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狠心殺死一個尚在繈褓的嬰兒,就是顧雲峰當年犯下的錯。


    他雖然是這麽做了,但卻是礙於命令,不得不這麽做。


    而他終究良心未泯,遁入空門,從此不問世事,卻還是讓師父收了鳳衍和鳳燁為徒。


    他應是在司馬政(司馬文的父皇)登基之後,就發現了他的殘暴狠戾,所以才會助鳳衍一臂之力?


    原來這一切,竟然是有這樣的因果循環,而她曾經付出的感情,是不是可以當做她替顧雲峰贖罪了呢沲?


    一命抵一命,她的孩子,抵了鳳衍弟弟的一命,這樣難道還不夠嗎?


    思及此處,顧惜淩心中落滿了歎息,她緩緩地閉上眼簾,一滴淚水,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滑落。


    對鳳衍的恨,在這一刻,終於釋然了,隻是,相同的是,她依舊不會再跟他在一起,更是無法再跟他在一起鄒。


    翌日,一切如常,顧惜淩仍舊重複著每日在做的事情,有病人來看病,她就去給他們看病,清閑的時候,她就去藥房擺弄那些草藥。


    隻是,忙碌之間,每一次轉身,都可以看見鳳衍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眸光黯然地看著她,那雙眼裏,染滿了痛苦。


    他也不再上前跟她說話,就隻是這麽看著她,跟著她,她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


    顧惜淩也就由著他去,在她看來,他是不會在這裏久留的。


    因為,他是萬佚國的皇帝,就算他安排好了一切,但是,他終究還是要回到那個九五之尊的寶座上去。


    他們之間的距離,隻會越來越遠。


    她無法再像過去一樣做到不顧一切地留在他身邊,並且,每一次看見他,隻是更加提醒她那段曾經過去的淒涼和痛楚。[]


    那段日子,已是深入骨髓的痛,再也無法抹去。


    就這樣,一連過了五天,第六天白天,鳳衍就沒有出現了。


    傅天琪來找她的時候,沒有看見鳳衍的身影,還笑著調侃:“嗬,今天這太陽莫不是從西邊兒出來的吧,那跟屁蟲竟然沒來?”


    顧惜淩則是沒好氣兒地答:“難不成你還希望他來啊?!”


    “當然不希望。”


    傅天琪撇撇嘴角,心說他可是他最大的情敵。


    就算他知道鳳衍曾經深深傷害過惜淩,但是,即使這舊情複燃的可能性隻有一丁點兒,他也不希望這種可能真的存在。


    “那你還這麽多話!”


    顧惜淩又嗔了一句,心裏卻是忽然一輕。


    就這樣吧,鳳衍,從今以後,希望你不要再來了。


    是夜,寂靜的秋夜伴隨著草叢中傳來的蟲鳴聲見證著時光的流逝。


    顧惜淩臨睡之前,躺在床榻上,腦海中最後一次掠過鳳衍的麵容。


    她告訴自己,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今晚,不似這連日來的心事重重,她很快就沉入了睡眠。


    這一覺,她睡得很香,夢裏,她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爸爸媽媽,他們跟她離開現代時還是一模一樣,沒有什麽變化。


    夢裏的她,就好像根本沒有來過這個時代一般,過著一如往常的生活。


    每天上班下班,回到家後,還要麵對媽媽的嘮叨:惜淩啊,什麽時候帶個男朋友回來給媽媽看看?


    這樣的日子,是那樣的普通,卻又是那樣的幸福。


    她似乎已經距離這幸福,很久很久,很遠很遠。


    她是多麽想念那時的日子,無憂無慮,即使媽媽嘮叨著,她也是快樂的。


    然而,她卻不知道,夢外,此時卻有一個人正守在她的身邊。


    他就坐在她的床邊,雙手輕輕握著她垂在身側的手。


    他看著她的目光,是那樣的深情,卻又充滿了痛苦。


    聽到她在夢中的囈語,他沙啞著嗓子輕輕說道:“玉傾,就連在你的夢裏,都沒有我嗎?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對我這麽殘忍?”


    他一邊說著,一邊翻身上床,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


    有多久了,他無法像這樣將她緊擁在懷。


    在這一刻,他才終於明白,這兩年多的日子裏,他是有多麽的思念她,思念著這樣與她緊緊相擁的日子。


    也是在這一刻,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他不能失去她,哪怕要將她囚禁起來,他也絕對不能失去她。


    他要跟她永遠在一起!


    顧惜淩做了一個很冗長的夢,這夢,實在太美好,美好得她不願意醒來。


    但是潛意識裏,她知道,她已經睡得很久了,是時候醒來了。


    所以,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她的意識還是迷蒙的。


    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好溫暖,好踏實,不似這兩年多來的冰冷。


    但是很快,她就發現了異狀,她似乎被什麽人緊擁在懷裏,而周圍的牆壁,是石砌的,房間裏的布置也與她的房間大相徑庭。


    最主要的是,這房間裏,雖是明亮,卻燃著燭火。


    按理說,她一覺醒來,怎麽也該是天亮了,怎麽可能還點著燈火呢?


    心裏驀然一驚,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想翻過身去弄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麽情況。


    誰知,她這不動還好,一動,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渾身無力,手和腳都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兒力氣。


    她這樣的動作,令沉浸在睡眠中的鳳衍瞬間清醒。


    他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好眠過了,可是,心中卻始終不安著。


    所以,顧惜淩一點點的動作,也讓他很快醒了過來。


    “玉傾,別亂動。”


    他極富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那麽低沉好聽,一如以往,卻令顧惜淩心中的驚訝更甚。


    是他,居然是他!


    此刻,她竟然是躺在他的懷裏!


    “鳳衍,你對我做了什麽?!”


    她不得動彈,隻好語氣不佳地開口問道。


    鳳衍則是將她翻過身來,由側躺變為平躺,他精壯結實的身軀則是覆上她的,雙臂撐在她的身側,俊美的麵容就那麽近在咫尺地看著她,眼中俱是一片苦苦壓抑的深情。


    “玉傾,你覺得我會對你做什麽?我想做什麽,難道你不明白嗎?”


    他哽咽地說著,話音未落,眼角卻已經有一滴淚水悄然滑下。


    “鳳衍,我說過,我們不可能了。你就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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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玉傾故作平靜地說著,心裏卻已經是心驚肉跳。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將自己擄過來。


    看這周圍的布置,她現在顯然不是在地麵上,而是身處在一個地下室內。


    而且,她似乎是被下了類似軟筋散一類的藥物,自己的身體都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


    這樣的情況,對她很不利。


    “玉傾,你別想著逃跑,這裏是一間隱秘的地窖,誰也找不到這裏,你也別想逃出去。”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鳳衍又再度開口說道。


    他見她這樣防備著他,心底裏更是痛苦難耐。


    他們之間,為什麽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鳳衍,你這是何必呢?你別忘了,你現在是萬佚國的皇帝,你還有德妃,還有慧妃,甚至以後你可以有更多女人,慧妃還為你生了一個兒子,這不是很好嗎?你……”


    顧惜淩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鳳衍急急打斷。


    “別說了!玉傾,難道你還不明白嗎?自始至終,我心裏就隻有你一個。如果你在意的是慧妃和德妃,我回去就把她們廢了,如果你在意的是拓兒,我也可以跟你保證,隻有你跟我的兒子可以做太子,好不好?”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雙眼充滿渴求地看著她,隻希望她可以不要再說這麽殘忍的話了。


    她所說的每一句,都像一把把利刃,深深刺進他的心底。


    那種揪心的痛,是如此的清晰,更是如此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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