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瑜瞥了一眼李有才,說道,“你跟了我有幾年?”


    李有才心一沉,猜想楚瑾瑜已然猜測出上次在包廂內魯莽行事的是女扮男裝的步悠然?而且是他有意包庇。李有才知道紙包不住火,早晚楚老板會發現事情真相,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他垂首站立,回道,“五年。”


    “五年,”楚瑾瑜幽然歎道,“五年前,你不過是雪國富商李程前家的大管家,如今你的財富已然超過了他。”


    李有才拱手,心跳頓停,他已預感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是下屬不才,將雪國的這筆大生意斷送,我願一力承擔。”


    “承擔?”楚瑾瑜譏笑,“你拿什麽?”


    李有才情不自禁地亦是跟著冷笑,是啊,他有什麽?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眼前這個主子給予的,他唯有的僅僅是這副已經半入土的身子,可這副身子如今卻也礙了眼。


    李有才忽地輕鬆了,他低頭說道,“我願將現在所有一切都還給楚老板。”


    楚瑾瑜幽深的雙眸瞥了一眼李有才,嘴角上翹,“五年了,五年足以改變一個人的身份,足以讓人看清忠心與否。所以,我打算將雪國之內所有生意都交由你來掌管,你,可以做到嗎?”


    李有才怔愣住,“楚、楚老板?”


    楚瑾瑜笑道,“你做的很好。”


    “可是、可是我丟掉了雪國的這筆代銷單……您……”


    楚瑾瑜仰頭看了一眼天,“似乎有些冷了。”


    冷?雪國四季如春,就算是到了夜晚,氣溫卻亦是令人感到舒適的,怎麽會冷?


    李有才越發猜不透眼前的這個主子了,他低垂著頭,拱手作揖。


    馬車車輪攆動了兩下,又是停下,車簾被掀起。


    李有才以為楚瑾瑜有事吩咐,不敢懈怠,趕忙趨步上前。


    楚瑾瑜笑道,“歩悠然……”


    剛一聽到這個名字,李有才的心又是提到了嗓子眼,隆起眉頭,好似等待判決一般。


    “謝謝您這一路的照顧。”車簾放下了。


    李有才慢慢直起身,看著馬車‘噠噠噠’地向遠處疾行而去,愈加茫然費解。


    ……


    歩悠然一早起來,已經日上三竿,洗漱完畢,就聽到了敲門聲。


    她趕忙去打開門,便看到柳鳴臭著一張臉站在門口處,不禁取笑道,“看你這個樣子,我是欠你十萬兩還是五百萬兩銀子了?”


    柳鳴臉色稍霽,但卻依舊冷語冰人,“外麵有人等你。”


    歩悠然疑惑地走出,憑欄而向下望,卻看到惡趣味男人正坐在空蕩蕩的鴻賓樓一層大堂內正悠閑地品茗,他似乎亦是注意到歩悠然的目光,不由抬頭仰望,嘴角翹起。


    “他怎麽又過來了?”歩悠然忍不住嘀咕道。


    “這個人看起來就不像是好人……”柳鳴瞥了一眼樓下,“長得一副奸人之相。”


    的確,惡趣味男人這張臉雖然不出眾,但雙眸卻好似總在放著異樣之光,尤其是在麵對歩悠然的時候,關鍵是嘴角的笑容,和普通人的憨笑、大笑、微笑等不一樣,他的笑容好似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而且總是一端翹起。


    總之,的確是奸人之相。


    歩悠然雖然和柳鳴的想法不謀而合,但一想到昨日才剛剛對惡趣味男人有所改觀,於是趕忙言辭正色批評道,“你怎麽可以以貌取人?這樣是不對的!著名的孔聖人教導咱們任何人和事物……”(好吧,歩悠然承認她自己都有些心虛)


    等話說完,歩悠然一扭頭,卻發覺柳鳴早已消失。


    歩悠然自嘲地笑了兩下,趕忙順著樓梯走了下去,店小二看到歩悠然,不由提著茶壺走了過來,“姑娘和這位公子一樣來杯茶?”


    這時,惡趣味男人卻已將手中的茶杯遞到歩悠然的麵前,頓時一股茶香氣飄入鼻端,令歩悠然感到心曠神怡。


    她眼眸忽地發亮,“我倒沒發現原來這裏也有好茶。”


    “姑娘這話是錯了,”店小二忍不住為店鳴不平,“本店可是帝都數一數二的,倘若沒有好茶,又如何能在帝都排上名號?不是本店沒有好茶,而是我們要看客人能給多少銀子,隻要您肯出,我們就一定會有,哪怕是皇宮級的亦是有。”


    歩悠然努嘴,她用手指了指惡趣味男人手裏的茶杯,“這茶多少錢一壺?”


    店小二諂媚地看了一眼惡趣味男人,笑道,“這是本樓招牌,三千兩一壺!”


    “三、三千?”歩悠然豎起三根手指。


    “姑娘是嚇著了。”店小二情不自禁地笑道,“但是物有所值,保準您喝了此茶,此生無憾。”


    歩悠然撇嘴,擺手道,“算了算了,我和他喝一壺就好。”說完,挨靠著惡趣味男人身邊坐下,拿起旁邊空著的茶杯,倒了一杯,仰頭喝下,“我倒有多好喝,和我以前喝的一千多一兩茶也差不多嘛……”


    店小二聽到不由唏噓,提著茶壺,悻悻然地轉身離開。


    歩悠然將空茶杯放回至桌麵,腦海中忍不住回憶起曾經與楚瑾瑜的點滴,那時候一千兩的茶葉的確是想喝就喝,哪裏像是現在,為了一銀錢都要折腰。


    唉……


    她再次提起茶壺,剛要再次倒入空水杯,才想起這個茶壺似乎不是自己買的,於是趕忙放回桌麵,抬頭看向正笑得一臉深意的惡趣味男人,“抱、抱歉,這個茶水也太少了,三千兩有點不值,也就喝三杯……”


    “所以,你喝了我一杯,相當於你又欠了我一千兩?”他挑眉。


    歩悠然一聽,登時急得站起身,“我、我隻是嚐一嚐,沒有倒一杯,”她趕忙拿起自己剛剛喝過的茶杯遞到惡趣味男人眼下,“你看看,這裏還有水線,快看看啊……隻是半杯……”說完後半句,自己都想要咬掉自己舌頭,半杯也是五百兩,她現在根本是身無分文,五百兩也沒得還……


    惡趣味男人坐在椅上一派閑適自得,他將手中茶杯放下,嘴角噙著笑意,“與你玩笑,亦聽不出來?”無奈地站起身,手掌撫向歩悠然的發頂。


    歩悠然隻是沉浸在玩笑的話語中,不由輕鬆地舒了口氣,卻未發覺惡趣味男人的親昵舉動。


    “歩悠然!”


    一道冷聲從身後傳來。


    歩悠然轉身,看到柳鳴手上拿著一個油紙包,他怒視向歩悠然身後的惡趣味男人,“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惡趣味男人低頭頗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歩悠然,不禁莞爾笑道,“名字隻是一個代號。”


    歩悠然讚同地點了點頭,這句話耳熟,她有說過。


    柳鳴冷笑,“若是正人君子,又何懼人知道你的名字?”


    “二位剛剛在樓上似乎就對在下到底是君子還是小人有了一番定論了吧?”惡趣味男人翹起一端嘴角,邪魅地笑道,“奸人之相……”


    柳鳴一時語塞。


    惡趣味男人半推半攬著歩悠然向門口方向。


    歩悠然不禁疑惑問道,“去哪兒?”


    “你不是昨日應我要與我一起去聽曲兒?”惡趣味男人一本正經地說道。


    歩悠然聚攏秀眉,“我、我有說嗎?”


    惡趣味男人笑道,“難道要說話不算話?”


    一想到自己的一千五百兩銀子,歩悠然不敢拖延,趕忙諂笑道,“哪有,算話,算話……”貓著身子就欲跟他走出樓外。


    一直呆愣在原地的柳鳴忽地扭過身,扯住歩悠然的手臂,將手中的紙包遞給她,“不要再欠人家的了。”


    說完,酷酷地轉身向樓上而去。


    馬車內,歩悠然望著麵前的油紙包,裏麵是新鮮出爐的十二塊兒豌豆糕,熱氣騰騰,她回憶著剛剛柳鳴的話語,猜測其意,他說不讓她再欠人家的了,人家自然是指惡趣味男人,難道他的意思是讓她將這個紙包交給惡趣味男人,抵了那一千兩銀子?


    不會吧?


    傻子都知道這是一筆永不成立的交易!


    那他會是什麽意思?


    正百思不得其解間,隻見那十二塊豌豆糕最上麵的一塊兒被兩隻纖長而白皙的手指夾起,歩悠然的目光被牽動著,一點點向上,直至那張開的紅唇間。


    歩悠然咽了咽口水,仿佛在看著活生生誘人的豌豆糕廣告,大腦再次出境。


    惡趣味男人看著已被咬了一小口的豌豆黃糕,“味道一般。”


    “啊?”歩悠然如夢初醒。


    他笑道,“倘若我沒有猜錯,他是想讓你一天都以此果腹。”說完,他修長的手指一鬆開,糕點從高處自由落體般不偏不倚地掉回原處,他摩擦掌心,再次半倚在車內軟墊上。


    歩悠然看著眼前的豌豆黃糕點,似覺有些赧然,好似被眼前的惡趣味男人嘲笑了一般,她將紙包重新包裹了起來。


    車子直駛向杏芳閣。


    歩悠然下了車,用手指著上麵的大標牌,“你一大早就帶我來這裏,有沒有搞錯?”


    惡趣味男人挑眉,“有何不可?”


    “她們開業?”據歩悠然所知,這種行業向來早上是休息,直至午後才會陸續有客人上門。


    “隻要肯出錢,隨時都迎客。”惡趣味男人說道。


    歩悠然看到他欲進門,又叫道,“等等,我是女的。”


    惡趣味男人笑了笑,“有誰規定這裏不允許女子踏入?”


    歩悠然一想也對,又跟上。


    待大茶壺看到惡趣味男人走進了門,三步並兩步地迎了上來,笑道,“爺,已經給您預留了房間。”


    歩悠然一聽,看來惡趣味男人是這裏常客,不由在他背後努嘴。


    “您今兒是想聽曲兒,還是來點別的?”那個大茶壺直接忽略身後的歩悠然。


    惡趣味男人嘴角微牽,“就和上次一樣。”


    “好嘞。”大茶壺甚為滿意地離開了。


    歩悠然跟在惡趣味男人身後,一路走至包廂,未見到一個姑娘,可見真如歩悠然所說,她們都在各自房間休息。


    這個包廂在杏芳閣內屬於上上房,所以待遇上肯定是比其他包廂內的客人要熱情周到,就連地麵都甚為講究,鋪設著一種短絨毯子。


    歩悠然挨靠著惡趣味男人而坐,抓起桌麵上的瓜子閑嗑,就在這時,門被拉開,走進來一個金發藍眸的外國人。


    步悠然登時愣住,因這外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剛到雪國時隨李老板入宮見的那位在皇帝身邊專管雪國經濟大臣。


    惡趣味男人與那外國人擁抱,用英文寒暄,之後兩人挨靠而坐,看起來就像是多年未見好友一般,緊接著在左側的那麵牆竟是猶如魔術一般一點點變得透明,呈現在眼前的竟然是和第一次見到惡趣味男人時一般景象。


    步悠然驚呆了。


    這二人是要共賞嗎?


    而且還是兩個男人?


    惡趣味男人扭頭,瞥了一眼步悠然,卻什麽話也未說。


    此時,玻璃對麵已然有一姑娘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名男子,這名男子似乎有些害羞,竟是站立在屋內,不知所措。小姑娘掩嘴而笑,接著便用各種挑逗語言使得男子臊紅臉,小姑娘分外主動,上下其手在男子身上摸索,眼神魅惑,在男子動情那一刻卻又立即跳開數步,半躺在床上,敞開衣襟,袒胸露體,舔唇惑人,那男子早已將羞澀拋擲九霄雲外,像是餓虎看見羔羊一般撲了過去。


    看到這裏,那外國人已經沒有多餘的腦力再與惡趣味男人熱套,一雙藍眸圓睜,目不轉睛地盯著玻璃對麵,手裏的酒杯更是被忘卻地落在了地麵。


    惡趣味男人再次扭頭,對著步悠然使了個眼色,步悠然眨了眨眼,看向玻璃對麵,表示沒有領會,反而鼻子間好像有一股濕答答的東西流了出來,再低頭一看,哇塞,放於腿間的袖子不知何時已經被染紅了大片。


    還未等她大叫出來,身側的門卻被猛然推開,然後就感覺身體被騰空抱起,周圍變得搖搖晃晃。


    歩悠然仰頭,看向那緊抱著自己的人,不由怔住,“柳鳴?”


    柳鳴依舊目視前方,眼神堅定,腳底生風一般地向不遠處的藥鋪而去。


    “先生。”一進門,他就對著郎中大聲喊道。


    郎中走至二人麵前,手搭向歩悠然的手腕處,眉頭聚攏,又舒展開,“這位姑娘肝火上逆,熱迫血行,內動其血,需化火化熱,我給她開三副去火湯藥,回去喝上三日即好。”


    柳鳴點頭,待郎中走遠,他這才看向歩悠然,“那人不是好人,你偏不信我。”


    歩悠然用手捂著鼻子,“流鼻血又不是他造成的。”


    “那也是……”柳鳴想到推門進去時透過那麵玻璃看到的畫麵,臉頰不由茄紅,“看了那個導致的。”他聲音壓低。


    歩悠然看他羞怯的模樣,不由笑了起來。


    “你還笑?都流鼻血了,還笑?”


    “多好玩,多刺激啊。”歩悠然笑著說道。


    “刺激?”柳鳴白了她一眼,“我看你現在跟他一接觸,腦子也不正常了。”


    歩悠然捂著鼻子一直傻笑個不停。


    柳鳴將她的手扒拉開,“抬頭我看看,還流嗎?”


    歩悠然聽話地仰頭。


    “你一名女子,看這些下流東西也不知道害臊!”柳鳴瞪她,接過郎中先生遞過來的三副藥,又轉身感謝了一番。


    歩悠然扯唇,“我以前和你一樣想法,但如今卻覺得倒也別樣有趣。”


    “有趣?”柳鳴伸手在歩悠然光潔額頭上彈了一下,“趕緊將你腦袋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都整理掉。”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依我看,還是不要和那個奸相之人再有接觸為好!”


    歩悠然望著他的背影笑,臨走時,又向那郎中要了一個藥方,她一麵出門一麵小心折疊好放入袖中,柳鳴問她是什麽,她隻是含笑不語。


    兩日後,宇文曉如的侍女傳她入宮,正巧那日梁氏裁縫鋪差人送來一套新衣,歩悠然一看正是惡趣味男人選的那布匹,她打開一看,煞是好看,最上麵還搭配了一個小肩,猶如現代仿古衣裳的圓領鬥篷。


    歩悠然欣喜之下就決定穿上這件新衣入了宮。


    鳳陽宮內,四周的角台香桶內燃著淡雅檀香,宇文曉如坐於玻璃橢圓形鏡台前,芷兒正拿著玉梳為其順發,待看到歩悠然在侍女帶領下進入,忙起身相迎,熱切說道,“前兩日找人邀你入宮,沒想你卻出了門。”


    歩悠然一想,前兩日可不就是和惡趣味男人出門看“戲”那日嗎?不由趕忙解釋道,“公主見諒,這兩日我隨李老板去見了一些商人。”


    宇文曉如之前聽歩悠然提起過李老板,亦是知曉李老板曾經是雪國的代銷鹽商,如今卻又旁敲側擊地打聽到她的父皇已經取消了這筆生意,現聽歩悠然說起這般話,不由愧疚道,“我昨日和父皇談起這件事,他說若是早個幾日,或許還有挽留餘地。”


    歩悠然蹙眉,“此話怎講?”


    “這筆生意已經轉給了另外一個商人,前兩日就訂好了。”宇文曉如慢條思語地解釋道。


    前兩日?又是前兩日?


    歩悠然想到惡趣味男人和那外國人私見,又如老友一般地相擁,不由恍然,她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不過倒是也不生氣,商人本就如此,誰有能力誰做,誰給的價高誰得。


    宇文曉如聽到歩悠然的歎氣聲,以為是在惋惜,勸慰道,“不如這樣,我找父皇再談談,看是否有其他的生意可以交給李老板?”


    歩悠然趕忙擺手,“不,不是這個意思,”她笑道,“倘若生意是這樣得來的,我想李老板也未必肯接。”


    宇文曉如擰眉,“那怎辦?”


    歩悠然笑了笑,“公主就別操心我的事了,眼前,還是多關心一下你的終身大事。”她手搭向宇文曉如的手腕處,“公主現在心中可有人選了?”


    宇文曉如臉頰酡紅,言辭閃爍,“我、我還未想好。”


    邊上的芷兒倒是有些不淡定了,她趕忙插嘴道,“公主覺得第二個還不錯,就是長相一般,身份上也不如那兩人高貴。”


    “用你多話!”宇文曉如忍不住責怪道。


    芷兒吐舌,“看看,我家公主就這樣,明明心裏喜歡又不敢說,皇上昨日也問過公主心中屬意誰,公主偏一個字也不肯吐露,我在邊上幹跺腳著急。”


    宇文曉如瞪了一眼芷兒,她卻如沒聽到一般繼續說,“倘若公主再沒有明確之意,我想憑那人身份肯定在皇上心中不是最佳人選,另外兩人雖相貌身份都不錯,但氣質上卻比中間那人略輸一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那……公主的意思就暫定那個人了?”歩悠然心中微感喜悅,畢竟這幾日與那惡趣味男人相處,已經對他大有改觀,也甚覺得他這個人比那另外兩人大方慷慨。


    宇文曉如一直低頭不吭聲,倒是旁邊的芷兒著急道,“公主,您若還不肯說,到時候就真沒機會了。”


    宇文曉如閉眼歎了口氣,“其實……我心中一直有一個人選,”她抬頭看了一眼歩悠然,“不過此人不在三人當中,那人是景國人。”


    “景國?”歩悠然詫異揚聲,“是誰?”


    她苦澀一笑,“說出來恐怕讓你笑話,我並不識得他,當時也隻是匆匆一眼,然後就再未見過。”


    “所以,算是一見鍾情?”歩悠然猜測道,“那你為何要同意這次選駙馬?直接去景國尋人不就好了?”


    “我派人去找過,就連在那邊的朋友也都杳無音訊,”宇文曉如輕歎道,“或許,這就是命吧,上天注定我們二人無緣。”


    歩悠然看了一眼宇文曉如,還未說話,芷兒說道,“公主選擇中間這位公子倒也不是沒有理由的,他身上的談吐高貴氣質頗似在景國傾慕的那位,隻是公主擔心此人並不如表麵看起來的那般謙謙。”


    歩悠然大悟,原來宇文曉如這是在移情,她淡笑,“公主若不放心,可以私下接觸接觸。”


    “私下?”宇文曉如扭頭。


    歩悠然頷首,“公主每日派人接我的那輛車或許可以做個掩護,定不會令人發現。”


    宇文曉如抿唇,似還在猶豫,“此事若被發現,恐會……”


    “公主放心,我一定會安排妥當。”歩悠然擔保,又看了一眼芷兒,“到時候也多麻煩芷兒姑娘將宮內的宮人都調遣走。”


    芷兒點頭。


    如此一來,三人就此達成一致。


    就在歩悠然欲出宮時,有兩名宮女低頭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其中一名說道,“公主,這是皇後娘娘令奴婢給您送來的羊脂白玉。”


    宇文曉如掀起蓋布,看向盤子中央那溫潤堅密、瑩透純淨,猶如凝脂一般的白玉,麵色淡然。


    一側的芷兒將托盤接了過去,回話道,“回稟皇後娘娘,公主很喜歡。”


    待得了回話,那兩名宮女剛要轉身,卻被歩悠然快步攔住,“等、等一下。”


    宇文曉如和芷兒二人不知道情況,扭頭看了過來。


    歩悠然腳步走向那後一名宮女,雙手禁不住有些顫抖,她扶向那宮女的肩膀,她的個頭比歩悠然稍微矮一些,“你抬起頭來!”


    宮女亦是聽到歩悠然的話後,雙眸與其對視,眼眶變得晶瑩。


    沒錯,歩悠然來了這裏快有一個月了,終於讓她等到了,就是她!


    “你、你是……”歩悠然叫不上她的名字來。


    話未說完,那名宮女已然激動地撲入了歩悠然的懷中,嚎啕大哭道,“步、步總……嗚嗚……總、總算是等到你了……”


    ……


    鳳陽宮內有一間單獨的內室。


    歩悠然看著眼前這個大眼睛的女孩兒,想到曾經在現代時第一次見到她時候的窘樣,不由發笑。


    “步總,你還笑我。”陳思昭擦拭著臉上不知道是鼻涕還是淚水,“我若再等不到你,就真的快廢掉了。”


    歩悠然上下打量她,“你穿成這樣挺好看的。”


    “別取笑我了,”她忍不住怨道,“皇宮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都可能讓我腦袋落地,每天除了聽吩咐還是聽吩咐,低頭辦事,不能到處張望,還隻能吃兩餐,肚子餓了也沒個東西吃,你看我現在瘦的,已經快要皮包骨了。”


    歩悠然仔細一看,當初圓圓的臉龐現在已經是瓜子臉了,情不自禁地再次笑道,“這樣漂亮多了。”


    她努嘴,“你若再不來,我就真的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裏。”


    歩悠然斂笑,“我在手環上看到了你,所以趕忙來尋,隻是宮內規矩限製,致你我現在才相見。”她歎道,“是不是劉一福有什麽話要捎給我?”


    陳思昭點頭,又搖頭。


    歩悠然疑惑不解。


    陳思昭解釋道,“劉總說任務已經成功了。”


    “你說什麽?”歩悠然簡直不敢置信。


    “劉總說,任務成功了。”陳思昭再次重複道。


    “怎麽可能?甫善當皇帝了?”


    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來之前,劉總那邊得到的結果顯示就是任務成功完成。”


    歩悠然回憶當時離開景國時,朝局紛亂,傅子博自身難保,甫善亦不過是個小人物躲避在五皇子府內,為何隻是幾個月就轉換了局勢?


    好吧,先不管這些。


    “任務完成,那你何必還要來這裏?直接讓劉總給我傳喚走不就好了?”歩悠然費解道。


    陳思昭撇嘴,“你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


    歩悠然眉頭聚攏,一頭霧水,“你說得我有點糊塗,這樣,我問你一句,你答我一句。”


    陳思昭看著麵前擺放的水果盤,趕忙趁機剝了一個橘子。


    “你來,並不是為了接我離開?”歩悠然慎重問道。


    陳思昭點頭。


    “那你過來這裏幹什麽?”


    她咽下一口橘子,“我將話傳給你後,就去完成新任務。”


    “不管你的任務,我先問你,我怎麽離開?”


    她搖頭,“劉總沒說,隻說讓我遇見你以後,告訴你任務成功。”


    歩悠然冷笑,“我有辦法?他難道不知道我一過來就把儀器壓碎了嗎?那個老奸巨猾的不會是讓我在這邊自生自滅吧?”


    陳思昭再次要剝一個新橘子,被歩悠然快速搶走,她怨道,“步總,你就再讓我吃一個吧,我今天就喝了一碗稀飯,肚子早餓了。”


    歩悠然將手裏的橘子遞到她麵前,“那你再回答我,你的穿越儀器呢?”


    “沒有。”


    “你沒有怎麽離開?”


    陳思昭抿嘴,“劉總說到時候任務完成會找人來接我。”


    歩悠然譏諷一笑,“所以,他不會是故意讓我和你一起來完成這個新任務吧?”


    “劉總沒說有這個意思。”陳思昭一口塞下半個橘子,生怕歩悠然一生氣又搶走。


    “沒說?可現在根本就是這個意思!”歩悠然站起身怒道。


    陳思昭看步悠然在喘粗氣,怯生地遞過剝了半個的新橘子,“步、步總要不要吃一半降降火?”


    步悠然睇了一眼她,接過橘子,全部塞入嘴中,泄憤地大口咬著,一不注意卻又咬中了舌頭,疼得她哇哇叫了兩聲。


    聞聲趕過來的宇文曉如和芷兒二人看向步悠然,關切問道,“怎麽回事?”


    步悠然連忙擺手。


    陳思昭見到宇文曉如趕忙站起身,一揖身。


    宇文曉如上下打量她一番,又向步悠然問道,“話談完了嗎?外麵那個宮女還在等,我怕遲了皇後娘娘那邊不好交代……”


    步悠然將捂著嘴的手拿開,“我再問她最後一個問題。”


    宇文曉如頷首。


    步悠然走至陳思昭麵前,壓低了音量,“你的新任務是什麽?”


    陳思昭眼神在宇文曉如身上晃悠了一下,又是看向地麵,聲音低到不能再低,“我的任務就是看公主大婚……”


    晚上,步悠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想不通這個劉一福到底在搞什麽?看公主大婚,這也算是一個任務?意思就是說,公主大婚之後便是她們的歸期?


    步悠然百思不得其解。


    想破了頭也搞不明白到底劉一福整得是哪一出。


    最後,想來想去,想到了天亮,老早就聽到門外的敲門聲,步悠然頂著一雙熊貓眼入了宮。


    宇文曉如老早就在宮門口等她,看到步悠然急忙迎了過來,“昨夜父皇找我,說讓我定個選題,進行最後一輪的篩選,我想來想去,都沒有一個主意。”


    步悠然打了個哈,“那個,公主希望未來夫君哪方麵比較強呢?”


    芷兒在旁側使了個眼色,“昨日都說得那麽明白了,步姑娘怎麽還不懂?”


    “哦。”步悠然拍了下腦門兒,暗罵自己豬腦,明擺著就是要傾向於惡趣味男人,不由笑道,“也不難,考個女人三圍嘛,保準他贏。”


    “你說什麽?”宇文曉如擰秀眉,“什、什麽三圍?”


    “腰圍、臀圍,還有胸……”步悠然話未說完,突然反應過來這個話題不太適宜,這簡直就是在詆毀他嘛,於是又趕忙換了話題,說道,“這個問題不好,容我再思量思量……”


    宇文曉如和芷兒看步悠然閉著眼睛又坐在宮門口處蹙眉思考。


    就在此時,從不遠處駛來一輛馬車,直至宇文曉如身前停下,先下來一個穿著冰藍上好綢緞,玄紋雲袖的男子。


    芷兒一見,趕忙揖身,“奴婢叩見二皇子。”


    二皇子看向宇文曉如,笑道,“皇妹站在宮門外,幹什麽?莫非是知道皇兄會過來?”


    宇文曉如亦是回以一笑。


    還未來得及說話,又從馬車上下來一名男子,宇文曉如一抬頭,心莫名地一緊,此人正是那日三人當中最後氣質的平凡相貌男子。


    “楚兄,這是我皇妹宇文曉如。”二皇子向楚瑾瑜介紹道。


    楚瑾瑜笑著拱手說道,“在下見過公主殿下。”


    宇文曉如心跳驟快,但依舊強裝鎮定,點頭淺笑,不失禮節。


    二皇子的目光在楚瑾瑜和宇文曉如身上流轉,狡獪笑道,“曉如不請皇兄進去坐坐?”


    宇文曉如這才回身,趕忙欲轉身,卻又忽然想到還在打坐的步悠然,於是又頓住腳,扭頭瞥了一眼。


    二皇子和楚瑾瑜一同注意了過來,“這是?”


    芷兒蹙眉,蹲下身,用手碰了碰步悠然,沒想剛一推,步悠然卻盤著腿倒在了地上,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不由尷尬地仰頭對著二皇子和楚瑾瑜說道,“奴婢這就差人給送走。”


    二皇子繼續向宮內走去,楚瑾瑜眼眸淡掃了一眼,麵色無波地跟在了後麵。


    ------題外話------


    晚點還要增加兩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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