條件艱苦,這些將士常年衛戍此地,秦逍內心對這些人心存欽佩,知道他們隻是受命行事,自然不想傷到任何一名駐關將士的性命。


    沒有死在兀陀人手裏,而是死在自己人手裏,對這些唐兵來說,無疑是最悲哀的事情。


    但是軍令如山,這些唐兵受軍令出手,絕不會手下留情,不殺他們,死的就隻能是自己。


    唯一能夠扭轉局麵,就隻能是擒住殷不破。


    殷不破是守關大將,拿住了殷不破,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動。


    唐兵衝過來,也由不得秦逍多想,打定主意,迎著眾唐兵衝上去,最前麵的一名唐兵揮刀兜頭砍下來,秦逍身形


    一晃,輕鬆躲過,手中雖然握著刀,卻並不出手。


    他害怕出手。


    誠如小師姑所言,秦逍當初在都尉府習練的那點刀法,根本算不得刀法。


    跟隨老瘋子學刀之前,他隻是一張白紙。


    老瘋子利用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在這張白紙上畫上了完全屬於他的烙印。


    秦逍甚至忘記了以前那種簡單的刀法。


    他一旦出刀,就不可避免地使出老瘋子傳授的招式,而老瘋子的刀法,充斥著殺意。


    秦逍知道,一旦自己被逼的無可奈何,刀法中的陰鬱殺意就不受控製地出現,出刀即殺人,甚至連自己也無法控製。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出手,或者說,他擔心自己出刀的時候,即使不想殺人,卻依然有人會死在刀下。


    好在他的身法很是靈巧。


    這些唐兵雖然勇悍,但畢竟隻是兵士,他們當然不知道秦逍是三品武者。


    放眼江湖,三品武者或許真的算不了什麽,在那些中天境高手的眼中,不堪一擊。


    但在普通人麵前,即使是身經百戰的戰士麵前,三品武者依然擁有著強大的優勢。


    至少在反應速度上,這些兵士根本無法與秦逍相提並論。


    這些兵士出刀的速度,在秦逍眼中就顯得很慢,慢的足以讓他很輕易地躲開這些唐兵的大刀。


    所以不遠處的殷不破親眼看到他手下的兵士明明揮刀砍向那個年輕人,可是每當刀刃就要砍在他身上的時候,那年輕人總是能夠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身法輕巧避開,在十多名唐兵中間,宛若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般,穿透而來。


    當殷不破的目光碰上秦逍那寒冷的目光時,他終於明白過來。


    這年輕人竟是直衝著自己來。


    “嗆!”


    殷不破戰刀出鞘,幾乎在同時,秦逍已經近在眼前,殷不破想也不想,大刀對著秦逍狠狠地砍了下去。


    他驚駭於這個年輕人恐怖的速度,但這一刀劈下去沒有絲毫的猶豫,堅定而狠厲。


    秦逍抬刀,抵住殷不破狠厲的一刀,隨即向左邊劃過去,抽刀,起刀,然後幹脆利落地架在了殷不破的脖子上,從頭到尾一氣嗬成,殷不破從頭至尾,也僅僅砍出了那一刀。


    他的刀法當然無法與秦逍相提並論。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沒有想到秦逍的身手竟然是如此了得。


    冰冷的刀鋒貼著脖子,秦逍隻需要用力一拉,就能割斷這位守關大將的喉嚨。


    不過殷不破的眼中隻有一絲驚訝,卻也是一閃而過,在他的眼眸中,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恐懼,沒等秦逍開口,殷不破反倒先說話:“我說你是奸細,果然不錯。”


    守將被製,唐兵驚駭之餘,已經在四周團團圍住,更有弓箭手迅速趕來,張弓搭箭,對準了秦逍。


    秦逍環顧一圈,看著黑壓壓的人群,本該是同袍弟兄的唐兵,此時卻一個個凶狠地盯著自己,就像一群凶惡的狼,都想撲上來將自己撕成碎片。


    秦逍此時最大的疑問,便是殷不破為何要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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