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才懶得看她,抽完一支煙,搖了搖頭,上樓去了。


    張美雲跟著上來,高跟鞋踩踏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王林開門進了屋。


    李文秀姐妹已經睡下了。


    王林上床睡下,盡量不發出響聲。


    但李文秀還是醒了,她把身子貼過來,抱住他道:“王林,你回來了。”


    王林嗯了一聲。


    李文秀把腰貼在他肚皮上:“幫我暖腰。”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天氣放晴,和煦的陽光,照著大地,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王林送李文秀三人到廠裏,便即回家來。


    李文娟沒有去上班,一大早就起來在化妝。


    她姐的那套化妝品和護膚品,暫時用不上,全給了她在用。


    “姐夫,來幫我畫眉!”李文娟聽到門響,便知道是王林回來了。


    “我幫你畫眉?那可不行!”王林搖頭道,“我隻幫我的愛人畫眉!”


    “幫我畫一下嘛!我上次看你幫我姐畫眉,畫得可好看了!快來嘛!”李文娟撒嬌的本事,王林多半是抵擋不住的。


    她見王林無動於衷,便起身將他拖了過來:“幫我畫嘛!姐夫!”


    王林無奈之下,隻得接過眉筆:“文娟,你知道什麽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嗎?其實你這樣子很柔美了,特別是你的眉毛,天然的就很好看,沒必要畫。”


    “不行,你給我畫!”李文娟雙手箍住了他的腰,防止他逃跑。


    王林哭笑不得,幫她仔細的畫了畫,然後就聽到敲門聲響了起來。


    李文娟這才鬆開他。


    王林打開門,看到田曉青、吳大壯和羅偉都過來了。


    “都準備好了,我們走吧!”王林笑道。


    李文娟尖叫一聲:“我還沒準備好!等等我!姐夫,等我五分鍾!”


    她手忙腳亂的收起化妝品,進屋裏去換上衣服鞋子,又圍上了王林從香江買回來的一塊圍巾。


    王林看到了,便道:“那塊圍巾,是我買給你姐用的!”


    “我借用一下!反正我姐有圍巾用!”李文娟笑道,“她成天在家裏,用不上這麽好的圍巾!嘻嘻!姐夫,我們走吧!”


    王林看了她一眼,隻見她唇紅齒白,白晳的臉上沒有一點瑕疵,連痣也沒有,像是牛奶泡大似的,青翠的兩彎眉毛,一雙又大又有神的眸子,微微有肉的小圓臉,惹人憐愛。


    李文娟全身上下,都是王林給她買的東西,而且隻穿最好的。


    王林叫羅偉開車,一行五人來到機場,把車停放到停車場裏,回城的時候再開回去。


    顧清雨在售票大廳前等著王林。


    “王總!”看到王林一行人走過來,顧清雨揮了揮手。


    “顧小姐,你好。”王林微微一笑。


    李文娟盯著顧清雨看。


    顧清雨嫣然一笑:“你是李文娟吧?你不認識我了?我去過你家的啊。”


    “知道,你是顧清雨嘛!我在電視上還看過你的節目呢!你怎麽會在這裏啊?”李文娟好奇的問。


    王林道:“顧小姐正好也要去趟西安,就和我們一起了。”


    李文娟眨眨好看的雙眼:“是嗎?姐夫,你什麽時候和她聯係好的啊?”


    王林道:“我和她早就聯係好了!走吧!遲了買不到票了。”


    顧清雨跟在他身邊,微微一笑:“你小姨子管你管得這麽嚴?”


    王林嗬嗬笑道:“她就是個小管家!你別介意啊。”


    “沒事。她挺可愛的。”顧清雨道。


    李文娟和田曉青走在一起,低聲道:“田姐,你知不知道顧小姐要跟我們去西安的事?”


    田曉青可沒她這麽八卦,笑道:“王總安排什麽人同行,這是他的事,我們不過問的。我之前也不知道,你會跟我們一起去西安啊!”


    李文娟想想也是,這才作罷。


    一行人購票登機。


    李文娟雖然坐過一次飛機了,再次乘坐的時候,還是有很大的好奇心,舉著相機,不停的拍照。


    登機以後,李文娟知道飛機上的飲料都是免費的,便不停向空姐索要。


    空乘小姐服務態度極好,不管她要喝多少,都是有求必應,估計她們平時也沒少遇見這種喜歡蹭免費飲料喝的人吧?


    王林低聲道:“別喝太多了。”


    “怕什麽!他們都敢免費提供給我喝,還怕我喝窮了他們航空公司不成?”李文娟道,“機票這麽貴,我多喝幾瓶飲料怎麽了?”


    王林道:“我倒是隨便你喝,這麽冷的天,就是怕你喝多了拉稀!我們出去旅遊的時候,你就隻好留在酒店守著廁所了!”


    李文娟啊了一聲:“不會吧?”


    但她還真有些害怕,不敢再喝了。


    一行人到達西安,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王林對田曉青道:“我們先找酒店住下,然後你們去換國庫券,記住,我們隻換1988年的國庫券。”


    田曉青道:“我知道,不知道西安這邊的價格是多少,要是太高的話,我們是不是少換一些?然後換一家城市再買?”


    “好,80元以下,就全換了吧!”王林想了想,說道,“如果高於80元以上,你們先換50萬。其它的,我們明天換個地方。”


    “行!就這麽辦。”田曉青點頭,“去哪家酒店?”


    王林道:“去香格裏拉金花飯店。”


    西安香格裏拉金花飯店,後來也稱之為西安金花大酒店,始建於1985年,是西北地區最早的涉外五星級酒店,坐落於古城東門外,毗鄰國家重點學府及研究院。


    這家酒店也是我國第二家香格裏拉酒店,據說當年開業的盛況是“客人多到可以接受睡在過道裏!”


    田曉青笑道:“我們這是升級了嗎?都開始住五星級酒店了?”


    王林笑道:“新年新氣象!這是我們元旦以後第一次出來跑國庫券,當然要開個好頭了!我也希望,我們在西安能以最低的價格,收購到1988年的國庫券。”


    一行人打了兩個車,前往香格裏拉金花飯店。


    大型酒店和大飯店一般都不分家,酒店都會有大型的飯店,而且大都是對外營業的,既拉動了消費需求,又能多賺一份錢,這些大飯店的口碑也很好,吸引了大量市民前來吃飯。


    王林和顧清雨、李文娟坐在一輛車上。


    顧清雨問道:“王總,總聽你們說起國庫券,國庫券到底是什麽?你們又怎麽樣靠這個來賺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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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林笑道:“國庫券,顧名思議,就是國家發行的債券。國家窮啊,需要用錢,就發行一些債券,讓百姓購買,過幾年以後,國家再回收。等於是國家借百姓的錢用。”


    “哦。”顧清雨問道,“那你們怎麽通過國庫券賺錢呢?”


    王林道:“國庫券發行之時,會定一個比較高的利率,不然就沒有人買了是不是?既然有利率,肯定就有利益產生。而且國庫券的買賣,都是攤派形式。也就是說,一個單位,特別是銀行這樣的金融單位,每年都是有額度的。有些銀行,他本身的資金就有限,囤死太多的錢在國庫券裏麵,並非他們所願。這個時候,我出錢把國庫券買出來,但我的價格,肯定要比票麵價格低,這樣我才能賺到錢。”


    “我懂了。”顧清雨笑道,“我是不是特別笨?這麽簡單的事情,我都理解不了!難怪你能發財呢!你比我聰明多了!”


    王林笑道:“一般人沒想到靠這個來發財。就像改革開放初期,沿海地區興起的三來一補企業,也有一部分人靠做那個發了財。但更多的人,連什麽是三來一補都弄不明白!”


    李文娟道:“姐夫,什麽是三來一補?”


    王林道:“瞧瞧,這還是個高中生呢!照樣不懂什麽是三來一補。”


    顧清雨笑道:“別說文娟了,我也不太懂,隻是聽得多些,但到底是怎麽個意思?我還真的弄不明白。”


    王林道:“你不是財經記者,不懂這個也正常。”


    李文娟不高興的說道:“姐夫,你也太偏心了吧?她不懂,就是正常的?我不懂,就是我傻?”


    王林哈哈笑道:“我可沒這麽說!三來一補是指來料加工、來件裝配、來樣加工和補償貿易的簡稱。來料加工指外商提供原材料,委托我方工廠加工成為成品。產品歸外商所有,我方按合同收取工繳費。”


    顧清雨道:“我們隻賺工錢。其它的全部歸外商所有。”


    王林道:“對了,我們隻賺工錢。我國最早的三來一被企業,在1978年就出現了。我國是計劃經濟,所有的物質都是按需分配的,外國人看中了我們國內廉價的勞動力,想進來開廠,但是行不通啊。因為我們國內沒有物質提供,所有的東西都要憑票購買!比如說服裝廠,需要棉花和布料吧,但棉花和布料都是定量供應的,外商買不到。國家也不可能賣給他們。因為他們一旦大量購買,就會打亂我們整個國家的計劃供應。”


    李文娟道:“我聽懂了!所以他們從國外提供一切原材料和機器,讓我們的工人進行加工生產,生產出來的產品,仍然賣到國外去!”


    王林道:“對了,就是這樣。這樣一來,外商的經營行為,對我們國內的物資平衡,並不會產生影響,而我們國內,又能解決一定的職工就業。於是,這個特殊時期的產物,也就得到了國家的肯定和支持。”


    顧清雨道:“現在政策放寬了,外商投資的環境也寬鬆了。”


    王林道:“是啊!我們趕上了好時代!”


    出租車司機聽得很專注,這時說道:“同誌,你是大學的經濟學教授吧?講得深入淺出,我都聽懂了!哎呀,我要是早些聽到你的話,我也去沿海地區幹三來一補的企業了!”


    王林嗬嗬笑道:“我不是什麽教授。師傅,你這個行業也很賺錢啊!現在是出租車行業的黃金時期!隻要有輛車,每天隨便跑跑,也能賺幾十塊錢一天,生意好的時候,賺個兩、三百塊錢也是有的吧?”


    出租車司機道:“還行,我這輛麵包車,是借錢買的,買的時候花了4000多塊錢,不過我三個月就還完了欠款。”


    王林道:“比上班強多了。”


    出租車司機笑道:“主要是我大舅在外麵經商賺到了錢,是他建議我下海跑出租車的,本錢也是他借給我的。”


    王林道:“看來,你大舅也是個厲害人物。”


    出租車司機笑道:“他開大貨車的,以前幫國營單位開,後來就自己下海了,幫私人老板運貨,也賺到了些錢。不過肯定沒法跟你們比,我看出來了,你們都是大老板!”


    王林哈哈一笑。


    一時到了香格裏拉金花飯店。


    王林他們在飛機上已經吃過免費的午餐,此刻都不餓,下榻以後,就各行其是。


    田曉青帶著吳大壯和羅偉出去跑國庫券。


    王林帶著顧清雨和李文娟,到文化局招待所來訪路遙。


    “姐夫,你說路遙長什麽模樣啊?”李文娟無限憧憬的笑了笑,“他怎麽能寫出這麽好的書來呢?”


    王林笑道:“你可以想象一下,然後見到他本人,你再對照一下,就知道你想的對不對了。”


    顧清雨道:“我想,他一定是戴著眼鏡的。因為長期的伏案工作,會讓他眼睛近視。同樣的道理,因為缺乏運動,他的身體會有些胖。”


    王林訝道:“你很聰明。”


    顧清雨道:“還有一點也是可以猜測到的,他是個有書香氣質的人。腹有詩書氣自華。”


    “嗯!”王林笑道,“八九不離十了。大概就是這樣子了。”


    顧清雨道:“我雖然並不知道他的具體年齡,但我猜測,他應該和國家差不多同齡,他經曆過祖國發展的那些年代,他是個有著豐富閱曆的作家,他的內心十分的細膩。但同時,我又覺得,他對女人可能不是太了解。因為他的小說中,對女人的描寫,都太過客觀,不夠具體。這是我做為一個女性讀者的感受。”


    說話間,三人乘坐的出租車,來到了文化局的招待所裏。


    王林笑道:“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就看我們有沒有緣分見到他的真容了!”


    三人下了車,王林到前台去詢問:“同誌,你好,請問一下,路遙同誌是不是住在你們招待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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