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郡主始終憑借一己之力在支撐著,隻是據葉慕靈的見聞,卻是始終沒有發現那個男子在努力,或者說,這並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子,而每當葉慕靈偶爾提起,那個癡情女子的說法卻是他需要專心備考。


    愛情真是迷惑人心的一種東西,有些時候,你明明知道真相,卻還是要自欺欺人的騙著自己,盡管知道總會有一天,真相那麽鮮血淋漓的呈現在眼前,可是當你愛著的時候要麽繼續騙著,要麽醒了卻痛著。


    又是一年的冬日,距離顧南成走已經一年了,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懷王家的表姐唐廣修嫁給了戶部尚書之子,算是低嫁,可是懷王府已經算是做到了頭,而舅舅想來是不想讓表姐嫁給皇家,卷入皇權的爭鬥的。


    表哥唐廣寒一如既往的是個人人誇讚的風流公子,處處留情,卻是始終不肯點頭將哪一個娶回家去的,也不知到底是傷了多少女子的心。秦王郡主依舊纏著他,他也是不冷不淡的回應著。


    鎮遠侯對政事也開始越來越不上心,隻是每每有同僚問起他是否有隱退的意思,他卻都會生氣的否決,葉慕靈想,父親是不再想做這個讓他得到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的侯爺,隻是他卻也是懂得,若是他卸了任,嶽王怕是會對自己的婚事生出變數,而父親又擔心弟弟會為嶽王所控,所以便一直還在僵持著。


    新年依舊繁華,大大小小的宴會應接不暇,葉慕靈像是一個置身事外的人一樣,能夠回避的便回避,無法回避的便盡量的保持著低調,冷眼旁觀著一切的熱鬧,可是,偏生是有人不如她的意的,什麽事情也非要扯上她一把。


    這日,天氣正晴,白雪初融,帶著絲冷意,卻是個大好的天氣,嶽王妃則是在這日過壽,作為準兒媳的葉慕靈,自然是推脫不了的,必然是要去上一番的,不僅如此,還是要準備上一件厚禮,不可被人比了下去才是。


    馬車在未化開的道路上壓出了兩條深深的車輪印記,吱呀吱呀的停在了嶽王府的大門前,葉慕靈身披一件純白色的白色貂皮做的鬥篷,裏麵是一身淡淡的粉色,繡著點點紅梅,低調卻是不失禮數,一頭百合髻上帶著幾顆黑珍珠鑲嵌的瓔珞和朱釵,大氣雍容,泛著華光。


    葉慕靈在銀珠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抬頭看了看鬥大的嶽王府三個字,紅色的匾額金燦燦的大字,配合著門口的兩座石獅,氣派異常。


    這裏,將會是自己入住的地方,這裏承載著那個男人所有的苦痛,卻也是他成長的地方,有他遍布的每一點足跡。


    嶽王府的門前人來人往,熱鬧異常,作為嶽王妃的壽宴,自然是迎來送往,賓客異常,鎮遠侯帶著葉暮成自然也是來了的,隻是沒有隨同葉慕靈一起,而是要先去見見嶽王。


    “葉小姐,這邊請。”很快就有嬤嬤為葉慕靈帶路,葉慕靈微笑著點了點頭。


    穿過複雜的廊縵,再走過一座小橋,才到達嶽王妃設宴的地方,可見嶽王府也是極其氣派的,放眼望去,竟然可以看見遠山重疊,霧氣繚繞,也不知這山這水是嶽王府內的,還是依著山傍著水而建的,隻是不管怎樣來講,這嶽王府內的一磚一瓦都是夠氣派的。


    不僅僅是大氣,處處透漏著的還有精致,對,對細微處的雕琢。


    抬腳跨過紅色的門檻,嶽王妃高坐首位,各家的夫人小姐分坐兩側,笑意嫣嫣的說著什麽。


    “呀,靈兒來的,快坐,這大冷的天的,想必是凍壞了吧,這丫頭也是,怎的不知道給拿個手爐呢。”嶽王妃一張嘴便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在旁人看來,她對這個媳婦相比是極為滿意的。


    葉慕靈還沒有開口,便被人搶先了一步“想來是妹妹和善,才慣壞了這些刁奴。”


    葉慕靈抬眼看去,說話的人卻是許久不見的吳敏殊,一身橘紅色的鼠皮襖子,襯得她是越發的明豔照人,發髻也並不繁複,整個一個晶瑩剔透的人。


    吳敏殊顯然是記恨著銀珠,當真是個肚量小的,任是誰都聽得出來嶽妃娘娘的是玩笑話,她卻偏生要揪住不放,這可是顯然在難為葉慕靈呢。


    “姐姐說話未免太過武斷了,想必是會冤枉不少忠心之人的,若是姐姐長此以往,怕是以後沒有人會為姐姐賣命了。”葉慕靈冷淡的開口,麵上掛著一絲淺笑,除此之外,再無變化。


    眾人都驚異於這一年來葉慕靈的變化,自從宮宴她成為當之無愧的世子妃後,這個誰都想要巴結巴結的女子卻是一反常態,開始低調行事,如今,再見之時,變化可謂是不少的。


    吳敏殊咬了咬嘴唇,卻是沒有再開口,不知心中盤算著什麽,這一年,她韜光養晦,卻沒有不出家門,而是不斷的低調的和各家小姐在交好,現在,她敢說,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隻要她開口,絕對是會有不少人應和支持的。


    這是葉慕靈所做不到的,吳敏殊能夠為了每一個人而屈尊拜訪,一一談心,定製精美的首飾,通過裝弱勢,博取眾人的好感和同情。


    “慕靈姐姐這話未免說的太過了吧,要知道敏殊姐姐也是關心您才說話的,若是您連對您好壞的人都分不清,又怎麽能夠斷定誰是對你忠心誰是對你假意呢,姐姐這樣將來要如何掌家呢?”一位身著桃紅色長裙,外麵套著米黃色小襖的女子犀利的開口。


    葉慕靈心中暗道,這個吳敏殊確實厲害,在嶽王妃麵前,竟然還是有人願意替她出頭,再看和善的嶽王妃,一直笑眯眯的坐在那裏,沒有開口說話,頗有些看戲的意思。


    “這妹妹操心的到是多,姐姐我也正發愁不知將來該如何掌家,既然妹妹這麽熱心,不如妹妹也嫁過來,好幫姐姐我分擔。”葉慕靈的話出乎眾人的意料,這樣草率的開口,便是讓那女子過來做妾,先不說談的是一門婚事,卻是做妾一說,也絕對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那女子臉一紅,氣憤的不行,就算是她有心嫁給嶽王世子做妾,卻也是要父母商議,悄悄的進行,等到事成之後再公布,斷然不會向她這樣拿來說笑。女子感到很受羞辱,正要開口反駁,卻是被嶽王妃打斷了。


    “好了好了,你們就不要再爭了,慕靈丫頭快坐吧。”嶽王妃開口了,眾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麽。


    葉慕靈心中卻是嗤笑不已,這嶽王妃真是怪會做人的,自己受難的時候她在一旁觀看,直到自己把嶽王世子牽扯進來她便又成了好人,任是誰也說不出她的什麽不是。


    顧南成告訴過自己,現在的嶽王妃並非是他的生母,隻是這件事在嶽王府內似乎是個禁忌,沒有人敢提起,顧南成感受的到,嶽王妃是知曉的,而根據猜測,嶽王和嶽王妃現在似乎都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了這一真相。


    這一認知,不由得讓葉慕靈感到寒冷,在這偌大的嶽王府中,竟然沒有一個是他真正的親人,唯一的嶽王,卻是一個禽獸不如的,要怎樣的堅強才能支撐著他一步步走來,南城,你還好嗎?不知每個月圓夜你是否還會痛徹心扉,不知我的存在是否能給你帶來一點溫暖。


    “呦,這就是我們嶽王府未過門的媳婦啊,來來來,讓我瞧瞧,生的真是好模樣、”來人一身濃豔的紅色,並沒有豔俗之感,隻是覺得周身華貴的耀眼,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呢,對張揚,是張揚。


    葉慕靈被一個帶著滿頭金飾的女子拉了起來,轉著圈打量著自己看,長長的甲套,微微的上翹著,眼底總是帶著一絲輕蔑。


    嶽王妃並未生氣,嘴角依舊浮著笑意,溫和的對著葉慕靈介紹起來“這是梅側妃,為王爺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的。”


    葉慕靈點點頭,給梅側妃行了個禮“梅妃金安。”


    這話可是直接把梅側妃給哄的開心了起來,葉慕靈並沒有中嶽王妃的圈套,故意強調了側妃兩字,早在之前,葉慕靈已經派人詳細查過這嶽王府中每個人的性格,現在風頭最勝的當屬梅側妃無二,而這個梅側妃卻是最討厭人稱呼自己為側妃的。


    而根據眼線的消息,這嶽王妃則是屬於笑麵虎的類型,更是因著能猜對嶽王的心思所以一直穩坐嶽王妃的位置,曾有人當著她的麵稱呼梅側妃為梅妃,而嶽王妃卻是不曾一言,再加上今日事嶽王妃的壽辰,梅側妃竟然敢穿著一身大紅,而嶽王妃卻是什麽都沒有說,這便什麽都說明了。


    反正這些人沒有一個是會真心待自己的,所以無論是得罪誰都是沒有區別的,更何況,心思深沉的嶽王妃大概是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對自己動手的。


    很快,壽宴開始,眾人開始呈現出送上來的禮物。


    嶽王妃的幾個子女倒是都出手不凡,梅側妃更是在之後送出了一個金子做成的母雞,按說屬雞應該送鳳凰,尤其還是金身,這不禁有些諷刺的意味了,可是就在眾人驚呼一片的時候,嶽王妃還是淺笑著讓人接下了,沒有一點不滿。


    葉慕靈的眼中劃過一道光亮,這個嶽王妃到真是厲害,這樣的場景竟然不置一詞,當真是能忍,隻不過想想她能做了這麽久的嶽王妃,自然不會是簡單的角色。


    吳敏殊再次開口“娘娘,敏殊也備了一份薄禮,還望娘娘不要嫌棄。”


    “難為你這丫頭有心了,呈上來吧。”嶽王妃對吳敏殊一直是客氣的很的,因為知道自從去年宮宴一事之後,壽康侯一直明理暗裏和嶽王一脈作對,所以這次吳敏殊的出現也算是一個轉機,所以嶽王妃自然是要捧著的。


    兩個丫鬟呈上來了一個托盤,高高凸起,上麵用紅布蓋著,可謂是牢牢的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掀開吧。”吳敏殊的眼中透露著得意,臉上卻是恭敬的看不出一絲一毫,溫和柔順的很,隻是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了葉慕靈。


    這一眼,卻是讓葉慕靈生出了不好的預感,果然,紅布掀開的一瞬間,銀珠驚訝的上前“怎麽會…”


    托盤上呈現出的是一尊白玉雕琢成的寶塔型擺件,隻不過這擺件卻是極其有說道的,因為這件擺件呈八麵,分為十六層,每一麵,每一層都刻著大大小小的壽字,連成一起看,卻又是一個個極大的壽字,寶塔是鏤空的,裏麵還有一座小塔,卻也是吧白玉做成的,隻是不知有什麽用罷了。


    寶塔的頂端鑲嵌著一隻璀璨的明珠,塔身因著是鏤空的,便不會生出死板的感覺,隻是讓人驚異,這一個個細密的壽字到底是怎樣雕琢而成的,若是稍微一個不小心,那麽便是前功盡棄,更何況,這塔中還有塔,那得廢了多少的功夫和金錢啊。


    嶽王妃的眼中劃過一道光亮,臉上也是笑意連連,點頭不斷,看得出是極其滿意的,隻是嶽王妃卻不是一個簡單的就能夠被收買的人,在她的心中,吳敏殊大概是對嶽王世子還心有餘念,才會這般費心思討好自己,莫不是說著吳敏殊即使是屈居側妃也願意?


    沒有人知道嶽王妃的心裏在想什麽,隻當她是開懷的合不上嘴了。而嶽王妃卻是打定了主意,打算找個機會試探一下吳敏殊,看看她的意思。


    “這件寶塔是用上等的羊脂玉經過十餘名工匠一一細心雕琢而成,每一個壽字都包含著敏殊對王妃娘娘的祝福,願娘娘福壽安康。”吳敏殊的小嘴很甜,人長得漂亮看起來也舒心,倒是不像葉慕靈大多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


    “好好好,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嶽王妃再次忍不住開口讚賞道。


    眾人更是驚歎著吳敏殊是好大的手筆,要知道,這麽大的一塊羊脂玉那得要多少的錢,自古玉就高昂,更何況這麽大一塊毫無瑕疵的白玉。


    葉慕靈幽幽的開口“敏殊姐姐真是大手筆,這羊脂玉怕是要極貴的吧。”


    一旁的梅側妃看著眼紅,現在對著這個吳敏殊更是沒有好臉色,自從自己進來之後,這個壽康侯的嫡女卻是絲毫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


    葉慕靈悄悄的打量著梅側妃的神情,一旁的吳敏殊雖然故作平淡的開口,卻是怎樣也掩飾不住眼中的得意“這玉是上好的整塊羊脂玉,萬金難尋,自然是極貴的。”


    吳敏殊之所以出手這麽大,自然是為了把葉慕靈給比下去,若是兒媳送的壽禮還沒有自己一個外人出手大方,想必葉慕靈將來時會招婆婆記恨的,這樣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而吳敏殊得意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座寶塔,和葉慕靈的一樣,她向工匠買下了葉慕靈設計的圖紙,而後複製了一遍,找尋了更為精巧的工匠去製作,甚至不惜花上傾天巨價,來討好嶽王妃。


    葉慕靈再次幽幽的開口“是啊,這麽昂貴的整塊羊脂玉,我鎮遠侯府可是拿不出的,說起來當真是慚愧。”


    這話一說,梅側妃的眼睛頓時亮了,眼中閃過一絲狠辣,而嶽王妃則是像什麽都沒聽懂一樣。


    吳敏殊的臉色變了變,葉慕靈的意思不算直白,卻是很容易就理解成壽康侯府剛剛上任不到兩年,就能拿出鎮遠侯府都拿不出的東西,那這錢的來路一定是有問題的,吳敏殊的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底下的眾人竊竊私語了許久,嶽王妃也終於出來開口說話,至於為何到現在才說,那則是因為她也希望有人能夠打壓的了壽康侯府,若是壽康侯府倒了,那麽嶽王府就少了一個阻力,將來…


    “好了,好了,這玉是有價的,這份心思卻是無價的。”嶽王妃開口,而後將目光投向了葉慕靈,卻沒有言語。


    吳敏殊回過神來,也立即開口“靈妹妹,你準備的壽禮呢,快拿出來讓大家開開眼吧。”


    吳敏殊的心中有些激動,因為她倒是想看看,葉慕靈能拿出什麽來,自己的東西與她一樣,用料卻比她更好,這樣眾人都會認為葉慕靈是照著自己的仿製的,隻要自己再說曾經圖紙丟失過,那麽,葉慕靈今日也算是名聲盡毀了。


    就在吳敏殊打量著葉慕靈的時候,梅側妃也在打量著吳敏殊,不知想些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嫡女心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顧南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顧南煙並收藏嫡女心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