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秦逍想到昨晚回去之後,立刻著手處理青衣堂的事情,還沒有好好安撫秋娘,便尋思著今日要早些回去,纏綿恩愛一番,應該可以讓受驚的美嬌娘得到一些緩解。


    處理青衣堂後麵的事情,倒也用不著秦逍親自操持。


    這幾日下來,他忽然發現,無論費辛還是雲祿,倒也不是碌碌無能的庸才,這兩人真要辦起事來,也算是井井有條,很有可取之處。


    騎著黑霸王剛離開大理寺沒多遠,迎麵一輛馬車過來,直接擋住秦逍的去路。


    秦逍心想老子現在在這條街可是殺神一般的存在,就連血閻王盧俊忠都不敢輕易招惹,這又是哪家馬車不長眼,竟然攔住自己。


    趕車的一身灰褐色的勁衣,兩臂都有皮革護腕,看打扮就不是一般的車夫。


    秦逍勒住馬,從車廂裏鑽出兩名男子,和車夫一樣,都是灰褐色勁衣在身,腰間係著皮帶,不但佩了刀,而且皮帶上分明有別著飛刀,讓秦逍有些驚訝的是,這兩人長相幾乎是一模一樣,分明是一對雙胞胎。


    兩人跳下馬車,並肩上前,左邊那人看著秦逍,問道:“你是大理寺少卿秦逍?”


    “你們又是何人?”


    “我家主人請你去一趟。”那人神情冷漠,淡淡道:“跟我們走吧。”


    “你們家主人?”秦逍皺眉道:“是誰?”


    “秦少卿去見了就知道。”另一人卻是帶著笑臉,很客氣道。


    秦逍歎道:“如果你們是我,好端端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擋住你們去路,要帶你去見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主人,你們會不會去?”


    “大膽!”冷麵人按住佩刀刀柄:“褻瀆殿下,你可知罪?”


    “殿下?”秦逍一怔,但立刻就明白過來,當今能夠被成為殿下的人屈指可數,問道:“是.....是公主殿下?”


    笑臉人含笑道:“正是,公主有事傳召,還要辛苦秦少卿走一趟。”


    秦逍想了一下,道:“既然是公主召見,前麵帶路。”


    “乘車去!”冷麵人冷漠道。


    “我有馬,總不能丟在這邊。”秦逍道:“不用太客氣,我也坐不慣馬車。”


    既然知道是麝月公主召見,秦逍還真不好拒絕。


    這個時候公主突然派人來傳召自己,秦逍心知肯定是與青衣堂有關係。


    青衣堂背後的主子就是麝月公主,如今自己將青衣堂弄得土崩瓦解,公主心中自然很是氣惱。


    隻不過秦逍倒還真沒有想到公主的速度這麽快,更沒有想到宮金枝玉葉的公主殿下竟然會為小小的市井幫會親自出麵來找自己麻煩。


    隻是公主傳召,自己卻又不能不去。


    雙胞胎也沒有多廢話,轉身上了馬車,馬車掉轉頭,在前麵帶路,秦逍騎馬跟在後麵,本來以為是要去往宮中,但走了兩條街,感覺並不是去往皇城的方向,催馬到得馬車邊上,問道:“不是去見公主嗎?為何我覺得走錯了了路。”


    “主人不在宮裏,在金城坊。”車廂內傳來聲音。


    秦逍立時想起,當年成國公趙氏一門被誅,麝月公主被接回宮中,或許是聖人心中對公主存有一絲愧疚,將金城坊賜給了公主,而且下旨在金城坊內為公主修建了奢華的麝月宮。


    一人一坊,京都之中,也唯有麝月公主有此待遇。


    金城坊位於皇城西側,由龍鱗衛守護,比起皇宮的禁衛森嚴,金城坊的守衛絲毫不遜色於皇宮,對京都的文武百官和市井百姓來說,金城坊甚至比皇宮更為神秘。


    聖人偶爾還會傳召臣子入宮議事,但金城坊卻是麝月公主的居地,除了麝月宮的人,沒有任何人敢踏進金城坊一步。


    秦逍當然不知道自己是極少數有幸踏入金城坊的官員之一,跟在馬車後麵,金城坊的道路十分寬闊,而且幹淨異常,地麵就像是被水衝洗過一樣,但走在金城坊內的街道上,卻有些滲人。


    靜!


    整座金城坊實在是太安靜,這裏的房舍極少,四周種植著大片的花草樹木,抬眼所望,隻見紅花綠樹,卻很少看到人影,偶爾瞥見人影,也隻是不為人注意的龍鱗守衛。


    金城坊倒像是一處規模極其宏大的大花園。


    這金城坊竟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煙火氣,天色暗下來,林蔭茂密,四周冷冷清清,這讓秦逍還真是有些忐忑,尋思著麝月公主要找自己麻煩,總不會這金城坊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吧。


    他雖然知道此行可能會很凶險,但公主殿下傳召,自己卻又不能不奉令前來。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便見到一座豪闊的建築出現在前方,說是府邸,卻比尋常府邸規模要宏大得多,可要說是宮殿,規模卻又小了幾分,朱門高牆,門前一排龍鱗侍衛,天色暗下來,那門頭已經懸掛了數隻粉紅色的燈籠,從燈籠撒射出來的紅色燈火,灑在門前的大理寺地麵上,宛若火燒一般。


    馬車停下之後,雙胞胎從車上跳下來,馬車徑自從邊上的道路離開,秦逍也翻身下馬來,那笑麵人向秦逍含笑道:“主人隻怕已經等急了,秦少卿請隨我們來。”也不廢話,在前領路。


    秦逍倒也不必擔心黑霸王跑了,跟在二人身後,進了建築內,裏麵卻是燈火明亮,格局精致,隨眼望去,處處是景,走了好一陣子,這裏麵卻深似海,似乎沒有盡頭,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應有盡有,更有諸多奇珍異草點綴其中,秦逍看在眼中,心知這麝月宮花費著實不菲,恐怕皇宮裏任何一座宮殿耗費的金銀都遠及不上此處。


    聖人看來對自己的這個女兒確實十分偏愛。


    而麝月公主掌握著皇家內庫,幾乎可以說是當今天下最有錢的女人,在自己的居處耗費巨資,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走了好一陣子,進入一道拱門,一股清香撲麵而來,抬眼望去,隻見此處卻是一處百花爭放的花園,花園深處,一道身影宛若烈火,靠近之時,才發現正是身著紅色雲裳的麝月公主。


    這位國色天香的絕世佳人此時正席地而坐,草地上鋪著從西域而來的精美毛毯,毛毯上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麵擺著棋盤,秦逍走過來時,麝月公主也沒有抬頭,手裏撚著一顆黑棋,正聚精


    會神地盯著棋盤上的棋局,棋盤上已經布滿了黑白弈子,公主似乎正在思考下一步棋該放在何處。


    秦逍上前躬身行禮:“小臣秦逍,拜見公主殿下!”


    公主這才扭頭看了一眼,很隨意問道:“秦逍,你會不會下棋?”


    “略通皮毛。”秦逍在甲字監自然也拜師學過棋藝,在棋道上談不上有多深的造詣,卻也能夠下得了幾手。


    “坐下陪本宮下棋。”公主依然看著棋盤,“呂甘、呂苦,你們先下去吧!”


    雙胞胎一躬身,十分乖順地退了下去。


    秦逍心想這兩人的名字倒是有趣,看來那笑臉人應該就是呂甘,那從頭到尾冷著臉的應該就是呂苦了,人如其名。


    麝月公主雖然年近三旬,但在周圍的宮燈照耀下,肌膚白的如同冰山上的雪,吹彈可破,被紅色雲裳包裹的身軀豐腴妖嬈,她的眉目有七分酷似當今聖人,雖然沒有聖人那種睥睨天下的威嚴氣勢,卻多了幾分慵懶嫵媚,整個人就如同熟透了的果子一般,水嫩成熟,讓人恨不得狠狠咬上一口。


    美豔豐腴的公主眼下似乎對麵前這盤棋局更有興趣,片刻之後,似乎才發現秦逍沒有動靜,抬頭看了一眼,那雙霧蒙蒙的眼眸兒瞟了秦逍一眼,細長的柳眉微蹙,淡淡道:“讓你坐下,你沒聽見?”


    秦逍猶豫了一下,正要過去,忽然瞥見公主竟然沒有穿鞋子,一雙纖足很隨意地斜在毛毯上,纖足小巧而弧度優美,曲線玲瓏,飽滿適度,美妙天成,修剪的十分漂亮的腳趾上,塗著鳳汁,殷紅勾人。


    秦逍目光又從麝月公主那豐潤的朱唇掠過,線條優美的雙唇亦是紅豔如火,心想看來麝月公主特別偏好紅色。


    紅色讓人感覺到激情奔放,不過公主看上去卻淡然冷靜,她的小動作看上去很像聖人,也許聖人年輕的時候便是如此,也隻有這樣的絕世容顏,才能夠讓先皇帝寵愛有加。


    秦逍站在毛毯邊,小心翼翼地拖下了靴子,向公主一拱手,說了聲“失禮”,這才走上西域地毯,到得公主對麵,坐了下去。


    “你若執黑棋,這一子該如何下?”公主微抬頭,朦朧似霧的漂亮眼眸看了秦逍一眼,秦逍一拱手,身體微微前傾,凝視著棋盤上的棋局。


    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不隻是院裏的花香,還是公主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或者是花香與體香混在一起,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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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後,秦逍才指著一處道:“小臣駑鈍,棋藝不精,不過若是小臣落子,會落在此處。”


    “這裏?”公主看了一眼:“為何?”


    “目下的局勢,白子已經占據了極大的優勢,黑子就算全力防守,最終也會落敗。”秦逍解釋道:“既然如此,還不如出奇招搏一搏,置之死地而後生,就算敗了,至少也掙紮過,好過窩囊落敗。”


    公主唇角泛起一絲淺笑,嫵媚豔麗,眸如水波,聲音輕柔:“如此說來,徐常胤的所為,你還是很讚許?他知道你要對他下手,沒有坐以待斃,而是拚死一搏,雖然輸了,總也好過窩囊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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