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沉默不語。[]而芷蕾是初次聽見陰陽老人呼雁誌為些驚異地望向他。雁誌忙道:“我、我沒答應!”


    陰陽老人道:“沒錯,你是還沒答應,你和那紅衣小子有些什麽摩摩擦擦的我也不想過問,所以容你從我眼皮子底下逃將出來,也就算了。可這回是你自己送上門來。”


    他指了指初雲,又指指夢梅,“我可不在乎什麽金風堡,這黑衣姑娘是天上神仙我也不管,小子,你識相的就快點跪下來拜師,我沒空跟你磨蹭,我數一二三,慢一刻我就殺一個。


    一。”


    絲毫不曾給雁誌考慮或者回話的時間,“一”字就輕輕鬆鬆出了口,絕對不是口頭上說說的威脅,“二”,四個少年都變了臉色,一個“三”字剛在嘴唇上未發出聲音來,雁誌已跪了下去,口稱:“師父!”


    陰陽老人眉花眼笑,拍手道:“好好,乖徒兒,好徒兒,給我叩上三個響頭,就起來吧!”


    雁誌嘭嘭嘭地叩了三個頭,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


    他以為接下來會是他的災難,比如陰陽老人把他帶走之類,絞盡腦汁想著些等會要用的言辭,孰不知陰陽老人似乎完全忘記他剛剛叫過他師父這回事了,開口問:“小家夥,你們是打算進幽冥穀?”


    芷蕾眼皮子朝雁誌一撩,反正他們都是師徒了,不管是否情願,總該好說話一些,是以她不再開口。


    雁誌道:“我想進去。”


    “為什麽?”陰陽老人嘻嘻笑道。“你是要進去撿回你父母屍骸吧?可是另外這幾個呢。是否各有各打算?”


    除了初雲幽紓。確實那三個各有各打算。而且都還是說不出口地打算。雁誌頭垂得更低。期期艾艾道:“是。母親生我養我。我不能棄之不問。”至於父親。不好提。他就提了。


    陰陽老人目光在另外兩人臉上掃來掃去。(.好看的小說)末了笑道:“這倆小丫頭估計是打死不開口、悶聲大發財了。這原不關我地事。可是老夫今天收了平生唯一一名弟子。心情大好。說不得指點你們幾句。”


    眾人最擔心地是幽冥穀難進。萬萬沒想到陰陽老人肯指點。雁誌抬起頭來。鼓足勇氣道:“請教……師父!”


    陰陽老人笑道:“這會兒肯叫師父了?”


    雁誌不語。


    “假如真想進去幽冥穀的話,隻有今天是最好的日子,錯過這個日子,未來一年,我諒你們也無能力說進就進。”


    “哦?”芷蕾開口,“為什麽?”


    “因為一年當中,隻有這一天,是幽冥穀打開大門的日子,裏麵的東西也會出來。你們才來時,不是還碰到一隻?”


    芷蕾皺眉,淡淡道:“陰陽老人莫不是想告訴我,今天是什麽陰氣最重的日子?”


    “錯。”陰陽老人不客氣道,“陰氣最重那天是七月十五,我料你還不至於這麽笨。”


    “然則今天有什麽特殊地?”


    “當然特殊。你懂星象麽?”


    芷蕾搖頭,清雲不教天象。


    陰陽老人冷冷道:“今天是命宮落入冥道的日子。一年之間,這種星象隻有一天,可不是一定是今天,每一年,隻要哪天命宮落入冥道,哪天就是幽冥穀打開的日子。”


    芷蕾沒學過天象,夢梅卻是有所知的,自小她父親就抱著她一一指認天上的星星,而且崔藝雪好象所知也不少,偶然有興趣,也會同她講上一兩句,輕輕道:“原來如此。”


    陰陽老人看了她一眼,道:“你覺得很慶幸麽,是幸運還是厄運現在還不能下論斷,別兩眼放光的這麽早。”


    這老頭表麵上飄飄若神仙,說的話可是太毒辣了,雖然夢梅別有用心是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可是這樣當麵不客氣地拆穿,還是讓夢梅難以招架,羞得滿臉通紅。


    “跟我來吧。”


    陰陽老人丟了句話,轉身便走。


    幾人麵麵相覷了一會,雁誌走在最前麵,初雲瞧著芷蕾,似乎有話要說,芷蕾捏捏他的手,示意暫時噤聲。五人終究是全都跟了上去。


    夢梅雖已猜到了冰湖就是幽冥道中心,是通往幽冥穀的必經之地,然而,她幾次貿然闖將進去,都是連門都沒有摸到便被逼出,這時由陰陽老人帶著,才發現圓圓的冰湖,看似簡單,實則所需經過地路途是這樣複雜,有時需要跳到冰上,刻意避開實地。可想當知,若當真踏上了那塊實地,到那時實地就並非實地了。


    雖然曲折,有一定難度,三人護著兩個全然不會武功的少年,也戰戰兢兢地闖了過來。按照鍾幽的本性是一定要大呼小叫的,可這回他隻發出半點聲音,被陰陽老人冷冽的刀鋒甩過來,嚇得縮著腦袋一句話不敢說。


    最後停在湖中央,一塊麵積較大的冰山上。


    既是冰山,比別的地方都要冷,他們不曾注意,剛剛踏上這塊冰山


    齊地打了個冷戰。


    “行了,我老人家好事做到底,把你們送到了大門口。隻是,以你們的力量,還是進不去的,你們不妨在此等候。”


    雁誌問道:“等什麽?”


    陰陽老人怪眼一翻:“沒規矩!”


    雁誌訕訕道:“是,師父,請問……要等什麽?”


    陰陽老人冷冷道:“我看你挺聰明,其實是個大笨蛋!”


    雁誌沒想到他說罵就罵,一片茫然。


    芷蕾卻想到一些什麽,道:“既然雁誌父母屍骸是丟掉了幽冥穀裏,那麽,想必也是趁這一天,待會有人來麽?”


    “還是你這小姑娘聰明點,不過不是人送過來地,朝廷年年把不赦大罪之人的死後骸骨丟過來,難不成還年年派個武功高強的人來做這種差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麽,是幽冥穀有人、或者有東西出去接引?”


    “是有個東西出去,在指定地點帶回來。”


    “不是剛才那頭猿?”


    “嘿。”陰陽老人冷笑,“那畜牲笨頭笨腦的,哪裏會幹這種事。”


    芷蕾還待再問,陰陽老人不耐煩道:“反正看見就知道了,問個沒完沒了作甚麽。老夫可要走了。”


    雁誌把身子縮在最後麵,希望陰陽老人見不到,陰陽老人盯了他一會,沉沉道:“小子,你拜我做了師父,縱然千不情萬不願的,可是別忘了這承諾,你既要進去一趟,老夫才不來阻你,日後自動到我之前,聽明白了?如若不然,老夫可不是威脅你,我把你那個師父宰了,你沒了師父看你是不是還敢不情不願的。”


    若不如約從他為師,就要殺了沈慧薇。要是別人說這話,那是一句笑話,陰陽老人說來,可就是號稱不是威脅的**裸地威脅。許雁誌歎了口氣,想著自己這一生,算是亂到極點了。好在陰陽老人尚給他進入幽冥穀的這一機會,未知是喜是憂,一顆心忽上忽下,翻江倒海,千頭萬緒轉個不寧。


    “他總算走了。”芷蕾輕輕道。


    鍾幽紓才算透了口氣,拍拍胸脯:“我地媽呀,嚇死我了。這老頭肯定生吃人頭的!隻有殺過成千成萬地人,身上才會帶著他那種煞氣!”


    陰陽老人雖已不見,未必不表示他帶雙耳朵在這裏,芷蕾皺眉道:“不要提他的好。”


    她見雁誌臉色蒼白,似乎魂不守舍的模樣,柔聲道:“許師兄,方才是委屈你了。”


    鍾幽紓撇撇嘴:“拜了個傳說中人做師父,小叫化交運了,委屈什麽?”


    雁誌不理他,黯然道:“我隻怕師傅她老人家責怪。”


    芷蕾會意,道:“慧姨不至於有門戶之見,而且剛才那種情形,你若不隨機應變,我們這裏總會有人保不住,我們謝你都來不及,慧姨那裏,我一定替你解釋。”


    邊說邊橫了鍾幽一眼,意思是若非雁誌,可能死的就是你。但心下隱隱有另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陰陽老人好象不是這麽想殺鍾幽紓的,要找人開刀,恐怕真地多半就是初雲或夢梅了吧!


    陰陽老人,傳說中地陰陽老人,其實還是聞名不如見麵,芷蕾發現他依然是這個塵世萬千凡俗中地一員,比如他口口聲聲“鍾碧澤”以表彰自己不凡超然的身份,又比如鼎鼎大名、幾近神化或妖化地陰陽老人,竟和一區區殺手組織走得那麽近。


    因為還是有著凡事雜念,所以她所看到他的行事,也絕對不象傳說中地那麽瀟灑。這隻是因為,往日殺的都是螻蟻百姓,而麵對利祿關係,倒底是有所顧忌的吧?這種顧忌,在玉和璧上麵表現得尤其突出,那麽,對玉和璧的渴望,是否也是出於一種凡塵方麵地需要而已呢?


    芷蕾如此推斷著,想想又自己推翻自己這個念頭,如果是出於凡塵需要,那個老人又何必什麽話也不說的等上好幾年?是什麽樣的利害關係才能容忍這麽幾年啊?所以,不管他有多少顧忌,但最低限度陰陽老人對於玉和璧的渴求隻是出於他自己一個人的心思而已。


    然而,那必定也是個忌諱。不然以他熟識鍾碧澤的情況來看,當年為什麽不向鍾碧澤索借,又或者,已經想方設法借過了,卻未曾如願?


    如果說玉和璧落到這個人的手裏是個忌諱的話,自己也要千萬小心,絕對要避免令玉和璧葬送在自己手裏。


    她能不能保住玉和璧?眼下看來機會是越來越大了,有了沈慧薇,而且她又已經站在了幽冥穀的大門口。


    隻是,這個幽冥穀的大門,也未免太冷了些罷!


    她如是之想,微笑著拉起楊初雲地手,替他渡力取暖。


    落在兩個少年眼中,雁誌轉目瞧著湖心,鍾幽紓卻突然垂頭喪氣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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