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被發現偷聽,似乎眼前之人帶來的震驚更大!


    步悠然心髒悠地一緊,不敢動亦不敢叫,隻是呆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俊顏。


    楚瑾瑜俊眸輕轉,指了指花叢中那二人,“你覺得他們可能嗎?”


    “你怎會在這裏?”步悠然答非所問。


    楚瑾瑜眉宇微抬,“你在這兒,我為何不可?”


    步悠然一笑,“我對他們二人不感興趣,你若想知道答案,就自個兒慢慢看吧。”說完,轉身欲悄悄走出,沒想,剛邁兩步,便被扯住手腕。


    步悠然眉心皺起,有些不耐。


    楚瑾瑜笑得無賴,“如果我非要你給我一個答案呢?”


    “又不是我說可以在一起就在一起的。”步悠然啼笑皆非,隻覺他有些無理取鬧,手腕從他手中抽回。


    可他漸漸斂笑,狹長鳳眸微眯帶著一絲玩味地從那二人身上掃過再注視向步悠然,“我就是想聽你的答案。”


    步悠然莫名一顫,他是知道什麽嗎?還是故意在挑釁?倘若曆史還有一點點不扭曲的話,此二人是絕不可能成的。否則宋亦凡亦不會混得如此慘。


    步悠然眼瞼輕抬,“是我給了答案,就可以離開?”


    楚瑾瑜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頰,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


    步悠然表示自己真心不能應付此人,時間一久,好似所有心事都可以被他看透,縱使眼前的他比她小好幾歲,縱使她明明知道許多人的命運,就比如眼前的他,可一切,在麵對他以後,都顯得那麽無力。


    步悠然隻想快速離開,反正幾率一半一半,縱使被她說對了,也隻是讓他以為她是瞎貓碰死耗子,猜測而已,“他們二人不可能。”說完,便毫不猶豫地向花叢外走。


    “那你說我若插足,幾率又占幾何?”


    步悠然走至一半,聽到此話,腳步頓住,她扭頭,看到楚瑾瑜半笑半魅的邪氣麵容,猜不透他到底是在玩笑,還是當真。


    隻是,心底沒來由的有些酸澀。


    終究,他們二人在重生的這個世界裏要越走越遠。


    步悠然亦玩笑,“是第三者插足?”她豎起中指,輕晃動,“那是不道德的。”這回是確實快步離開了此地。


    不想再去看他臉上此時此刻的表情,更不想知道他還會想問什麽,盡管隨他去吧,他們的路注定是要平行,縱使不平行,亦是兩個空間,沒有任何交匯的可能了。


    步悠然有些心傷地感慨,但這就是她重生以後一直所渴求的,不是嗎?


    不是嗎?


    步悠然思索間,不知道又繞到了哪裏,偏等她回神發現時,她人已在一個走廊上,周圍沒有一個下人。


    步悠然不知道是感慨自己路癡呢,還是該感歎李府之大呢。


    她無奈地繞著走,這時看到一穿著綠羅裙丫鬟服飾女子迎麵走來,此女子許是害羞,耷拉著腦袋不敢視人。


    若是旁人過便過了,可步悠然正愁見不到一個人來問路,連忙扯住她手臂。


    沒想那女子如驚弓之鳥,頓時跳開三步遠。


    步悠然感覺不對勁,眯眼低頭一打量,驚奇地發現,“宋、宋亦玲?”


    宋亦玲驚嚇得圓瞪著眼,慌亂張望,比劃著手勢要步悠然不要聲張。


    可眼前步悠然根本未說什麽,反倒是宋亦玲顯得有些激動。


    她不禁笑了笑,小聲甚至隻是用口型,“是要我不說話就好了嗎?”


    宋亦玲看到步悠然這般配合,知道她並無壞心,這才踏實了下來,她手撫胸口,點了點頭。


    “你是要出去?”步悠然輕問,“正巧,我在李府走迷路,愁著找不到人引路,可否帶一帶路?”


    此話正和宋亦玲之意,倘若有人在旁邊,更可以為她掩護。


    宋亦玲連忙點頭,於是裝作丫鬟之態走在前麵。


    東繞西繞,宋亦玲一路小心謹慎,不敢東張西望,相比較而言,步悠然卻顯得愜意悠然。


    “真不愧是右相府,堪比小皇宮了。”步悠然感慨道。


    宋亦玲扭頭看了一眼她,卻並不敢回話。


    直到出了府門,宋亦玲這才揚起一抹釋然笑意,她看向步悠然,“謝謝你。”


    “謝我什麽,我並未幫你。”轉身,欲上等候多時的馬車。


    “不管怎樣,我還是要感謝你,你……”


    宋亦玲說話間,並未注意到從門口追出來幾名小廝模樣的男子,他們左右張望尋找,步悠然透過宋亦玲的肩膀看到幾人正悄然走近,她心底忍不住為她感到一聲歎息,看來,她的命運是改寫不了了……


    不等宋亦玲說完,步悠然毅然決然地上了馬車,留下宋亦玲呆愣地望著步悠然絕塵而去的背影,有些費解。


    然而,就在宋亦玲轉身刹那,身體被幾名男子夾持住,“少夫人,對不住了!”


    ……


    阿三煙館關閉再開張,隻是經營人已經變了,阿三成為了無業遊民。


    當日下午,他邀步悠然到醉仙樓,點了這裏最好的飯菜,並且帶來京城最好的白酒。


    “悠然,”其實說起來,阿三的年紀可以作步悠然的長輩,可是向來他們二人都是直呼其名,不論輩分,“我敬你第一杯,你小小年紀,很有氣魄,不計較得失,我一把年紀,自感愧疚。”說完,仰頭一幹而盡,接著又斟滿。


    “這第二杯,我向你道歉,其實這一年來你給我創造的利潤遠遠超過我所想象的,可我一直斤斤計較,以為你不說,我便各種克扣,對不起!”再次仰頭而盡。


    步悠然看他欲再斟滿,連忙按住,“第三杯算了。”


    “不可以!”他堅決道。


    步悠然歎了口氣,“那你說吧。”


    “第三杯……其實我隱瞞了你,這次煙館關閉不是一兩銀子都未給,而是與我之前就簽署了一份協議,這次的賠償款給的數量還算是可觀。”阿三忍不住自嘲,“可我連這點都不敢對你交待,你卻還幫我托人去要賠償,我真不是人。”他再次仰脖而盡。


    “好了。”步悠然手掌拍向桌麵。


    “你想發怒就嚷吧,想打想罵,都可以。”阿三看著步悠然,一副任打任罵的架勢,“隻要你解氣,悉聽尊便!”


    步悠然苦澀一笑,“你以為我要的是什麽?你以為我在乎這些錢?阿三啊阿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給我的錢少?我在你眼裏就那麽傻?”


    阿三眉頭幾乎擰在了一起,垂首,隻是徑自再斟滿一杯。


    步悠然看他欲向嘴邊送,啪地一下給打翻,酒液向地麵上撒去,她嘲諷道,“你現在這樣頹廢,做給誰看?我嗎?想讓我對你的恨意少一點?那我告訴你,大可不必!因為我根本沒在乎過!看到你現在的這個樣子,隻是讓我後悔當初為什麽會選擇你!”利索地起身向門外走,猛地一拉開門,看到門外竟是有一個偷聽者。


    “吵架?”此人年約五十上下,一副色眯眯之樣,“很好奇,你們到底是合作夥伴,還是……有什麽什麽樣的關係?”


    步悠然瞪他一眼,與他擦身而過。


    那人手扶著欄杆,對著步悠然疾步而出的背影喊道,“若是還要選擇合作夥伴,下一次考慮我啊,我可比屋內的那個阿三慷慨……”看到人已走出,又不由向雅間內正喝悶酒的阿三走去,手拍著他的脊背,“阿三,雖然你今日落得此下場,但好歹也是享過福氣之人了,你也沒什麽可怨的……”


    阿三憤恨地瞅向那人,“得意什麽?你不過也隻是一個會吠的狗而已!”


    那人眼睛一眯,怒意頓起,手攥成拳頭,欲揚起,停在桌邊,遲疑了會兒,卻又放下,忽地咧嘴笑道,“算了,你說便說,頂多你也就逞逞口舌罷了,讓讓你,來,我敬你一杯。”


    阿三晃悠悠地站起身,看向眼前的這個五十上下之男子,“韓老五,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今日跟對了人以後就全都有著落,癡心妄想!就憑你?你也想跟他們混?他們還能喝點湯,你連個骨頭渣子都舔不到!你也不看看,楚瑾瑜是什麽人?他能讓你分羹?想得美!”


    韓老五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氣急敗壞,“你你個阿三,我好心來勸你,你倒反咬我?”手裏攥著的杯酒向阿三臉上潑去,“你以為你是什麽好東西?你還不是和我一樣,要不是看中楚瑾瑜手中的權勢,你會乖乖把煙館交上去?到了,你還不是比起混得慘?好歹我還是絲綢莊的管事,你算啥?屁都不是!滾回你的老家種田去吧!滾!”


    阿三怒瞪著韓老五,一陣冷笑。


    “你、你笑什麽?”看著阿三笑意,韓老五頭皮發麻。


    “我等著你跪著求我賞你一口飯吃的那一天……”摔門而出。


    韓老五看著木門,“呸”了一口唾沫。


    步悠然出了醉仙樓,頓感陽光直射,渾身燥熱,莫名地一陣暈眩,她手扶著醉仙樓門口的一處門柱,心煩到極點。


    她想到自己身上似乎有煙,原本是要拿給阿三,告訴他不要氣餒,他們完全可以東山再起。


    隻是,眼前的這個新產品已經無用了……


    步悠然從酒樓借了火,點燃了煙,輕輕地一嘬,渾身猶如輕飄,她靠著門柱,右腳腳尖踮起,左手把著右手的手臂處,一口一口地吸著。


    周圍路過的百姓無不側目,指指點點,醉仙樓一層大廳的人更是看到新鮮一般有一眼沒一眼地偷瞟。


    在古代,怕是沒有女人會這般不雅,或者該是傷風敗俗,就算是良家婦女,做出此舉以後也會被認為是下三樓之人,就連老人領著孫子走過門前都要快步離去,生怕小孫子會學壞。


    步悠然麵無表情,當作對周圍的視而不見,直到半截煙抽完,醉仙樓的店小二走了出來,“姑娘,真對不起,您在這兒影響我們生意。”


    步悠然回神,才發現百姓們聚集在門口議論紛紛,周圍沒有人敢上前進樓,生怕被人說是與她為伍。


    看到此景,將剩下半截煙踩在地上,熄滅,視線搜尋半圈,發覺惟有穿過人群,她情不自禁地一譏笑,剛欲湧入,這是從人群中開辟出一條新道,走出一個健壯男子,此人步悠然一眼便認出,因為太熟悉,正是楚瑾瑜的得力車夫賈大力。


    “姑娘,隨我來。”


    百姓許是看到賈大力身高體狀,頓時生出一種畏懼,向四周撤去,眼睜睜地看著步悠然在他帶領下離開。


    步悠然跟著沒走兩步,便看到一輛破舊馬車,她想也沒想,爬了上去。


    楚瑾瑜穿著一襲寬大玄文錦袍正半倚在車後座,手中持著一本古書,明明知道步悠然上來,卻依舊頭也未抬一下。


    步悠然見此狀,保持安靜。


    馬車行駛了起來。


    好半晌,他修長的食指翻動了一頁,又傳來聲音,“那日,為何不幫她?”


    步悠然頭依舊朝著車窗位置,沒有應聲。


    直到他將書放於腿間,露出他那張招牌俊臉,步悠然才回神。


    “你和我說話?”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楚瑾瑜眸子半眯,猶如半憩的獅子,讓人不禁而寒,可步悠然仿若免疫,沒有半絲反應,他禁不住牽起一端嘴角,“我在問,你那日為何會不幫宋亦玲?”


    就連在前麵開車的賈大力聽到自家主子再次重複問話後都不由感到震驚,剛剛真心為車裏的這個姑娘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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