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卿也忍不住一愣,在她心中,裴澧夜的手,是拿刀拿劍的,這時刻他拿著掃帚站在她麵前,這畫麵怎麽看怎麽不協調。


    “你……自己掃地?”良久,她終於將心中疑問問出了口。


    裴澧夜倒是笑得雲淡風輕:“是啊,自己動手打掃一下,總歸要住人的。”


    “嗯!”宛若卿點點頭,一時無話。


    “今天怎麽想到來我這裏?”倒是裴澧夜的語氣清淡,好似麵對一位許久不見的故友,大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覺鬮。


    宛若卿的心居然在他的瞪視下忽地就平靜了下來,這樣的裴澧夜,比之在東陵,在南越時的咄咄逼人,讓人歡喜得多。


    或者是因為他的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的他,不再是人人爭羨的一堡之主,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他現在隻是一個不被母親理解,又被父親拋棄,同時又不被心愛女人所愛的可憐男人。


    或者隻有在這樣的生活狀況之下,他才能忽然變得如此沉澱,變得如此豁然哦。


    這樣的改變真是很好,宛若卿忍不住微笑起來:“路過,所以進來看看。”


    “多謝!”裴澧夜站著,點點頭,並沒有卑微地說“多謝太後娘娘”,但也不再那麽高傲自負。


    平等,到了如今,他是否已經懂得了?


    “還好嗎,缺什麽少什麽就跟……跟鸚哥說一聲,她會幫你辦好的。”本來想說“跟我說”,話到嘴邊,忽然變成了鸚哥。


    算了,和他,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我還能有什麽要求?”裴澧夜自嘲地笑笑,“一個階下囚而已,又有什麽資格提條件呢?”


    宛若卿歎口氣,想想也該進去正題了:“你……你為什麽從來都不解釋?”


    “我解釋的話,你會聽嗎?”裴澧夜苦笑。


    宛若卿頓時沉默。


    “當年我試圖跟你解釋常非晚的事,可你說你早就知道了,而且並不接受我的解釋。”裴澧夜舉例,“所以我想,或者所有的解釋,在你的心中,並不成為理由。”


    這次換宛若卿苦笑:“你是在怨我?”


    裴澧夜微微一笑:“如果我說我沒有,你肯定不信。”


    他這麽一說,宛若卿倒是失笑出聲了。


    這樣一個真實的裴澧夜,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能夠這樣平平靜靜地和他聊一會兒天,是她從來沒想到過的境況,但是現在真真切切地發生在自己眼前,眼前的裴澧夜,靜如無風的湖水,或者準確地說,仿佛一灘死水,放棄一切,包括生死。


    大概也隻有超越了生死,才可以如此坦然地麵對所有的一切吧?


    一時間,宛若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娘娘,裴國主,不如進去聊吧,裏麵有地方坐嗎?”鸚哥試圖打破僵局。


    裴澧夜這才剛醒悟過來的樣子:“我剛擦了桌子和凳子,如果太後娘娘不嫌棄的話,可以進來坐。”


    宛若卿笑笑:“我就算是嫌棄,也會進去坐的。”


    說完,她也不理會有些愕然的裴澧夜,便已經進了屋內。


    荷香別院原來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主兒,這是西涼皇宮北苑的別院,曾經給了西涼曆史上某皇帝一個寵妃。


    說也奇怪,一個寵妃,居然住在皇宮這麽偏僻的地方。所以皇宮裏的人私下議論,或者這個傳說是有誤的,這個妃子,並不那麽得寵。


    但這個地方,皇宮之中很少有人敢進,所以積滿了灰塵,早就不複以往的奢華。


    如今在裴澧夜的手下,這荷香別院不能說是煥然一新,但卻已經可以稱得上古樸整潔,那些曾經的精致,也能見個大概了。


    雖然同樣是雕梁畫棟,卻不見任何豔俗的感覺,隻能說十分精致,可見原來的女主人應該是個十分細致且玲瓏剔透的人兒。


    宛若卿忽然感覺自己似乎做對了一件事,裴澧夜倒是真的適合住在這樣地方。


    除卻陳舊了一些,其他實在都適合他,和他一樣精致。


    “打掃得挺幹淨的。”宛若卿對裴澧夜有些刮目相看,相對於裴老夫人連衣服都不會洗,這個可以說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男子,倒是另外一番景象。


    “父親走後母親帶著我到江湖各門派拜師學藝,很多門派都需要弟子從最粗重的挑水砍柴打掃庭院做起。”裴澧夜無意炫耀,隻是簡單解釋。


    宛若卿點點頭,自己搬過一張凳子就坐下了,打量四周,有些滿意地點點頭。


    還好,還住的下人。


    “說說吧!”她就這樣仰頭看著他,麵帶微笑。


    裴澧夜一愣:“說什麽?”


    “你不是說我不聽你解釋嗎,今天,我就是來聽你解釋的!”


    裴澧夜想了想:“你想聽什麽解釋?”


    “所有的,隻要你想說,我都聽著。”


    裴澧夜笑笑:“有什麽想說不想說的,隻要你想聽,我什麽都願意說。”


    宛若卿的手幾不可見地輕顫了一下,仿佛回到了若幹年前的宛府大堂之上,宛誠如和喬氏就坐在那裏,定了她的終身大事。


    如果沒有發生這麽多事,如果娘親如今還活著,如果他或者她沒有那麽多野心也想法,或者他們至今仍是夫妻,相敬如冰但卻不失被傳為坊間佳話。


    畢竟俊俏郎君攜如花美眷,郎才女貌,如此般配。


    但人生沒有如果,他們亦不可能從頭再來。


    “在說之前,願意回答我一個問題嗎?”裴澧夜依然在笑,盯著她看。


    他們之間總是如此,她攻擊,他必定反攻,反之亦然,不然就不似他們的相處方式了。


    不過他想問什麽,宛若卿已經想到了:“不用問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可以告訴你,你想的就是事實。”


    “不可能,白璱不可能騙我。”裴澧夜說完這一句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是了,他原本就在我麵前編了一個天大的謊話,又怎麽會在乎再編一個?”


    “不用怪他,他受命於你的父親。”宛若卿很想拍拍他的肩,不過最後還是什麽都沒做,“他也隻是想早點完成任務,急於求成罷了!”


    “那不是我的父親!”裴澧夜難得有了些情緒,握緊拳頭狠狠地別過頭,“我的父親在我七歲那年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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