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沒有撤去煉妖鼎,依舊將師兄妹二人困在裏麵,自己遮上鬥篷離開。她腦仁依舊泛疼,她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不太妥當,兩個徒弟畢竟已經不是小孩子,那般抽他們手心估計會讓他們覺得尷尬難堪。


    可是想想剛剛師兄妹對掐,恨不得撚滅對方的情景,沈晴就又怒火中燒,隻恨自己抽得輕了。


    路上有人在討論剛剛發生的事情,沈晴混在人群中,路人的話語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往她耳朵裏鑽。


    “那兩個修士是誰?死敵嗎?打起架來真是不要命啊。”


    “他們你都不認識!千北門首座弟子葉璟和陸家下一任家主陸吹墨啊!”


    “這個我知道,他倆不是道侶嗎?聽說都已經訂親了。”


    “道友剛閉關出來的吧?”


    “額,區區不才,剛閉了個生死關,足足百年。”


    “那怪不得你不知道。這葉璟和陸吹墨早已解除婚約,如今可以說是大陸上關係最惡劣的一對師兄妹啊,旁人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他倆卻根本不用一言不合,見了麵就打架,上次直接轟平了千北十六峰,千北掌門秦無垢,陸家少爺陸昊一起出來勸架,這才堪堪停下!”說話的修士嘖嘖嘴,不住搖頭。


    “師兄妹?真是一個師父嗎?師兄妹的關係居然能差到這種地步?”


    “絕對一個師父,當年陸家被圍困的時候,有人聽見過他們二人爭吵。唉,自從這兩人之後,大家夥收徒都特別注意。即便徒弟再天才有怎麽樣?跟養了兩頭小牛犢子似地天天頂角,做師父的老臉還不得丟盡了。”


    “話說,他倆師父是誰啊?”


    沈晴不想再聽,又扯著鬥篷遮了下臉,身形一遁回了房間。


    她虛弱無力的歎了一口。


    倆小東西剛被她撿到的時候,真的不是小牛犢子。都是嬌嫩軟萌的模樣,可愛得不得了,葉璟冷淡卻溫順,陸吹墨活潑淘氣,沈晴以為他們二人以後相遇,定能好好相處,即便是不適合做戀人,也能做相互扶持的同門,豈知現如今竟然落到如此田地!


    甚至成了整個大陸師徒關係的反麵教材!


    掌燈侍女見她眉頭緊蹙,小心翼翼的上前來,替她揉了揉額角,沈晴眉心微微舒展,隨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白鹿。”少女音帶著重重的鼻音,尾音自帶波浪線,讓人聽著很舒服。


    沈晴彎彎眼睛,回頭看她。掌燈侍女不過十二三歲年紀,模樣還沒長開,有些怯生生的,她眉目清秀,隻是臉頰上有個拳頭大小的黑色胎記,雖然用散碎的劉海遮住,但是依舊很是顯眼。她抬起眼睛看了沈晴一眼,慌張垂下了視線。


    看清她眉眼,沈晴愣了下,這小姑娘體內靈氣雜亂,並不純正,像是野草一樣,平常人瞥一眼就覺得她此生定然沒有什麽大成就,沈晴卻發現此女麵相卻很特殊,她直接伸手撩了下小姑娘的劉海,小姑娘又驚又怕地看著她,不敢動彈。


    ——果然,平野星縱,赤火燎原,貴不可言。


    而她臉上拳頭大的胎記,正像某個烙印一般,將她從娘胎裏帶來的氣運、富貴、傳承徹底封印住。


    沈晴收回手,道:“是個好聽可愛的名字。”


    白鹿突然被摸了臉,有些僵硬,卻見沈晴並不是嘲笑自己醜陋,眼睛裏依舊充滿溫暖和善。白鹿也努力擠出來了個笑容回應,露出兩顆小虎牙。


    “修習的什麽功法?”


    白鹿不敢回答,尷尬地搓著袖子。她知道自己這點修為入不得元嬰期大人物的眼,但是卻也是她東一點西一點,費勁心思,偷學來的。大家都說她一個醜八怪的丫鬟居然敢覬覦大道,簡直是癩□□想吃天鵝肉,可是她就是想試試,不想放棄。


    手上突然一沉,多了一卷薄薄的玉簡。沈晴隨口教給了白鹿玉簡的用法,白鹿生澀地將一縷神識探入那玉簡之中,臉色先是驚喜,卻又是忐忑,愕然地看著沈晴,捧著那本玉簡,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沈晴朝她揮揮手,神色依舊疲憊:“你留著學,我用不上。別讓我那兩個徒兒看見了。”


    “……是。”白鹿結結巴巴的道了謝。她晶瑩剔透的臉頰染上紅暈,突然朝沈晴跪下,“……白鹿謝過恩師。”


    沈晴被嗆了下,趕緊捂住她的嘴巴,想起兩個徒弟都被關在煉妖鼎下,這才放鬆下來,吩咐道:“不過一份功法而已,恩師這兩字我擔當不起,今後切莫如此稱呼。你下去吧。”


    白鹿低垂下頭,燦如紅霞的臉頰刹那間變成一片慘白,眼眸也黯然下來。


    果然,還是被嫌棄了呢。


    她握緊手裏的玉簡,慢慢後退。


    ··


    陸吹墨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性子,大概是因為小時候太淘氣,沈晴揍過她的次數多,臉皮早就厚了。


    葉璟還看著手心發呆,有些不相信自己剛剛竟然吃了一頓竹筍炒肉的時候,陸吹墨已經活潑地在煉妖鼎下邊的空間裏東摸摸西看看,盤算著該怎麽出去。她歪頭瞧瞧呆滯的葉璟,手又有些癢,想一巴掌抽過去。


    但是這裏是她師父的法寶,肯定有她師父的神識,這一巴掌抽下去雖然爽了,但是事後肯定免不了又被抽手心。


    陸吹墨恨恨地搬起一塊石頭朝不遠處一砸。


    “哎喲,陸吹墨,你砸到我尾巴了!”一聲嬌喝傳來。


    陸吹墨咦了一聲,那邊發呆的葉璟也回過神來,看向來人。


    攏雲正慢悠悠遊了過來,她模樣豔然俏麗,身穿一身黃燦燦的衣裙,裙擺底下露出一條粗大的蛇尾,撐起她的身體。


    “你尾巴那麽肥,怪我嗎?”陸吹墨見是攏雲,沒什麽好氣。


    攏雲氣得柳眉倒豎。


    葉璟早前得知了攏雲是沈晴的靈獸,也是秦無垢心心念的女神大人,見她在此處,也不奇怪,打斷了她和陸吹墨幼稚的爭論誰胖誰瘦的問題:“煩請替沈晴暫收此法寶,放我二人離開此處。”


    攏雲道:“我倒是能使喚得動煉妖鼎,隻是她讓你們反省,我也不能違背。”


    “那你來這幹嘛?看熱鬧!”陸吹墨不滿道。


    攏雲一拍腦袋,這才想起正事:“沈晴家殷前輩突然不見了,我過來同沈晴說一聲。”話音剛落,攏雲就直接消失在原地。


    陸吹墨攔她來不及,隻能暗暗罵了一句大肥蛇。


    葉璟抬眸看向陸吹墨,難得心平氣和道:“你知道殷紀望他到底是誰嗎?”


    陸吹墨看他一眼:“……未來師公。”


    葉璟眉頭立刻隆起。


    陸吹墨冷哼一聲,挑釁地抬頭跟他對視:“他纏師父纏得緊,幾乎寸步不離。又給了她許多恩情,師父那性子你是知曉的,他在她身邊習慣了,感情都是能培養得出來,即便師父覺得尷尬,不肯點頭嫁他,他費些心思,稍加調\教,來個苦肉計,欲擒故縱什麽的。□□不離十,她最後也就從了。”


    葉璟僵硬地勾了勾唇:“你倒是清楚。”


    “自然。”陸吹墨道,她懶洋洋道,“我若身為男子……”她聲音一頓,將剩餘的話咽了下去。


    葉璟也沒在意,他繼續問道:“那你知道他的來曆嗎?”


    陸吹墨側過頭,從容看他一眼。


    葉璟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個小瓶丟給她。陸吹墨低頭嗅了嗅,很滿意這樁交易:“他是師父從沉海秘境的佛塔下救出來的,來曆還是別的,通通不知道。倒是聽師父說過,他有個侄兒,混賬程度跟你不相上下。”


    葉璟沒有跟她鬥嘴。


    而且陸吹墨所說不假,他確實是個混賬。


    “陸吹墨,你為什麽殺雪女?”葉璟突然問。


    陸吹墨動作一滯,低頭看了看掌心,聲音依舊沒什麽起伏:“沒什麽理由,看她礙眼,想殺就殺了。”


    葉璟身側的手又握成拳頭,好半響才控製住自己,他將一縷靈氣注入自己脖頸間的吊墜,喚醒裏邊的殘魂,傳音問道:“你以為呢?”


    “以為什麽?你師公究竟是什麽?你師妹心機到底有多深?還是雪女為什麽會死?”吊墜裏殘魂很快回應了他。


    “小聲些。”葉璟吩咐。


    殘魂不甚滿意,它從吊墜裏爬出來,在陸吹墨麵大搖大擺晃了晃,陸吹墨正修建漂亮的指甲,頭也不抬,殘魂悠然道:“她又看不見我,你害怕什麽?”


    葉璟剛欲開口,陸吹墨抬起頭,隨口道:“對了,你問我那麽多問題,我也想問你個問題,那個時不時從你吊墜裏鑽出來的缺胳膊少腿的玩意,到底是什麽東西?”


    葉璟:“……”


    殘魂:“……”


    話說沈晴那邊,攏雲進了沈晴房間,用尾巴將門關上,疑惑問她:“你剛欺負侍女了?”


    “沒有啊。”


    “那你房間的侍女怎麽在外邊哭得肝腸寸斷,要不是你也是女的,我都要以為你對她做了什麽無恥羞羞的事情了呢。”攏雲搖頭。


    沈晴懶得理她:“你來這裏幹嘛?”


    “殷前輩不見了。”


    沈晴蹙起眉頭,剛欲詢問,腳下地麵又是一晃,房間外有修士不滿地詢問:“是不是葉璟和陸吹墨又打起來了?這倆煞神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他話音剛落,一顆巨大的隕石突然從天而降,砸入了雲間城,隻聽轟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天邊黑夜映襯得如同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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