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興國回道:“已經派人盯住了悅來客棧,屠闊海那些人都在掌握之中。定好今晚子時動手,我們這一路人馬抓捕那些道士,梁江源帶著知府衙門的人抓捕屠闊海一幹人。”


    “屠闊海的身手不錯,可莫讓他們跑了。”潘維行道:“令狐玄既然是苦海將軍,他手底下這些心腹幹將也必然加入了王母會。”


    馬興國點頭道:“官府抓人,如果屠闊海反抗,那就坐證了他是叛匪的事實,當場格殺也可以向朝廷交代。他們若是束手就擒,那就更好,直接將他們抓了過來,聽說令狐玄的義女令狐菀瓊也跟著屠闊海一起入城,抓捕了這些人,咱們手中就多了對付令狐玄的底牌。”


    潘維行微微頷首,感覺事情安排妥當,這才含笑看向陳曦,問道:“陳少監,你還有什麽意見?”


    “這是蘇州的事情,自然由刺史大人一手安排。”陳曦氣定神閑。


    “今晚子時,兩處同時行動,陳少監無論跟誰一路,都會立下功勞。”潘維行含笑道:“陳少監可以自己選擇,等剿滅城中奸細,老夫會立刻擬一道折子快馬加鞭送往剛京都,到時候兩位的功勞也會詳細稟明。”


    陳曦看了秦逍一眼,淡淡一笑,道:“多謝大人抬愛。太玄觀那邊,有馬長史和秦少卿坐鎮,自然是萬無一失,我就不去湊熱鬧了。今晚我就跟隨知府梁知府去悅來客棧,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潘維行笑道:“如此才是再好不過。陳少監是紫衣監的高手,由你坐鎮,屠闊海那幫人自然是手到擒來。”


    秦逍看了陳曦一眼,見陳曦淡定自若,隻是眉宇間,卻若有深意。


    太玄觀是蘇州兩大道觀之一,其實早年間並不引人注意,甚至沒多少香火,道觀裏也不過三五名道人。


    不過聖人登基之後,下旨大修京都長生觀,而且長生觀成為了皇家道觀,這樣的舉動,立刻讓道家登上了台麵,京都在短短數年間出現了十幾處道觀,以長生觀為首的道觀香火鼎盛。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聖人對道家的扶持,立刻讓京都的官員們對道家趨之若鶩,許多官員不但向各處道觀捐獻大量財物,甚至自己空閑時也修起道法來,京都的道風一時昌盛不已。


    京都的風訊,自然早就傳到各地。


    時任蘇州刺史立刻撥了一筆銀子,擴建蘇州的兩座道觀,而且帶頭向道觀捐獻香火,兩座道觀不但規模擴大,觀裏的道士也多了起來,太玄觀鼎盛之時不下四十多人。


    不過比起另一座道觀,太玄觀收人比較謹慎,黃陽真人成為觀主之後,甚至驅趕了一部分道士,如今道觀雖然隻有二十多人,但卻都是黃陽真人的嫡係弟子。


    太玄觀在蘇州名聲響亮,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黃陽真人治病救人不收取分文,每三天會在道觀開設義診,隻要是患病之人,來者不拒,甚至對一些太過窮苦的百姓免費贈送藥材。


    數年如一日的善舉,自然讓黃陽真人的善名傳開,蘇州士紳固然會捐獻財物,普通百姓也是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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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紛拜上香火,在平民百姓的眼中,黃陽真人就是上天降下來的活菩薩。


    夜色深沉,萬籟俱靜。


    太玄觀沐浴在夜色之中,一如既往到了夜裏便會幽靜無比。


    道觀有道觀的規矩,包括黃陽真人在內,都是早睡早起,每天晚上做完晚課之後,除了負責看守大殿香火的道士,其他人都會早早休息,次日天沒亮便要起來做早課。


    馬興國遠遠望著道觀正門,此時他已經是甲胄在身,腰間佩刀,抬頭看了看天色,也不回頭,隻是低聲問道:“什麽時辰了?”


    “還有半柱香的時間就是子時了。”身邊一人低聲道:“大人,道觀裏一直沒有動靜,看來那些臭道士都已經睡了,咱們是不是該動手了。”


    “不急。”馬興國目光如刀,冷笑道:“咱們已經將太玄觀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插翅也難飛了。宋良,待會兒讓大家腳步輕一些,讓人先翻過院牆,進去將道觀的大門打開,大門打開後,其他人立刻衝進去,隻要看到人,不管是誰,立刻捉拿,若是反抗,格殺勿論。對了,黃陽老道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吩咐大夥兒要是看到老道士,盡可能將他活捉,刺史大人要活口。”


    宋良道:“屬下明白。大人,那幫道士如果聽到前院響起殺聲,必定從後門逃竄,那個姓秦的帶人在後門以逸待勞,到時候他抓的人比咱們還要多,那可如何是好?大人的功勞,豈不是要被他搶去了?”


    “他是京都的人,刺史大人讓他前來,本也是要給他些功勞,不用太計較。”馬興國淡淡一笑:“今晚剿滅奸細,都有功勞,你們就按照我說的去做,那幫道士真要是從後門逃竄,送給秦逍就是了。”揮揮手,低聲道:“不必多說,下去安排吧。”


    宋良也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明月當空,江南的月亮柔和似水,太玄觀在月光下顯得異樣的清冷。


    子時一到,馬興國立刻下令官兵撲向太玄觀。


    雖然太玄觀隻有二十多名道士,但為了以防萬一,潘維行調動了三百五十名官兵,其中還包含了五十名箭手。


    負責正麵攻擊的是馬興國率領的一百五十人,秦逍帶著一百人埋伏在道觀後門,剩下一百人則是埋伏在左右,太玄觀被圍的是水泄不通。


    馬興國握著戰刀,神色冷峻。


    他當年也是從軍中出來,砍起人來從不手軟,不過這些年在蘇州安逸太久,感覺自己的殺氣早已經不比從前。


    官兵的腳步很輕,月色之下,就像狼群悄悄靠近獵物,難得有機會剿匪立功,官兵都是心中亢奮,隻想著待會兒砍殺起來,務必要搶下一個首級,首級在手,賞賜肯定是少不了,說不定還能得到晉升。


    彎著身子到了道觀門前,馬興國回身衝著宋良使了個眼色,宋良心領神會,向身邊兩個人做了個手勢,那兩人都是點點頭,彎著身子跑到牆根下,身子躍起,如同猿猴般躍上了牆頭。


    道觀的圍牆雖


    然不算低,卻也算不得有多高,這兩人顯然是精心挑選出來的翻牆好手。


    很快,就見到道觀大門輕輕打開,馬興國再不猶豫,抬起手臂,向前一揮,宋良等一眾兵士早就是蓄勢待發,見得長史大人下令,再不猶豫,宋良手握大刀,一馬當先,直向道觀內衝進去,身後密密麻麻的官兵也都是爭先恐後,如同開閘的潮水般,直往大門內傾瀉而入。


    太玄觀前院空闊,中間是供奉道祖的大殿,左右兩邊各有一處小殿,穿過大殿,便是後院,也是道士們平日生活休息之所,七八棟房舍,食堂、倉庫、寢室甚至是存放書籍的都在其中,房舍也是格局有序,井井有條。


    按照事先的部署,進入太玄觀之後,五十名官兵直接衝進大殿,剩下一百人分為兩隊,左右繞過大殿,繞到後院直接抓捕道士,此時正是子時時分,道士們肯定都已經入睡,寢室在後院,迅速衝到後院,甚至可以在道士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能將之抓捕,速戰速決。


    馬興國親自帶人衝進大殿,大殿之內卻是空空蕩蕩,正中間供奉著道家三清,兩根銅燈柱一左一右立著,油燈閃爍,甚至連一個看守大殿的人都沒有。


    “大人,這裏有一堆麻包。”一名部下發現在供奉三清的桌案邊上,堆著幾隻麻袋,十分厚實,也不知道裏麵是何物。


    “看看是什麽。”馬興國吩咐一聲。


    那兵士立刻上前,幾名兵士也圍攏上前,靠近之時,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那兵士一刀戳在麻袋上,取出來時,刀刃上沾著奇怪的粉末,湊上前聞了聞,刺鼻的味道更濃,邊上幾名兵士都覺疑惑,便在此時,卻聽一名兵士失聲道:“那.....那是什麽?”


    幾名兵士循聲看去,隻見到幾隻麻袋下麵竟然壓著一根極細小的灰色細繩,細繩直接連到桌案的底下,桌案四周用幔布遮擋,所以也看不清楚裏麵是什麽,隻是此刻那根細繩卻已經燃燒起來,從桌案底下迅速向外燃燒,有人反應過來,叫道:“案下有人。”


    馬興國正準備讓人上前從案下將人揪出來,可就在此時,卻聽得“哄”的一聲巨響,那幾隻麻袋竟然瞬間炸開,圍攏在麻袋邊上的四五名兵士瞬間就被炸的支離破碎。


    馬興國猝不及備,隻覺得一股氣勁撲麵而來,整個人已經像紙片一樣向後飛去,“砰”的一聲,重重落在地上,感覺胸腔疼痛,“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來。


    一聲巨響過後,除了靠近麻袋的兵士被炸得碎裂,包括馬興國在內靠近麻袋較近的十幾人都被氣浪推開,馬興國雖然受傷,倒也沒有性命之憂,可是比他站的還近的幾人卻是倒地不起,傷勢嚴重,臉上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誰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武器,威力竟然如此強悍。


    那桌案就在麻袋邊上,自然也是被炸的粉碎,躲在桌下那人也被炸飛出去,落地之時,一條腿被炸斷,身上的道袍碎裂不堪,身體血肉模糊,抽搐兩下,便不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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