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宋伊凡盯著牆麵上的那些五顏六色的便簽紙,一手捏著煙,一言不發,好像是陷入了什麽思緒之中。從後邊看,她的背有些佝僂,好像很疲憊。


    我慢慢貼近她的後背,讓我的胸膛貼住她。低下頭去,聞著她脖頸間的味道,輕聲問她:“你多久沒休息了?”


    宋伊凡沒有回答我,隻是仰起頭來,把自己的脖子貼向我的唇,閉著眼睛,任由煙霧在她唇間縹緲上升。一隻手反過來伸向了我的身體……


    後來,她的感覺就像一隻小野獸一般,把我推倒在床上,騎了上來。過程很快,隻用了瘋狂的三分鍾,她就如同觸電般渾身顫抖,僵硬地挺直身體。接著,感覺仿佛山洪爆發一般,她整個人崩塌在我身體上,軟得像根麵條。


    ………………


    之後,我們終於可以在床上像正常的戀人一般細語的時候,我問了她在靈穀的夢。


    “你也做了同樣的夢吧?”我問她。


    “不止是在靈穀。”宋伊凡眯著眼睛,蜷縮在我懷中:“你一定想不到,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開始做那種怪夢。那時候我正和趙非熱戀呢,每次在那荒唐的夢裏醒來,我都充滿了負罪感。”


    “哦?”我十分意外:“看來你暗戀我很久了?”


    “別自戀了你!”宋伊凡依舊閉著眼,吃吃笑著說:“我隻感覺到,我的生活真是荒唐透頂!”


    “你是曆史專業的,你想想,實際上古往今來,有幾個人的生活不荒唐?”我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說:“至少,以後是咱倆一起荒唐。”


    宋伊凡沒有回答,隻是嘴角微微向上仰起了一下,我注意到她嘴角顯出一條好看的紋路。


    “你有沒有想過,自從你開始尋找答案,每得到一個答案,都會引出更多的問題來?”宋伊凡睜開眼睛,近距離看著我問。


    我伸手從床頭拿了煙點燃,抽了兩口遞給她才回答:“其實,我並不是非要尋找什麽答案。隻是,我認為我想逃也逃不掉,隻要活著就得往前走不是?”


    宋伊凡看著我,所有所思,然後默默起身,從地上撿起我的衣服來幫我穿。然後一個一個幫我扣上襯衣的扣子。


    良久,宋伊凡歎了口氣說:“你先去見見錢梓潼和李小涵吧!”


    我不由得一怔,恍惚了一下:“也是,在我回來之後一直沒有見到她倆呢。”


    “韓琦說,未經他允許,我們三個誰也不許離開這裏。”宋伊凡輕笑一下,把煙塞進我嘴裏,然後就往外推我:“你去找她們,我去找韓琦申請一下,出去轉轉。”


    我和宋伊凡出了門,她直接走到韓琦門口,手扶到門把手上,扭回頭來說:“對了,你跟小涵把我的護身符要回來。”


    說完,她就推門進屋了。


    ………………


    我站在李小涵門口,敲了敲門,沒人應聲。再敲,隔壁錢梓潼的房間開了,李小涵探出頭來,衝我眨了眨眼睛:“來這邊!”


    跟著她進了屋,隻見錢梓潼正坐在床上,看一本書呢。聽見我進來,她抬起頭來看著我,點了點頭,又埋下頭去,繼續看書了。


    “她這是……”我輕聲問李小涵。


    “她正在逐漸恢複,已經基本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隻是記憶還很模糊。”李小涵看著錢梓潼說:“知道她經曆的那些,我感覺自己還算慶幸的。或者,她的記憶永遠不會恢複,對她是一種慶幸吧!”


    我看了李小涵一眼,覺得她話裏有話。不過我沒說什麽,隻是向錢梓潼走去,到了她的床邊,她也再次抬起頭迎上我的目光,神色很溫和。


    “感覺怎麽樣了?”我問她。


    “好多了。”她微笑了一下說:“謝謝你的關心,請坐吧!”


    我在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發覺她始終在審視著我的臉。把目光從她眼睛上移開,我問:“記得我嗎?”


    “我認識你,隻是記不清細節了。”錢梓潼的聲音仿佛溫和的泉水,聽上去十分悅耳。


    “你能記得多少?”我問。


    “都是碎片,感覺就像拆得很碎的拚圖,我想,假以時日,我能把這些碎片拚合到一起。不過,目前的話……”錢梓潼停下來,衝我略帶遺憾地搖了搖頭。


    我陪著錢梓潼待了一會兒,而李小涵則似乎有意跟我保持距離。那感覺很像前幾天的宋伊凡。跟她說話,表麵上也看不出什麽來,就是怎麽感覺都說不到一路上去,每一句試圖溝通的話題都像瞬間爆開的氣泡,立馬消散了。


    就這樣,我在這裏越待越感覺沒趣,李小涵也沒有和我單獨說話的意思,我隻得起身告辭。當我出門的時候,李小涵叫住了我。


    “這個還給你。”


    李小涵把一件東西塞進我的手裏,然後在我的手上握了一下,扭頭關上了房門。


    我站在門外,攤開手掌,那個護身符靜靜地躺在我的手心裏。


    6


    宋伊凡走了。


    開始我以為她隻是出去轉轉,可是,當我睡醒一覺之後,仍然沒有她的消息。打電話也無法接通。這個人就如同蒸發了一樣,徹底消失了。


    我想,當她向韓琦說想出去轉轉的時候,韓琦就已經知道她要離開了。隻是,他倆誰都沒有點破而已。當時李斯在場,她跟李斯說,讓他閑下來仔細看看她整理的資料。後來我想到,她其實是讓我去看那些的。


    對於宋伊凡,韓琦並沒有多說什麽。他隻是在我最初的慌亂中安慰我說,宋伊凡隻是走了,絕不會是遇到什麽危險。


    其實,我心裏已經隱約知道了答案,就是不願意確認而已。因為,隻要不確認,就會存在另外的可能。


    對於宋伊凡之前和我談論的可能性,我沒有著急去證實。我隻是在基地裏蒙頭大睡,在一個個迷離的夢境中,試圖找到某種可以讓自己安心的線索。可是,我的心卻越來越沉重。


    直到三天以後,我接到了一個電話,讓我跳起來,跑出了房間。


    “龔瑋哥哥,我要見你!”


    那聲音仿佛是陰天裏的一抹陽光,瞬間我就來了精神。


    “不過,你得先把我從這兒救出去!”


    我直接打通了李斯的電話:“哪兒呢?”


    “韓琦房間呢,怎麽了?不睡了?”


    李斯的話音還沒落,我已經衝進了房間:“走,帶上家夥,開車去接壞壞!”


    李斯也是像屁股裝了彈簧一樣蹦了起來:“她在哪兒呢?怎麽了?”


    “我也去!”坐在李斯身邊的呂蕭山蓬頭垢麵地也站了起來。


    “你倆等一下!”韓琦一抬手攔住了我們:“不用帶家夥,隻要你去就行。她不會有危險的。還有你,小呂,你就不用去了。”


    “你怎麽知道她沒有危險?”李斯奇怪地問。


    “她的身份,如果人家不想讓你找到她,根本她都聯係不上你。現在既然和你有了聯係,那就說明,對方有意讓她聯係你。如果這是個陷阱,你帶多少家夥都沒用!”這幾天韓琦似乎恢複地好多了,說話氣定神閑的。


    我和李斯對視了一眼,然後向韓琦點了點頭,一起跑出了基地。


    我和李斯從兩側上車,我一邊關車門一邊問李斯:“真不用帶家夥?”


    李斯發動汽車,嘴角一揚:“車裏有!”


    接著,一個漂亮的原地掉頭,揚起一片灰塵,車急速衝出了基地。


    “在哪兒啊?”李斯問我。


    “往西。”我說:“在她家呢。”


    李斯直接上了外環路,開往順平。畢竟去過一次,一路上李斯不斷超速行駛,反正也是假牌照。不過我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雖然開得很快,到了壞壞家的村子,天色還是已經昏暗了下來。


    依然是平凡的農家小院,外牆邊靠著的玉米秸已經委頓了,顯示出這裏很久沒人打理過。不過,院子裏亮著的燈光,還有當我們下車走向院門時院子裏傳來的狗叫說明這裏有人居住。


    院門虛掩著,我和李斯對視了一眼,他塞給我一把小槍,自己拿了五連發繞向了院子背麵。這是我們提前就商量好的。


    我剛一推開門,就看見一團白影衝向了我。是小白。


    我抱住它,使勁揉了揉它的耳朵,再往裏走,看見院子裏站著兩個身材高大的家夥,天這麽昏暗還帶著墨鏡,看著我也不說話。


    “龔瑋哥哥!啊……”一聲延長了的歡叫,緊跟著我就看見壞壞從屋裏衝了出來,遠遠就是一個起跳,雙腿夾住我的腰,摟著我脖子就是一個親密的擁抱。那撲過來的力量差點把我撞個跟頭!


    我趕緊伸手抱住她,同時有些警覺地看著院子裏那兩個大漢。不過從壞壞的行為來看,她不像是被人脅迫的樣子。


    “像什麽樣子!快下來!”


    一個很動聽的女聲從屋裏傳來,隨著說話聲,走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我趕緊放下壞壞,一手把壞壞攔在身後,一手悄悄在衣服下邊摸著槍柄。


    “這是我小姨,她可壞了!”壞壞在我耳邊低聲說。


    我看著麵前這個看上去比我還小的女人,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把你的手從那把破槍上挪開,還有後邊那個打埋伏的,進屋來說話吧!”仔細看,壞壞的小姨看上去身材微胖,不過相貌如同張桂芳一般漂亮的令人窒息。而且,她的五官更加突出,仿佛帶有西域風情的女子。


    我還沒說話呢,就看見李斯被另外兩個大漢架著走了進來,他的槍已經拎在了人家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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