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淩帶著五六名侍衛衝出突圍,百餘騎基本都戰死沙場了,這些連他也無法改變,因為有戰爭就會有傷亡,誰也無法保證,自己的人可以不死。


    喊殺聲逐漸被拋在後方遠處,四周盡是茫茫的荒野,盡管已是清晨,但是雲層低垂,似乎馬上就要下雪了。


    “馬上撤走,今日載到秦將白起手裏,來日必定擒殺之!”辰淩輕喝了一聲,想到剛才一番血戰,怒憤填膺,殺機大盛。


    此刻懷內的秦國公主滿身沾滿不少血跡,基本都是辰淩和侍衛們殺敵時飛濺的血跡,辰淩瞧向懷內的贏珂兒,滿眼淚珠,神色幽怨,沒有了豐姿光彩。


    辰淩有些內疚,解開她嘴上勒著的布條,讓她恢複說話能力。


    “臭辰淩,你這個無賴,惡學賊,殺了我們那麽多的秦兵,他們都是秦國的熱血男兒——!”


    “公主,別說廢話了,兩國交兵,必有死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跟他們並沒有私仇,可是各為其主,生死有命,馬革裹屍,戰長殺敵,這是我們軍人的天職,你們秦人死了,難道我的部將就沒有傷亡嗎,分兵前,我帶著三百兒郎,可現在呢,隻剩下六人了,我們的傷亡就不大嗎?”辰淩大喝一聲。


    贏珂兒憋著一股火,吼完之後,看著自己霓裳上的血跡,刺鼻的血腥,再聯想到昨晚的殺戮,忍不住作嘔,她畢竟還是一個少女,看到如此慘烈的廝殺,性命如草芥被收割,難免有些受不了。


    辰淩把她的手臂上的繩索也挑斷了,放她下馬活動一下,由於長時間被綁著,手腕都有些紅腫了。


    贏珂兒委屈地在灌叢內小解一下,她打算逃跑,但是絕對很難逃出這幾人的手心,而且這時候,她反而不想逃了,她要跟在辰淩身旁,多了解這個人,隻要他不死,日後對於秦國都是一大禍害,知己知彼,對他了解越深,越有機會找到突破口。


    當她從灌叢內換了一件辰淩隨行帶的幹淨武士服,顯得寬鬆,完美的身軀在武士服內凸顯,簡單地擦拭臉頰汙泥血跡之後,露出清美的容顏,雖然隻有十六七的年紀,但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再過兩年,肯定會傾國傾城。


    贏珂兒看到辰淩正包紮著左臂,鮮血已經染紅了一大片鎧甲,渾身灰塵,臉色上塗抹的墨綠紋,使他的容貌有些模糊,看不清原本的容貌,但是清秀的眉毛、薄薄的嘴唇,星眸劍目,想必也是一位英姿倜儻的男子。


    “如果他能投靠我大秦,那麽秦國統一天下的步伐,就會提前實現吧?”


    秦國崇尚武風,男女老少均好戰,崇拜英雄,推崇武力,這辰淩數次出其不意,打破常規,使秦國遭受重創,雖然秦國上下恨透了辰淩,但也對他充滿了敬畏!


    憑靠一人之力,使一國為之驚恐敬畏的,這才是真正的豪傑梟雄!


    “辰將軍,遠處起狼煙了。”一名侍衛站在山坡上舉目望著遠處,忽然發現狼煙衝起,遠處塵土飛揚,急忙匯報。


    辰淩用單筒望遠鏡眺望,果然十裏外,馬蹄蕩起的煙塵滾滾升空,顯然追兵逼近了。


    “上馬,立即撤退!”


    辰淩大吼一聲,轉身向著下麵的贏珂兒道:“委屈公主再跟我們走一段,等出了秦國疆土,我們不會為難你,定然會放了你。”


    贏珂兒玉立在那,瞅著馬背上正襟端坐的辰淩,不知為何,她有一種很傾慕、很信任的感覺,似乎相信對方的話,一言九鼎,不會食言一般,與她對辰淩的仇恨構成一種矛盾,心中交戰。


    “好吧,你要答應我,不要再殺害我們秦國一兵一卒了。”


    辰淩淡笑道:“隻要他們不攔截阻殺我們,我們肯定不會主動招惹他們,走吧,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能不能逃出秦國,自有天數注定!”


    他一搭手,扯住贏珂兒的手臂,後者一蹬馬鞍,縱身躍起,重新坐入辰淩的懷內,這兩日都是在他胸膛內吃喝睡覺的,往後一靠,舒服的感覺,再次充盈她的芳心:如果我們不是敵人就好了。


    “走!”“駕——”


    七匹戰馬馳騁在荒野上,朝著洛水上遊河西北地的方向馳去,繞過上遊山段,經過九原、上郡就能出了秦川,繼續往北就是草原,往東就是趙國領地。


    望山跑死馬,一點不假,在河西秦川,山嶺頗多,群山環繞,半日出了曠野,就在追山奔馳,一重又一重,連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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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幾日來幹糧和淡水已經用光,馬匹狂奔數日,也開始出現不適,人困馬乏,瀕臨絕境,而後麵的秦軍,似乎越來越近,輪番追擊,各條大小山道都派出輕騎部隊,要層層包圍。


    嗖嗖嗖!


    一陣箭羽射落,正紮在辰淩等人身後數十米的後方,這是定位箭,大約一百二十步的距離,秦兵輕快騎兵就要追上來了。


    這時來到一處山坳隘口,再往北山勢逐漸陡立起來,山口有兩條岔口,辰淩等人來到山坳口處,陷入茫然。


    “將軍,你從右麵的路口先走,我們在這斷後,把他們引到左麵的山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會讓你們白白犧牲在這的!”


    樊凡一臉傲然,誠摯道:“將軍,我們能從普通武卒中脫穎而出,都是您一手提拔,跟隨將軍出生入死,連破秦軍,屢建奇功,已經無憾了,這次孤軍深入,我們跟著將軍絕地梟首行動,完成大事,已經足夠了,最後就成全我們吧。”


    “不行,我不能讓你們都魂埋河西,犧牲的將士們已經夠多的了。”辰淩一聲大喝,死去的將士太多了,讓他有些不忍。


    樊凡和剩餘五人嘩啦啦跳下馬來,抽劍橫陳在脖子間,就要自刎的姿勢,異口同聲道:“請將軍先走,否則我們死不瞑目!”


    辰淩看著幾人一臉的決然和悲壯,知道這幾人決心已定,難以改變,要舍生取義,斷後掩護辰淩逃走,心中一熱,感覺到將士們的豪情和擁戴,而他呢,完全把這群生死兄弟當成了利劍,一把削弱秦國的犧牲品!


    雖然這是他必須要做的,身為燕國儲君,沒有辦法的選擇,但是此時此刻,看到將士們的以死報答,忍不住虎目含淚,哽咽道:“將士們,我辰淩,一定不會虧待各位的家眷族人,你們都是大魏國的英雄,我以你們為榮!”


    “將軍走好!”六個侍衛和特種兵,單膝跪在地上,淚流滿麵,慷慨激昂。


    辰淩一咬牙,猛地調過馬頭,揚鞭催馬,策騎朝著右路奔去,絕塵走遠,剩下六個大魏武卒,在原地朝著辰淩遠去的方向,連磕了三個響頭,感謝將軍的知遇提攜之恩,然後迅速起身,握劍挺立,轉身麵向千軍萬馬奔襲而來的秦軍,滿腔熱血,視死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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