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被咬住了嘴唇,終於痛醒來。[]


    睜眼看見表姐張愛嬰正在拚命咬他的雙唇,很是吃驚,痛還在其次呢。而且表姐身上不知怎的竟濕漉漉的,頭發也濕漉漉的,連耳輪仿佛都濕漉漉的。表姐並沒有注意到他已經睜大了眼睛,因為她的眼睛是緊緊閉著的,她就那麽緊緊閉著眼睛,死死咬他的嘴唇。記得司季妹在他的獨自上作畫的時候,他將司季妹的手指想像成一柄利刃在自己的皮膚上遊走,因而他享受到了被淩遲的快感。那是他本心希望自己的身體能被親愛的人摧毀,在摧毀中感受被注意的幸福。如果他可以一直有知,那麽他相信自己會欣然接受他的身體被切割成第一萬塊碎片時的感覺。


    現在隻能看到表姐的額頭和緊閉的雙眼,有時候能看見她的一部分鼻梁和一截耳輪,別的全給擋住了,他看見表姐的眼睛在眼皮底下一轉一轉的,好像眼珠子正在眼皮底下翻騰,但是她始終緊閉著眼睛。眼珠子不停轉,必定是在看著什麽東西的,那麽她是在看什麽呢,是什麽東西使她非得閉著眼睛看呢?真奇怪。


    聖人覺得表姐把他弄得有些窒息,渾身上下麻木不堪,也沒有一絲力氣,此外還能感到下半身火辣辣的發脹。這才清楚自己是光溜溜的,表姐也是光溜溜的,隻是表姐身上的肉比他多些,跟三喜的母親很相似,但是卻比三喜的母親更有彈性,這是聖人在掙紮的時候不經意抓到表姐的肩頭時的感受。表姐的肩頭真是有彈性啊,肉肉的、柔柔的,所有的組織跟裏麵的骨頭結合得很好,沒有任何多餘的部分,手指摳進去的時候,感覺不到骨頭的硬度,就像裏麵的骨頭瞬間和皮肉化作一體了,骨頭有了皮肉的柔柔,皮肉有了骨頭的力道,真叫一個暄騰,聖人不由想起了雯藏的**來。


    想起了雯藏的**,便去抓表姐的**,當表姐加大力度咬住他的嘴唇的時候,他也鉚足了力氣抓住了表姐的**。以前怎麽沒有注意呢,雯藏在的時候沒有注意,司季妹在的時候也沒注意,甚至連三喜的母親也沒有注意,――他第一次感覺到表姐的**比腰不知寬出多少,好像身體在那個位置突然向左右兩側逸出了。這個發現讓他心裏一動,他在抓住表姐**的同時,狠狠咬住了表姐的舌頭。實際上,他是想咬一口表姐的**的,但是**隔得遠,而舌苔就在嘴邊,探來探去的,因此將錯就錯地咬住了。


    表姐猛地睜開了眼睛,張得大大的,她一定很痛,因為聖人的牙齒很齊全,沒有齲齒,很有力量,但是她卻沒有表現出痛的樣子,反而兩腿將聖人的下體夾得更緊,聖人的嘴巴便莫名地鬆開了。他看到表姐雪白的牙齒被舌苔的傷口染成了月季般的大紅色。(.)


    大姑媽一家十分高興。聖人醒來了,真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省去了醫藥費,住院費,省去了其他人的辛苦,張愛嬰一個人就把冰冷的聖人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而且足不出戶,僅僅靠身體的熱量,就暖活了一個人!張愛嬰無疑消耗了很多元氣,幾天下來,人瘦下去一圈兒,還上了火,舌苔腫得說不了話了。大家並不知道那是聖人牙齒的傑作,隻當是張愛嬰用功頗深,導致舌苔發炎。


    大姑媽自是為張愛嬰感到心疼。為了搶救聖人,她搭上了自己的處女之身,現在連舌苔都腫了起來,是該給她好好補一補,也順便給聖人補一補。怎麽補呢?大姑媽也有想法,她說,既然自家的狗不認自家的人,這樣的狗留著有何用?這次咬傷了親戚,下次豈不連自己家裏的人也不放過了麽?必須殺狗。殺狗吃肉,張愛嬰和聖人補身體,其他人跟著喝點肉羹。看來這是大黃狗最好的下場了。都是大黃,聖人的大姑媽至今記得她的父親――聖人的爺爺――也曾經豢養過一條大黃的,但是那條大黃才是真正的靈性呢,靈性得能通人性。養狗要要那樣的狗。


    不用說,聖人的大姑父張府江不同意,聖人的表哥張旭升也不同意。但是大姑媽其中有一個技巧:那就是捎帶著說要給張愛嬰補一補。這就大大增強了大姑媽的建議的正當性。如果僅僅是為了聖人,應該是很難推動的,因為大姑媽作為一介婦道人家,既不能親自殺狗,也不能為了聖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犧牲他們老張家的利益。幸虧張愛嬰的舌苔腫脹著,這使得張府江父子的抵抗失去了合理性。


    說起來,大黃是張旭升兩年之前從同學家裏抱來的。那時他初中尚未畢業,對未來還有一些懵懵懂懂的憧憬,但是很遙遠,他知道所有的憧憬或許最終都難以實現,因此準備好初中一畢業就不在讀書了,父親是個木匠,先跟父親學木匠混碗飯吃再說。當時,年輕人出門牽一條人高馬大的狗,那是相當威風的事情。張旭升就從一個同學家裏抱回家這條狗。幾年下來,之間就生出了許多感情,在大姑媽家裏,大黃最聽張旭升的話了,如果擱在平常,碰上張旭升在場,一聲就可以喝住它了。可是聖人來的時候,它卻發了瘋似的,衝聖人猛撲過去,喊都喊不住。現在它闖了禍,闖了大禍,人和人之間是殺人償命,人和狗之間則隻能是咬人償命了。張旭升看著它,不禁有些難過。


    大姑父張府江也是下不了這個手。隻好又把張建新找來,讓他把大黃哄出去,在院外的一株梧桐樹上,用一根細繩交代了。


    吃了狗肉,果然兩個人見好的一對。聖人似乎恢複了元氣,張愛嬰的舌苔也不那麽腫了。隻是,張愛嬰從此不再跟聖人同桌吃飯,對聖人冷冷的了。聖人跟她搭腔,她要麽裝作聽不見,要麽愛搭不理的,正眼不看聖人一眼。聖人很是不平。聖人並不知道這期間一些事情的原委,他也不想問,他已經猜得出這裏麵有些微妙的內容。但是張愛嬰光溜溜地抱著自己睡覺,他是很清楚的,他也看到了光溜溜的張愛嬰閉著雙眼親自己的嘴唇的情景,這一切都曆曆在目呀,怎麽翻臉不認人了呢?


    張旭升也不怎麽願意搭理聖人。從聖人來的當天他就不怎麽願意搭理。他看不慣聖人的做派:到處串親戚混吃混喝,空頂著一隻聖人的帽子。聖人什麽呀?哪裏聖人了?他一來,弄得家裏雞飛狗跳的,賠了一家人的辛苦,還賠了姐姐張愛嬰的身子――雖然他還不大懂這件事的意義――現在又賠上了一條狗命。再理會他,他還不得尾巴翹上了天才怪呢。


    大姑父張府江也不願意理會聖人。他向來不願意理會小孩子。何況聖人。這麽能惹麻煩。不請自來不說,還捅出了這麽多的煩惱事情。張愛嬰不理會聖人,一個人躲到房間裏去;張旭升不理會聖人,一個人出去找叔叔張建新學開拖拉機了;張府江的不理會聖人,是用唱京劇的方式來表達的,張府江好唱京劇,高興了唱,不高興了也唱,這和聖人的喜歡高歌非常類似。


    這樣,完全是偶然地,聖人與大姑父張府江之間便有了“共同語言”。


    (請看下一章:《虛張聲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凶相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諸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諸山並收藏凶相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