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姒的話,讓蕭朗的心微微一動。


    原來在這個女人的心裏,他讓她沒有安全感。到底是過去,他傷了她。


    秦姒這個女人表麵上看來冷漠,於是讓人覺得冷漠的人就等於堅強,實則,不然。


    “姒……”蕭朗啞聲低喃,那是無法對秦姒說出口的歉意。懶


    秦姒更圈緊了蕭朗的脖子,今天她想說一些話,那是她藏在心裏,本打算埋藏一輩子的心事。


    “我記得第一次來到這條熱鬧的街道時,他們的熱情讓我嚇傻了。我不知該如何是好,後來燕情出現,把那些人趕跑,問我有沒有事。當時我笑說沒事,其實我沒敢告訴他,我嚇壞了。即便他牽著我的手走在大街,那種惶恐不安還是讓我害怕。後來我經常獨自上街,不是想證明自己的魅力,純粹想克服自己內心的恐懼。走得多了,自然也就好了,後來我就很少來這裏玩了……”秦姒的一字一句,令蕭朗的心在抽痛。


    原來在這個女人心裏,一直就是害怕人群的。


    “告訴你吧,我是被你害的。當別人對我好的時候,我總會懷疑他們的居心。我在想,這些人是不是第二個蕭朗,在我最快樂的時候,告訴我一切都是假的……”秦姒冰冷的淚水,一點一滴落在蕭朗頰畔,頸項,手背。


    “你讓我變得沒自信,很沒自信。剛才看到那麽多人的瞬間,我用笑聲掩飾自己的恐懼,你有沒有看出來?”秦姒輕聲道:“一定是沒有吧,我的演技,比你當年還要好。”蟲


    “我剛才突然想起來一些事,原來害怕人群這種症狀,發生在三年前。剛來普羅旺斯的時候,我很好,沒這方麵的困擾。就是丟失了一段記憶後,我經常會混亂,不確信自己是誰,很沒安全感。也許你帶我來這裏,是想幫我找回那段記憶。其實,我也想的,不過一直在逃避。既然有機會重回這裏,我應該好好把握機會。那個孩子,是我的痛,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是……”真如燕情所說,孩子沒了,作為母親,她也該找出事情的真像。


    她一點也不堅強。


    她沒有忘記蕭朗,沒有忘記燕情,獨獨丟了關於孩子的那點記憶。


    燕情告訴她,孩子沒了,是死胎。


    不知為什麽,當她得到燕情的這個答案時,她很容易就接受了這個殘忍的事實。她甚至沒再多追究這件事,那之後不再提起。就好像,自己從來不曾有過那個孩子,於是她能理所當然地過自己的日子。


    她以為自己還是愛那個孩子的,因為他是蕭朗的骨肉。


    為什麽她輕易接受那個事實,這其中,是否還有她潛意識裏想逃避的原因?


    也許是因為有蕭朗陪伴的緣故,她發現自己不想再逃避,很想找回那段丟了的記憶,想知道她的孩子,到底是怎麽了。


    “姒,我們一起把我們的孩子找出來,不論是哪種結果,有我和你一起承受。”蕭朗把秦姒放在車內,輕握她的小手,仿佛這樣能給她力量。


    當年她傍徨無助的時候,他在哪裏?


    時至今日,他還想借其他女人打擊報複她,他怎會蠢得這麽離譜?


    “蕭朗,我睡一會兒,到家後,你叫醒我。”秦姒睡意泛濫,倚在車背上,很快睡得昏沉。


    蕭朗不時看向旁邊的這張睡臉,燈火打在他的臉頰,投下溫柔的光影。


    這個女人安睡在他身旁,在午夜12點,夜涼如水的時刻。


    第二天蕭朗把秦姒從床上拉起,服侍她洗漱,而後把她推出室內。


    秦姒一出門,便被外麵鋪天蓋地的雪花打得灰頭土臉。


    “下雪了……”秦姒全身包得跟粽子,因為蕭朗讓她穿了件厚厚的羽絨,否則不準她出門。


    冰涼的雪花落在她的臉頰,她迎著風雪,迷朦了雙眼。


    “燕情,你……”待秦姒一出口,才恍覺自己叫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她驚惶地回頭看蕭朗,怕他生氣,隻見他輕捏她的嫩頰,眼眸帶笑:“雖然嫉妒你心心念念另一個男人,但是你放心,我不會生氣。剛才你隻是出現了錯覺,以為自己回到過去,燕情跟在你的身後,是吧?”


    蕭朗的聲音,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牽著她的手往前行去。


    “你怎麽知道?”秦姒呆怔地跟著蕭朗向前,不明白蕭朗突然間像是會讀心術一般。


    “這天底下的事,瞞不過我的雙眼。”蕭朗笑容得意,秦姒卻給他一個白眼。


    “冷不冷?”蕭朗手背探向秦姒的臉,感覺她頰畔的冰冷,有些憂心。


    秦姒失笑,看著自己全身上下,取下手套,把溫暖的小手放在他的臉頰:“你覺得我穿成這樣,有可能冷嗎?”


    “真的不冷?”蕭朗握著秦姒柔若無骨的小手,不確定地追問。


    “不冷不冷真的不冷。”秦姒加深笑容,“我怎麽覺得自己成了瓊瑤中的女主,說話好肉麻呀……”


    她笑著躲進蕭朗的懷中,緊緊抱著他的腰。


    這樣走在風雪中,一點兒也不冷。有時真懷疑,以前的自己怎麽舍得把他推開,她曾經,那樣深愛著這個男人。


    “姒,說句特別肉麻的話來聽聽,好不好?”蕭朗心一動,對秦姒笑得謅媚。


    秦姒將他的臉推開,“今天時機不對,你看,雪好大,天有不測風雲呢……對了,你要帶我去哪裏?”


    “本來是想帶你去你以前生孩子的醫院,也許你到了現場,能想到什麽重要的線索。可今天,時機不對,雪太大了。”蕭朗順著秦姒的話接下,不勉強這個女人。


    她如果不想說,一定是因為時間不對,場合不對,或是時機未到。


    他再也不逼她,再不強求,隻等她有一天完全對他敞開心扉。


    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彼此會相互扶持,直到歲月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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