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在酒店那晚,最後出現的兩個神秘人——就是那中年女子和少年,按照我的判斷,應該就是兩界人。從之前胡杏川給我的解釋裏可以知道,兩界人一般都是兩人一組,一個師父一個徒弟組成搭檔,隻有一個死亡之後,才會出現下一個。關於兩界人這一點,貌似特案專科也沒有特別的資料,所知還未必有我多。他們對於那兩個神秘人的了解,也不過是聽古教授的一些介紹。可是古教授隻是知道,一旦陰間和陽間的裂縫打開,就會有負責守衛的人出現。至於守衛兩界的人的其他資料,他也不得而知——最起碼古教授是這麽說的。


    當我用筆記本連接幻燈看完這虎頭蛇尾的案件檔案,正準備關閉幻燈之時,一隻冰涼的小手按在了我的手背上:“等一下!”


    是宋伊凡。


    她一手端著咖啡,一手按下了暫停鍵。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在檔案室看了一晚了,宋伊凡看樣子是剛起來,短發亂蓬蓬地,眼睛有點腫。隻見她迅速回放了祝藝瑾他們最後一次去看望錢梓潼的錄像,然後在草坪上分別的畫麵上按下了暫停。


    接著,她把咖啡遞給我,然後熟練地在筆記本上敲擊了幾下,把畫麵放大,用鼠標點著一個穿著護士服的女子問我:“你看這是誰?”


    祝藝瑾他們在去年最後一次到療養院看望錢梓潼,不過她的精神仍舊在嚴重損傷之下,根本認不得人,時而還會歇斯底裏。詢問了醫生病情之後,幾人告別離開。這次探訪,堂東霖始終在用攝像機錄像,最後分別是在療養院的空地上。那一天天氣晴朗,護士推著輪椅上的錢梓潼在草坪上曬太陽,她們身後是一段距離的草坪,接著是一大片森林,再遠是模糊的群山。她們身後的草坪上有幾個穿著病號服的病人,幾乎每個病人身邊都有一個護士。宋伊凡放大的區域,是兩個身穿醫護服裝的女人,她用鼠標指向了其中的一個。


    我看向那個側麵的身影,心裏不由得一動。果然很熟悉。


    宋伊凡再次在鍵盤上輸入了幾個指令,然後用鼠標滾軸控製,一幀一幀地慢放視頻,果然,找到了一張那身穿醫護人員服裝的女子仿佛無意間看向鏡頭的畫麵。


    是楊靜宜!


    我毫不遲疑,拿出電話就給李斯打了過去。電話響了五聲才傳來李斯懶洋洋地聲音:“喂,你丫瘋了?這麽早!”


    “來檔案室,我看到了靜宜!”


    我隻說了這一句,那邊馬上掛了。十秒鍾之後,李斯上邊光著膀子,下邊一條牛仔褲一邊係腰帶一邊跑了進來。


    “你看這是靜宜嗎?”我指著幻燈機上的畫麵問李斯。


    李斯盯著畫麵,喉結明顯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去年秋天,九月七號。蒼岩療養院。”宋伊凡一邊看旁邊的檔案記錄一邊說。


    李斯雙眼死死地盯著屏幕,我看見他雙拳緊握,久久不發一言。


    “我始終沒有問過關於靜宜的事情。”我斟酌著字句說:“不過,我想她出現在這裏必有緣故。你怎麽打算的?是順著這條線索追查,還是要我當作沒看見?”


    “忽……”李斯突然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把身體摔進旁邊的轉椅上,又瞥了一眼幻燈畫麵說:“靜宜隻說她現在做的事情是迫不得已,她讓我不要追查她,每隔一周都會給我打電話報平安。她說,最後一定會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我不想讓她為難,也不相信她會做出害你的事情,她說不得已就一定是不得已,她說最後會給咱們一個滿意的解釋就一定會的,我相信她。”


    “可是,如果她是被人控製了呢?”宋伊凡說:“或者說,不是被人,而是被別的什麽控製了呢?”


    “嗯,我也信她。可是,現在出現了線索,你決定,要不要追查?”


    李斯的手指緊緊扣進了轉椅的扶手中,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幾下才說:“查!當然要查!”


    我一笑,站起身來,說:“資料都在這裏,我看了一夜了,你倆看看這件事也行,不看也沒所謂,我們現在知道去年九月靜宜在這個療養院,肯定不是去當護士了。而且,很可能會和這個錢梓潼有關係。這是目前咱們知道靜宜的唯一線索。我去睡一會兒,你倆看完叫醒我。”


    說著,我就走出了檔案室,到了老梁給我安排好的房間,倒頭睡下了。


    無夢,一睜眼就是快中午了。宋伊凡正在搖晃我。


    我迷迷糊糊地伸手抱住她,想要親她一下,宋伊凡一扭頭躲開:“臭死了,你的嘴!刷牙去!”


    我咧嘴一笑,下了床,到衛生間洗漱一番。宋伊凡在外麵一邊給我衝咖啡一邊說:“那個案子我們看了,還真夠複雜的。你怎麽會一下就找到這個女人的案子呢?”


    “是吧!”我一邊擦臉一邊隔著門對她說:“不知道為什麽,我看著她檔案索引照片上的眼神感覺有些熟悉。就是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說著,我走出衛生間,一邊往身上套襯衣一邊左右扭頭——有點落枕。


    “會不會是你在失憶的那兩年見過這個女人?”宋伊凡把咖啡杯遞到我手裏,然後幫我係扣子。


    “不會!你想想啊?我在禹城醒過來就遇見了那個和胡妍素一樣的女人,為什麽沒有半點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喝了一口咖啡,低頭聞了聞宋伊凡的短發。她的頭發有些稀疏,現在已經長長了一些了,剛剛修成類似於沙宣的發型,帶著一股洗發水的清香味兒。


    當我說道胡妍素的名字的時候,宋伊凡的動作停滯了一下,不過馬上就不動聲色地掩飾了過去。她一邊繼續認真地給我係上所有襯衣扣子,一邊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你剛才說,她的眼神你感覺很熟悉——而不是相貌。或者你失去的是對相貌的記憶,可是,眼神是靈魂的折射,你對於和你接觸過的靈魂,仍舊有印象。”


    “那兩年,我還見過你呢,還見過楚先生呢!”我一邊喝咖啡一邊說:“為什麽我再次見到你們卻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宋伊凡幫我係好扣子,從桌子上拿起煙來點上兩根,然後遞給我一根,自己深深吸了一口,目光有些迷離:“你說的也是……”


    “李斯最後怎麽決定的?”我問。


    “去那家療養院,找錢梓潼,徹底調查!”宋伊凡說。


    2


    “我們跟老梁說了這個情況,他們不建議咱們現在去那裏。說你目前還沒有找到敵人,貿然離開這裏怕有危險,所以,希望咱們先等等。”宋伊凡說。


    “李斯等得了嗎?”我抽了一口煙,冷笑了一聲說。


    “老梁的意思是,目前咱們最好先確保自己的安全。他說的也有道理。而且,老梁不介意把資料和高鬼共享,現在高鬼已經把夜子姐派過來了,她那裏有關於楊靜宜的全部資料,從高鬼的信息渠道追查,可能會事半功倍。”宋伊凡說著,眼神裏依然是迷離的神色。


    “太亂了!”我有些沒好氣:“龔雯婷的事情還沒弄清,又有這個情況。看來,咱們的問題還真是線索太多了。”


    “是啊!”宋伊凡看我喝完了咖啡,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先去吃飯吧,吃完飯再商量一下。”


    吃飯的時候,老梁他們特案專科核心人員都不在。說是有個緊急案子,幾個人被叫走了。李斯宋伊凡已經和基地這邊的工作人員混得很熟了,我們在這裏隨便亂闖,也不會有人管。李斯一直很沉默,看上去心事重重。


    龔雯婷則是另一幅神不守舍的樣子,好像是藥勁兒還沒過。不過她該吃飯就吃飯,隻是話少而已。倒是宋伊凡和夜子的話題仿佛說不完,一直聽見她倆在竊竊私語。


    很沉悶地吃過了午飯,大家坐在一起討論了一下,似乎目前仍舊是一團亂麻。不過,事情有緩急,眼下先要進行排序。


    夜子在一塊會議板上寫下了眼下需要調查的事情。


    第一:楊靜宜有什麽秘密?


    第二:這些事件都是相關的嗎?


    第三:龔雯婷的那塊玉佩有什麽含義?和我們有關嗎?


    第四:那個青皮背後,藏著什麽陰謀?當初他們接觸我和後來接觸龔雯婷有沒有關聯?


    第五:我和龔雯婷都姓龔,真的隻是巧合?


    第六:以上這一切哪些和韓琦有關?


    第七:我們應該先追查哪條線索?


    ……


    零零總總,大家想到的疑問就往那塊白板上寫,最終寫滿了整塊板子。這裏麵包括了錢梓潼事件的一些疑點,我們試圖在這些事件中找到相互聯通的關係。


    所有人絞盡腦汁,思索各個事件之中的每個細節,可是,越想越感覺似乎總是缺少一些關鍵的線索,使得目前的資料無法匯總。


    我個人的感覺是,仿佛有一種力量在從一個幽深的洞穴中往下牽扯我,要把我扯進一個無底洞之中,再也別想上來……


    (今天是我生日,如果寫得草率請原諒——貌似狀態不是很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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