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遭賊了!


    慕容真突然有些興奮和激動,一種遇到同道中人的興奮。[]


    走過去仔細看了門上的鎖,不由一撇嘴,不過是撬這種低級的鎖,竟也留下了劃痕,不及格!又走到窗戶旁邊,仔細尋找,發現了一點細碎的泥土粉末,不由再撇嘴,不及格!又在房內另外地方查看了一遍,連續發現繼續痕跡,小嘴不禁撇得更凶了,還是不及格!


    然後當她發現他們的財物沒有任何損失的時候,心裏麵那一絲剛燃燒起來的激動火焰,還沒來得及燃燒得更旺盛一點點,就這麽無聲無息的熄滅了。


    留下這麽多痕跡不說,竟還沒有拿走半點東西,這明顯就不是正規的專業的小偷嘛。


    你看你看,沒有拿走任何財物,那就已經說明此人絕不是為財而來,既然不是為了財,那麽自然就隻能是為別的東西了。


    “我們身上有什麽比財寶更惹眼的東西嗎?”慕容真摸著下巴喃喃說道。


    上官雲傾不禁莞爾一笑,比財寶更惹眼的東西?當然有了,不就是先皇遺旨嗎?


    那也就是說,長公主和大將軍府的人,終於還是出現了,雖然出現得有點晚,也挺不光明正大的,而且竟還留下這麽多的痕跡。


    “哪裏找來的這麽不專業的小偷啊?簡直是丟臉!”慕容真還在為這個不滿,然後關上窗戶和房門,洗漱了下,將一頭長發全部解散,再然後走到床前就這麽倒了下去,打著哈欠說道,“我要先睡了,王爺您隨意。”


    然後她就感覺到上官雲傾走到了床前,也跟著在她的身側躺了下來,還伸手將她抱過去,動手動腳的相當心懷不軌。


    慕容真馬上警覺的睜開了眼睛,死死盯著他,道:“你想幹什麽?”


    寧王殿下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微笑,手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撫著,眼中波光瀲灩流光溢彩,笑盈盈的說道:“不是真兒說讓我隨意的嗎?”


    “所以呢?”


    “所以我就隨意了啊。”


    “……”感覺到他將她抱得更緊,手已到了腰部的位置,腰帶正在被他一點點解開,嚇得她連忙用力抓住他的手,緊張的說道,“不許不許!你別亂來啊!”


    上官雲傾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似要在這眼中找出點什麽來,好長一會兒之後,他才忽然輕笑了一聲,鬆開了捏在她腰帶上的手,轉而將她摟抱在懷裏,道:“好,我不亂來,隻是想抱著你睡覺而已。”


    此人在說這種話的時候,可向來都是超沒有信譽的。


    慕容真瞪了他兩眼,又在他懷裏扭了幾下,尋個最舒服的姿勢,這才安心的閉上眼睛。


    上官雲傾此時卻還睜著眼睛,低頭靜靜的看著已經能在他懷裏安然入睡的某人,眉眼一彎,然後是滿滿的柔和,貼在她的臉上輕輕磨蹭了幾下,然後手指輕繞著她的柔滑青絲,有一根發絲還在他才唇間調皮的蹭著,被他吃進了嘴裏輕輕的嗑咬,一室靜謐。


    不久之後,在桌子上燃著的燈盞也“劈啪”一聲熄滅了。


    這一夜很平靜,沒有人趁著夜深人靜,他們兩個都安然入睡的時候來打攪,就好像根本沒有人盯上他們,還想要從他們身上得到某樣很重要以及貴重的東西一樣。


    一夜安眠,第二天一早,他們就離開了奉城,繼續朝著西南宿州的方向前行,慕容真坐在馬車裏麵隨著輕微的顛簸而微微搖晃,一雙眼睛卻滴溜溜的轉動著,將馬車內的所有角落全都仔細觀察了兩遍。


    外麵,上官雲傾騎著黑風一路在馬車邊上晃悠,在馬車裏麵悶了三天,終於是能在外麵透透氣了。


    其實真實的情況是慕容真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某人正意圖對她不軌,於是她惱羞成怒之下連馬車都不許他進來了,所以……其實,並不是寧王殿下自願想騎馬的,雖然確實是外麵的世界更開闊更清新更舒暢了些。


    “真兒,你要不要也到外麵來一起騎馬?”上官雲傾的聲音悠悠的從窗戶傳了進來。


    慕容真理都不理他,彎腰拉出了安置在座位底下的一個暗格,隨手翻找了幾下,然後又將一切重新歸位。


    “篤篤篤!”有人在外麵敲著馬車,又是上官雲傾的聲音,“真兒,怎麽沒聲呢?你還在裏麵嗎?”


    慕容真當空翻了個白眼,又在馬車裏麵這裏摸摸,那裏摸摸,然後一把掀開了窗簾,對著外麵正要再次敲馬車的某人說道:“馬車也遭賊了。”


    上官雲傾一愣,問道:“有少了什麽東西嗎?”


    她還真的點了點頭,道:“我放在暗格裏的一包點心不見了。”


    “呃?”他本來隻是隨口那麽一問,根據昨天晚上他們房裏的情況來看,他也不認為光顧了他們馬車的那個小毛賊會偷走什麽東西,沒想到竟還真少了東西,而且,竟然還是一包點心?


    上官雲傾愕然,慕容真也想不明白,兩人不由麵麵相覷,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是個怎樣的偷兒呀?難道是正在翻箱倒櫃的時候突然間肚子餓了,又恰好看到一包點心,於是就順手將其給消滅了?


    慕容真抹了抹額頭的虛汗,然後趴在窗戶上看著就走在眼前的黑馬,伸出手拍了拍馬頭,說道:“乖,把你背上的家夥給掀到地上去!”


    上官雲傾:“……”


    他們一路往宿州走去,並不焦急,但速度也確實不慢,這一路上,時常有人偷偷的跟在他們身後,還遇到了幾次被攔路“打劫”的,不過都這麽有驚無險的過去了。而在另外一路,偶有飛鴿傳書過來,也同樣的被人盯上了,但對方顯然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而就這麽一路趕路,終於馬上就要進入宿州的地界了。


    慕容真高高的站在馬車頂上,舉目眺望遠處,喃喃說著:“前麵就是宿州了嗎?”


    又低頭看向就算是坐在馬上,也依然處在她腳底下的上官雲傾,問道:“宿州就是你的封地?”


    上官雲傾抬頭看著她,聞言點了點頭,道:“當初的賜封詔書上寫著,以宿州最中心的寧王府為點,到西南邊境的最短直線距離為半徑的那一個圓,就是我的封地。(.)”


    “咦?”那可真是奇怪的封地,不過這麽一來的話,豈不是說……“你若能夠將月華國的邊境線往外延伸個幾公裏,那你的封地不就馬上增加了許多?”


    “就是這樣。”


    “那如果你將這個線延長到月華國整個國家那麽長,豈不就要把整個月華國都送給你當封地了?”


    管家站在旁邊聽得樂嗬,笑著說道:“王妃,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就算不用皇上封賞,也沒有人會敢跟王爺爭奪月華國。”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宿州位處月華國西南,距離邊境不到兩千裏,若要將這跳直線延長就勢必要攻占旁邊天霽國的土地,若上官雲傾想要將整個月華國都給囊括進他的封地之內,那幾乎就相當於要將整個天霽國給攻占下來。


    所以說,若真到了那個時候,誰還會認為上官雲傾沒資格問鼎那個位置?


    其實不用囊括整個月華國,隻要能將那邊境延綿出去個幾千裏,就已經足夠了。


    不過這兩國之間的邊境雖偶有波動,但卻也隻是偶有波動而已,真想要有大的變化,也必然是以鮮血肉身堆積而成,除非兩國的力量相差巨大。


    可相鄰的兩個國家,多少年來都相互鉗製,怎麽可能會突然間力量相差巨大?


    其實這方圓兩千裏的領土,已經是非常巨大了,如果皇帝給每個兒子都封地這麽多的話,他這個皇帝都不用做了,呃……皇帝的兒子那麽多,又還有兄弟什麽的,夠不夠封啊?


    “你父皇可真放心把這麽大的地封給你。”


    上官雲傾突然詭異一笑,說道:“不是這樣的哦,當初父皇將此地封給我的時候,宿州到邊境的距離不足一千裏,而且還因為是個邊境荒亂之地而被我那些皇兄們厭棄。當年在月華和天霽兩國之間,還橫亙著一個叫浮石的小國,非常的不安分,又極擅長一些巫蠱鬼魅之術,常常擾得兩國邊境烏煙瘴氣的,卻因為月華和天霽兩國誰都不願意看著對方將這個橫亙在兩國間的小國吞並了,所以兩國都拿他沒辦法。後來我到宿州之後,花了三年時間管理這一片土地,又與鳳流玥交涉暗中合作,聯手滅了浮石國。”


    所以他的封地才能有這麽大嗎?


    慕容真不禁愕然,又問道:“那你和鳳流玥當初是怎麽分那塊土地的?”


    “誰打到,就算是誰的!”


    這真是個好辦法,不過也隻有兩個都任性妄為的家夥才能達成這樣的協議。


    然後,慕容真又想到另外一個新問題,道:“那你和鳳流玥,誰占據的土地比較多?”


    一問到這個問題,上官雲傾不禁微眯起了眼睛,摸著下巴說道:“土地的麵積倒是我多一些,可鳳流玥那家夥占據了當初浮石國的都城,那可真是個好地方。”


    能建造都城的,當然是好地方。


    這是上官雲傾這麽多年來都始終耿耿於懷的一件事,而鳳流玥則對被上官雲傾多占據了大片土地這件事無法釋懷。


    慕容真站在馬車頂上朝天翻了個白眼,對她來說,雖然前世又是神偷又是傭兵的,可對此刻說的這種事情還是無法更好明白,卻也能想象出個大概的情形。


    在馬車頂上轉了個身,看向身後的方向,道:“這麽說來,其實這裏就已經是你的地盤了?”


    “是。”


    “那一直跟在我們後麵的那些人,還會追上來嗎?”


    “……你希望他們追上來?”


    眼珠滴溜溜轉了轉,然後趴在馬車頂上往下看向上官雲傾,笑眯眯的說道:“他們要的東西都還沒有得手呢,絕對不能就這麽輕易的放棄了,我等著他們來偷我的東西。”


    “……”


    “不過說真的,那些人也真夠笨的,我都已經給他們提供了很多方便還有各種提示,他們怎麽就還沒把東西拿走呢?”


    說著,她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真心覺得這些偷兒水平太次了,如果是納蘭的話,就算第一次沒得手,第二次也絕對不會再失手的!


    上官雲傾伸手捏了捏眉心,伸手將她從馬車頂上給拉了下來,輕輕的放在他前麵的馬背上,問道:“真兒,你究竟把皇爺爺留下的遺旨藏哪裏去了?”


    斜斜的瞟他一眼,膩歪著嘴角說道:“這可是秘密,怎麽能告訴你呢?”


    “你莫非真在等他們來將遺旨偷走?”


    “嘻嘻!”


    “真兒,這遺旨關係重大,雖然在我們的手裏,那不過是一張可以用來鉗製長公主和父皇兩方的道具而已,可對長公主他們來說,絕不隻是那麽一回事,千萬不能再被奪了回去。”


    她連連點頭,語氣卻甚是敷衍的說著:“我知道我知道,你真囉嗦!”


    “……”真囉嗦的寧王殿下不禁深深吸了口氣,又冷冷的掃過在旁邊暗暗偷笑的幾位,然後馬鞭一揚,“啪”的一聲甩在了馬背上,帶著她一起朝宿州的州城而去。


    他不管了還不行嗎?大不了就是先皇遺旨被盜,反正那本來就不是他的東西,哼哼!


    此地離宿州州城不過幾十裏路程,一路都是很寬闊平坦的官道,黑風健步如飛、風馳電掣,即使背上正馱著兩個人,也如同沒有任何感覺,一眨眼就衝出了很遠,將身後的那幾個給遠遠拋開,然後就連人影都看不見了。


    如此奔跑了大概半個時辰,他們就來到了州城門口,卻竟被守在城門口的士兵給攔了下來。


    這是一個圓圓臉,看上去大概隻有十三四歲的小少年,那士兵的皮甲穿在他身上還顯得有點寬大,以至於看上去似有些歪歪扭扭的。


    “不得騎馬入城,二位請快下馬!”


    慕容真眨了下眼,她倒是無所謂的,不過她正想要滑下馬背就被上官雲傾反手用力的抱緊,阻止了她的動作,然後眯眼輕挑了下眉,靜看著那攔在他麵前的士兵,不知想到了什麽,不由得勾著嘴角詭異一笑,道:“如果我偏不下馬呢?”


    那士兵將刀尖往前一遞,冷冷的說道:“不得騎馬進出城門,這是宿州城的規矩,你若不下馬,就不許進城!”


    上官雲傾笑得跟那什麽似的,輕輕帶動韁繩就要朝城門內闖,那士兵見狀冷哼了一聲,舉刀就朝黑風劈了過去。


    慕容真臉色微變,這少年的脾氣未免也太差了吧,這樣就舉刀砍過來了?


    上官雲傾眼中暗芒一閃,正在此時,忽從旁邊跑出了另外一個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一把抱住了舉刀少年的手,卻是轉頭看向上官雲傾,訕笑著說道:“七哥,你回來了?這位是嫂子嗎?嫂子長得真好看,跟仙女似的!”


    咦?這是什麽狀況?


    那舉刀的少年掙紮著,似乎還想要就這麽招呼過來,卻被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另外一名少年死死拖住,不停的說著:“小十,你這是要幹什麽?快把刀放下,你難道想要跟七哥動手嗎?”


    小十哪裏肯放手?還在掙紮,怒瞪著上官雲傾,揮舞著刀柄就朝他的方向砍過來,有好幾次都差點砍到他兄弟身上了,看得慕容真不禁嘴角抽搐,也看得上官雲傾輕一皺眉,忽然伸手,隨手就將那刀給奪到了他的手上。


    扶著慕容真從馬背上下來,走到那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麵前,對她說道:“真兒,這是小九和小十,兩人現在在這裏守城門,你以後如果要出城辦點不是那麽重要的事,直接吩咐他們兩個就可以了。”


    小九馬上就笑眯眯的朝慕容真躬身作揖道:“嫂子好。”


    小十卻隻是淡淡的一瞥慕容真,然後冷哼一聲轉過了頭去。


    小九又在悄悄扯他的衣角了,輕聲說著:“小十你還站著做什麽?快跟嫂子問個好呀!”


    小十直接將他的手給扒拉開,又是冷哼一聲。


    慕容真其實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明白這小九小十兩位具體是什麽身份,但她能看出上官雲傾相當重視他們兩個,隻是她在身上悄悄一摸,不禁有些尷尬,說道:“真是不好意思,這麽突然就見麵了,我身上都沒有帶什麽禮物,你們喜歡什麽?下次見麵,我一起給你們補上。”


    小九連忙就說道:“嫂子您太客氣了,不用的不用的,應該是我們給您補上才對,您與七哥成親我們都沒有能親自前往給嫂子請安,嫂子您……”


    “他很喜歡吃肉!”小九尚未把話說完,小十就突然在旁邊冷冷的開口說道,當場讓小九僵了臉色,神色之中有些尷尬,接下去的話自然也就一起哽在了喉頭。


    慕容真也不由得愣了下,然後微笑著點了點頭,上官雲傾已經牽著她的手往城內走去,淡淡的對身後兩人說道:“你們乖乖的繼續在這裏手城門吧。”


    進了城之後,雖然又騎上了馬,但速度就明顯減慢了許多,慕容真也終於有機會將心裏的疑問傾瀉而出:“那兩個少年是什麽人?”


    “你也看出來了,他們是對雙胞胎,並且還是我的九皇弟和十皇弟。”


    “哎?皇弟?那不是說他們兩也是皇子?”


    “對啊。”


    “那他們怎麽會在這裏?而且,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九皇子和十皇子啊。”


    她確實是從來沒聽說過,隻知道上官雲傾是七皇子,他下麵的八皇子在很小的時候就夭折了,然後現在皇宮裏麵還有一個才八歲的十一皇子和四歲的十二皇子,至於這九、十兩位皇子還真從沒聽什麽人提起過,她還當那兩位皇子也和八皇子一樣早早就夭折了呢。


    上官雲傾在她的背後,所以她看不見他此刻是怎樣的神情,隻是感覺到環在她腰間的手略微用力了些,然後輕聲說道:“他們兩個是父皇醉酒之下寵幸了一名宮女之後才有的孩子,父皇一直認為那是他的一個汙點,不願承認他們的身份,以至於他們活到現在已經有十四歲了,卻還連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名字都沒有,朝中宮裏更是決口不提這兩位皇子,隻當他們跟八皇子一樣,剛出生就夭折了。”


    “怎麽會這樣?”


    “當年我遇到他們兩個的時候,他們還隻有五歲。身為皇子,不但連得到父皇的承認都沒有能夠,竟還被太監宮女虐待,我教訓了那些不知好歹的奴才,又將他們帶去了母妃的宮中,詢問之後才知道他們的母親生病了,已經有三天沒有能找東西來給他們吃,他們實在餓極了才會忍不住就偷偷跑出來,想要找點吃的,卻不知為什麽竟被幾個太監宮女圍住毆打。”


    慕容真緩緩皺起了眉頭,有點想象不出當時的場景,兩個五歲的小孩,被幾個太監宮女圍住毆打,那是一種怎樣的場景?


    “就算皇上沒有承認他們的身份,可他們畢竟是他的孩子,是皇子,怎麽竟會流落到這個地步?”話到此,她自己都想明白了原因,就如同以前的慕容臻在相國府的遭遇一樣,那不過是個相國府還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深宮之中?


    於是她主動的略過了這個問題,緊接著又問道:“後來呢?”


    “後來?後來他們的母親很快就死了,我就幹脆把他們兩個帶在了身邊。”


    “你很喜歡他們哦?”


    “沒有的事,我隻不過是覺得宮裏實在無聊,能有兩個小家夥逗逗正好可以打發無聊的時間罷了。”


    慕容真轉頭看過去,看到他笑眯眯的,卻笑得有那麽一點點微不可察的不自然,不禁就樂了,戳戳他的手臂,說道:“原來寧王殿下竟也會害羞,真是難得一見的美景啊。”


    “難道在真兒的眼裏,本王一直都是很厚臉皮的?”他倒是不否認。


    “嗯!比城牆還厚的臉皮!”


    他馬上眯起了眼,整個人都散發出了某種讓慕容真心驚肉跳的詭異氣息,嚇得她連忙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問道:“那再後來呢?你怎麽還把他們帶到宿州來了?”


    這個問題讓他突然沉寂了下來,眼中隱隱約約的閃爍著各色複雜的光芒,嘴角緊抿,說道:“後來,母妃也死了,雖然對外宣稱是暴斃而亡,可我分明親眼看到她飲下皇祖母所賜毒酒,然後毒發身亡。”


    他說得很平靜,聽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手卻放開了韁繩,任由黑風自己轉進了旁邊一條僻靜的小巷,他隻是枕在她的肩膀上麵,繼續說道:“那是我最敬愛的母親,可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就這麽去死。皇祖母讓人抓住了我,讓我拚盡了全力也無法掙脫,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原來母妃以前對我說的那些迷糊不清話究竟是什麽意思。皇宮果然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是這人世間最陰暗最肮髒的地方,我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那麽就會連讓自己活著都辦不到,更不要說是好好的活著。”


    “雲傾……”


    “真兒,我無力挽救母妃,可我絕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在你的身上!”


    “我知道,而且你已經做到了。”她靜靜坐在他的懷裏,伸手扣上了他的手,輕聲說道。


    他埋在她的頸脖蹭了蹭,繼續說道:“之後,我再不想待在那個地方,就決定要前往封地,小九小十兩個知道了後就寸步不離的跟著我,生怕我將他們兩個留在京城裏。我本來確實是不想帶他們來的,可皇宮那個地方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危險,就連父皇都不願意承認他們,如果我不帶著他們一起離開的話,誰知道他們能活多久,所以就帶他們也一起來了。”


    慕容真覺得此刻的氣氛有些沉甸甸的,忍不住想要緩和一下,眼珠一轉,就說道:“我們不說這些了,我問你啊,那小九和小十怎麽竟然會在守城門的?”


    “哦,這是我回京之前的事情了,小十竟然把守城將領家的兒子給打斷了腿,所以我就讓他們去城門口當了最低等的士兵,正好可以給那位將領放幾天假,讓他回家照顧斷了腿的兒子。”


    “……”這是什麽道理?


    黑風終於從那條小巷裏走了出來,這似乎是一條近路,反正他們走出來的時候,周圍就都是繁華的商鋪。


    上官雲傾駕馭著黑風慢慢的減了速度,看著前方的一家酒樓說道:“你剛才不是承諾了要給他們兩個補上見麵裏的嗎?小九最喜歡吃前麵那家酒樓的紅燒牛肉,給他帶上一份吧。”


    “小十呢?”


    “那小子不用管他,都過了這麽幾個月了,他竟還敢對本王有那麽重的怨氣!”寧王殿下當場哼唧了起來,但過了一會兒,他就又說道,“他更喜歡燉的。”


    輕咳了一聲,慕容真好想趁此機會狠狠奚落寧王殿下,可她還沒奚落就突然一陣警覺,馬上就打消了這個主意,轉而說道,“他們兄弟兩人都喜歡吃肉?”


    他默然了下,說道:“是啊,他們兩個在五歲之前就沒嚐到過肉的味道,現在似乎是想要把五歲之前沒吃到的肉成百上千倍的吃回來,餐餐無肉不歡,我都快被他們兩個給吃窮了。”


    “……”這人可真不要臉!


    這宿州的寧王府果然與京城的大不一樣,沒有京城的寧王府那麽莊嚴肅穆,但無論麵積、設計以及裝飾,卻都要更加的奢華,猛一看看不出來的,低調的奢華。


    這裏更婉約清幽,盡管現在已經是秋季,但府內的鮮花綠樹依然鬱鬱蔥蔥、花團錦簇,空氣清新而溫潤,慕容真行走在其中,神色沒什麽變化,嘴角卻微微揚了起來。


    “喜歡這裏嗎?”上官雲傾一直都牽著她的手,看到這裏,不禁輕聲問道。


    她點了點頭,“比京城好。”


    此時,管家和小夜他們也追了上來,也回到了寧王府,正好聽到慕容真的這句話,管家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笑著說道:“王妃喜歡,老奴也可以鬆口氣了,若有任何吩咐,請王妃一定要告知老奴。”


    “管家客氣了。”


    上官雲傾也說道:“以後真兒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一切事宜,你們都要聽從王妃的吩咐。”


    “是!”


    他又轉頭對她說道:“趕了這麽多天的路,真兒要不要先回房裏休息一下?”


    “好啊。”


    這一休息就是一整個下午,等她伸著懶腰從床上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已經是夕陽西下,馬上就要夜幕降臨了。


    她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正在外麵閱讀各類文件的上官雲傾聽到響動抬頭看過來,笑著說道:“離晚膳還有點時間,你可以再繼續休息一會兒。”


    慕容真卻走到了他的旁邊,隨手翻了翻他在看的東西,又隨手給放了回去,坐在他對麵托腮道:“我能做點什麽事嗎?”


    “真兒想做什麽?”


    “我倒是沒什麽特別想做的,可也總不能整天無所事事吧?這樣我會很無聊的。”


    “王府裏的大小事情都歸你管,怎麽會無聊?”


    “那更無聊,我可沒興趣給你管王府裏的大小事務,那種事情就算沒有我,也不是一直都管得好好的嗎?我就不攙和進去了。”


    “可你現在是寧王妃。”


    慕容真當即腦袋一歪,道:“當了寧王妃,就一定要管理寧王府中的事情?”


    這個動作,這個表情,這個語氣瞬間讓上官雲傾有了不好的預感,忙搖頭說道:“自然不是,我這不是怕你無聊,所以就給你找點事兒做嗎?”


    她這才稍微滿意一點,又喃喃說道:“我看管家把王府管理得挺好的,我做什麽去跟他奪?反正這寧王府是你的,現在好像這裏的人都對我挺好挺尊敬,可那是因為他們看到你對我挺好,如果有一天你不樂意見到我了,他們自然也就馬上會見你這股風來使舵,肯定鳥也不鳥我,那我辛辛苦苦的幫你管理王府豈不是自找苦吃,到頭來什麽都沒有?說不定到時候就跟這時代的女人一樣,被男人拋棄之後就連讓自己活下去的能力都沒有了,哇倒!那太淒慘了!”


    上官雲傾聽得滿頭滿臉都是冷汗,難道一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能夠讓真兒把他當成此生的依靠嗎?


    上官雲傾,虧你還是個王爺,卻竟然連心愛的女人都對你如此的不安心,你做人可真失敗!


    他狠狠的在心裏把自己唾棄了一遍,然後放下手中的文件,看著她說道:“那真兒不如就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她可不知道寧王殿下已經被打擊得正在自己唾棄自己,托腮想了下,突然坐直身子定定的看著他,說道:“你還欠我銀子呢,什麽時候還?”


    “什麽銀子?”


    “哼,你自己算算,我給你上了多少堂的課,加上利息,你一共得給我多少銀子啊?”


    “真兒?”


    “你莫非想賴賬?”


    “……”他倒是想,可他敢麽?


    吃晚膳的時候,小九和小十也從城門口回到了王府,幾個人圍在一起吃飯,倒是挺有種一家人的感覺。


    慕容真特意留心他們兩人,發現他們兩個還真的是每一筷都往肉上麵招呼,其他的蔬菜卻是一點不沾,又不小心粘在肉上的,哪怕隻是一點點,他們都好像帶著放大鏡似的,“咻”一下挑到桌子上了。


    “咦?你們怎麽隻吃肉不吃菜的啊?”慕容真滿臉無辜的看著他們,說道,“這樣對身體不好,就算你們喜歡吃肉,稍微的還是應該吃些蔬菜的。”


    小九放下筷子,很有禮貌的朝她微微低下了頭,說道:“嫂子教訓得是,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然後繼續吃肉,而小十更隻是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連話都不屑跟她說。


    上官雲傾輕咳了一聲,玉公子坐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的安靜用膳,慕容真卻絲毫不見尷尬,反而笑得更燦爛了,伸手在虛空中比了比,說道:“難怪你們都已經十四歲了,卻竟也才隻有這麽點高,原來是因為平常隻吃肉不吃菜的啊。”


    兩少年同時一僵,小九低眉順眼,咬肉的動作不自覺變得輕柔而小口了,小十卻猛的抬頭,瞪著慕容真說道:“你少胡說八道了,你見過哪個不吃肉的人長得壯壯的?”


    慕容真不理他,夾了一筷子青菜送進口中細嚼慢咽,等全部咽下之後才笑眯眯的說道:“這不吃肉當然也是不行的,可光吃肉就更加不行了,還不如不吃肉呢。你難道不知道這蔬菜中有許多肉類所沒有的營養嗎?就比如你額頭上的那顆痘痘,就是因為你不吃蔬菜,你的身體就用這種方法來表示抗議了。”


    小十“啪”的一聲伸手捂住了額頭,大聲說道:“這根本就沒什麽大不了的,過幾天自然就會消失不見!”


    慕容真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又細嚼慢咽下一口飯菜,才繼續笑著說道:“或許吧,這隻能說明還不是很嚴重,如果再稍微嚴重點點,這痘痘就會在你額頭上、臉上,甚至是身體上麵到處的冒出來,還會化膿,到時候就算它們又消失了,也卻會在你的臉上留下一個個的小疙瘩,就像是長了麻子似的。”


    他不屑的冷哼了一聲,男子漢才不在乎臉上是不是有疤呢,眼神卻偷偷瞄向了離他最近的那盤蔬菜,小九繼續低頭安靜的用餐,小口的將粘在肉片上的胡蘿卜一起送進了嘴裏,嚼啊嚼的就咽下去了。


    慕容真沒有再繼續說,開始很安靜的吃起了飯,期間注意到這兩人不再至少不再將粘在肉上麵的非肉類挑出去了,雖然吃得表情有些扭曲。


    飯後,幾人就紛紛回了各自的院子,慕容真今晚的心情相當愉悅,她覺得看著小九小十這兩個娃娃臉少年麵容扭曲的模樣,真是有趣極了。


    上官雲傾走在她的身後,看著她一路飄蕩著行走,還一路摧殘了好幾朵開得嬌豔的花,走到院子門口正好將最後一朵花的最後一片花瓣扯落飄到地上,她隨手將光禿禿的花梗一扔,就飄進了院子裏。


    相當無語的回頭看了看一路散落而來的花瓣,上官雲傾抽了下嘴角之後也跟著走了進去。


    走進兩人的臥房之後,卻發現她一改剛才的悠閑,神色古怪的在房裏打轉。


    “你在找什麽?”他不禁問道。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托著下巴喃喃說道:“奇怪,到哪裏去了呢?”


    “真兒?”


    “哦,我在找一個箱子,那個放了你我鞋子的箱子,沒被送到這裏來嗎?”


    上官雲傾也轉頭四處看了看,說道:“如果這裏沒有的話,大概還沒有送過來吧,你找那個箱子做什麽?”


    慕容真神情相當古怪的笑了一聲,走過來就推著他往外走,說道:“快走快走,去把那個箱子找來!”


    半個時辰後,他們在放置雜物的庫房裏找到了此次從京城運送行李的馬車,在馬車底部的空間找到了那個箱子。


    “王爺恕罪,奴才一時大意沒有仔細檢查,竟將東西給落下了,還要王爺親自來找,奴才真是該死。”王府裏的其中某個管事低著身子賠罪道。


    已經有下人抬了那個箱子往外走,卻在走出門口之後不知誰突然被絆了一下,頓時兩個人都摔倒了,箱子落在地上,竟那麽不結實的一下子就散了開來。


    裏麵的鞋子靴子自然也跟著散了一地,上官雲傾突然發現鞋幫最長的一隻靴子裏,有什麽露了出來,仔細一看不由得臉色一變,忙走過去將那靴子撿了起來,嘴角抽搐的看向笑得既無辜又賊壞的慕容真。


    周圍的人群中,有一人也忽然目光一閃,緊接著卻是忍不住的有種冷汗直冒、頭暈目眩的感覺。


    哦天哪,那可是先皇遺旨啊,足以代表先皇在世的遺旨啊,是何等的尊崇高貴,竟然有人膽大包天的將他塞進靴子裏麵,她她她……這這這……


    淩遲處死?誅滅九族?


    這到底應該是什麽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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