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順利,我們走了足有半小時才遇見第一輛出租車。我對司機說去蒼岩療養院,司機不認識。還好秦皇島的司機比較熱情,他打電話問了好幾個人,最後才知道,那家療養院位於董家口地區,距離我們的位置還有上百裏。


    “師傅,您就拉我們去,該多錢多錢。”我安慰那司機說。


    司機問是單程還是往返,我說你先送我們去,也許會住兩天,回來時候還找您去接。他想了想,報了個價,我也沒有還價,欣然同意,說:“行!價錢就這樣,不過,麻煩您先找個地方讓我們吃個早點。”


    於是我們先到北戴河市區轉了個圈兒,找了家麥當勞吃了早飯,也緩和了身上的寒冷。我到旁邊的銀行櫃員機上支了些現金出來,然後上了車,一路往董家口開去。


    上了路之後,開始我還和司機說說話,過了不到二十分鍾,就睡著了。等我們蘇醒(龔雯婷睡得比我還快)的時候,車已經行駛在深山中了。我扭了扭發酸的脖子,發覺龔雯婷靠在我肩膀上還在睡,我一動,她也醒了。


    一邊走,那司機一邊通過電話問路,有時還要停下來問路旁的山民。實際上董家口是一處頗有名氣的旅遊景點。在地圖上的那個位置上,過了山坡有一座明代的城堡。是秦皇島長城最經典的一部分,俗稱“吊掛長城。”森林覆蓋率在98%以上,有保存較完好的空心敵台和小型箭樓,有大段完好的邊牆、障牆、單邊牆,敵台券門浮雕精美,垛牆下射孔造型及紋飾豐富多彩,民間有豐富的民間故事傳說,有十八座敵台中就有9座完好,扁樓中有戚繼光築城紀事碑。城子峪長城設水門寺、平頂峪兩座關口,這一帶長城地勢低、近村落,但大多鋪房、望亭齊全,保存完整。平頂峪長城向西隨山勢步步升高。有一座做工精細結構嚴密的敵台。敵台西山勢平直,上築城牆400餘米,無破損,台、牆均屬麵貌如初。這一段有保存較完好的敵台有媳婦樓、老煙台、小煙台、其樓台、鋪房、望亭齊全,結構嚴謹,做工精細,是本段長城的標本。


    不過這地方雖然有名,但是那家“蒼岩療養院”卻很少有人知道。在繞了不少冤枉路之後,總算在一個距離長城很遠的地方找到了。


    我比說好的車費多付了50元,司機很高興地接了錢,給我留下了電話號碼。說要是啥時候回去,再聯係他來接我們。於是我和龔雯婷下了車,我背起那旅行包,看著蒼岩療養院那鐵柵欄門,在腦子裏想著用什麽借口才能見到錢梓潼。


    “想什麽呢你?”龔雯婷碰了碰我的胳膊:“到了還不進去?”


    “咱們要找的人,我不認識。”我腦子裏想著說:“我在琢磨怎麽說呢。”


    “你這人真怪!”龔雯婷一邊掏煙一邊說:“不認識你找人家幹什麽?”


    “小破孩兒,你不懂!”我揉了一下龔雯婷的頭發,搶過她的煙說:“一會兒,我說話,你就跟著就行了。”


    抽了幾口煙,我從包裏拿出來一本警官證,那是當初我們在夾壁牆裏發現的眾多偽造的證件中的一本。看了一眼對龔雯婷說:“記住,我叫陳梓銘,叫我陳警官。別穿幫!”


    “我知道你是幹什麽的了!”龔雯婷突然大叫,嚇了我一跳。


    “你大呼小叫個什麽勁兒?”我瞪了這姑娘一眼:“我是幹什麽的?”


    “你是間諜!你丟失記憶的那兩年,在從事間諜活動!”她瞪著我的警官證說。


    “電影看得走火入魔了你!”我哭笑不得,把腰間的槍往裏塞了塞,邁步朝著那療養院的門口走去。


    這家療養院的占地麵積相當大。我們敲開大門,對門口的人說我是公安局負責查案的,對方神色如常地引我們進去。然後用電動車帶我們順著山路向裏行駛了七八分鍾,到達了一座三層的樓房前。門衛對我們說院長的房間在一樓右側,就開車回去了。


    在進去之前,我先和龔雯婷圍著這樓房轉了一圈,觀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


    今天的天氣不錯,雖然山裏麵要比城市中更冷,不過因為太陽很足,陽光照在身上,已經感覺不到寒冷了。四下裏看了看,雖然自己不懂風水,不過這些天跟著那幫神人耳濡目染,也能知道,這個療養院的風水相當好。這座大型別墅般的樓房後邊是一大段草坪,然後是幾排落葉鬆組成的樹林,再遠處是重疊的群山。我注意到,當初看到楊靜宜的那個視頻,就是在這個草坪上拍攝的。


    “兩位,請問是來找我的嗎?”一個溫和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我扭回頭去,看到一位三十多歲年紀的女人,身穿白大褂,帶著一個金絲邊眼鏡,正在朝我們走來。


    我注意到她胸前掛著的胸牌,上邊寫著名字和職務。連忙把警官證遞給她:“您好,我是省公安廳的陳梓銘,這位是我的助手,小龔。有些事情需要麻煩您一下。”


    “你好!我叫杜一茜,這裏我負責。”那女人對我和龔雯婷點頭微笑:“請到我辦公室坐吧,有什麽需要,我會盡量幫助的!”


    一邊說,她一邊帶著我們走向了那座樓房。從她淡定的神色中,我感覺仿佛她經常經曆這種情況。


    從後邊進了樓,右轉第三間,寫著“院長室”的一個房間,就是杜一茜的辦公室了。我注意到,這個療養院的樓層挑高足有四米,房門很厚重,應該是實心鬆木做成的。這類格局,不像是最近才建造的。


    辦公室裏,一個很厚實的桌子,桌子旁邊擺著一排玻璃杯。杯子看似普通,不過在陽光照射下,流暢的造型和高透光度說明,這些杯子價值不菲。杜一茜從旁邊的架子上取出一盒茶葉,在三個杯子裏各放了一些,然後先把一個不鏽鋼煮水器裏的水接到一個涼水壺中,再把水注入三個玻璃杯裏。我知道這是把開水降溫到80度左右的簡單程序。看著翠綠色的茶葉隨著水升起,我端起一杯,聞了聞,氣味芬芳,卻叫不出名字來。


    “你們是來找錢梓潼的吧?”奉茶客套完畢,杜一茜身體往後一靠,看著我的眼睛問。


    2


    “你們是來找錢梓潼的吧?”奉茶客套完畢,杜一茜身體往後一靠,看著我的眼睛問。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女人的眼睛看向我的某一個瞬間,我感覺自己仿佛被看到了靈魂深處一般。也可以說,那一瞬間,她看似平常的眼睛,突然精光四射。不過隻是一瞬間,我剛一緩神,她依舊是剛才那種平易近人的溫和模樣。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來找她的?”我奇怪地問。


    “這不奇怪。”杜一茜把兩肘駐在桌子上,雙手一合:“這兩年時不時就會有些人來找她,而且大多是警察。不過,她一直還是老樣子,我想恐怕你們這次仍然會失望而歸了。”


    “嗯,我們這次找錢梓潼是目的之一。”我說:“不過另外還有一件事要麻煩您。”


    “請講?”


    “我想知道,您這裏有多少員工?員工調動情況如何?兩年內這裏所有的員工資料您都有嗎?”


    “哦,我們這兒是一家高端療養院,基本上是一個病人對應一個護理人員。另外還有醫師、廚師、采購保安之類的,穩定人員是五十三名——包括我。有時候我們還會外聘一些專家來。至於人員調動……”杜一茜回身從身後的一個架子上取過來一個檔案夾:“兩年內員工調動不少,不過這裏都有記錄。”


    說著,杜一茜把那個檔案夾放在了桌子上朝我推了半尺,我剛要伸手去拿,她突然又往回拉了幾公分,我的手一下就僵在了那。


    “我想請問您一下,陳警官。”杜一茜仍舊是溫和的表情和溫和的語調:“您不會是懷疑我們內部員工和什麽犯罪行為有關吧?”


    “對不起,這個暫時沒法回答您。”我盡量裝出一副公務員特有的官腔說:“在去年的一段視頻中,我們發現了一個和某個案子有關的人,我希望可以通過您的幫助找到她。”


    “您是準備先去見見錢梓潼呢,還是先查人事檔案?”杜一茜問我。“如果您要看包括外聘人員的資料,恐怕我還要幫您準備一下。”


    我想了想,說:“那好,我們先去見一見錢梓潼吧!”


    杜一茜很幹練地拿起手邊的電話,撥了一個內線號碼:“小李,你來一下!”


    一分鍾之後,一個穿著護士服裝的年輕女孩出現在門口:“杜院長。”


    “請帶這位陳警官和這位龔女士去見一見錢梓潼。”杜一茜對她說,然後轉過臉來笑著對我說:“這之間我會幫您準備好資料的。”


    道了謝,我們跟著這位護士出了院長室,走過走廊,順著寬大的樓梯上了二樓。在左手第三間房間停下,那護士對我說:“陳警官,病人的精神狀況很不穩定,雖然一直沒有暴力傾向,不過她時不時會做出一些反常的反應來,您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她一般會有什麽反常舉動呢?”我停下腳步問。


    “很難說。”護士仿佛在組織語言般停了一下:“有時候會突然驚叫,有時候會傻笑,有時候幾天也不說一句話,還有時候會瑟瑟發抖——總之什麽異常舉動都可能發生的。”


    “嗯,謝謝你,我有數了。”


    那護士這才敲了敲門,然後擰動門把手打開了房門,率先走了進去:“梓潼姐,有人來看你了!”


    說完,她側過身,讓屋裏坐著的一個女子呈現在我們麵前。和視頻中一模一樣,是錢梓潼。當我看到她的眼睛的一瞬間,仍舊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比在照片中更明確!


    “你終於來了。”錢梓潼麵色蒼白,眼睛直接看進我的眼睛裏,聲音平穩而有力,絲毫不像精神有問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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