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能安排成蟜,我這一去有何麵目去見先王,死也不瞑目啊!”當初她極力要立成蟜卻被華陽太後阻止了,現在連軍權也爭不到,自己死後成蟜如何自保?夏太後抓住趙政的手雖沒多少力氣哭,卻淚流不止。“大王啊,難道你就任他們這樣欺負你弟弟嗎?”


    欺負?呂不韋微皺了下眉頭,怎麽扯上了欺負二字,跟秦王哭訴不活活把國事扯成了家事麽?但是當著這麽多的人他能去跟個快死的人講道理嗎?


    秦王聞言忙跪在榻邊,“相邦與長信侯隻是擔憂國事望太後體諒。”他偏著頭對呂不韋說,“相邦一向深謀遠慮,不過此事太後也是有道理的。寡人雖無知無為難道二位要讓寡人難以為孝嗎?”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呂不韋見他這麽說也忙跪下,“老臣不敢,既是宗室之事全憑太後定奪。(.)”他徹底放棄了。反正沒好著嫪毐,成蟜怎麽站隊也站不到他那邊。可是呂不韋還是有些想不通,這麽重要的位置就算秦王再不懂事也該知道不是隨便什麽人想給就給的,現在夏太後張口一要就要到了,大王絕對不是一時糊塗或者真心盡孝非遵從了不可。難道他是早就打定了主意不成?想到這裏呂不韋偷偷看了看秦王的臉色,那張年輕而有生氣的臉上硬是平靜的讓他什麽也看不出來。


    逼秦王不孝,呂不韋不敢嫪毐也不敢。他也跪下謝了罪,這樣算平息了這場紛爭。然而別人的心可以平靜下來,他卻不能。盡管在這場紛爭中呂不韋也沒得到什麽好處,可是軍權旁落,萬一事發秦王還會對趙姬盡孝嗎?他必須知道在趙姬的心裏是秦王這個兒子更重要還是他嫪毐更重要。


    “太後,夏太後薨了。”


    華陽太後聽到了,她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夏太後比自己年長十幾歲自然無法與她爭寵,但是她畢竟生下了子嗣,如果沒有子楚認自己為母後,她如今怎會貴為太後,怕是早給先王隨葬去了。可是沒有她,就算夏太後有兒子,也當不上秦王。如今當年的那些人漸漸都死了,她還能活多久呢?想到這裏她不禁悵惘。


    “有遺訓嗎?”


    “有。讓長安君繼承大將軍之職位。”


    到底是自己帶大的孩子,華陽太後對秦王也好,成蟜也好都談不上太多感情。隻是秦王住在宮裏還會來請安,成蟜自出宮後很少來了。“這麽大的事,相邦可知道?”


    “夏太後親自囑托,長信侯也在,昌平昌文二君也是在的。”


    “親自囑托?”


    “是,叫人抬出恒貞宮的。”


    “大王的態度呢?”


    “大王訓斥了相邦和長信侯。”


    訓斥?華陽太後覺得有趣,她印象裏的秦王是個悶葫蘆,輕易不說一句話的,怎麽一改往日的風格呢。


    “大王滿二十了吧?”


    “是,已經過了四個多月了。”


    “今年怎麽沒大張旗鼓的慶生啊?”


    “大概是大王的意思吧,再說趙太後移居大鄭宮多時。”


    “她也奇怪,怎麽喜歡待在雍城?”


    “夏太後喪期,趙太後應該會回來的。”


    “你先下去吧。”她擺擺手。“回來!”她又叫住侍人,“等夏太後收殮完畢讓成蟜過來,我要好好瞧瞧這個現任的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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