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側後方突然出現一隊騎兵,雖然規模看上去人數並不算多,但戰馬如龍,氣勢如虹。


    城頭的守軍隻以為是叛軍的援兵,但將旗之下的右神將瞳孔收縮。


    他當然知道那絕非自己的騎兵,如果真的有這樣一支騎兵支援過來,自己事先絕不可能一無所知。


    叛軍也有騎兵,但數量極其稀少,數千叛軍之中,騎兵的數量加起來還不到一百騎。


    這些騎兵雖然是王母信徒之中的精銳,但與真正的精銳騎兵相比,差距還是不小。


    右神將看的分明,突然出現的那隊騎兵,騎術之精湛,絕非自己手下的騎兵能夠相提並論,而且在高速飛馳之下,騎兵的陣型沒有絲毫淩亂,這不但需要騎兵們擁有過人的騎術,而且還需要經過長期的訓練,形成默契。


    整個蘇州,除了蘇州大營,絕不會有這樣的精銳騎兵。


    但蘇州大營如今鎮守蘇州城,絕不可能突然掉到沭寧縣。


    那隊騎兵馬不停蹄,轉瞬之間,已經靠近叛軍隊伍的側後方,也便在此時,馬背上的騎兵們已經是彎弓搭箭,箭去如流星,猝不及防的叛軍連續不斷地中箭倒地。


    這些騎兵雖然騎馬飛馳,但陣型不亂,而且動作熟練無比,出手亦是狠辣無情。


    秦逍在城頭亦是看得清楚,本以為是叛軍的援兵,此刻見到騎兵利用弓箭射殺叛軍,心情振奮,扭頭向麝月道:“公主,是咱們的人,不是叛軍。”


    麝月也是精神一振,想到什麽,忙問道:“是不是杭州的援軍到了?”


    麝月的計劃之中,就是固守沭寧城,讓消息傳到杭州大營,期待長孫元鑫得到消息後領兵來援。


    此刻聽說有援兵趕到,第一個便想到是否長孫元鑫的援軍到了。


    “應該不是。”秦逍搖搖頭:“沒有打旗號,都是騎兵,不過人數並不多,看樣子不到兩百人。但他們訓練有素,是正規的騎兵......!”心中也是奇怪,蘇州境內,除了蘇州大營,又從哪裏冒出這樣一隊騎兵?


    叛軍猝不及備,被那支突然冒出來的騎兵連續射殺,也是亂作一團。


    “怎麽回事?他們是誰?”


    “他們有盔甲,是.....是官兵......!”


    “哪來的官兵?”


    叛軍也都是發懵,一些叛軍將官都是茫然失措,不明所以。


    一輪箭雨過後,騎兵已經距離叛軍隊伍近在咫尺,卻沒有放緩馬速,而是迅速收弓,從腰間拔出了馬刀,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完成了收弓拔刀的動作,隨即加力催馬,已經如同匕首般插入到叛軍陣中。


    叛軍隊伍就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麵,陡然炸裂開來,動蕩慌亂。


    騎兵沒有旗幟,可動作卻是一致生猛,雖然衝進叛軍隊伍裏,卻依舊保持隊形不變,馬背上的騎兵們揮動馬刀,在迅疾的衝刺之中,手中馬刀就像是收割穀物的鐮刀一般,冷酷無情地收割著叛軍的生命。


    兵馬過處,叛軍旗幟倒下,叛軍士卒慘叫,騎兵隊如同巨刃劈開海浪般分開賊眾,無堅不摧。


    右神將瞳孔收縮,他身後的二十多名騎兵也都是大驚失色。


    據他所知,目前蘇州境內,唯一負隅頑抗的城池便是沭寧縣城,也隻有沭寧縣早早做好了守城的準備,如今沭寧縣城被團團圍困,雖然叛軍攻城損失慘重,但仗著人多勢眾,並沒有完全處於下風,蘇州境內其他郡縣城池大部分已經落入王母會之手,為數不多的城池不被攻打就已經是燒高香,絕沒有實力派出兵馬前來解圍,更不可能擁有如此驍勇精銳的騎兵。


    這支騎兵的突然出現,已經讓叛軍出現了騷動。


    騎兵在叛軍隊伍裏無堅不摧,人數雖不多,但速度太快,而且訓練有素,麵對的又是幾乎沒有經過正規訓練的烏合之眾,一輪衝殺過後,所過之處遍地屍首,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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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已經不是廝殺,而是單方麵的屠殺。


    攻打沭寧城,叛軍將自己視為獵手,將沭寧城當做獵物,重賞之下,全力攻城,但此刻攻受轉變,叛軍士卒麵對這支騎兵,隻覺得這支騎兵就像嗜人的虎豹一般,自己卻成了任由宰割的獵物。


    右神將駭然敵手的來勢之凶之快,知道如果不迅速組織叛軍應對這支騎兵,後果不堪設想,手下的這群烏合之眾一旦被這支騎兵殺破了膽,莫說攻城,隻怕瞬間就會因為恐懼而全軍潰逃。


    他立刻做出手勢,身後數名騎兵抬手拿起牛角號,號聲響起,又有數名騎兵舉著旗子,縱馬馳出,向那隊騎兵衝過去。


    這是訊號,指揮叛軍以那支騎兵作為攻擊目標。


    叛軍各隊將官聽到號角聲,又見到騎兵舉著旗幟,立時指揮手下的兵士向騎兵方向聚攏。


    “不好,他們要圍攻援兵。”秦逍眉頭鎖起。


    騎兵雖然凶悍,但畢竟兵力薄弱,叛軍猝不及備之下,卻是被那支騎兵衝殺的魂飛魄散混亂不堪,可是一旦叛軍迅速組織起來,騎兵被困,必然陷入絕境。


    眾多叛軍已經停止繼續向城池發起攻勢,而是形成一個有一個隊伍,從四麵向那支騎兵圍攏過去。


    麝月已經忍不住靠近到秦逍身後,向城下遙望過去,居高臨下,戰場的形勢看得十分清楚。


    那支騎兵雖然依舊保持著陣型,在叛軍陣中砍殺,但也已經處在叛軍的圍困之中。


    人借馬力,馬借衝勢,騎兵們與叛軍麵麵相對。


    叛軍從每一名騎兵的臉上都看到了煞氣,那是無堅不摧的煞氣,那是不畏生死的煞氣。


    這是他們的將領灌輸給他們的精神。


    騎兵衝陣,亂就是死,怕也是死,隻有一往無前的勇猛才能死裏求生,不需要有任何的畏懼和擔憂,因為獅虎從來不用擔心自身的安危,因為他們有讓對手膽寒的氣魄。


    “是內庫守衛。”秦逍沒有回頭,隻是很沉著道:“薑統領帶著內庫的守衛來了。”


    方才塵灰陣陣,騎兵和叛軍殺成一團,秦逍一時還沒能看清楚,但此刻卻已經看清那支騎兵的甲胄,終於認出來,那是內庫守衛。


    秦逍偵破內庫銀被盜的真相,離開內庫前往蘇州城之後,便一直沒有機會返回內庫。


    麝月抵達蘇州之後,也秘密前往內庫,但很快就趕到了蘇州城,而內庫則是封鎖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出。


    薑嘯春統領內庫守衛,內庫有近兩百名守衛,都是麝月精挑細選出來的驍勇精銳,畢竟看守著內庫重地,每一名內庫守衛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也自然都是能騎善射。


    秦逍在內庫親眼看到內庫的守衛們訓練嚴苛,從不中斷,薑嘯春練兵極嚴,這樣一支隊伍,雖然兵力不多,戰鬥力卻絕對不弱。


    隻是他萬沒有想到,薑嘯春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帶著內庫精銳突然出現。


    麝月也是詫異,居高臨下看著內庫騎兵在叛軍陣中奮勇搏殺,歎道:“他們是想找回尊嚴。”


    內庫守衛雖然訓練嚴格,可是待遇卻極高,被派在蘇州守衛內庫,足以見公主殿下對這對兵馬的器重和信任。


    可是他們日夜守衛的內庫竟然悄無聲息地被盜,要命的是王母會連續數年從內庫盜走百萬兩官銀,這群精銳守衛竟然毫無察覺。


    這當然是奇恥大辱。


    作為內庫守衛,被人在眼皮底下盜走庫銀卻一無所知,這當然是一輩子都無法抬頭的事情。


    他們需要證明自己的實力。


    薑嘯春已經是血染戰袍。


    他當然已經察覺到叛軍正從四麵包圍過來,也知道一旦被叛軍團團圍住,即使手下這群騎兵都是驍勇善戰的精銳,最終也必然會全軍覆沒。


    沒有任何猶豫,薑嘯春馬不停蹄,口裏發出雄獅般的吼叫,一扯馬韁繩,縱馬便走,身後的騎兵們保持隊形不散,緊隨其後。


    每一名騎兵都知道,這種時候,一旦陣型散亂各自為戰,很快就要被叛軍吞沒,唯一的機會,就是上下齊心,握成一隻拳頭,隻有如此,才能夠無堅不摧。


    薑嘯春飛馬之間,已經盯住了遠處的那麵將旗,沒有任何猶豫,率領著麾下的鐵甲騎兵在叛軍包圍之前,迅速向北邊衝過去,脫離與叛軍的糾纏,陽光之下,鐵甲寒光,虎狼般向將旗方向奔襲過去。


    右神將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在他身後,隻剩下十來名騎兵,騎兵後麵是一支不到三百人的衛隊,清一色都是紅腰帶。


    眼見得那支騎兵竟然向右神將這邊衝過來,身後的騎兵已經揮手令後隊的兵士們衝上前,在右神將身前形成了一道人牆。


    這支紅腰帶是叛軍中最精銳的隊伍,秘密訓練多年,絕非其他的烏合之眾所能相比。


    紅腰帶們行動迅速,排在最前麵的是盾牌手,盾牌手後麵則是長槍兵,作為最早加入王母會的一批信徒,這支隊伍麵對奔襲而來的內庫騎兵,並無懼色,反倒是一個個視死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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