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之外,文心蘭還來不及製止自己陪嫁婢女的無禮,耳邊便忽然間傳來一道冷得如同閻羅地獄一般無情的嗓音。


    “本王怎麽不記得有娶過王妃進門?”


    毫無疑問的,能說出這句話的人,除了鳳衍,不作第二人選。


    文心蘭抬眸望去,入目所及,隻見那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


    她心頭頓時重重一跳,卻並非因為見到心上人而緊張,而是,鳳衍此時那一臉冷冽的表情,著實讓她嚇了一跳嗉。


    入目所及,隻見他一雙鳳目之中,仿佛覆著一層厚得化不開的寒冰一般。


    看向她的眼神裏,充滿了厭惡和無情。


    他那一雙眉頭,更是緊緊蹙起,伴隨著眼底深處透出的厭惡光芒,如冷箭一般射入她的心底暗。


    而先前還跋扈得不可一世的小婢女一見到鳳衍本人,幾乎是立刻嚇得渾身一顫。


    心下暗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清郡王,若神祗般俊美非凡,卻也是如此的難以親近。


    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寒氣,沒來由地讓這見過不少世麵的婢女嚇得不由自主倒退一步,躲在文心蘭身後,怯懦得低下頭去,垂下眼簾,一句話也再不敢隨便亂說。


    文心蘭心底裏亦是有幾分懼意,可她到底是大家閨秀,縱使心底裏有幾分害怕,但是第一次與自己的夫君直麵相對,卻還是強撐著笑顏,用溫柔的語聲說道:“王爺請別見怪,這丫頭自小在相府被妾身慣的,有些不懂規矩。[]”


    “哼!連個小小的侍女都調教不好,看來你這個相府千金,也不過爾爾。”


    鳳衍極為反感地冷哼一聲,隨即冷聲喝道:“來人!”


    他這話音剛落,書房外的小院兒裏,隻見得黑影一閃,兩個身材精壯挺拔,穿著一身黑色勁裝手持長劍的男子已然出現在眾人麵前。


    “屬下參見王爺。”


    二人身形甫一站定,便立刻抱拳躬身,恭敬行禮。


    而鳳衍則是直接下令:“帶文側妃回房,還有,沒有本王的允許,不相關的人,一律不得隨意進出怡園,違者決不輕饒!”


    他這話,越是說到最後,語聲越發冰冷了幾分。


    語畢,他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文心蘭,眼中唯一帶有的情緒,便是疏離和厭惡。


    “是!”


    兩個暗衛聞言,麵無表情地應了聲之後,便十分有禮地伸出手來,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文側妃,請吧。”


    見此,文心蘭頓時雙腿一軟,幾乎就要站不住。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嫁進王府來,竟一上來就遭到這樣的冷遇。


    那兩個隱衛,雖然沒有什麽粗魯的舉動,但是態度很明顯,若是先禮不行,那隻能後兵了。


    沒有辦法,文心蘭隻得滿臉失望地帶著婢女,轉身離去。


    書房門口,鳳燁眼瞅著那方才還囂張跋扈的主仆二人漸漸消失在怡園之內,方才冷笑一聲,語氣薄涼地開口:“你既然娶了她們回來,又將她們當擺設一樣晾在府裏,也難怪人家姑娘主動上門兒來找了。”


    鳳衍則是冷眼瞪了鳳燁一眼,語氣不佳地說道:“你以為我想娶她們進門?”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令他不得不這麽做,他也是實屬無奈。


    文心蘭和陸蝶二人,雖然與梅玉瑤並稱京城三美,但是實則,她們的年紀都比梅玉瑤要大上一些。


    十七八歲的年紀,在這個時代,還不嫁人,已經算是老姑娘了。


    而她們遲遲不嫁,原因正是鳳衍。


    最主要的是,她們的父親,竟然暗中在朝事上動了手腳,威脅他若想要事成,就必須娶他們的女兒。


    他本來布置縝密的事情,偏生被這二人給攪了局。


    再加上,梅玉傾沒有嫁給他,反而入宮為後的事情,又逼得他不得不加快動作。


    情急之下,他別無選擇,隻好妥協。


    隻是,這人雖是娶了回來,但是,他會讓她們知道,威脅他的後果!


    鳳燁聽他這麽一說,不由得撇了撇嘴角,說話的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看樣子,不招女人喜歡還是有好處的。”


    毫無疑問的,此言一出,他立刻又接收到鳳衍的一記冷眼。


    皇宮裏,書眉姑姑前腳剛走,司馬文後腳就來了鳳儀宮。


    見梅玉傾一臉有氣無力的模樣躺在床上,他那張溫潤如玉的俊顏上,露出的擔憂和關切,是真真實實地發自心底。


    梅玉傾看著這樣的他,隻覺得心中沉重無比。


    因為她知道,他對她再好,她還是無以為報。


    終有一天,她會離開,從此消失在他的麵前,遠離皇宮,遠離這裏的一切。


    更甚者,會離開這個世界。


    司馬文,你這又是何必呢?


    梅玉傾受不了他那濃眉緊蹙,一臉關心的模樣,隻好閉上眼睛,故作虛弱地裝睡。


    然而,裝著裝著,她竟真的睡著了。


    卻不知,司馬文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眼神,著實複雜極了。


    他就這麽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隻是這麽看著她,便仿佛怎麽也看不厭一般。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他看得著迷,心底卻沉重如鐵。


    梅玉傾,你可知,當那一天真得來臨,我唯一不願放棄的,便是你。


    他在心底裏,默默地訴說,似決心,似篤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方才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上她那若清蓮般出塵脫俗的臉龐。


    他的動作很輕很輕,好似怕是會一不小心吵醒了她。


    像這樣的觸摸,他曾經想過很多次,卻是在平常,怎麽也沒有勇氣去做的動作。


    他的眼底深處,布滿了濃濃的柔情,深得似海一般,無法見底。


    寢殿門外,翠蘭偷偷地探出頭來,遠遠地看著寢殿深處的那兩個人。


    一個睡得正熟,而另一個,則是滿麵柔情。


    她看著這樣的司馬文,心裏如百味陳雜。


    而她看向梅玉傾的眼神裏,更是有豔羨,也有黯然。


    她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皇上對她,能像對小姐這樣好就好了。


    可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皇上喜歡的人,是小姐,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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