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濃今生：等你到歲月的盡頭（上）
貪睡小公主：強闖皇帝的被窩 作者：輕柳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天空很藍，浮雲很白，陽光，灼烈而刺目。
我信步走在大街上，正值炎夏，炎熱非常，汗流頰背的感覺不大好，可我喜歡這樣一個人行走。
路上行人匆匆，每一張笑臉都讓我駐足凝望。
我喜歡他們飛揚的笑臉，他們朝氣蓬勃的行路姿態，他們節奏的生活方式。懶
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了，我卻不知這座城鎮叫什麽名字，隻知他們的膚色跟我的有點不同。
人們在看到我的時候，會對我指指點點，用那種聽起來陌生又熟悉的語言讚我美麗。
如果我投給他們一個微笑，他們便會癡傻地看著我，這樣讓我覺得自己是怪物。
久而久之，我變得不愛笑。
有一件事很奇怪，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我卻沒有。
曾經我問過史密斯，為什麽每天一早我看到的人就是他，為什麽每次看到他，我都要再認識他一次。
他告訴我，我是不小心遺落人間的天使。
我知道，那是騙小孩子的鬼話，我卻是成熟女性，因為我的臉，我的身形，在在告訴我自己是一個大人。
在我今天的記憶裏，有史密斯，還有他養的一隻流浪狗，還有城堡裏那些陌生而熟悉的笑臉，當然，還有一個看起來很奇怪的男人。
說他奇怪，是因為他戴著麵具，麵對他一整天，他可以不說半個字，隻是透過麵具下的那兩隻眼洞用費解的眼神看我。蟲
他不說話的樣子很醜，他戴的麵具更醜。有一次我不小心說了真話，他突然狠狠地瞪著我，吐出幾個字：“你錯了。”
因為他的這句話，我費思良久，“你錯了”這三個字是否該理解成他不醜？我覺得這個人有問題，分明就醜，硬說自己不醜。
剛開始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就很討厭他。
反正我想，我的記憶超不過一天，那種討厭的人沒什麽好記住的。
這樣的情形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為有一天一大早看到他，我居然叫得出他的名字：小狼。
初見他時我並不知他的名字，那次無聊，我纏了他一整天，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告訴我，他叫灰太狼。
後來無意我轉到兒童頻道，看到一部動畫片裏很笨的一隻狼就叫灰太狼。
我氣不過質問他，為什麽他要給一個假名給我，他卻一本正經地告訴我，他也許會騙世間所有人，獨獨不會騙我。
那一瞬，他看我的眼神，很傷感，好像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的感覺……
我倏地頓下腳步，驚愕地張大嘴，猛然發覺自己在回憶。
像我這種沒有過去的人，記憶不能超過一天的人，居然在回憶嗎？
我是不是也有了記憶？就是關於那個醜怪男人的記憶？
“姒，害我好找，不是叫你不要亂跑嗎？你怎麽就是不聽話？”有人躥到我跟前，溫柔無害的一張笑臉，有著狡猾的笑容，一個很帥的中年人，他就是那個我每天都必須認識的人——史密斯。
他通常這樣笑的時候，就是想騙我吃那些他研製的藥，很臭，很難吃。
“小狼，我不吃藥。”我不甩史密斯，跑到小狼跟前，對他露出自以為可愛的笑容。
戴著麵具的小狼很酷很帥，不知他的臉長什麽樣子，我很想看一眼。
小狼瞟我一眼，自顧自地走了開去，根本不理我。
“姒，你的美人計沒用，小狼對你的美／色免疫。”史密斯對我笑得齷齪，把他研製的藥遞了過來。
伸手接過藥，我“一不小心”沒接穩，那臭哄哄的藥就這樣掉在了地上。
我再“一不小心”地踩上藥丸，踩得粉碎，將目瞪口呆的史密斯推開，我冷聲道：“讓開，我還要逛街！”
“姒，你慘了——”史密斯的話令我不明所以。
下一刻，有人衝到我跟前，擋著我的去路，用那雙深沉如寒潭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我，咬牙切齒地道：“秦姒，你是不是欠扁，居然敢把藥給扔了？！！”
我看了看周遭，以為他在對其他人說話。
小狼用力扣著我的手臂，“秦姒，是你，我在說你！！”
“我叫姒，又不是秦姒。”我想推開他的手，他用這麽大力做什麽。
我又沒病，他們每天逼我吃藥就是不對。因為我把藥毀了，小狼就對我吼，真可惡！
“我們是在說藥的問題。你知不知道史密斯每天為了給你製這藥丸花了多少時間和心力？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一點心……”
“我沒心，反正到了明天我也不記得你們是誰。我也沒病，不需要吃什麽藥，我待在這個鬼地方膩了，對著你們兩個膩了，你們別對我指手劃腳！”我打斷小狼的話，反正我對他沒好感，而且我說的是事實。
任何人都走不進我的心，因為在我睡醒一覺後，我開啟的心門會自動關上，將自己經曆的一切抹得幹幹淨淨。
心，那是什麽東西？我迷惘地看向周遭，為什麽其他人有心，我卻沒有，這令我費解。
小狼還想追上來，被史密斯拉住，示意他別再發脾氣。
史密斯多慮了，因為我那番話後，小狼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又變回沉默的怪男人。
對了，他剛才對我說了這麽多話，以前他說一句話從來不超過三個字的。
我仰頭看向天空，為什麽沒有記憶的我會記得以前的小狼如何呢？
我要不要告訴史密斯，我也有記憶的事情？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其實蠻可憐的。
回到我的城堡……
之所以是我的城堡，史密斯告訴我，我以前是這裏的主人，家道中落，最後我的整個家族隻剩下我一人。
他每天不厭其煩地告訴我是誰，我的來曆，他那隻流浪狗的名字，還有小狼又是誰。
史密斯很又在忙碌，揚言要在今天我睡覺前再製出一粒藥丸。
我悄悄走到他身後，聽他嘴裏念念有詞，“堅持，一定可以的，一定要堅持……”
“堅持什麽？”我好奇地湊到他跟前問道。
史密斯被我嚇得不輕，他把我趕出他的藥房，叮囑我在此之前不能睡覺。
為什麽我要聽他的話？我想睡就睡，睡覺難道還要挑良辰吉日不成？
走到客廳，我支著下巴看電視，想了想，我拿起搖控，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憑著記憶小聲念道：“兒童頻道，五十四台……”
我轉到五十四台，結果不是。那次我分明轉到五十四台就看到了灰太狼，為什麽這次沒有？
“姒，你覺得兒童頻道在五十四台？”正在我挫敗不已的時候，小狼坐在我旁邊，笑看著我。
怎麽說呢，他的笑容太過燦爛，雖然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我就是知道他現在很興奮，就不知他到底在興奮什麽。
他對我不好，我懶得跟他說話。
“姒，你是不是想看灰太狼？”小狼見我想離開，忙拉著我的手問。
這回我有些疑惑，“你怎麽知道？”
小狼的唇角大大地咧開，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知道灰太狼裏麵除了灰太狼，還有什麽角色？”
“當然是紅太狼！”我不齒地回道。
真可笑，問這麽簡單的問題。
看到小狼眸中閃過的驚喜，我愣住。
是啊，我隻看過一遍灰太狼，還是很久之前的事，為什麽我會記得裏麵有一個紅太狼？
難道說，我漸漸成為一個正常人，因為我慢慢有了屬於自己的記憶？
“小狼……”
人呢，剛才還在這裏，怎麽眨眼間就沒人了？
我摸著藥房而去，才走到那附近，就聽到裏麵兩個怪胎的笑聲很刺耳。
不知他們是不是揀到了黃金，笑得這麽白目。
我推開藥房門，竟發現兩個怪胎抱在一起，史密斯更是吻上小狼的麵具臉……
我看得目瞪口呆，口齒不太靈光，被刺激的：“你，你們是，是同性戀？！”
“看，我說得沒錯吧，她居然知道同性戀。”小狼一掃在今天之前的撲克臉，聲音有滿滿的笑意。
“為什麽我不知道同性戀？小狼，你這話才欠扁。”我憤怒，用力關上藥房門。
門才關上，裏麵又傳來兩個怪胎刺耳的笑聲，真懷疑他們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我關了門，小狼被史密斯糟踏了怎麽辦？
想到這裏，我用力把門推開，裏麵正在小聲說大聲笑的兩人同時看向我。
我若無其事地道：“關門不通風，這樣好點兒。”
不看目瞪口呆的兩人，我施施然離開。
這一整天，
小狼都沒出現在我身畔，以前他時不時地在我跟前晃，雖然不說話，也知道他就在周遭。
現在話多了，倒是不再來晃眼了。
小狼做了晚飯後，殷勤地把藥遞到我唇邊，誘哄道：“乖，吃了它。”
我板著臉，將他的手推開：“不吃。”
“姒，如果你以後乖乖吃藥，再堅持兩個月，我保證讓你看我的臉！”小狼的話，讓我的心一動。
再堅持兩個月就讓我看他的臉？我要不要跟他做這筆交易。
“就這麽決定了，姒，聽話，把藥吃了。”我被動地張嘴，剛想吞下藥，猛然想起一件事，“口說無憑，我們立字據，以免你日後耍賴。”
開玩笑，我的記性不好，當然是要立下字據才有保證。
小狼毫無異議，他殷勤地準備好文件，簽下自己的名字，我才放下心來，乖乖把藥吃了。
之後小狼為我準備好睡衣，放好洗澡水，給我調好臥室的溫度。
看他一件件為我張羅好這些事，我猛然發覺，以前的他也經常為我做這種事，就好像做這些事，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課一樣。
“姒，早點洗澡，早點睡下。”他把我推進浴室，幫我把門關上。
我猶豫片刻，拉開浴室門，留下一道門縫，隻見小狼沒有離開我的臥室。
他替我把被子放下來，擺放好，再幫我把室內的燈光調暗。看到窗戶門沒關，又上前把窗門關上。
最後他再仔細檢察一遍，確定自己沒有漏下什麽，他才把門關上，出了臥室。
臨睡前，我一直在想象小狼的臉，他為我張羅一切可能出現的神情，為什麽他要對我這麽好呢？
以前我不知道，今天的我確定以前小狼也這般細心地為我做這一切，為什麽有人對我好，我卻記不住他們的好？
我每天都吃藥，是不是因為我的健忘症？
是不是我睡著後，明天一覺睡醒，又憶不起小狼對我的好，史密斯每天為我製藥丸的情景？平時我睡得早，這一晚，我卻不敢睡。
怕自己睡著了，一切的記憶歸零。
以前不覺有什麽，現在我卻不希望忘記這些對我好的人。
我堅持了大半夜，後半夜的時候，終於還是沉沉睡去。
我睡得昏天暗地，遠遠沒睡夠，有人卻不讓我睡，我憤怒地睜開雙眼，狠瞪著他：“小狼，你給我滾，我要睡覺！”
小狼滿臉驚喜：“姒，你記得我？”
我的起床氣沒過，一個枕頭扔過去，小狼接個正著，歡天喜地的樣子：“姒，我不吵你，你繼續睡，睡到下午也沒問題，餓了再起來吃飯。”
說罷，小狼樂不可抑地走出我的臥室。
外麵一陣聲音響起，我本不想理會，有人卻衝了進來，用被子把我裹得緊緊的，警戒地盯著隨後進來的史密斯，“要問趕緊問，不問出去，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你明不明白？”
“史密斯是外國人，他怎麽可能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是什麽意思？你看他說中文的時候就知道他的中文造詣有待提高。”我及時糾正小狼的語病，沒好氣地道。
臥室裏有兩個大男人齊齊瞪著我，我怎麽可能睡得著？
“你們出去吧，讓我睡到自然醒，記得把門關上。”我將小狼推開，徑自躺下，繼續睡懶覺。
兩個男人不吱一聲便出了臥室，我睡得迷迷糊糊，還聽到他們飛揚歡的笑聲，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中了**彩。
小狼果然讓我睡到自然醒，時間已是下午兩點。
我去到餐間，隻見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見我出來，他們很有默楔地給我拉椅子，最後被小狼搶到。
看到滿桌的美味佳肴，“今天是什麽大好日子，怎麽炒這麽多好吃的菜？”我不過說了一句話，碗裏已挾滿了菜，是小狼和史密斯的傑作。
“隻要你喜歡，以後每餐都這麽多的菜。”小狼柔聲道。
他說話的聲音，甜膩過頭了。
“太浪費了，菜夠吃就好。”我被小狼火熱的眼神嚇得不敢看他。
這個男人不是陰陽怪氣的嗎，現在怎麽露出這種如狼似虎的眼神，有點可怕。
“小狼，注意場合！”史密斯一聲輕咳，一筷子敲在他的麵具，終於讓小狼移開停駐在我臉上的視線。
我心不在焉地吃飯，突然在想，以前的他是否也曾用這種眼神看我。因為我老記不住睡覺之前的事，是以他們怎麽待我，我也沒什麽印象。
吃完飯後，小狼拉著我進入廚房，要我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待著。
我百無聊賴地看他一邊洗碗，一邊吹口哨，傻子也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
洗碗有這麽興奮嗎？
以前的他不愛說話，現在的他高調得讓人無法忍受，我更喜歡酷酷的他，雖然他現在也蠻可愛的……
“姒，我們今天開始談戀愛，好不好？”小狼洗了碗，拉著我出了廚房，突然發出這種曖昧的邀請，我一時傻了。
“這，這樣不大好，我連你的臉都沒看過，怎麽能跟你戀愛？要談戀愛，我也找史密斯。”我不樂意，跟一個麵具男人談戀愛，我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做這種傻事？
“你想想，你能跟史密斯那種男人牽手嗎？”小狼的問題，讓我不假思索地搖頭，他笑得滿意：“那就對了，所以你該跟我談戀愛。晚上我們去看電影，去逛街，你想做什麽都可以，隻要你想得到的事情，都可以做。”
“談戀愛隻要這樣嗎？是不是還要親吻啊，電視上都這麽演的。”我的問題好像很好笑，因為小狼放聲大笑，說我很可愛，居然對他有非份之想。
我冷著臉回道：“小狼，很顯然你沒聽明白我話中的意思。如果跟你談戀愛隻要看電影逛街這麽簡單，那倒沒什麽問題。可如果要親吻，那就免談。”
我這話讓小狼的笑聲嘎然而止，他沉聲問道：“為什麽？！”
“很簡單啊。我沒有以前的記憶，不知自己是不是有戀愛的對象，如果跟你有牽扯，如果我以前有戀人，那個人要怎麽辦？”我白小狼一眼，告訴他自己的顧慮。
談戀愛，我有興趣。
現在的我，什麽都想試一試，想知道自己試過後，第二天還會不會有記憶。我感覺自己有了進步，因為今天史密斯無需自我介紹，我已知道他是誰，今天我也記得小狼，這應該是不錯的現象吧？
小狼輕輕將我拉入他的懷中，我掙紮，他便抱緊，嗄聲道：“姒，謝謝你。”
我不明所以，不懂他一瞬為什麽變得這麽感性。
他說，謝謝我，謝我什麽呢？因為我答應跟他談戀愛嗎？
“謝謝你，今天記得我。”小狼的話，讓我的心微顫，因為他話中飽含的複雜感情。
這一刻開始，我隱約知道，記得小狼，這對於他而言是一件意義重大的事。如果我吃的藥能令我記住他，那我要每天吃，每天每天把他記在心裏。
如果我的記憶裏一直有小狼，會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吧？
小狼說風就是雨，立刻行動，拉著我出了城堡，往小鎮而去。
街道上的行人，依然陌生而熟悉，他們看到我就友好地打招呼，在看到我旁邊的小狼後，立刻退避三尺，好像小狼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怪物。
我好奇地打量那些人，看得仔細，總感覺以前看過他們，隻是印象不深，“姒，你記得他們？”小狼知道我心底的疑問，小聲問道。
我點頭，再搖頭，囁嚅道：“我以前來過這裏，一定來過。”
不是昨天，而是在，更久之前，這條街道，我一定來過。
“女人，有進步。”小狼撫上我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柔聲道：“慢慢來，別急，能想起來最好，想不起來也沒關係。走，我帶你去喝冰咖啡。”
小狼拉著我進了咖啡廳，找了一個風景別致的角落坐下。
窗外的悠悠白雲，地上的行人匆匆，都是讓我移不開視線的因素。
冰咖啡果然是冰冰涼涼的，沁人心脾，濃鬱的咖啡豆的香味，齒頰留香。
我滿足地喝了一口，又一口，喜歡冰咖啡的味道。
對麵的小狼自在愜意地坐在對麵，用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的眼神看我，雖然我沒抬頭看他。
－－－－－－－－
因為姒的記憶丟了，所以以第一人稱寫最後的一點結局，大家表覺著奇怪哈。
我信步走在大街上，正值炎夏，炎熱非常，汗流頰背的感覺不大好，可我喜歡這樣一個人行走。
路上行人匆匆，每一張笑臉都讓我駐足凝望。
我喜歡他們飛揚的笑臉，他們朝氣蓬勃的行路姿態，他們節奏的生活方式。懶
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了，我卻不知這座城鎮叫什麽名字，隻知他們的膚色跟我的有點不同。
人們在看到我的時候，會對我指指點點，用那種聽起來陌生又熟悉的語言讚我美麗。
如果我投給他們一個微笑，他們便會癡傻地看著我，這樣讓我覺得自己是怪物。
久而久之，我變得不愛笑。
有一件事很奇怪，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我卻沒有。
曾經我問過史密斯，為什麽每天一早我看到的人就是他，為什麽每次看到他，我都要再認識他一次。
他告訴我，我是不小心遺落人間的天使。
我知道，那是騙小孩子的鬼話，我卻是成熟女性，因為我的臉，我的身形，在在告訴我自己是一個大人。
在我今天的記憶裏，有史密斯，還有他養的一隻流浪狗，還有城堡裏那些陌生而熟悉的笑臉，當然，還有一個看起來很奇怪的男人。
說他奇怪，是因為他戴著麵具，麵對他一整天，他可以不說半個字，隻是透過麵具下的那兩隻眼洞用費解的眼神看我。蟲
他不說話的樣子很醜，他戴的麵具更醜。有一次我不小心說了真話，他突然狠狠地瞪著我，吐出幾個字：“你錯了。”
因為他的這句話，我費思良久，“你錯了”這三個字是否該理解成他不醜？我覺得這個人有問題，分明就醜，硬說自己不醜。
剛開始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就很討厭他。
反正我想，我的記憶超不過一天，那種討厭的人沒什麽好記住的。
這樣的情形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為有一天一大早看到他，我居然叫得出他的名字：小狼。
初見他時我並不知他的名字，那次無聊，我纏了他一整天，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告訴我，他叫灰太狼。
後來無意我轉到兒童頻道，看到一部動畫片裏很笨的一隻狼就叫灰太狼。
我氣不過質問他，為什麽他要給一個假名給我，他卻一本正經地告訴我，他也許會騙世間所有人，獨獨不會騙我。
那一瞬，他看我的眼神，很傷感，好像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的感覺……
我倏地頓下腳步，驚愕地張大嘴，猛然發覺自己在回憶。
像我這種沒有過去的人，記憶不能超過一天的人，居然在回憶嗎？
我是不是也有了記憶？就是關於那個醜怪男人的記憶？
“姒，害我好找，不是叫你不要亂跑嗎？你怎麽就是不聽話？”有人躥到我跟前，溫柔無害的一張笑臉，有著狡猾的笑容，一個很帥的中年人，他就是那個我每天都必須認識的人——史密斯。
他通常這樣笑的時候，就是想騙我吃那些他研製的藥，很臭，很難吃。
“小狼，我不吃藥。”我不甩史密斯，跑到小狼跟前，對他露出自以為可愛的笑容。
戴著麵具的小狼很酷很帥，不知他的臉長什麽樣子，我很想看一眼。
小狼瞟我一眼，自顧自地走了開去，根本不理我。
“姒，你的美人計沒用，小狼對你的美／色免疫。”史密斯對我笑得齷齪，把他研製的藥遞了過來。
伸手接過藥，我“一不小心”沒接穩，那臭哄哄的藥就這樣掉在了地上。
我再“一不小心”地踩上藥丸，踩得粉碎，將目瞪口呆的史密斯推開，我冷聲道：“讓開，我還要逛街！”
“姒，你慘了——”史密斯的話令我不明所以。
下一刻，有人衝到我跟前，擋著我的去路，用那雙深沉如寒潭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我，咬牙切齒地道：“秦姒，你是不是欠扁，居然敢把藥給扔了？！！”
我看了看周遭，以為他在對其他人說話。
小狼用力扣著我的手臂，“秦姒，是你，我在說你！！”
“我叫姒，又不是秦姒。”我想推開他的手，他用這麽大力做什麽。
我又沒病，他們每天逼我吃藥就是不對。因為我把藥毀了，小狼就對我吼，真可惡！
“我們是在說藥的問題。你知不知道史密斯每天為了給你製這藥丸花了多少時間和心力？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一點心……”
“我沒心，反正到了明天我也不記得你們是誰。我也沒病，不需要吃什麽藥，我待在這個鬼地方膩了，對著你們兩個膩了，你們別對我指手劃腳！”我打斷小狼的話，反正我對他沒好感，而且我說的是事實。
任何人都走不進我的心，因為在我睡醒一覺後，我開啟的心門會自動關上，將自己經曆的一切抹得幹幹淨淨。
心，那是什麽東西？我迷惘地看向周遭，為什麽其他人有心，我卻沒有，這令我費解。
小狼還想追上來，被史密斯拉住，示意他別再發脾氣。
史密斯多慮了，因為我那番話後，小狼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又變回沉默的怪男人。
對了，他剛才對我說了這麽多話，以前他說一句話從來不超過三個字的。
我仰頭看向天空，為什麽沒有記憶的我會記得以前的小狼如何呢？
我要不要告訴史密斯，我也有記憶的事情？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其實蠻可憐的。
回到我的城堡……
之所以是我的城堡，史密斯告訴我，我以前是這裏的主人，家道中落，最後我的整個家族隻剩下我一人。
他每天不厭其煩地告訴我是誰，我的來曆，他那隻流浪狗的名字，還有小狼又是誰。
史密斯很又在忙碌，揚言要在今天我睡覺前再製出一粒藥丸。
我悄悄走到他身後，聽他嘴裏念念有詞，“堅持，一定可以的，一定要堅持……”
“堅持什麽？”我好奇地湊到他跟前問道。
史密斯被我嚇得不輕，他把我趕出他的藥房，叮囑我在此之前不能睡覺。
為什麽我要聽他的話？我想睡就睡，睡覺難道還要挑良辰吉日不成？
走到客廳，我支著下巴看電視，想了想，我拿起搖控，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憑著記憶小聲念道：“兒童頻道，五十四台……”
我轉到五十四台，結果不是。那次我分明轉到五十四台就看到了灰太狼，為什麽這次沒有？
“姒，你覺得兒童頻道在五十四台？”正在我挫敗不已的時候，小狼坐在我旁邊，笑看著我。
怎麽說呢，他的笑容太過燦爛，雖然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我就是知道他現在很興奮，就不知他到底在興奮什麽。
他對我不好，我懶得跟他說話。
“姒，你是不是想看灰太狼？”小狼見我想離開，忙拉著我的手問。
這回我有些疑惑，“你怎麽知道？”
小狼的唇角大大地咧開，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知道灰太狼裏麵除了灰太狼，還有什麽角色？”
“當然是紅太狼！”我不齒地回道。
真可笑，問這麽簡單的問題。
看到小狼眸中閃過的驚喜，我愣住。
是啊，我隻看過一遍灰太狼，還是很久之前的事，為什麽我會記得裏麵有一個紅太狼？
難道說，我漸漸成為一個正常人，因為我慢慢有了屬於自己的記憶？
“小狼……”
人呢，剛才還在這裏，怎麽眨眼間就沒人了？
我摸著藥房而去，才走到那附近，就聽到裏麵兩個怪胎的笑聲很刺耳。
不知他們是不是揀到了黃金，笑得這麽白目。
我推開藥房門，竟發現兩個怪胎抱在一起，史密斯更是吻上小狼的麵具臉……
我看得目瞪口呆，口齒不太靈光，被刺激的：“你，你們是，是同性戀？！”
“看，我說得沒錯吧，她居然知道同性戀。”小狼一掃在今天之前的撲克臉，聲音有滿滿的笑意。
“為什麽我不知道同性戀？小狼，你這話才欠扁。”我憤怒，用力關上藥房門。
門才關上，裏麵又傳來兩個怪胎刺耳的笑聲，真懷疑他們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我關了門，小狼被史密斯糟踏了怎麽辦？
想到這裏，我用力把門推開，裏麵正在小聲說大聲笑的兩人同時看向我。
我若無其事地道：“關門不通風，這樣好點兒。”
不看目瞪口呆的兩人，我施施然離開。
這一整天，
小狼都沒出現在我身畔，以前他時不時地在我跟前晃，雖然不說話，也知道他就在周遭。
現在話多了，倒是不再來晃眼了。
小狼做了晚飯後，殷勤地把藥遞到我唇邊，誘哄道：“乖，吃了它。”
我板著臉，將他的手推開：“不吃。”
“姒，如果你以後乖乖吃藥，再堅持兩個月，我保證讓你看我的臉！”小狼的話，讓我的心一動。
再堅持兩個月就讓我看他的臉？我要不要跟他做這筆交易。
“就這麽決定了，姒，聽話，把藥吃了。”我被動地張嘴，剛想吞下藥，猛然想起一件事，“口說無憑，我們立字據，以免你日後耍賴。”
開玩笑，我的記性不好，當然是要立下字據才有保證。
小狼毫無異議，他殷勤地準備好文件，簽下自己的名字，我才放下心來，乖乖把藥吃了。
之後小狼為我準備好睡衣，放好洗澡水，給我調好臥室的溫度。
看他一件件為我張羅好這些事，我猛然發覺，以前的他也經常為我做這種事，就好像做這些事，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課一樣。
“姒，早點洗澡，早點睡下。”他把我推進浴室，幫我把門關上。
我猶豫片刻，拉開浴室門，留下一道門縫，隻見小狼沒有離開我的臥室。
他替我把被子放下來，擺放好，再幫我把室內的燈光調暗。看到窗戶門沒關，又上前把窗門關上。
最後他再仔細檢察一遍，確定自己沒有漏下什麽，他才把門關上，出了臥室。
臨睡前，我一直在想象小狼的臉，他為我張羅一切可能出現的神情，為什麽他要對我這麽好呢？
以前我不知道，今天的我確定以前小狼也這般細心地為我做這一切，為什麽有人對我好，我卻記不住他們的好？
我每天都吃藥，是不是因為我的健忘症？
是不是我睡著後，明天一覺睡醒，又憶不起小狼對我的好，史密斯每天為我製藥丸的情景？平時我睡得早，這一晚，我卻不敢睡。
怕自己睡著了，一切的記憶歸零。
以前不覺有什麽，現在我卻不希望忘記這些對我好的人。
我堅持了大半夜，後半夜的時候，終於還是沉沉睡去。
我睡得昏天暗地，遠遠沒睡夠，有人卻不讓我睡，我憤怒地睜開雙眼，狠瞪著他：“小狼，你給我滾，我要睡覺！”
小狼滿臉驚喜：“姒，你記得我？”
我的起床氣沒過，一個枕頭扔過去，小狼接個正著，歡天喜地的樣子：“姒，我不吵你，你繼續睡，睡到下午也沒問題，餓了再起來吃飯。”
說罷，小狼樂不可抑地走出我的臥室。
外麵一陣聲音響起，我本不想理會，有人卻衝了進來，用被子把我裹得緊緊的，警戒地盯著隨後進來的史密斯，“要問趕緊問，不問出去，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你明不明白？”
“史密斯是外國人，他怎麽可能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是什麽意思？你看他說中文的時候就知道他的中文造詣有待提高。”我及時糾正小狼的語病，沒好氣地道。
臥室裏有兩個大男人齊齊瞪著我，我怎麽可能睡得著？
“你們出去吧，讓我睡到自然醒，記得把門關上。”我將小狼推開，徑自躺下，繼續睡懶覺。
兩個男人不吱一聲便出了臥室，我睡得迷迷糊糊，還聽到他們飛揚歡的笑聲，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中了**彩。
小狼果然讓我睡到自然醒，時間已是下午兩點。
我去到餐間，隻見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見我出來，他們很有默楔地給我拉椅子，最後被小狼搶到。
看到滿桌的美味佳肴，“今天是什麽大好日子，怎麽炒這麽多好吃的菜？”我不過說了一句話，碗裏已挾滿了菜，是小狼和史密斯的傑作。
“隻要你喜歡，以後每餐都這麽多的菜。”小狼柔聲道。
他說話的聲音，甜膩過頭了。
“太浪費了，菜夠吃就好。”我被小狼火熱的眼神嚇得不敢看他。
這個男人不是陰陽怪氣的嗎，現在怎麽露出這種如狼似虎的眼神，有點可怕。
“小狼，注意場合！”史密斯一聲輕咳，一筷子敲在他的麵具，終於讓小狼移開停駐在我臉上的視線。
我心不在焉地吃飯，突然在想，以前的他是否也曾用這種眼神看我。因為我老記不住睡覺之前的事，是以他們怎麽待我，我也沒什麽印象。
吃完飯後，小狼拉著我進入廚房，要我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待著。
我百無聊賴地看他一邊洗碗，一邊吹口哨，傻子也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
洗碗有這麽興奮嗎？
以前的他不愛說話，現在的他高調得讓人無法忍受，我更喜歡酷酷的他，雖然他現在也蠻可愛的……
“姒，我們今天開始談戀愛，好不好？”小狼洗了碗，拉著我出了廚房，突然發出這種曖昧的邀請，我一時傻了。
“這，這樣不大好，我連你的臉都沒看過，怎麽能跟你戀愛？要談戀愛，我也找史密斯。”我不樂意，跟一個麵具男人談戀愛，我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做這種傻事？
“你想想，你能跟史密斯那種男人牽手嗎？”小狼的問題，讓我不假思索地搖頭，他笑得滿意：“那就對了，所以你該跟我談戀愛。晚上我們去看電影，去逛街，你想做什麽都可以，隻要你想得到的事情，都可以做。”
“談戀愛隻要這樣嗎？是不是還要親吻啊，電視上都這麽演的。”我的問題好像很好笑，因為小狼放聲大笑，說我很可愛，居然對他有非份之想。
我冷著臉回道：“小狼，很顯然你沒聽明白我話中的意思。如果跟你談戀愛隻要看電影逛街這麽簡單，那倒沒什麽問題。可如果要親吻，那就免談。”
我這話讓小狼的笑聲嘎然而止，他沉聲問道：“為什麽？！”
“很簡單啊。我沒有以前的記憶，不知自己是不是有戀愛的對象，如果跟你有牽扯，如果我以前有戀人，那個人要怎麽辦？”我白小狼一眼，告訴他自己的顧慮。
談戀愛，我有興趣。
現在的我，什麽都想試一試，想知道自己試過後，第二天還會不會有記憶。我感覺自己有了進步，因為今天史密斯無需自我介紹，我已知道他是誰，今天我也記得小狼，這應該是不錯的現象吧？
小狼輕輕將我拉入他的懷中，我掙紮，他便抱緊，嗄聲道：“姒，謝謝你。”
我不明所以，不懂他一瞬為什麽變得這麽感性。
他說，謝謝我，謝我什麽呢？因為我答應跟他談戀愛嗎？
“謝謝你，今天記得我。”小狼的話，讓我的心微顫，因為他話中飽含的複雜感情。
這一刻開始，我隱約知道，記得小狼，這對於他而言是一件意義重大的事。如果我吃的藥能令我記住他，那我要每天吃，每天每天把他記在心裏。
如果我的記憶裏一直有小狼，會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吧？
小狼說風就是雨，立刻行動，拉著我出了城堡，往小鎮而去。
街道上的行人，依然陌生而熟悉，他們看到我就友好地打招呼，在看到我旁邊的小狼後，立刻退避三尺，好像小狼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怪物。
我好奇地打量那些人，看得仔細，總感覺以前看過他們，隻是印象不深，“姒，你記得他們？”小狼知道我心底的疑問，小聲問道。
我點頭，再搖頭，囁嚅道：“我以前來過這裏，一定來過。”
不是昨天，而是在，更久之前，這條街道，我一定來過。
“女人，有進步。”小狼撫上我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柔聲道：“慢慢來，別急，能想起來最好，想不起來也沒關係。走，我帶你去喝冰咖啡。”
小狼拉著我進了咖啡廳，找了一個風景別致的角落坐下。
窗外的悠悠白雲，地上的行人匆匆，都是讓我移不開視線的因素。
冰咖啡果然是冰冰涼涼的，沁人心脾，濃鬱的咖啡豆的香味，齒頰留香。
我滿足地喝了一口，又一口，喜歡冰咖啡的味道。
對麵的小狼自在愜意地坐在對麵，用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的眼神看我，雖然我沒抬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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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姒的記憶丟了，所以以第一人稱寫最後的一點結局，大家表覺著奇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