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性帶領的三千弩兵,蹲踞堤岸上,嚴陣以待。


    曹性見世家叛軍向堤岸下方想要破壞麻繩,一聲令下,三千弩兵,分成三組,上弩,進弩,發弩,千弩盡發,箭如暴雨,越過鋪設浮橋的輔兵頭頂,越過浩渺的滏水,將試圖接近長矛的世家叛軍盡數射死。


    沮饋見衝過去破壞長矛麻繩的步卒死傷慘重,趕緊命手下弓弩兵還擊,可世家叛軍的弩隻能射出三百多步,射出的弩箭都落在滔滔的滏水裏,根本無法對對岸的中央軍三千弩兵造成威脅。


    沮饋隻好讓麾下弓弩兵去射殺那些鋪設浮橋的中央工兵輔兵,而鄭渾早就預備到這一點,他讓後麵的輔兵支起一個個龐大的竹盾,那盾牌是用竹編造的,甚是輕盈,舉起來毫不費力,卻密密麻麻幾層,能把飛射而來的箭羽卡在竹條的縫隙間,猛然看上去,世家叛軍不是在射箭傷人,反倒像是給中央軍送箭的。


    曹性派出數百精銳弩兵尾隨輔兵身後,站在尚未竣工的浮橋上,對世家叛軍的弓弩兵進行定點清除。


    這些精銳弩兵操作大黃弩非常熟練,這大黃弩又是經過標準化製造,精度非常有保證,一箭一個,將剛才那些向輔兵攢射弓箭的世家弓弩兵射殺。


    沮饋在此之前一直對劉惠的分析深信不疑,他以為金良隻是派了幾千人馬來佯攻武始渡口,真正的大隊人馬是在下遊的梁期渡口。所以他隻派了這一萬人馬裏麵非自己嫡係的四千人馬去阻***軍。


    沮饋以為對岸的中央軍隻是隨便打打就算了,誰知道對岸的三千中央弩兵射出的弩箭一點都不隨便,半個時辰後。那四千人馬就折損了一千多,剩下的都膽戰心驚不敢往堤岸下方行進。


    沮饋這才意識到,劉惠自以為正確的判斷一點兒都不正確。金良肯定是把主力部隊放在了這個武始渡口,要從這裏突破。


    沮饋陷入艱難的抉擇中,要不要把沮家的六千家兵全部推上去堵住中央軍?!


    沮饋看金良中央軍器械那麽齊備戰鬥力那麽強盛,自己就是狠下心把這六千家兵推上去,在一個時辰內就全都報銷,若是被報銷了,縱然世家盟軍在以後能夠擊敗金良,未來的朝廷裏也沒有沮家立足之地!


    沮饋又想到。即便是往邯鄲或下遊渡口撤退,沮家的騎兵都根本無法逃過中央軍騎兵的追殺,誰都知道,金良中央軍麾下精騎的戰鬥力在討董戰役裏顯現出比西涼騎兵更為強大的戰力。


    沮饋突然感到,自己是被鄭泰忽悠了,本來沮家有族兄沮授一人在朝廷裏做頂梁柱就可以了,自己為什麽要那麽沒有自知之明地冒出頭呢。退一萬步來說,縱然自己兵力不損,世家盟軍最後獲勝,上百個世家競爭朝堂上的官位,自己還能讓沮家取得比族兄沮授日後更大的成就嗎?!


    沮饋望著滏水已經搭建成功的三條浮橋以及從堤岸背後冒出的數萬精悍無比的中央軍將士。他心裏彌漫出前所未有的後悔。


    沮授在火把的照耀下,已經看到對岸的叛軍將領是自己的義弟沮饋,又看到叛軍的前麵四千人馬已經一窩蜂地散開,沮家的六千家兵即將要遭受中央軍的雷霆攻擊,沮授無法鎮定了,他疾走到浮橋中央,衝著沮饋大喊道:“劉惠已中我家主公之計,叛軍大勢已去,三弟,你現在棄暗投明還來得及,還能保存我們沮家的家業,若是你執迷不悟,我們沮家就全毀在你手中,你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


    沮饋已經看到對麵堤岸上閃現出那如火龍一樣神駿的赤兔馬,赤兔馬上端坐著那偉岸的飛將軍,飛將軍雙目如電,在凝視著自己,渾身散發出的殺氣,充斥著這片天地,雖然隔著匡闊的滏水,沮饋依然能夠感到那股令他窒息的煞氣。


    沮饋渾身顫抖,他忽然明白為什麽族兄沮授會一直那麽忠心耿耿地追隨金良,他顫聲向沮授問道:“大兄,三弟我若投降,不知金將軍能否寬恕與我,繞我一命?!”


    金良端坐在赤兔馬上,隔著一條寬闊的滏水,戰場上的喊殺聲和滔滔東流的滏水轟隆聲,都沒有影響他的聽力,他聽到了沮饋的驚恐和擔心,便朗聲大笑道:“若能棄暗投明,則既往不咎!”


    金良的既往不咎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像河東衛家一樣,把家兵全部送去做郡縣兵,再調郡縣兵來幫助世家看守塢堡。


    沮饋將信將疑地看著沮授道:“大兄,能信得過嗎?!”


    沮授見沮饋質疑自己的主公,昂首大喝道:“三弟,大將軍若是無信之人,我又豈能為他效力,你若誠心歸降,就把其他叛軍盡數絞殺吧!”


    沮饋沒有時間再去猶豫了,他當機立斷,讓沮家的六千家兵跟中央軍一起,將夾在中間的另外一個家族的家兵全數絞殺。


    鄭渾利用這個時間,又修建了兩個浮橋,寬闊的五座浮橋順利地將五萬人馬送過滏水。


    金良策動赤兔馬過了浮橋,沮饋撲通一聲跪在馬前,顫聲道:“罪人沮饋,聽信鄭泰逆賊謬言,參與叛亂,罪大惡極,請驃騎大將軍發落!”


    金良示意沮授將沮饋扶起道:“沮饋,你追隨鄭泰逆賊叛亂,本大將軍本不願饒恕你,看你族兄麵上,看在你及時棄暗投明的份上,暫且饒恕你的罪過,若是你能領著中央軍攻下邯鄲,擒殺鄭泰逆賊,本大將軍必定上奏朝廷,恢複你沮家的家產且另有重賞。”


    沮饋拜謝,繼而又一臉惶恐道:“大將軍,末將無能,未能全殲叛軍,讓一叛將逃走了!”


    金良往東邊看去,一人獨騎正在倉皇地往滏水下遊渡口逃去。


    趙雲提著亮銀槍,策動白龍馬上前請纓道:“大將軍,要不要末將趕去將那人擊殺?”


    金良輕輕搖搖頭,嗬嗬笑道:“就是要他去跟劉惠報信,我們才好對付劉惠。”


    金良這五萬精銳人馬經過幾天的休整,如下山猛虎一般,迅速將武始渡口掃蕩一番,半個時辰就將這個渡口的戰場打掃幹淨,隨後金良以沮饋為前鋒,五萬五千多人馬往邯鄲進發。


    郭嘉騎在一匹白馬上,跟隨金良身後,笑問道:“主公,您不擔心劉惠會放棄援救鄭泰而轉攻襄陽?”


    金良哈哈笑道:“以本將軍對劉惠此人的了解,他是一個有大局觀的人,他知道鄭泰對於世家盟軍意味著什麽,隻要鄭泰一死,世家討金聯盟立刻宣告瓦解,劉惠他不敢放棄援救鄭泰,如此一來,正中我們給他設下的圈套。”


    金良說著,指了指前麵的的官道:“不如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劉惠吧!”


    郭嘉環顧四周,官道兩側都是高高的土坡,坡上長滿了荊棘野草,有一人多高,五萬中央軍分散兩側,急於救援邯鄲的劉惠必不設防,嬉笑道:“這裏正是劉惠埋骨之所。”


    金良在此之前派武安國領五千護田兵護住中間渡口,防止劉惠放置在這裏的叛軍乘虛過河。


    金良又派張任領一萬五千護田兵,守住梁期渡口。


    為了防止劉惠識破田豐的計策,金良讓張任打上自己的旗號,並讓跟自己有幾分相像的侄呂鵬穿戴上跟自己那套行頭有些相像的盔甲戰袍,提著跟石龍大刀有幾分相像的青龍戟,再騎上一匹跟赤兔馬有幾分相像的棗紅馬,在營寨裏走來走去,耀武揚威。


    劉惠在梁期渡口北邊的官道兩側設下伏兵,然後借著朦朧的月光觀察對岸的中央軍,依稀看到對岸有個人影,紅馬長戟,他猜想那人肯定是金良,金良在的地方肯定是中央軍的主力,這次果然被自己料對了。


    劉惠心裏暗喜,這次自己出動了十萬人馬伏擊金良的五萬人馬,必能生擒或擊殺金良,到時自己必定聲名遠播威震天下,順水順風地攻入襄陽,三公之位少不了自己的吧。


    劉惠這樣想著想著,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幾乎要昏睡過去,趕忙問身邊的田裕道:“什麽時間了?”


    田裕亦是一副昏昏然,抬頭望天上一看,皎潔的月亮已經開始西斜道:“呃,好像到了三更天了。”


    劉惠站在山坡上往對岸望去,中央軍大營一片黑暗一片靜寂。


    劉惠忽然感到有幾分驚悸,難道自己這次判斷錯了。


    劉惠心頭陰雲剛起,便見中央軍大營裏閃閃爍爍地亮起了一些火把,大股人馬開始往渡口方向湧去,在那大股人馬裏,劉惠隱隱約約地看到那個紅馬長戟酷似金良的武將正在指揮人馬準備搶渡滏水。


    隻是中央軍搶渡大河的經驗很匱乏,他們往水裏放置一艘船隻,似是忘記了將纜繩固定在岸上,那艘船順著湍急的河水衝走了,就是放好了船隻,可那些士卒笨手笨腳,過了好久才把兩隻船隻連在一起,把兩個浮橋搭建成功就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多時辰。


    劉惠為了不讓金良懷疑,特別在岸上放置了五千老弱殘兵來阻止中央軍過河,好讓戲演得更像些。


    劉惠卻焦急地看到,不知道是中央軍戰力太弱,還是那五千老弱殘兵戰力太強,中央軍的前驅人馬竟然屢屢被那那五千老弱殘兵擊退,過了一個多時辰,那中央軍愣是過不了滏水,更別說竄進自己的伏擊圈。


    劉惠忽然感到有一絲惶恐,難道自己猜錯了,他開始像困獸一樣坐臥不寧,來回踱步。


    就在這時,從滏水上遊武始渡口方向,一人獨騎飛奔而來,一邊跑一邊大喊道:“副盟主,不好了!金良過河了!金良過河了!”


    劉惠突然感到腦袋嗡嗡作響,眼前金星亂晃,差些栽倒在地,跟在他身後的田裕眼明手快,將劉惠扶住,劉惠才堪堪站穩身。


    劉惠顫聲問那報信的親信將領道:“武始渡口水流湍急,金良是怎麽搶渡的?”


    那將領哀聲道:“金良軍中有十架大弩,射出長矛,長矛上係有粗繩,連通兩岸,中央軍再放舟楫,那些粗繩將舟楫攔住,上麵鋪設木板,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就搭好了浮橋!”


    劉惠澀聲道:“沮饋何在?他那一萬人馬擋不住?!”


    那將領是劉惠放置在沮饋軍中的心腹,他悲歎道:“武始渡口兩岸相距不到四百步,中央軍的大黃弩能射五百步,中央軍出動了三千弩兵,掩護他們的輔兵鋪設浮橋,我軍前去阻止多被中央軍強弩擊殺。沮饋見盟軍大勢已去,而沮饋的族兄沮授在兩軍陣前巧動口舌,三言兩語就將沮饋勸服,沮饋帶領沮家六千人馬當場反水,將我們的四千人馬擊殺,隻有末將殺出重圍,前來報信!”


    劉惠顫聲道:“那金良的人馬是不是攻過來了?!”


    那將領吐出一口鮮血,哀聲道:“副盟主。金良的五萬人馬過了河以後,馬不停蹄,就往邯鄲而去!”


    “不好!”劉惠大叫道:“鄭公在邯鄲!我們天下世家全賴鄭公聚集在一起。他是我們討金聯盟的領袖,若是邯鄲被金良攻破,鄭公被金良擒殺。我們討金聯盟必定四分五裂,再無今時今日的同仇敵愾!我們要趕緊回援!回援!”


    田裕在一旁勸道:“邯鄲裏麵尚有兩萬人馬,金良短時間內攻不進去。不如我們乘著金良攻打邯鄲之時,強渡滏水,攻打襄陽,若是我們把襄陽拿下來,將太後天以及中央軍將領家屬掌握在手中,金良縱然攻破了邯鄲。也無法改變大勢。”


    劉惠冷冷地瞪了田裕一眼道:“金良在襄陽留下了三萬精兵,又有兩萬郡縣兵協同守城,另外金良麾下大將高順、徐榮、魏延帶領五萬人馬不日就抵達襄陽,在邯鄲被圍士氣低落的情況下,你覺得我們這十萬人馬能拿得下重兵防守的襄陽嗎?!”


    田裕哀歎一聲道:“那看來隻有速速回援邯鄲城了!”


    五月天,雖然沒有那麽寒冷了,但這十萬叛軍趴伏在泥土上三個多時辰。手腳都有些發軟,頭腦發昏,又困又累,當他們聽說金良已經在上遊武始渡口強渡滏水直逼邯鄲城,他們這十萬叛軍隻好苦逼地往邯鄲緊急進發。軍心都不由得為之大沮,每個人都意興闌珊。


    經過最近七八個月金良中央軍潛移默化的宣傳,冀州、並州一帶大部分佃農、奴仆都意識到自己一家被世家大族世世代代欺壓不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合情合理,是完全可以改變的,雖然鄭泰善於忽悠,可這十萬叛軍裏麵大部分都是佃農奴仆出身,真心實意願為世家賣命的底層士卒連三成都沒有,他們現在隻是被壓製著按照過去逆來順受的習性麻木地往前走著,但他們內心深處都有反手一刀把騎在他們脖上拉屎的世家弟砍翻在地的衝動。


    劉惠回頭掃視著世家叛軍的士卒們,每個人眼神裏都是空空洞洞的麻麻木木的,有不少人眼神裏流露出的怨毒、憎惡,讓他心裏一驚,他不由得喟歎,世家之不得民心可見一斑,但他身為世家弟,自然不會為這些泥腿的喜怒哀樂而動搖自己撕裂金良的決心。


    田裕亦看出有些不妥,他低聲對劉惠說道:“邯鄲城內尚有兩萬多郡縣兵,那些郡縣兵原來都是金良中央軍退下來的老兵所訓練所統領的,中央軍在那些郡縣兵裏深有影響,我們用雷霆行動,把隊長以上的將領斬殺,可那些郡縣兵都受到了中央軍的謊言影響,軍心恐怕比我們這些人還要不穩,若是金良用之前對付高覽部隊的花招,站在邯鄲城前一陣大喊,那些郡縣兵紛紛倒戈,邯鄲可就不保了!”


    劉惠也知道之前高覽與盧衝拿下襄陽之後,金良兩萬精騎一天一夜從汜水大營殺回襄陽,金良單人獨騎站在襄陽城前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就讓高覽麾下那兩萬人馬大部倒戈,高覽那上千親信死無葬身之地,襄陽輕而易舉地落入金良手裏,楊彪、鄭泰、邊讓好不容易鼓動起來的襄陽內亂竟然被金良旦夕而滅了。


    劉惠歎息道:“你擔心得一點沒錯,雖然金良是寒門庶族出身的野蠻武夫,但不可否認,他很得軍心,在中央軍在冀州很有威望,我們是要加快行軍速度,早日趕回邯鄲,以防金良故伎重演,輕取邯鄲。”


    就這樣,因為擔心邯鄲被金良輕取,劉惠和田裕加快了進軍步伐,他們派人前去通告中間那個渡口的一萬叛軍緊緊趕上早點到達邯鄲救援鄭泰。


    劉惠這時再行動身,已經被金良中央軍甩開了四十裏,劉惠也知道這個距離,他想早些趕上去,就緊急催促這十萬叛軍往邯鄲進發,他還特別命令那些世家弟出身的各級將領若遇到懶散不前者一律斬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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