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的清脆把厲青秋打蒙了,同樣把客棧裏的閑人看的一臉懵逼。


    咋的突然就動手了呢?


    “大哥冷靜,雖然他罵了老大,但是大小姐在呢,我們可不能衝動啊!”


    脾氣火爆的熊老大就要動手,他們是真的將佐秋楓當老大了,敢罵他們老大就是跟他們三兄弟過不去,好在有熊老二老三攔著。


    熊氏三兄弟看出來了。


    虧得他們提防賊一樣防著,厲青秋哪是來挖牆腳的,這是分明是衝著打算把牆角刨塌方了來的。


    錯傷友軍......


    ...但是敢侮辱他們老大就是友軍背後也給你捅刀子!


    身材健碩的一群客棧夥計早早就將“戰場”上的碗筷收拾幹淨,紛紛搬出了小板凳,一人一把瓜子,無聲的嗑瓜子磕的起勁,嘖嘖稱奇,指指點點,到了高潮連嗑瓜子的動作都停下了。


    好似唯一沒受影響的就隻有一隻撐成球了還再吃的小熊貓了吧。


    將視線重新放回正題。


    厲青秋仍舊保持著半張圓潤的鵝蛋臉側偏的姿勢,隻是原本如白玉瓷器一樣的臉蛋上慢慢浮現出一道淺紅的掌印,修仙者的體質自是不用多說,疼痛是有的,但更多的還是臉上火辣辣的灼燒感。


    “你...!”


    厲青秋傻愣愣的指尖輕點觸摸上了自己的臉蛋,大腦一片空白,直到一股鑽心的灼燒感刺激下,這才緩緩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


    不是因為痛,而是強烈羞恥和屈辱才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然而怒火中燒之下還能強忍住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僅存的理智,還有從對方口中悠悠吐出的那句“厲師妹,你的心裏話都說出來了!”


    她把心裏話說出來了,還被對方聽見了,她心裏都想了些什麽!?


    突然就感覺己方的氣勢弱了下來,如果心裏話真的說了出來,還被對方給聽到了,罵人家的男人是野男人,孩子是野種,一個巴掌算輕的,換成一個脾氣暴躁的估計殺人的心都能有。


    厲青秋還在地方陸婉兒可能有的下一步動作。


    再看陸婉兒。


    陸婉兒一雙清冷的眸子看了麵前的鵝蛋臉少女一眼,在對方頻頻閃動的目光注視下將舉起的巴掌緩緩落下,重新落座坐了回去。


    沒了再出手的意思。


    其一張剛剛還布滿寒霜的精致麵容慢慢升溫,變回那張平靜淡然的神情,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呼~~這次的事就算是揭過了,厲師妹,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麽!”


    陸婉兒伸手一招,從儲物戒指裏取出兩枚茶杯,還有一壺熱茶,一手扶住茶壺蓋子,微微傾斜茶壺,傳來悠悠清香的茶水將兩枚茶杯添滿。


    茶壺放到桌案一旁。


    簌簌!


    一杯清茶自陸婉兒之手輕輕推送到對桌的少女麵前。


    “請!清新的綠茶!”


    陸婉兒單手虛浮,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她還是從佐秋楓手裏學到的泡“綠茶”的手法呢。


    其恬淡的像是招待客人似的模樣,好似剛才那個動手就是雷霆的一巴掌的人不是她一樣。


    “戚!”


    厲青秋好看的眉頭擰緊,嫋嫋茶香縈繞鼻尖卻沒的心情品味。


    白玉瓷杯內的綠茶倒映出她的影子。


    總感覺很不爽。


    隱約能透過茶水看見自己一邊泛紅,一邊漲紅的麵頰。


    還有什麽“這件事就揭過了”,她可是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


    合著是沒打在你的臉上。


    由自己一時失言將心裏話吐露出來才惹來的橫禍,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不然自己也不占理。


    “陸婉兒,你什麽意思!”


    既然如此,厲青秋不裝了,直接叫出了名字,那一巴掌可以說直接將兩人的關係推上了風口浪尖。


    “...沒有什麽意思,就是想告訴你,其實你找上來一開始的擔心就是多餘的!”


    陸婉兒捧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潤了潤唇,旋即放下茶杯,平靜的在人看來泛不起波瀾的眸子與之對視。


    “你給我說清楚,什麽叫做多餘,還有你是在施舍嗎!?”


    聽見“多餘”兩個字的厲青秋就仿佛被觸碰了什麽敏感神經,猶如炸了毛的貓咪,即使被打了一巴掌都沒現在的氣惱。


    “並非如此,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


    陸婉兒搖搖頭,不明白這位傳新小師妹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素手輕拂上隆起的小腹,麵容上有的盡是溫柔,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自說自話似的說道。


    “...嗚姆,其實最初見我感覺大家可以坐下啦好好聊聊,隻是沒說兩句你的話裏便帶上了濃濃的火藥味,不可否認的是‘師兄’的確是一道跨不過去的坎,我這副模樣也的確沒臉回去......”


    “嗬,既然知道還在外麵亂搞,‘朔哥哥’真是看錯了人,不過我的話,都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感謝你了!”


    撕破臉皮後厲青秋徹底放開了,找到機會就是挑刺的譏笑出聲,隻要陸婉兒無法否定“懷孕”這件事那最後的勝利者必然是她厲青秋。


    厲青秋的話聽上去難聽,但至少沒再帶上‘野男人’‘野種’這種幾乎挑釁人理智的詞語。


    即便是她還是知道這些詞想想還好,如果說出來真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她都懷疑自己是怎麽想的心裏話才會說了出來。


    可‘亂搞’這個詞同樣不好聽就是了。


    “我去,真的忍不了了,這個臭女人年紀輕輕嘴巴就不幹淨,竟然敢這麽對大小姐說話,別攔著我,讓我去撕了她的臭嘴!”


    熊老大的暴脾氣呀,就是聽不慣了,大小姐跟老大就是亂搞了唄,那是老大又本事,是天造地設的一堆,怎麽到你個姑娘家家的嘴裏就變成亂搞了。


    “大哥,別衝動,大小姐都沒發話呢,我們就別上去添亂了!”


    熊老三抱住一條大腿勸阻。


    “是啊是啊,大哥,到時候我們全告訴老大,相信老大一定會替大小姐討回公道的!”


    抱住熊老大另一條大腿的熊老二終於動了回腦子。


    三個人的吵鬧陸婉兒自是看在眼裏,從三顆想衝上來為自己打抱不平的黑鹵蛋身上,陸婉兒卻是好似看見了某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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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呢,我也曾經迷茫過!”


    陸婉兒更像是自嘲的說道。


    下一秒她笑的很是釋然,對厲青秋的挑釁視若無睹,回想起自己一路來的心路曆程,大概自己當時有想過佐秋楓真的是野男人,肚子裏的孩子真的不該存在。


    可她還是決定把孩子生下來,即便不是為了別人,為了自己也好。


    到最後就是對造化弄人的好笑,還有佐秋楓的付出她全程都看在眼裏,當然要說一點不滿都沒有那是假的,自己可以打,可以罵,可以使勁發脾氣,但是聽見有別人罵的時候她就渾身不自在。


    這次也是因為自己的任性,想要有個了解。


    當她任性的離家出走,一路有保姆一樣順利來到奉幽城,在北城大街上偶遇了師兄身邊正陪著一位傳新的小師妹,當時沒有醋意,沒有嗤味,也沒有其他什麽不好的感覺,有的反而是跟一個壞家夥在一處簡陋洞府裏生活的點點滴滴......


    ...還有那個傻傻追過來的笨蛋,竟有些想發笑!


    跟在所謂的天命之子身邊,有的隻是朦朧的虛幻,像是不真實,隨時都能被拋棄,被頂替,何況兩人的聯係大概最多的隻是所謂天命吧。


    傳新小師妹的出現正是證明了這一點。


    她對東方朔的感覺,不,在陸婉兒看來更多像是逃離家族後為了尋找安全感的依賴。


    這點在她脫離了氣運旋渦後看的很明白。


    隻有造化弄人,是重新攀上了一個依賴的肩膀還是什麽,在洞府裏跟佐秋楓看似不和諧,反倒是吵鬧居多的生活才給了她比較真實的感覺,不可否認肚子裏的孩子更是無法避開的原因。


    心底產生的那股朦朧的心緒,是“愛”,說出來自己都不信。


    但絕對是有那麽一點點真實存在的感情。


    從那時起陸婉兒認清了自己的心意,她放下了,現在滿腦子裏有的隻是一個隻會把她當受氣包一樣調弄的壞蛋,還有肚子裏的孩子,這便是她此生的全部了。


    更談不上委身於人,是自己的選擇並不後悔。


    她是放下了。


    反而有人依依不饒的找了上來。


    厲青秋會找上來陸婉兒不覺得驚訝,情理之中,同為一個版本的小師妹,到時候大家坐下來聊聊把事情說開,她主動退出,厲青秋會如願得到她想要的小師妹的位置,大家皆大歡喜。


    然而似乎是陸婉兒想的太簡單了。


    “嗯!”


    陸婉兒的眼神陡然變得堅定起來。


    她本能避開‘師兄’的話題是不想讓兩方難堪,既然認清了自己的感情,那還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不是顯得自己心虛了。


    認清了這一點,像是放下了什麽擔子,陸婉兒渾身都輕鬆下來。


    對於眼前的傳新小師妹剩下的唯有淡然。


    就當厲青秋快對陸婉兒一係列心裏活動不耐煩,水時長,以為對方是被自己質問的失去了方寸的時候。


    陸婉兒騷了騷吃飽喝足鑽進懷裏的小熊貓的下巴,本來充當吉祥物的萌物此時卻是朝對麵的壞女人呲起了小虎牙,忠心護主的模樣把陸婉兒逗笑了。


    做完這些,陸婉兒開口了,一開口就是敏感話題。


    “先說明一點,我肚子裏的孩子有父親,我陸婉兒也並非是隨便的人,認定的人還無需他人來指指點點,還請厲師妹勿要口不擇言才好,再有我跟師兄也並非厲師妹所想的那種關係,更沒有可能發展成厲師妹不願意看到的關係,大可放心!”


    陸婉兒揉搓著懷裏的小熊貓,除了當時一巴掌的衝動,在看不見她情緒的波瀾,就宛如在訴說一件平常事一般。


    正是陸婉兒這種從始至終的淡然才叫厲青秋摸不清。


    還不等厲青秋組織好語言辯駁,就聽陸婉兒笑吟吟的,微眯上翹的好看眉角閃過一抹淩厲之色,猶如從一隻溫順的綿羊,瞬間變成了凶萌的灰狼,不給厲青秋喘息的時間。緊接道:


    “對於我的出現可能搶了厲師妹的小師妹的位置,我很抱歉,至於厲師妹如跟蹤狂一樣偷窺我的一舉一動,甚至不惜放棄自我,模仿我,以好隨時成為能夠替代我的傳新小師妹,我也無權做出評判!”


    “怎麽會,你...都知道!”


    厲青秋驚起,聞言猛的瞪大了眼睛,嬌小的身子顫了顫,還以為自己做的夠隱蔽。


    任誰被當眾指出是跟蹤狂都會啞口吧,陸婉兒這是一點麵子都不給她留了。


    似乎。


    她同樣一開始都沒有給對方留麵子的意思。


    聽到勁爆的消息客棧裏的閑人適時的發出噓聲。


    陸婉兒表現出人畜無害的模樣猛然表現出進攻的欲望是厲青秋始料不及的,甚至對於自己偷窺模仿他人的舉動都無法做出辯駁,剛因為毒舌扭轉過來的優勢瞬間被搶了回去。


    “當然!”


    對於厲青秋的疑問陸婉兒點頭給予肯定,要說對自己的孩子被人罵了,作為一個準媽媽還能輕易咽下這口氣才不像話,為母則剛說的應該就是現在我們的小倉鼠吧。


    “但是厲師妹想要做什麽都與現在的我無關,還請不要再將我們一家人與你跟師兄的事牽扯進來,你一直拿師兄做借口不就是為了將我趕走,真的很抱歉,我從始至終就沒加入過,所以還請你不要再說我如何......”


    話鋒一轉,充滿了攻擊性。


    “...那還敢問,厲師妹,你又是抱著什麽態度接近師兄呢!?”


    “我!我!”


    完全被代入對方節奏的厲青秋一個勁的“我”說不出別的話來。


    她總不能說其實自己比陸婉兒還是抱著別有目的的心思故意接近東方朔的吧!


    豈不是反過來承認自己才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


    就在這時。


    “嗚~~!”


    一聲哽咽的哭腔代替了厲青秋接下來的話。


    實在受不了這個委屈,幾滴晶瑩突兀自厲青秋的眼角撲簌簌的滾落,發現臉上濕濕的,這才發現竟然是自己哭了。


    厲青秋都沒想到自己原來這麽脆弱的嗎?


    似乎作為忘仙宗背地裏的大小姐,沒人敢招惹,而一直看不慣的玉靈清都是一副任打任罵不還口的架勢,這才發現貌似所有人都在讓著她,都是她一直的毒舌。


    離了忘仙宗,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社會的毒打,陸婉兒生動的給她上了一課,厲青秋才發現不是所有人都過慣著自己。


    第二場,完敗。


    旋即便是哽咽中混著抽泣聲。


    “......”


    陸婉兒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蠕動了兩下薄唇,最終還是沒再繼續說下去,出完氣後還有時間考慮是不是自己說的太重了,殺人誅心不過如是。


    “嗷嗚!”


    懷裏的小熊貓得意的發生勝利的嗚叫,無良的模樣像極了它的主人。


    “強,好強!”


    一旁張大嘴巴呆住的熊氏三兄弟看著哭成淚人的鵝蛋臉少女,撓撓鋥亮的腦門,驚詫出聲:“…才發現原來大小姐的戰鬥力這麽強的嗎!?”


    “嘶~~!”


    坐在小板凳上看熱鬧的客棧夥計則是都沒發現磕道嘴邊的瓜子落到了地上......


    ...短短時間瓜吃的有點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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